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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愿意帮老板吗?」冬眠眼里含着两泡泪水,「老板人这么好,若是这里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倒了,我们会很对不起她的。」
「你不同样也是被老板所收留的吗?」武八郎也加入说服阵营,「不帮老板,我相信你也会良心不安的是不是?」
步千岁冷冷低笑,「别把良心这两字往我的身上套,我生下来时就忘了带良心。」不要跟他讲良心这两个宇,他步千岁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良心。
「可是。」
「我的头够痛了,你们就别在我的耳边吵,让我想一想。」他烦躁地推开桌椅,张眼四处寻找那个把烂摊子交给他,就溜得不见芳踪的扶苏。
「你要去哪?」春联跟在他的身后问。
「去找你们的老板沟通一下。」他得先解决一下他的头痛问题。
在春联的指点下,步千岁悄声地来到二楼扶苏的香闺外,就着半掩的房门,他只看见她正坐在窗旁的案桌旁,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
他快手快脚地在打盹的扶苏,整张小脸即将掉进墨盘里染黑前,两手及时捧住她的小脸并将她的身子扶正,在挪开双手后,发现她仍是渴睡地打着盹,一双明眸还是没睁开来。
「扶苏?」他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在她身旁轻轻摇醒她。
「嗯。」打盹打得有些迷糊的扶苏,顺着他摇晃她的大掌一路倾斜偎靠至他的胸前。
措手不及的,步千岁的气息紧缩在胸口,几乎就快要窒息。
佳人半睡半醒,甜腻腻又酥软至骨子里的娇嗓,令他全身泛过一阵甜美的颤抖,而她星眸微闭,微微翘着红唇的模样,更像是种萦绕不去、令人加速沉迷的致命蛊惑。
她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
午后的冬阳透过沾上霜雪的窗棂,斜斜地投映在她的身上,她的气息悠悠而浅缓,所呼出来的淡薄白雾,徘徊在他黑黝的眼眸前,回荡在空气里的,除了外头霜雪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淡雅的香气,阳光将她的小脸衬托得柔和似水,他不禁伸出指,轻抚她烟黛的眉,不愿睁开的眼睫,温暖的体温,直抵他的指尖,迅速窜爬至他的心房,令他飞快地收回指。
「这么早,你就累了?」他深吸口气,将软倚在他肩头上的她推起坐正。
「我在白日里都没什幺精神。」她孩子气地揉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昨晚你没睡好?」步千岁在她又要把眼睛闭上前,适时地握住她的双肩,免得她又打盹打得东倒西歪。
「我习惯在夜里工作,所以没睡多少。」她秀气地打了个呵欠,朝他露出纯挚干净的笑颜。
某种不明的思潮,在她的笑颜下,不由自主地加入步千岁的脑海里。
他是不是该忘了这名笑得那么令他怦然心动的美女,就是昨晚曾经狠心的想让他掉进池子里溺死的女人?他是不是该原谅她并为她找些借口来解释她昨晚的行径?
应该的,他应该这幺做的,因为她看来是如此的纯洁和无辜,只要她轻扯嘴角,绽出甜笑,她就可以为自己赦免所有的错事了。
嗯。他今天听到什么来着?
对了,家道中落。
因为家道中落的关系,穷嘛,所以贪财一点没关系,她会狮子大开口,是因为她要养活的人不只她自己,还有一群人得靠她生活,嗯,她是该坑他的。
至于她的缺德。
可能是曾经有人看她无亲无故的弱女子一名,藉此欺负过她或是让她曾吃过什么亏,所以她才会如此,所以说,这是她的保护色,她实际上是个非常有爱心和同情心的好女人,所以,缺德也没关系,因为这也是应该的。
在心底为她暗自找足了借口原谅她的步千岁,心情忽地变得非常好。
他抚着她柔美的脸蛋,「对我笑一个。」
还没睡醒,所以一切都好商量的扶苏,照他的话,大方地对他绽出他所想看的醉人笑颜。
陶然欲醉的感觉纷纷涌上他的心头,望着扶苏那看似鲜艳欲滴,宛如上品蜜桃的小嘴,他有种想轻咬一口的渴望,想知道那看来诱人垂涎的芳唇尝起来是多么甜美。
「再笑一个。」她的笑容真的不只是会令人着迷还会让人上瘾,这种笑容,相信他看一辈子也看不厌。
扶苏眨了眨眼,还是照他的话再做了一遍。
「再。」看不够的步千岁,还想再叫她让他多多贪看几眼时,她却挑高了柳眉。
扶苏不再合作,「我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不停的对你笑?」这男人有毛病啊?
「一笑千金。」他像只满足的猫儿,「我方才在你身上赚了数千金。」被她坑了七百两,现在全都抵回来了,真是值得。
「一笑千金?」她揉着睡姿不良而有点酸痛的纤颈,「喔,那个啊!那对联我只是写来玩玩的。」
「你一个弱女子,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何必糟蹋自己学人家开什么妓院?」他的大掌很乐意地取代了她的小手,力道有致地为她柔柔按摩了起来。
扶苏舒服地闭上眼,「不开妓院我能做什么?」
「最简单的一种,何不嫁人?」按抚着她细致的肌肤,步千岁渐渐地有些分心。
「我无财无势的,没家人没背景,能嫁给什么好人家?」因为舒适,她的嗓音变得更加诱人,「家世好一点的男人,一看到我穷成这样,还拖着一群跟着我讨生活的拖油瓶,吓都被我吓跑了。」
「不嫁人,你有什么打算?」一迳望着她迷人的表情,和她撒娇时宛如天籁般的嗓音,步千岁已经变得心不在焉。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什么打算也没有,只好身似柳絮随风飘零了。」
「要不要再睡一下?」很怀念她一身软玉温香的步千岁,在她的耳畔诱哄地问。
「嗯。」她又像只取暖的小动物窝回他的肩头。
步千岁将她从她的椅子上拉抱过来他的身上,让她贴靠在他的胸前,并将她的首放妥在他最能尽情观赏的好角度,好整以暇地细细欣赏她美丽的睡颜。
窗棂外,被午阳融化的冰柱,化为清澈的水滴,自窗外悄然滴落,那影子划过她的容颜,阳光好透明,静静洒满她静谧似水的小脸,声声迟来的回声,清脆地在他的心版上回响着。
被他诱人的体温催眠得快投入睡海的扶苏,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胸口,睡意朦胧的告诉他,「我知道我的要求很强人所难,但我希望从明天起,你能开始正式工作,好不好?」
步千岁将她的话字宇句句都收进耳里,抚顺着她的发丝,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回应,眼底尽是她那挥之不去的娇媚,那浅惑得他心动难止的诱惑,令他不禁想要一掬芳心。
「为了我,好不好。」她叹了口气,将小脸偎进他的胸膛里,菱似的红唇,扬起一道优美炫人的细致弧度。
「好吧,我帮你。」在她睡着时,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光洁的额际。
他承认,他只是个男人。
步千岁决定,他要收回所有他答应过扶苏的话。
咻咻的藤条声,再一次地在晓霜斋的赏舞舞台上响起。
「呜。你打我的屁股。」夏威姨呜呜咽咽地蹲在地上掩着脸哭泣。
「我是打在你大腿的肥肉上!」手执教鞭的步千岁,耐性尽失地扬着手上的藤条向她撂下最后警告,「拉长耳朵给我听好,再跳错一步,我就打爆你的脑袋瓜!」
「你们两个是怎幺回事?」
被楼下一个怒吼一个哭泣的声音吵下楼,不得安眠的扶苏,一脸睡意地站在舞台下望着他们。
「老板。」夏威姨含泪地向她求援。
「殷扶苏。」步千岁恨得牙痒痒地死瞪着她。
扶苏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对这对教舞学舞的师徒们朝她投射过来的眼神,颇感无奈。
「好了,别哭了,把眼泪擦擦再练。」她先安慰又哭又抱怨的夏威姨,然后再扭过头对步千岁叹息,「不要这样瞪我,也别教得那么不情愿。」
步千岁握紧了拳头大嚷:「叫我教一个舞痴跳舞,你要我怎么情愿?」就算是强人所难也要有个最底标的限度!
为博佳人一笑,委屈自己下海充当舞师的步千岁,在克服了自己不情愿的心理状态后,极其难得地拉下他向来高高在上的面子和身段,破天荒地来做这种他从未做过的高难度差事。
但为了教这个夏威姨姑娘一些舞步上的基本身段,就已经耗去了他一个上午的时间,而这身材胖壮得让他已经得了偏头痛的夏姑娘,到现在还是分不清哪只是左脚而哪只又是右脚,舞步也始终跟不上拍子,无论他怎么纠正,她还是频频出现同手同脚的动作来惹他发火,更严重的是,他看来看去,发现不管他再花多少心血、耗去多少心神的来教,他还是只看到一团肉球在他眼前左晃右遥就算他去教一只猴子跳舞,他相信那只猴子现在八成已经会跳最高难度的霓裳羽衣曲了,但是这尊肉球姑娘,即使他去找来全金陵城教坊里最高杆的舞娘来教,她恐怕也会跟他一样,都要对她竖白旗投降。
扶苏柔柔地安抚脾气已臻爆炸边缘的步千岁。
「就当你在教你的妹妹跳舞嘛,有点耐心。」真是的,才教了一个早上而已,这样他就受不了?
他凶狠地瞥她一眼,俊眸眯成一道窄窄的细缝,熊熊的怒火在里头翻滚暗涌。
「我只有弟弟没有妹妹。」要是他小弟步少堤也像那个夏姑娘分不清左右脚,他第一个会先勒死那个笨弟弟!
「万岁。」擦干眼泪的夏威姨,怯怯地在他身后唤他。
步千岁已经忍耐不住的火气,经她一叫当场炸开。
「不许叫我那个名字!」就是那个名字害他做出这种丢脸的蠢事来!
站在台下的扶苏,听了后只对他阴险地挑高黛眉,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发火的模样。
一看到她眼底杀人于无形的威胁深意,步千岁立即反应过来,马上知道她又要拿悬赏一事来威胁他了。
他只好转身对夏威姨咬着牙迸出扶苏想听的话。
「请叫我万岁。」恨,好恨!
「积沙可以成塔,你所缺乏的,只是一点耐心。」扶苏清清嗓子,客观地分析出他目前所遭受的挫折由来。
「这不是耐心的问题!」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那是什么问题?」她看不出毛病到底是出在哪。
他的指尖直指舞痴,「问题就出在她身上!那女人天生就不是个跳舞的料!」
扶苏怀疑的眼神降至他的身上,「喔?」
「我本身也有问题。」他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我是个男人,你要我怎么教女人跳舞?我向来都只有看的份而没有教的份!」
「看过总记得吧?」她倒是不以为意,无所谓地轻耸香肩,「随便教她摆摆姿势就成了,我不是很苛求的。」
他直接把教鞭交给她,「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来教?」
「我无才又无德的嘛。」她笑咪咪地把教鞭推回去,还是决定让他自己去独挑大梁一手承担这种差事。
「不教了、不教了!」步千岁把心一横,不管她是否又会威胁他,就是不愿再教这名舞痴跳那种肉团舞蹈。
扶苏立刻另有他策,「不教舞的话,那你就进厨房教武八郎做菜。」他要教导的学生还有很多呢。
「君子远庖厨。」他两手环着胸严正地拒绝。
「在这里,你只能选择当个小人。」她将他拖下舞台,用力将他给推进厨房,「进去!」
他不平地以身子卡在门边大叫:「这种事,应该是你们女人做的,为什么又是我去而不是你去教?」
她笑得好甜,彷佛像是沾了蜜,「我只是个无才无德的过气千金小姐嘛。」
又对他笑。
神智轻飘飘的步千岁,在仍迷失在她的笑容里时,已不知不觉地被她给推进厨房里,一同与武八郎站在炉火燃得正旺的炉灶前。
呛鼻的浓烟冲进步千岁的鼻稍,令他回过神来,他定眼一看,那个矮得常让他找不到的武八郎,此刻正站在板凳上,使出吃奶的力气费力举起锅铲,想翻起锅里已经焦成黑炭看不出原形的肉片。
他掩着口鼻问:「这道菜叫炭烤铁板肉吗?」
「这叫。咳咳。」武八郎边呛咳边告诉他菜名,「叫清蒸鲜鱼。」
清蒸鲜鱼?鱼呢?蒸鱼的水呢?
这位老兄,该不会是分不清食材和做菜该用的原料吧?
步千岁痛苦地掩着脸,真不知该怎么向这位天才厨师指导厨艺,看样子,他在正式开始授课之前,得先为八郎兄上一门认识食物的基本课程才对。
蓦地,承受不了大火和不断倒下的油料,已经被烧破的锅底,引燃了炉下的大火,朝上窜出熊熊的火舌,烈焰直冲上厨房的屋顶。
「哇!」站在板凳上的武八郎吓得扔掉锅铲,「失火了!」
「不要慌。」步千岁在武八郎扯开嗓子用力大叫时,先把扶苏搂至一旁安全的角落避难。
武八郎惊惶失措地放声尖叫,「救命蔼—」
「不要叫!」步千岁冲回炉灶前一把将他扯离火源,「快去拿水来灭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