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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请个大夫来为我们看看的。」唉,他们都是庞大工作量下的严重病号。
「不用了。你的手这么巧,只要有你在,我很快就可以治好酸痛。」扶苏在他那双力道刚好,又按摩得恰到好处的双掌下,不禁合敛着眼眉,露出满足的微笑,「嗯,你真是职业级的。」
不要对他这么不设防,她又忘了他是个男人了吗?
步千岁在她发出浅浅细细,撩人心弦,有如天籁般的低吟声时,努力地控制着他的双手,不要抗拒不了诱惑,而失控地溜到不该按的地方去,只是她那被他揭开衣领一隅而露出的丝般肌肤,就近在他的眼前,在烛火下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柔美光泽,彷佛在对他招着手,催眠着他前去一亲芳泽。
累积已久的渴望,在他空旷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个问号。
放纵自己一下吧?何需这般苦苦压抑,而放过这个偷香的大好良机?你不是本来就没人格也没良心吗?别管什么理性了,就照着最基本的渴望去行动吧。
而下一刻,他的理智又这么问着自己。
放纵自己?你疯了吗?好不容易才能和她这么处得来,难道你不怕她会翻脸又变成个刺猬般的小女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到底还要不要她帮你抢你家的生意?你想不想把她拐到手?
「千岁,你的手不动了。」察觉他两手停顿在她的身上,迟迟毫无动作的扶苏,睡意浓重地提醒他。
「喔。」步千岁甩甩头,赶紧动起他那已不太听指挥的十指。
他真的是男人吗?
趴在桌上的扶苏,闭着眼又再度地怀疑起这个搁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是正常男人的,在面对一个女人朝他露出大半的裸背,并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任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时,总该会有些不寻常的举动吧?可是为什么这个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天生就是小人胚的男人,为她按摩了那么多次,却从没有出现过一个不轨的举动?
是她太没魅力了吗?还是他的内心与外在不符,原本就是个正人君子?或者,他根本就不把她当成个女人?不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实在太过难以理解。
甜美得惑人的睡意,徐徐催化了扶苏的知觉,令她不再去深思步千岁究竟是对她作何感想,只想就这么在他的掌心下舒适地睡去。
忍耐到额上渗出汗珠的步千岁,在发现她的首已经不知不觉地歪向一边时,才知道这个折磨他的女人,又一如往常的想扔下他一人独自去梦周公。
「你又想睡觉了?」他叹了口气,将睡姿不良的她揽进怀里。
扶苏揉着眼在他的胸前抱怨,娇柔的模样甚是勾引人,「托你的福,你都把工作堆来我这里,我睡得比以前还要少。」
「公平点好吗?」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小脸,阻止她继续摆出这种诱人的睡脸,「我已经很努力为你分担大半的工作了,我也没睡多少。」
被他吵得而不得安眠的扶苏,没好气地掀开眼皮,在他的怀里坐正,与他眼眉齐对。
「千岁。」决定了,她要脱离苦海。
「怎幺了?」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步千岁喉际干燥得有如野火燎原。
她慎重地向他宣布,「我不要继续这样忙下去。」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能去找人来帮我们做。」这种事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他自己也很不想要啊,可是为了那美丽的远景,他还是得咬着牙撑过来。
「你来帮我做。」扶苏朝他轻呵着气,带着惑人的笑意捧着他的脸庞,「身为男人,就要有护花惜花的精神。」他是男人,他要多让她一些。
按捺不住的心火,无声的在他的胸腔里燃烧了起来,很快地,漫天而浓密的火势,蒙蔽了他所有的知觉,血液汨汨流动的声音,窜过他的耳际,他听来,有些模糊、有些焦躁,但也像夜里时而梦见的好梦,既折腾,但又令人甘心沉醉。
身心都很受影响的步千岁,黝黑的眸子立刻被她的给捕获,几乎就要在她深深凝睐着他的眼眸下冲动的答应她,但他还是强撑着差点崩解的理智。
他压抑着浑身蠢蠢欲动的躁动感,「我帮你做你的那一份,那谁要来帮我做?」
「由你自己两肩挑。」她一双柔滑白细的小手随即滑攀至他的肩头,并任重而道远地拍拍它们。
令他悸动的思潮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在她的话中硬生生地熄灭,虽然明知她这么做很缺德,可是,眼前的她,还是很诱人。
他咬牙迸出,「自私自利的女人。」
「对啊,我是女人,所以你会宽大的包容我小小的自私自利。」她又笑意浅浅的趴在他的胸口,仰起洁白的颈项,以令人酥软的语调和眼神瞅着他问:「对不对?」
「对。」步千岁完全不知自己应了些什么,两眼直徘徊在她娇美的面容上。
红融融的烛火在扶苏的小脸上耀动着,睡意来袭,她合起闪亮的双眸,姿态自然地偎进他的胸前打起小盹,温暖纤弱的身躯靠入他的怀中时,令他的胸口有点热,有些不可思议的灼烫。
「别又睡在我身上,你会养成壤习惯。」他忍不住想抗拒,但又忍不下她的软玉温香,和那股想将她紧搂住的冲动。
「天冷嘛,借我取暖一下。」她微翘着曲线美丽的唇角,睡意朦胧地安详闭着眼,声音愈来愈小,「等我睡着、睡深了,你再把我放回床上。」
他深深吸进寒夜里大量冷冽清凉的空气,想借着它来平熄胸臆间的骚动,但扶苏身上芳甜微温的气息,却比冷空气更钻入肺腑,更深深潜进他的心坎里,促他忆起在忙碌的工作外,在偷得空间或是空闲下来的时光,那些他时而忆起,时而遗忘的情绪。
房里很静,只听得见扶苏悠悠的气息,和他极力稳住的心跳,他不经意的一瞥,觉得投映在她面容上的烛火燃烧得愈来愈灿红,像是要将他看不清的一切照得更加明亮,更加无所遁形,纷纷挑起他的记忆,那他常在午夜梦回时,飘掠过他眼前的记忆。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连作梦,梦里,都有着扶苏的痕迹,她的倩影。
他记不太清他是何时如此和她亲近,又是从何时起学会了退让一步,容忍她的任性来换得她的一笑,那些太过遥远和模糊的,他记不起、理不清,但近在眼前的,他却再明白不过。
此刻,她是灯火下的悸动,书册间的智者,温室里的花儿,他怀中的小女人,诱他的魔。
她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一切,而他,没有预料,也没有经过他自己的同意,就将她收容至他的怀里来,没来由的在将她拥紧之后,就忘了该怎么放手,反而还想将她紧握。
放手,需要智能吗?不,这与智能无关,而且,他也不怎么想放开,他需要的,只是力气,一股将她强留下来困住她的力气。他不禁要想起她写的那个横批——「欲走还留」,而后发觉,他真是个欲走还留的人,因为,他还没困住她,反而他却已被她给困住了。
步千岁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两眼望着窗外静静落下的细雪,以几不可闻的音量悄悄对自己低喃。
「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你就该带着我到紫冠府领赏的,捉我的人若是你的话,我会很乐意被你捉回紫冠府的。」
倚在他胸前装睡的扶苏,并没有漏听他的这句话,在她红艳的唇畔,偷偷扬起了一抹细致的微笑,而他,并没有看见。
接近年尾,屋外的冬雪落得更多,如堆积心事般地,层层密密地累积在每条大街小巷里、每个人的心版上。
不受霜雪天候影响的晓霜斋,愈是靠近年关,生意就愈好,而且好得让某两个人,一个没空去探究自己的心情,一个没时间在脸上挤出笑意,终日都埋首于快将他们给淹没的公事和帐册里。
夏威姨忧心忡忡地看着这间茶院的两位龙头,大清早就动作一致地趴在帐台边,在即将开店营业的时分,累得连喊声开店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有勇气来面对又一天可怕的忙碌。
「老板。」
「嗯?」扶苏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要阵亡了。
「掌柜的。」
「啊?」步千岁已经累得神智有点茫然不清。
夏威姨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的脸色都很糟。」这度可怕又恐怖的脸,青青白白的,就算是七爷八爷见着了他们,也都要躲到一旁让贤。
「我快累死了。」趴在桌上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致的悲鸣。
「既然你们这么累的话。」秋海糖心疼万分地向他们建议,「那不如今天咱们公休不开店好吗?」他们再这样没日没夜的忙下去,而都挪不出一点时间来休息,就怕他们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马上有两只手,不约而同地自桌上举起。
「赞成。」他们两个比谁都还想放大假。
「这阵子你们都窝在帐房里,会不会是累坏了?」春联为他们各斟上提神的香茗,也是很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
步千岁无力的拄着额,「完全正确。」还不是他隔壁这个不人道的女人害的?把三分之二的工作都推来给他,害他比在紫冠府时还做得死去活来。
「你们就出去透透气吧,生意虽然要做,但也要适时的放松一下。」春联积极地鼓吹着他们,「这样吧,你们就一块出门去散个步。」
「不行。」扶苏很坚决的反对,「他不能出门。」要是给这个让整座金陵从不曾如此高度警戒的男人出门去,只怕金陵城又要掀起另一波追逐步千岁的热潮。
「为什么?」站在他们面前的众人,皆拧着眉心问。
步千岁的眼珠子不自在地频转着,「因为。」
「因为他怕冷。」为免他的身分曝光,扶苏飞快地为他找了个借口。
「怕冷多穿点不就行了?」武八郎马上也加入鼓吹阵营,为步千岁拿来了件大氅,「来,披上。」
「好了,现在你们就出去散散步,我们会好好看家的。」夏威姨在帮扶苏也多加了件御寒的外衫后,便热情地将他们拉离桌面直推至大门口。
步千岁万分不赞成这个馊主意,「慢着。」叫他离开这个温暖又安全的避难所?
他们是想让他出去跑给人追吗?
扶苏也有千百个不同意,「等一下。」万一这么一出去,步千岁就回不来了怎么办?那些工作要由谁来做完?
「玩得开心点,不必太早回来!」大门在屋内集体恭送他们的声音里迅速合上,快得让他们两个都来不及抗议。
两个被关在门外站在雪里的人,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
步千岁转过眼冷冷地睨着她,「大雪天的,出门散步?还不必太早回来?」
「不要瞪我,也不要把火气兜到我这来。」扶苏边拉上外衫的帽子遮雪,边对那个心情不好的男人警告。
「我怕冷?」他心情恶劣地直接跟她杠上,「你就不能掰个比较好的借口吗?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多亏你,这下我们又没有时间睡觉了。」她平常不是很会说谎吗?干嘛要说那种还是会被人踢出来的烂借口?
又冷又想睡,此刻扶苏的脾气也没比他的好多少。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老实的说你怕被人追吗?」只有他一个人被踢出来吗?她比他更想念那每天都来不及睡暖就又要离开的被窝。
「现在怎么办?被冻死在这里吗?」步千岁两手插着腰,把怒气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伸手推推他,「本姑娘今天没力气跟你吵,走啦,照他们说的散步去。」睡眠不足不跟他计较,等她睡饱了后再来凶回他。
他还是很犹豫,「这么冒险的出门,妥当吗?」有过以前被追得那么惨痛的教训后,要他再度踏上大街,这真的是一大梦魇。
「除了你小弟外,这么久都没人认出你来过,应该不会有事的。」扶苏帮他贴好伪装用的胡子,而后呵欠连天地掩着小嘴,脚步甚是不稳地在积雪里走着。
「走好。」看她走路的姿势颇为危险,步千岁忙把她搂至身边,一手扶着她的纤腰。
扶苏干脆半靠在他的身上,「我要是边走边睡的话,不要叫醒我;如果我是睡倒在路边,麻烦你记得要把我抬回家。」要是让她停下脚步来的话,她发誓,她一定会睡倒在雪堆里,然后冻死。
他不同意的把又开始打瞌睡的她摇醒,「别睡了,你成天都只坐在案桌前,从没好好动过你的那双脚,难得可以出来,要把握机会补足你的运动量。」
「不要吵,我。」扶苏不满地睁开双眼,才想叫他别在她耳边念时,截然不同的街景,马上让她的睡意全消,停止挪动脚步。
步千岁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停下来,看她紧蹙着黛眉,怔怔地看着前方。
「奇怪。」好半天,一直不说话的扶苏终于开了口。
步千岁搓着自己的手臂取暖,「怎么了?」
她愈看愈是疑惑,「我记得今天并没有市集啊,怎么这种天气里,街上的人会这么多?」大雪天的,出来散步的人不只他们两个?
「人多?」熟悉的警报马上在他的心中拉起,「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