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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祢专程派来克我的吗?」
燕鸟即将归巢,近傍晚时分,放著一屋子客人而不做生意,偷偷打开本馆黑色大门一隅,蹲在门边偷看了一会,却始终都不明白的鞑靼,满心纳闷地瞧著正在巷中对峙的那三人。
「里头的那是做什么?」他们三个干啥都摆出一脸杀人样?
「应该是想撕破脸了吧。」也躲在另一角偷看的东翁,扬高了剑眉,心底很清楚天水一色会突然来此的原因是什么。
「啊?」
候在客栈里等著蔺言采药回家的左刚,才尾随著蔺言踏进本馆的巷中,一个近来他与蔺言都不怎么想见到的同僚,就跟著进入本馆并叫住蔺言,左刚回头瞧了老友一眼,立即将蔺言扯至他的身後。
「左刚,让开。」天水一色不满地看著他的举动。
「你来这做啥?」左刚非但不让,反而还将身後的蔺言藏得更好。
「杀她。」既然苦无罪证可逮她,那,就让他过过瘾,与蔺言交手一回,看看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的杀手。
「喔?」搞清楚他来此的目的後,左刚扬超雨道浓眉,「你可有任何罪证?」
若是封浩没说错的话,那么这个天水,根本就拿蔺言没辙才是。
天水一色徐徐地摇首,「我现下不是六扇门总捕头的身分。」
「那是什么身分?」
「对手。」他可不愿他人老在他的身後说,他之所以能拿下杀手界的第一,全都是因蔺言退出江湖之故。
左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找对手你不会去找我家的盟主大人啊?」想死还不容易?给他家盟主大人一出手,保证天水会乖乖回家再苦练十年功。
「靳盟主是正派之人,他不屑与杀手之流交手。」做人很认分的天水一色,知道自己不是靳盟主的对手,於是说得很冠冕堂皇。
左刚想了想,再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蔺言一眼,而後也不罗唆。
「既然如此,那由我来代她。」说真格的,真要算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好好跟这个老友打一架了。
天水一色就是不希望他来搅局,「你又想捞过界?」
「你不也是?」忍抑很久的左刚,指著他的鼻间开始数落起他,「不好好干你的捕头,没事兼什么杀手的差?」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这与你无关。」他怔了怔,没料到左刚竟会知道他私底下干的事。
「当然有关!」左刚嘿嘿直笑,磨刀霍霍地握著拳头,「我要逮你归案。」
他差点呆掉,「什么?」有没有搞错?这算是什么朋友?
「你都说了,你是杀手,既是如此,那你身後定背著许多命案。」左刚说得一脸义正词严,「我要逮你回一扇门查一查。」
天水一色被气得哇哇大叫,「姓左的,你的胳臂往她那儿弯?」
「那当然!」左刚理直气壮地扬高了下颔,「我又不想娶你回家当老婆。」友情间然重要,但事关他命中的真命天女……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少在这碍事。」没空同他们瞎搅和的蔺言,一手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左刚,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个阴魂不散的天水一色。
「不,这是男人之间的事,碍事的是你。」左刚忙把她给拉回来,还把她给拖到远处的角落去摆著。
她不悦地眯细了眼,「左刚……」
「等我收拾掉他後,你再来慢慢瞪我也不嫌迟。」左刚忙碌地朝她挥挥手,「好啦,你先在这边等我。」
「这可不成。」今日就是冲著蔺言而来的天水一色,在左刚转身时,已来到蔺言的身边。
「喂。」左刚忙一手按住他的肩,「真要杠上了?」
天水一色用力哼了口气,「你不也不顾同僚情谊?」他都倒向蔺言那边去了,那还同他客气个什么?
「那好。」左刚甩甩拳头,下一刻即毫无预警地在他颊上揍上一记重拳,「臭天水,我老早就想扁你一顿了!」
「姓左的,你搞啥?我又没欠过你什么!」被偷袭的天水一色掩著脸,痛得龇牙咧嘴的。
「谁说没有?」左刚将十指扳得喀喀作响,满面阴沉地步步逼向他,「你利用我领过多少回赏金了?把那些属於我的赏金给我吐出来!」想找蔺言算帐?门都没有,因为老早就想清清旧帐的人是他才对!
「喂,大家都是同僚,你同我讲什么钱伤感情?」他先是心虚了一下,然後不以为然地擦著腰,「你不会为了她连道义都不讲了吧?」
趁他还在废话时,已经动作快速闪身至他面前的左刚,扬起拳头,再赏他另外一边脸颊一拳。
「这一拳是利息。」
「那这一拳呢?」没料到他竟打真的,在腹部又挨了一记拳头後,天水一色忙跳离他以免又挨打。
「被你利用的跑路费!」左刚边解释边再起脚,一脚将他给踹得远远的。
在天水一色也被惹毛,而与左刚轰轰烈烈地在巷子里,你一拳我一脚地开打时,蹲在本馆大门外看戏的鞑靼瞥了瞥当家的一眼。
「东翁?」不去阻止他们好吗?
东翁撇撇嘴,「甭管他们,随他们去打。」统统都气血太盛,又闲著没事干,那就让他们打个过瘾。
「噢……」
站在原地看了老半天,愈等愈不耐烦的蔺言,在他们都不肯拿出真功夫,只是奇Qisuu。сom书彼此在讨皮肉痛时,她是很想索性就走人,将他们留在这里慢慢打,可她才走了一步,却赫见天水一色运上了内劲扬起一掌对准左刚的胸坎,也注意到这一点的左刚,却根本就无意要闪,刻意挨了他一记佛手印,她忍不住想走向左刚。
挨了一掌,依旧不动如山,面色也没什么变的左刚,只是以眼示意蔺言不要动,再抬眼看向下毒手的老友。
「你……」原本以为他会躲过的天水一色,也被他愣愣挨打的举动给吓到了。
「哪,一掌了。」他拍拍胸坎,话中有话地说著,「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就知道他不可能白白挨那一掌。
左刚不忘把话说在前头,「若你再打蔺言的主意,我保证,下回我绝不会像方才那么客气。」
「你这叛徒!」交友不慎,有女人就忘朋友,早知道就不要跟他结拜做兄弟!
「对啦,你知道就好。」被骂得不痛不痒的他,只是掏掏耳,再大方地承认。
满面不情愿的天水一色,瞥了瞥始终没出过手的蔺言,虽是不甘心,但为了这个脾气固执的同僚著想,也不得不就此罢手。
「看在他的面子上,你的事,往後就算了。」
「不送。」她还是冷冷淡淡的。
当天水一色踩著怒气冲冲的步伐走出本馆时,左刚一手抚著胸口,使劲地揉来揉去,一旁的蔺言见了,默然地走上前一把拉开他的衣襟,在他光滑的胸膛上却没见到什么黑色的五指印时,她佩服地朝左刚摇摇头。
「你还真是耐打。」居然连佛手印都伤不了他,看来,她是把他看扁得太过分了。
「习惯了,那家伙的佛手印压根对我起不了作用。」又不是头一回被天水打,加上盟主大人曾要他练过硬气功,所以他才不怕天水一色的绝招。
抬起他的手腕诊了诊他的脉象,确定他不是在唬她後,蔺言放开他的手,改而对著这个忙著一个劲地跟同僚打架,却完全没注意到时辰的人问。
「你还不快点回房?」难道他已经克服他的恐惧症了?
「咦?」
她一手指向已黑的天顶,「日落了。」
「哇啊——」
耳熟的惨叫声再次响递有间客栈,吓坏了外头正在用膳的客人们之余,同时也惹出了住在里头的住户们一肚子火气。
「吵死了!」住在最远那一端的住户,又是抢头一个发难。
「姓蔺的,你究竟摆乎那个捕头了没有?」隔了三条巷子,一道她不太热的男音,语带埋怨地大声喝问。
「十四巷的,把他拖回去!」天字一号房的侯爷大人这回直接找祸首。
「……」为什么箭靶会从左刚变成她?
低首看著又整个人巴著她不放的左刚,根据经验,知道再怎么想甩掉他都只是徒劳,蔺言叹了口气,转身无言地携带著身上的大型废物走回她的房里。
拖著身後搂紧她不放的男人回到了地字十号房後,蔺言点亮了一盏油灯放在床畔的小桌上,坐上床躺下去,想把身後的男人给压在床上好好睡著,可他睡是睡下了,她却怎么也扳不开他紧紧扣著她腰际的十指。
不得不跟著他一块躺在同一张床上後,蔺言侧过身子让他俩都能睡稳,但紧闭著眼的左刚吹拂在她颈後的气息,著实令她觉得有些痒,她只好在他的傻中转过身,将他的手抬高一点,拿他的手臂充当她的枕头後,整个人睡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躺在他怀里不过许久,也被感染了睡意的蔺言,渴睡地垂下眼帘,与那个闭上眼後就直接睡至不知哪一殿的男人,双双一块入睡,而这夜,她没在夜半再被噩梦中的血腥或是那一双怀恨的目光惊醒。
生平头一回,她,一路安稳熟睡至天明。
第九章
「我我我……」
「你?」蔺言纳闷地看著整个人慌乱得手足无措的左刚。
「你你你……」
「我?」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那个就是……就是那个……我和你,可能那个……」虽是不结巴了,但左刚说的话还是颠颠倒倒,没个字正常。
她一拳重重捶向他的头顶,「够了。」
早晨的曦阳晒进了地字十号房里,一觉醒来,张眼赫然发现简霄居然与他睡在—块,且他还牢牢抱著她不放,完全忆不起昨夜发生何事的左刚,此时此刻正坐在床上,满头大汗地瞧著在他怀中晚他一步才醒来的蔺言。
方醒来就听他猛结巴,熟悉的火气再度被他给惹出来,蔺言没好气地拉开床帘下床。
「蔺言!」左刚在她下了床整理好身上的衣裳时,忙不迭地大声叫住她。
她懒懒回他一眼,「等你想清楚再说。」
「昨晚我……我、我有没有对你……」难得整张脸红成一片的他,有点高兴又很害怕地转著手指头,十分希望昨晚他俩真有做出什么事,可是又很怕一旦他说错什么字,武功不知高他多少的她,很可能会一掌打死他。
「怎样?」蔺言朝天翻了个白眼,坐回床畔,两手环著胸,不怎么有耐心地瞪著他。
身材高大魁梧的左刚,顿时整个人缩成一团,泛红的面皮也快红得发紫,可他就是迟迟吐不出想问的话。
唉,看样子,她是不能指望他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或是乾乾脆脆地问她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备感无力的蔺言,默默在心中暗忖。
不过,看他慌成这样,说真的,也挺有趣的。
她侧首回想了一下,在她昨夜靠进他的怀里睡著後,她一夜无梦,一觉安稳睡到天亮,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睡得这么好……看著他情急想解释的模样,她实在是有点想告诉他,她比谁都了解昨晚发生了何事。
那就是,他睡他的,她睡她的,两人各自安睡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
压根就不想对他解释昨夜情形的蔺言,一手撑著下颔,在眼前这个男人压下满心的慌乱,总算是镇定下来,并像深深下定了决心後,好整以暇地等著听他下一刻可能会说出口的老话。
「总之,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我负起责任来的!」心思早就被她摸透的左刚,果然脱口说出的,正是她期待中的陈腔老调。
她很痛快地颔首,「好。」
没想到她居然会破天荒的答应,早有心理准备要碰钉子的左刚,反而一下子转不过来。
「什么?」她……她终於肯了?
蔺言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要负责任。」
「我……当真可以?」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他,还以为他听错了,连忙捏了捏脸颊证实这不是他又常发的春梦一场。
「可以,但要三从四德。」她坐在床上盘起两腿,将他也挪过来坐正后,一字一句地开始规定他。
左刚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日後,大小事全都由我发落,你只有应声和去做的份。」她瞄他一眼,面上全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言为定!」大丈夫能屈能伸,左刚再乐意不过。
「我若说一,你绝不可道二。」她以指点点他的眉心,郑重地向他告诫。
「是是是。」早就在心底乐翻天的左刚,哪管她开出来的是什么条件,只是全盘点头答应下来。
这男人,真的很好拐……
「跟我来。」摆平了他後,蔺言一骨碌地跳下床,朝他勾勾指,要他跟她一块出去。
唯命是从的左刚,在她带著他来到她家的墙边时,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先是抬首看了看隔邻的天字二号房,似乎在估量著什么。
「打穿它,」打定主意後,蔺言朝身後的男人下令。
二话不说就照办的左刚,在一拳打穿那面墙开了个大洞时,正好站在巷中的丹心,在轰然巨响过後,哑口无言地看著又打穿东翁家墙面的找碴二人组。
「再打。」走进巷中,蔺言一手抚著天字二号房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