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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爷、小爷爷、大奶奶、小奶奶、伯伯、爸……爸……她一面在心底复习他们的称谓,一面笑开。
爸爸——她好想、好想喊出口的两个字。
她时常幻想,哪天爸爸出现,他会像超人从窗外飘进来,摆一个帅帅的姿势,还是雷霆万钧,以绿巨人的登场方式出现?
她很想要一个爸爸,从她知道同学们都有爸爸那天开始。但她敏感而早慧,她察觉每回提起这个话题,妈妈的眼底总是勾起淡淡忧郁,她不想妈妈难过,只好绝口不提父亲。
而今天清晨,奇迹出现,妈妈前脚离开病房,自称“爸爸”的男人出现了。
她傻傻望着他的脸,有被闷棍打到的感觉,明明陌生,她偏偏觉得,没错,爸爸就是这个人。
他的眼睛是爸爸、他的鼻子是爸爸、他看人的样子是爸爸、他对自己发呆的样子也是爸爸,
她的爸爸就该长成这样——毫无道理地,她全然接受,他是爸爸。
为了证明他是爸爸,他说了许多老故事给她听,也给她看了妈妈的旧照片。其实,他真的不需要什么证明,她就是相信啊!
接着,热热闹闹跑出一大堆亲人,帅帅大伯,爷爷奶奶,他们轮流抱她、亲她,他们有一大堆话想对她说,他们带来很多礼物。
突然间,她变成童话故事里众星拱月的小公主。
“以谦好棒,都吃光了。”奶奶骄傲的口气好像说——天,以谦当上美国总统了。“现在,妳可以许一个愿望。”大伯靠近,和以谦额对额贴近。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她喜欢大伯,他很帅、很亲切温柔,她喜欢他圆圆的眼睛,笑起来时,变成玻Р'眼。“只有一个不可以。”白雒意捏捏她的脸。
“哪一个?”
“不可以希望大伯变成秃头大肚男。”
白雒意一说,以谦笑开。
“我不会许害人的愿望。”
“那……OK,妳说吧,我化身成愿望达人,达成所有妳想要的希望。”
“我希望,以后能常常见到你们。”
多卑微的愿望。她勾动大家的心酸。
“为这种小事浪费一个愿望,妳实在不懂得精打细算。”关帧抱起女儿坐在自己膝上。“乖女儿,以后我们会天天来,让妳看我们看到烦……“
怒气冲冲的封铃在病房入口处停驻,她的愤慨被女儿脸上的满足浇熄。因为,发病之后……第一次,她在女儿脸上找到笑容,这个笑容不是苦中作乐、没有半分勉强。满屋子的欢乐让她一袅足。她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在最短的时间内笼络了女儿。他总是这样予取予求,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封铃板着脸孔,忿忿不平。
为什么不灌溉的人,有权利享受收割?为什么缺席男人,一出席便赢得爱戴?
她应该闯进去、应该给他们摆脸色,应该二话不说带女儿离开,让他清楚明白,她不是说说就算了。
然而,以谦的快乐阻止她的冲动。她怎舍得剥夺她少之又少的愉悦?
以谦想要一个父亲;想要像所有女生一样,被父亲搂在怀里,撒娇、娇欲;她想要很多亲人围在身边;想要圣诞节时,礼物拆不完。
她给不了女儿很多家人,而他,给得起。现实、残酷,但她无法否认。“妈,妳来了。”以谦发现她,忙对她招手。
“嗯。”她走到女儿身边,抱起她。“有没有舒服一点?”“有,我吃很多饭。”
女儿得意的表情让她很失意。以前不论她多费心哄骗,以谦都吃不了三口,他却办到了。这是不是代表,照顾以谦,他比她更适合?心抽痛。
“以谦越来越棒了!妳要不要睡一下?”
自始至终,她不看关帧或其它人,她刻意用忽略来抗议他们串联,以一敌十,她的胜算微乎其微。
“我睡不着,我想和爸爸玩一下。”
爸爸,叫得那么亲热……真快,她不过一转头,他就侵入她的领地?怒气张扬,她惨白的脸色透出青绿,紧握的拳头隐藏怒火。
多年前,他要了她当圣诞礼物。现在,他又想要走以谦当礼物?
凭什么啊!凭什么封铃就该随他拨动?
怒气累积到胸口,她再也无法保持缄默。
“以谦,妳忘记了,妳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我们是很特殊、与众不同的家庭。”
“可是爸爸………”以谦犹豫。
“不要再说了!”封铃脸色铁青,紧皱的眉头埋进抑郁。喉头哽入石块,吞不下,吐不出来,糖醋酱油统统和在一块,她难看的表情吓坏女儿。
“妈,妳生气了吗?”以谦也跟着皱眉,甜蜜笑脸瞬间不见。
是,她生气了,气女儿现实,几个礼物就收买她;气关帧不把她的话听进去,硬生生破坏她们的平静。
知不知,以谦的病已让她焦头烂额,她每天、每分钟都要鼓吹自己勇敢坚定,他怎能在这当口,跳出来替她制造问题?他凭什么认定,她不会崩溃、不会发狂?
“我们谈谈。”关帧强势地拉起她的手臂。她瞪他,他们之间没有话可谈。
“是啊,跟关帧好好谈谈,以谦有我们照顾,妳不必担心。”白姨打圆场。
“走,不要在以谦面前失控。”关帧说。
说得好,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让人失控。
他大手一揽,半强迫地将封铃带出病房。
白雒意看着封铃,浅浅笑着。他有预感,这回,关帧不会轻易过关。
接手,他把侄女抱在怀中。呵呵……小美女终于轮到他手上……
第七章 温柔征服
他把她塞进楼梯间,两手压着肩膀,把她钉在墙上,她在生气,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妳不可以这样对以谦,她在生病,妳难道不知道?”他的口气严厉,彷佛做错事的是封铃。
他有立场教训她?
笑话,挑起混乱的人是他耶!
“你不出现,我怎会对她生气?”她们母女过得很好,再辛苦、再累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她们从不需要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谁知,他出现、主导一切,她变成不懂体恤女儿心情,剥夺女儿幸福的坏母亲。真好、真棒,她该给他拍拍手,颁个模范父亲奖牌。
“妳生错气,妳该生气的对象是我。”
没错,她该生气的对象是他。
“谁给你权利替以谦换病房?谁给你资格让以谦认爸爸?谁说你能用礼物收买她?”
她咄咄逼人。
“我只想补偿,尽一个父亲该尽的心。”
“补偿?真有趣!有钱就能摆平是吗?”
“错!我但愿在过去几年都能陪在她身旁,是妳拿走我的权利。”
他竟然指控她!?天!混乱的世界、紊乱的真理。
“如果当年我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会怎么做?放弃黛安娜,和我结婚,还是要我放弃孩子?”
她问住他了。
二十一岁的他,没有养小孩的念头,他只有自我中心、傲慢和唯我独尊。她的推估……并非全无道理,说不定他真会要求她把孩子拿掉。
“我没猜错?你会劝我,十七岁的女生当不了好妈妈,事业前途比一个不受欢迎的生命重要;你会说,为孩子放弃一辈子的梦想很傻,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当爸爸。”
他不辩解。
“我没有冤你,对不?我和你不同,就算没有任何准备,我都决定生下以谦。好几次,房东催房租、奶粉罐见底、我饿得连水都没得喝,我多想自杀啊,是以谦的哭声让我记住,我是妈妈,责任不准我一死了之。
我的翻译稿让出版社退了又退,走投无路时,你知道我去做什么?钢管女郎,对,你没听错,是钢管女郎,我丢掉自尊,一心一意只想喂饱我的女儿,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即便我是别人眼中的斓女人,我都坚持当以谦的好妈妈。请问,你哪来的资格出现,串联所有人孤立我?你怎么敢大摇大摆亮出身分,轻松几句,就让以谦相信父亲爱她?你对我……真的好差……”
看着她的黑眼圈、她的苍白憔悴,他深深叹气。抱歉,是他不对。
关帧把她赢弱的肩膀揽入怀间。让他帮忙吧,他的肩膀比较宽、他的力气比较大,她可以卸下重担,让他来承担。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白雒意说急性淋巴白血病是种麻烦疾病,需要家人强力支持,我不知道还能拥有她几天,只想把快乐送到她面前,我知道这做法对妳不公平,但求妳给我机会,若她的日子所剩无多,我希望她每天都幸福快乐。”
他的话像根锐针,刺穿了封铃脆弱的汽球心,砰地!炸出满地碎片。
她反手推开关帧,朝他大吼大叫。
“不准、不准,你不准说这种话。”她气疯了,她不敢想象的事,他怎敢当她的面说出口!
抡起拳头,她捶他,拉扯他的衣服,用尽力气……
“谁说她的日子所剩无多?你知道这种病经过治疗,五年不复发的机率有多高吗?
“有……”他怎能点破?怎能点破啊?
“你不可以说这种话,半句都不能说,以谦会好好的,她会好起来……”
她激昂、她哭泣,她恨不得上天下地,追到阎王的生死簿,把以谦的死期一笔勾销;她恨不得让自己替女儿痛,替女儿苦,她情愿减寿给女儿添福气。
她满脑子事情,却从不敢想象女儿会离她而去。
他怎能点明说破?
“对不起。”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入胸口,他知道,她的压力已远远超载。“我错了,以谦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要改写金氏世界纪录——全世界最长寿的人,她不会输掉这场疾病战争,她会健康起来,会见证医学奇迹。”
在他怀里,她啜泣不已。
天知道,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说服自己,血癌只比感冒麻烦一小点?她发誓又发誓,发誓没有任何事能将以谦带离,她用全副精神和上天赌,赌自己赢、老天输。
她的神经绷到极限,随便一个外力,都会将她击溃。他若有良心,就该退出,让她全心全意和病魔打仗,不应该阻挠她尽力。
关帧轻拍她单薄的背脊,他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多几分警戒?为什么任她独自支撑?
钢管女郎……那么骄傲的女人啊……
“以谦答应我,再痛苦,我们要一起冲锋陷阵,她不输,我也不输。我们都说好了呀!为什么你要加入,让情况变得复杂?”
“我保证不让情况复杂、我保证不改变现况,我保证我的出现,是为了帮忙而不是掠夺。封铃,以谦永远是妳的女儿,谁都抢不走。”
他但愿给她一千个承诺,只求她安心。
他的怀抱好温暖,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头重脚重……她累到极限……关帧的胸口湿掉一大片,他没催促她,任她哭个过瘾。她早该发泄了,她只是个女人。
“过去我做错事,造就妳的痛苦,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他轻声说。
他拿什么发誓?拿他的蒋家千金?
天……她在想什么?蒋小姐、王小姐,不管是哪个女人,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女儿好好的,就满足。
离开他,很痛,但她仍然坐上飞机割舍爱情。再来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还有勇气面对,她不能二度沉溺,不能在他的强势温柔里沦陷,一次教训早该教会她,爱情是痛人的坏东西。
不再笨了,十七岁少女长大成人,她分辨得出真实与虚幻,不作梦、不等待,她只想扎实踏稳每个脚步。封铃推开他,拭去泪痕。
“到此为止吧。你过你的日子,别来打扰我们。”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皮鞋上。关帧不再是当年的叛逆少年,他全身名牌,剪裁优雅的西装套在身上相得益彰。他很帅,商场多年,刻划出他稳重成熟的形象,这种人和名媛淑女才相配。
她不是淑女,她是个疲惫不堪的母亲,没有资格想象爱情,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哪里。
什么口好话说尽,她仍然固执?
“不好。”
关帧断然拒绝,他不放手封铃,错一次,苦头尝透,他不容许一错再错。
“你想逼我把以谦带走?”她也跟他倔强。
“妳带不走她,我请了特别看护,她会阻止妳做蠢事。”
蠢事?她没做过?从答应当他的芭比娃娃开始,她把人生弄得一塌糊涂。
“你凭什么替以谦作主?”她拉高音调,怒火隐隐上升。“据我所知,所有的医生都认为我的安排正确。”所有医生?只有白雒意吧。“我不要你碰我的女儿。”
“我非碰不可,她是我的女儿,身体里流着我的血液。我要给她一天一惊喜,在她的面前学习做个好父亲。妳,没有权利分开我们父女。”
他恼了,她比印象中更执拗。
“你……”她咬牙切齿。
“对以谦,我想做的和妳一样,妳没理由推开她应得的幸福。”
他在跟她讨论以谦的幸福?多好笑!
“我要在……”
“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很不幸?”
“妳在曲解我的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死命盯住他,脑海里绕过几千种想法,找不到可以把他隔离的好办法。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