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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拉着我,我不想被他刮。」依大哥的这种火气来看,他少不了又要被虐待一顿了。
环顾着房里四处皆没什么好躲的地方后,步熙然才想偷偷从后门开溜,弯低了身子悄悄走至后门前,一拉开门扉,一道人影就堵在他的面前。
眼底充满血丝的步关之一手拎起他,「你想躲去哪里?」
「大、大哥。」天哪,他怎么愈变愈可怕?
「说!」步关之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肩,「为什幺千岁到现在还没回府?」人呢?人呢?
他左等右盼,千等万等的可恶弟弟呢?
步熙然怕怕地咽咽口水,「这个。」
「你不是说你的馊主意很管用吗?管用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还没见到?」
步关之两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拉来面前大声喝问。
「大哥,先。先把手放开。」无法呼吸的步熙然,涨红了一张脸,万分辛苦地向他求情。
「二哥!」步少堤在他就快口吐白沫时,赶紧阻止步关之因失手而造成手足相残,「大哥,你快掐死他了!」
气昏头的步关之火大地一把扔开步熙然,在屋里来回地重重踏步,和府里所有的人都一样,在他的双眼下方,有着浓重的黑影,素来健壮的身子,也清瘦了不少,都是标准的工作过度。
「咳咳。」一得到自由的步熙然,瘫在椅子上边喘边咳,抬眼冷瞪那个脾气已经壤到不能再坏的步关之。
步关之气冲冲地踱回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尖警告,「我已经连续五个月没睡过一场安稳的觉了,千岁再不回来,我就先掐死你再去把金陵城给翻过来!」
「恶魔。」步熙然咕哝不清地在嘴里说着。
「你说什么?」他两眼一眯,亮出一只很久没揍人的拳头。
「没。没什么。」不想挨揍的步熙然连忙改口,「我是说,千岁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
「不久?」步关之急躁地凑至他面前问:「不久是多久?」那小子总算是要回来主持大局了?
步熙然神秘兮兮地摇着头,「时机还没到,再等等。」
「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到?」步少堤听了也忙挤到他的面前,期盼无比地看着他。
「你们别那么猴急好不好?」他瞪着这两个没耐性的人,「我说过我会逮他回来就会逮他回来,你们就先再忍一忍。」钓鱼是要慢慢钓的,都这么没耐性,怪不得他们家的人都只会做生意而不会钓鱼这种休闲娱乐。
步关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倘若你逮不回千岁呢?」说不定就是这个弟弟根本就没有把握,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推托之词来堵他。
「到时我要是逮不回他,我就把这颗人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步熙然有恃无恐地指着自己的脑袋,才不信步千岁能飞出他已布下的天罗地网。
步关之带着恶笑,用力地拍拍他的头,「好好保重你的这颗脑袋埃」要是逮不回人,他就亲自把它摘下来踢。
「二哥,」步少堤忧心四溢地忤着眉,「你的计画目前进行得怎么样?」从计画开始后,也没见步熙然报告过进度,就不知是否真能成功。
「目前正在进行的内容我得保密。」步熙然不管对谁都一概保密到家,「我只能说,在大功告成前,我们都必须有耐心的再等一等。」
步关之听了,怒火又瞬间飘至最顶点。
「耐心?」他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我已经对兼葭楼里的公事没有耐心,我不干了,你听到了没有!」
那堆如山高的公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得完?每当他做完一迭,马上又有人在他的面前摆上两大迭,像个无底洞似的,任他怎么填也填不满,他已经冷落爱妻将近五个月,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沁雪院里好好的一觉睡到天明,这几个月来,他都是在秉葭楼的案桌上打桌铺。
步熙然两手捂着双耳,在躲过他的炮轰之后,耸耸两肩,出人意表地开口。
「没耐心就把公事全都交来给我吧,府内所有的公事都由我来一手包办。」这点不是问题,不就是工作做不完嘛,好解决。
「交给你?」他们两个皆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没错。」他甚有把握地摊摊手,「我很快就会把那些公事全都处理完。」
「话是你说的,要是你没把公事都做完,你的皮就给我绷紧一点!」一得到他的这句保证后,步关之便大声地撂下话,然后十万火急的冲出外头,准备回自己的沁雪院大睡一常在步关之走了后,步少堤担心地抚着他的额。
「二哥,你累疯了吗?」最不爱做工作的人会说这种话?
步熙然开开心心地咧嘴而笑,「我才没疯,我现在再快乐不过。」
「我还是去找大夫来为你看看好了。」步少堤说着就要往外走。
「少堤,你多久没出门了?」步熙然把将他拉回来,天外飞来一笔地问。
他紧皱着两眉,「半年多了吧,我也记不太清楚。」天天都被关在帐房里过日子,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了。
「根据我收到的消息,已经有人收留千岁那小子了。」步熙然抽出藏在袖中的信件,步少堤振奋地张大双眼,「我马上去告诉大哥,叫大哥派人去搜!」
「不。」步熙然却否决他的提议,反而给了他另一道命令,「别告诉大哥,也别派任何人去找千岁,为免打草惊蛇,就由你亲自去看看,在你回来后,只需对我报告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事的半个宇。」
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知道人在哪还不派人去捉,而且还不能泄漏口风?他在搞什么鬼?
步熙然窝在椅上邪恶地搓着两掌,「我算是个满有良心的哥哥了,都已经让那小子舒服过一阵子了,我不能再让他继续太好过,就先派你去让他有所警戒一下,然后我再派出第二队人马让他去运动运动。」
「我听不懂。」步少堤苦恼地抚着额。
步熙然又拉过他,两手捉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瞧。
「话说回来,让你这只被困死在府里的井底之蛙,老是待府里对你的身心都不好,你是该出去开开眼界并且训练一下胆量。」看,他是多么充满手足之情啊,友爱完了一个弟弟又换一个弟弟。
「你到底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听了听、猜了猜也不懂的步少堤,干脆蹲在地上等着他来解他打的哑谜。
「听二哥的话,如果去那里看到很刺激的东西,千万别像以前一样晕倒了。」步熙然没有解释,反而关怀无比地拍着他的头顶叮咛,「就算要晕,记得晕倒的姿势要改一改,别再直直的往后倒,知道吗?」老是让他的脑袋直接撞地板,迟早有一天他会变笨,所以还是先叫他准备一下预备姿势好。
「啊?」
奉了步熙然之命,难得走出紫冠府喘口气的步少堤,照着手中地图,在城北一带紫冠府旗下商号众多的小巷里,边走马看花边寻找着地图上的正确地址。
在熙来人往的人潮里,被挤得有点寸步难行的步少堤,不禁蹙紧了眉心。
他真的很久没出门了吗?
倘若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紫冠府在城北这偏远地带的商府行号,生意并没有像现在如此鼎盛和繁荣,记得今年秋日步千岁带他来这附近巡视旗下商府行号时,生意状况也仅是中上而已,但怎么才过了数月,这里就改观得让他认不大出来?
边走边纳闷的步少堤,在愈走愈靠近他所要找的地点时,蓦然发现,在某座高楼大院前,排了串长长的等待队伍,由远处看来,似乎是有很多等着进门的客人,正守礼依序的在门外排队。
到底是什么店的生意这么好?他不禁狐疑地绕至店门外,在纷纷细雪中,眯着眼打探里头的状况。
「什么时候这里开了间这么大的茶院?」看着里头一桌桌坐着品茗挤满了整个大厅的汹涌人潮,步少堤有些讶然于这座茶院的规模。
不过,说是单纯的茶院,这里看来又不太像,因为在里头坐着的人,皆是他有点熟识见过几次面的员工,或是在生意上有所往来的人,这点着实令他万分不解,完全不明白这些人怎会都齐聚在这里谈公事,这里,到底是有什么吸引着他们前来的魅力?
他仰首看了看茶院的店匾,也看不出个什么异样,只是在店匾下的对联,就让他看出了些端倪来了。
「千金一笑?」妓院?
难道说来这里的商人们,全都不是单纯来喝茶,而是来逛花街的?步少堤忍不住站在原地思索着这些商人们,为何全改了习惯不到普通处理公事的地方谈公事,反而要将这间妓院给挤得水泄不通的原因。
一见有客人在门前徘徊,负责拉客的夏威姨,先是以双眼上上下下扫描打量过了步少堤一番,发现这位不守秩序排队的客人,他的身分,似乎远比她这阵子以来所看过的任何一位贵客还高上一截。
被步千岁训练成不得放过商机的夏威姨,眼中金光闪闪地瞄准了步少堤,接着便马上不放过机会地小跑步跑至他的面前。
「客人!」她朝他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喝茶吗?」看他这副德行、这身非凡的打扮,一定又是个大富大贵的席上佳宾。
「不。」步少堤消受不起地摇手婉拒,「我不喝这种茶的。」他是个对爱妻很忠心的男人,他从不做这种负心又缺德的事。
「不喝这种茶?」夏威姨顿了顿,而后暧昧地朝他眨着眼,「喔。我知道了,你要喝有加味的茶是不是?」她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人果然和那票普通的生意人不一样,懂得赏识老板的花容月貌,有眼光。
他听不太懂,「有加味的茶?」
「你也知道,就是有粉味的嘛。」她挤眉弄眼地以肘撞撞他,「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内行人,这样吧,看在你是难得一见的贵客份上,就当我破例招待你一次,带你去喝一笑值千金的好茶,包准你喝过了后,绝对毕生难忘。」
有粉味的茶。
「慢着,我不是。」恍然大悟的步少堤,红着脸赶忙阻止这个身材胖壮,又有力得不可思议的女人把他给拉进去。
「还磨蹭害羞个什么?进来吧!」不听他解释的夏(奇*书*网。整*理*提*供)威姨,使出步千岁教导出来的蛮力,使劲地一把将他扯进门里。
「哇啊!」他不能对不起他老婆啊!
将这座茶院经营得有声有色,天天都是高朋满座的幕后推手步千岁,此刻正在二楼的总帐房内忙得昏天暗地,一点也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经过步千岁和扶苏的巧手布局,原本这座妓院里成员们的职务,也随着大批涌来的客人而有了小幅的变动。
春联和武八郎负责跑堂招待客人,夏威姨在外头招搅客人兼当保镖,秋海糖在柜台结算帐资,而目不识丁的冬眠掌管厨房,步千岁则是在经过扶苏为他善意的伪装在脸上黏上两撇小胡子之后,游走在客人之间替扶苏谈生意,还要挪出时间来帮忙不过来的秋海糖。
发挥算盘神功的步千岁,一手一个算盘,正僻哩啪啦地飞快打个不停,在他的两耳耳际间,还各插了两枝笔,不时停下手中的算盘,在左右各有数本的帐簿和往来客人名单上书写着。
「万岁!」跑堂的武八郎,在接到夏威姨刚送到手的消息后,忙不迭地拍开他的房门大叫。
「教你的规矩又忘了吗?」步千岁忙得连头也没空抬,「叫我掌柜的。」
「掌柜的,夏威姨帮老板拉了个要看千金一笑的客人。」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做过这种生意了,这下客人来了,要不要做他得上来请示一下。
「她怎么还没改掉开妓院时拉客的壤习惯?」步千岁皱了皱剑眉,受不了地摇首,「再去告诉她一次,我们是开茶院不是开妓院。」还是这么爱开妓院?改天他得再去跟夏姑娘来一次职业教育。
武八郎愧疚地转着十指,「但我忘了把大门外老板写的对联拆下来,所以把这当寻花问柳处的富家大少还是大有人在。」
「别来烦我,我现在忙不过来。」分身无暇的步千岁,随意挥着手交代,「既然字是扶苏写的,那你就去找她商量。」
「我都听到了。」呵欠连天的扶苏,自邻房穿过暗门走至步千岁的身边坐下,又对武八郎下了另一道不同的命令,「不过我也没空,你叫万岁帮我客串一下吧。」
「我?」步千岁转过头来,不满地瞪着这个又忘了要分工合作的女人。
扶苏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不帮我客串就打发掉他,我忙都快忙死了,哪有空管这种小事情?」再不趴下来休息一下,她要阵亡了。
都怪这个步千岁,当初他们只说是要开间茶院,顺便招揽拉拢一些生意上的客源,但没搞清楚状况的步千岁好象是本末倒置了,他是拚命拉拢客源,而顺便开茶院,可是即使茶院是他顺带开的,生意却好得太过出乎意料,让大家七早八早就不得不开门营业让排队等在外的客人进来,每日都营业至三更半夜用力赶完那些赖着不走的客人,他们才能够关门休息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