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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烫的烟令肺叶灼烧,但骨子里更深处,没有出口的地方却更热切。
难怪她一直觉得干歌好似亏欠了若水几百亿,他是怎么在独自一人的夜里被这么大的悲伤给吞噬呢?
虽然她和哥哥们从小打到大,但如果换成她,管什么证据不证据,先宰了对方再说吧!
一想到干歌是多么的压抑,武豪豪情不自禁触碰着他刚毅的脸庞。干歌虽然张大了眼,却没有回避。
“你这样说我才明白,为什么我老感觉你很难懂,深得像个黑洞!”
武豪豪把内心的感觉直接说出口,心中藏着那种秘密,任何人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吧!
突如其来的短短数语,干歌皱着的眉心却松开来了。
豪豪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看事情的角度很不女人,太不女人了。
“哪一个黑帮老大像白纸?!每一个都得将感情深藏在心中,因为那会是最致命的弱点,也会为所爱的人引来杀机。”
干歌又笑又叹问,第一次感觉阳光穿透他的内心,驱赶了黑暗。
听见他有些挖苦的话语,武豪豪不明所以,但她不在意,至少他的表情不像刚才那般凶残,也不再那么悲恸。
她看着秋池汐的照片,好奇的说:“你和阿汐长得不太像呢……”
干歌微笑,看往另一边的三座墓碑。
当初,父亲和秋池阿姨过世时,他强力主张要将两人和母亲合葬。
他们三个人在世时纠缠不清,死后拆散任何一人,或许都是遗憾,也不是他这个晚辈能够决定的。
“阿汐和若水都比较像秋池阿姨,秋池阿姨是日本东北人,很典型的日本美人,阿汐眉清目秀,去当模特儿会更适合……我则是像我爸,生得横眉竖目,一副在黑道讨生活的脸。”
武豪豪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突地,她趁着干歌不防,捣住他的下半张脸。
“你们的脸型和嘴不像,但眼睛和额角很像,你看,像这样遮起来,大家都会相信你们是兄弟。”武豪豪笑说她的新发现。
干歌愕然,猛地,一滴男儿泪滑出眼眶,然后坠地。
武豪豪始料未及,她只是想和他聊聊有关兄弟姊妹的普通话题,没想到会惹他伤心,手忙脚乱的想为他拭去泪水。
“哇哇哇,你不要哭哇,我害你哭的吗?”她自责不已。
干歌却反过来紧抓住她的小手,不让她乱动。
而刚才那滴泪也好像是假象一般,男人没有再冒出眼泪,于是武豪豪安静不动,等待他开口。
干歌内心翻腾。“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武豪豪闻言,扯着嘴角苦笑,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会想杀掉我吗?”
啥?!
干歌以为自己在表明心迹,怎么她会这么反问?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武豪豪的表情更是为难。
嗅,男人的自尊比天还高呀,这些黑道老大更是孤高自许,难保不会为了要面子而失去理智。
“大哥不是要很讲男子气概吗?而且你刚才说情绪不能外露,那你的难过被我发现,不会想杀了我灭口吗?”
干歌轻轻放开武豪豪的手,以行动证明他没有害人之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刚刚深刻体会了这句话,谢谢你,豪豪,这是我第一次和阿汐以亲兄弟名义被别人讨论。”
男人面无表情,但那张老成的脸浮起暗色的红痕。
不过是简单的谢谢两字,武豪豪瞅着干歌,接着,心脏狂跳,震耳欲聋。
“不客气……不用客气。”不知为何,武豪豪不自在的说着。
不是典型的温柔,不是标准答案的安慰,蓦地暖和了干歌的内心,看着小女人有些慌张,他第一次主动伸出手。
他很想摸她,在阿汐死后,除了复仇,他第一次有如此深切的冲动。
“怎么了,还在担心我想杀你吗?”
哇,哇哇哇!武豪豪在内心放声尖叫。
男人的动作引发怪异的心情,好像某种巨兽踏进了内心,狠狠的翻弄着。
哇,那是什么感觉啊?好恐怖!
“没有啊,我已经不那么想了。”
“真的吗?”
“没有!绝对没有!”
“很好。”
男人像嫌武豪豪不够惊恐似的,又朝她露出一抹微笑。
轰!
武豪豪内心像在放烟火,五彩缤纷,可是又让她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他的一切都放到最大,直接影响了她的判断。
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好就好,很好……”武豪豪胡言乱语。
干歌瞥见她衣服上的血。“昨晚战况激烈吗?”
“激烈,很激烈,对方是有备而来……”
“你打得很开心?”
“还不赖……”
干歌眸光一凛。
能让鬼神一般的武豪豪打到愉快,肯定是全力进攻了。
“看来明帮有人沉不住气了。”
武豪豪憋着气,不敢呼吸,怕一张口,整个人就会爆开,糊成一团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所以刚才在她内心一闪而过,“解散乾阳堂的合理性不足”的想法,也被震得消失无踪。
她只能恍惚的想着,为什么昨夜喝下去的酒精,现在才发作啊?
第六章
日正当中,阳光能够把人烫熟。
用阿汐最爱的香烟祭了一个上午,看着武豪豪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干歌收拾了墓碑前的烟屁股,拉着还有些状况外,尚叼着半截烟,迳自发呆的女人下山。
武豪豪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山区,但当她有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市区里。
“咦?我们要去哪里?”发现车子不住乾阳堂方向走,却往闹区行,武豪豪喃喃问着。
干歌回眸,没有发现自己是用多么温柔的眼光看着她。
“咱们去‘男女乱爱学园’一趟。”
顺应世界潮流,除了漂白经营合法的公司以外,乾阳堂传统围事工作亦不少,大则摆平黑道势力介入,小则把喝醉酒闹事的客人安全送回家。
“男女乱爱学园”是一家高级的公关酒店,正是乾阳堂的客户之一。
昨夜有人开始在乾阳堂的地盘上乱搞,他想亲自去通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一声。
武豪豪闻言,眼皮跳呀跳,心生不祥的感觉。
“哇,要去‘男女乱爱学园’啊?”
干歌眉一挑。“怎么?不喜欢那里?”
武豪豪不是不喜欢,只是那儿的老板……
“那不是单队长的哥哥单严开的店吗?”
“啊,你还知道这个……单双那女人公私不分,上次有人利用‘男女乱爱学园’贩毒的事情,你也有介入?”
武豪豪苦笑。何止有介入啊……
“我就是因为上次办这件案子,才被副队长禁足啊,好在队长有良心,把我送到乾阳堂,要不然我不知道要坐多久的办公桌……”她一想到就觉得头皮发麻。
干歌看了眼吓得皮皮挫的女人,十分意外。
“报上写攻坚时,有二十几个歹徒受到私刑,轻重伤不等,全是你干的?”想起她的破坏力,干歌不禁问道。
武豪豪点点头。“我只是看他们挡路,稍微练一下拳头,清除一下路障而已,没想到所有人都受伤……”
这女人真是个武痴……
“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打架?”干歌挡不住内心的好奇。
一提到打架,武豪豪整个人精神都来了。
“我外婆说我是战鬼啊!她说我一定是为了打架才降生,她说我只要能当武家拳的宗师,那么以后各门各派的高手都会主动前来,呵呵呵,那样就会有无数场高水准的比赛了。”
“那你干什么当警察,留在你家道场工作不是更好吗?”从小习武,干歌依一般常理问道。
偏偏武豪豪的爸爸不是用一般常理可以解释,一般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她的爸爸却是万般阻碍她的精进之路。
“我爸爸说我没有取人性命的觉悟,不让我升等,”一想起来就呕,武豪豪几乎气得想咬门把,“所以我只好出外磨练啊!”
男人稍微思索了一下,能够了解武豪豪的爸爸为何这么说,他还满了解女儿的。
“那么在乾阳堂,你有体悟到你爸爸的话吗?”
武豪豪霍地坐直身子。
是啊、是啊,她的确觉得不太一样耶!
她会觉得害怕,会觉得有可能会死,会不愿意再也看不到干歌。
她很希望可以再多留在他身边一阵子……无限期的留。
“有那么一点不同,以前在比赛的时候,赢了不过就是赢了,但是最近打架,尤其是昨晚,我都会有一种输了就完了的感觉。”
干歌浅笑。“这就是黑道火拼,输赢定生死,怕了吗?”
武豪豪无所谓的往椅背一靠。
怕,也不能不选这条修罗道定。
“怕,很怕,不过,勇气也以同样的比例冲出来,我喜欢赢,喜欢夺走对方的战斗能力。”
抚摸小女人的脸,干歌感到平静。
“你果真不适合黑道,你没有杀人的欲望。”
武豪豪十分不以为然。“乾阳堂虽然打打杀杀,也不以杀人为乐啊!我才觉得我有极道之妻的气质,讲求人情义理。”
女人说得大方坦荡,干歌心里一暖一软,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武豪豪敛笑,将他往旁边一推,冷不防就整个人摔进加长型车辆宽敞的后座。
接着是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四散飞溅,鲜血也像碎掉的水晶,在半空中飞舞。
“豪豪!”
干歌举枪朝子弹来处守备,另一手抱紧了为了保护他而被击中的女人!
乾阳堂,干歌的偏屋内,气氛紧张。
医生、护士、完整的医疗设施,在一通电话之后,全都进驻,让房间里弥漫着药水味。
除了中子弹的女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少年脸色凝重,坐在床沿的老人家拄着拐杖敲击地面。
“干歌,有当场看到犯人吗?”干波放声问道。
干歌摇摇头,拿着国内几个枪法神准,能精确击中行进中车辆的狙击手资料,推测谁的可能性最大。
不管是缺钱缺疯了,还是为了追求名声,有这么大胆子敢偷袭最大帮派的头儿的人不多。
担心的握着武豪豪的手,秋池若水接着问:“车窗玻璃不都是防弹加上特殊处理,外面看不见里面的吗?”
干歌抽出了三张资料。“只有这三个杀手能拿到国外军火商提供、最高科技的透视高速子弹狙击枪,全面追查这三个人,一定能将上次在网路上散布若水行踪和这次攻击我的藏镜人揪出来。”
干波杖击地面的力道加重,显示他隐忍不住的愤怒。
“干歌,你为何认为这两起事件有相关?”小老头虽然发怒,但还是相当冷静的问着。
干歌看着代他受伤的女人,还有秀气的秋池若水,心里有了谱,大概八九不离十。
三番两次,打的主意都是杀了他,想趁乾阳堂顿失主事者,一举吃下乾阳堂的势力范围。
“这两起事件都是直接冲着我,间接为了乾阳堂而来的……昨夜各处乱子是假动作,为了引我出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我有意解散乾阳堂,还能够反应的人,恐怕……”
干歌话只说一半,但干波和秋池若水便已明了他言下之意了。
突然——
“喂,你们不要不理我,自己就开起了反攻会议嘛!我才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
“闭嘴!”
老中青三代男人有志一同,异口同声,任医生包扎臂上伤口的武豪豪,委屈的嘟着嘴。
一个小时前,她回到乾阳堂后,只受了不过是小之又小、连出血量都不大的子弹擦伤,但是所有人都把她当重伤病患。
连维生器材都接上了!
擦伤耶,涂一点软膏就能搞定的小擦伤耶,又不是穿透伤,加上子弹是射中皮沙发才炸开,也没有伤到她啊!
被人当作伤患,让战斗力十足的武豪豪感觉很没力。
三个男人发觉武豪豪可怜到顶点,有一些心软,其中以刚才吼最大声的干歌为最。
看着静不下来的武豪豪被固定在床上,悲惨兮兮的模样,干歌只能叹息着坐到床上,拉起她的手。
“豪豪,你不应该帮我挡子弹的。”
刚才他一看到她流血,想起为他而死的阿汐,整个人失去理智。
干波和秋池若水一起点头,他们倒不是觉得干歌是钢造铁打,而是身为乾阳堂的当家,在前任当家还有阿汐死后,他为了不让乾阳堂失去领导大乱,随时都穿着防弹衣啊!
相较起来,武豪豪根本就是毫无保护,还冲动得用肉身阻挡,真是太不智了。
武豪豪咬着唇办。“我看到有瞄准器反射的光线,也没想太多,就把干歌推开而已啊……”
不辩解还好,一强辩就踩中干歌的死穴,登时板起脸,对于她的理由不予采信。
“那你自己为何没有闪开?”
武豪豪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啊……就……不过是……”
看着她结结巴巴的,秋池若水索性插话。
“不过就是你忘记闪了吗?”
武豪豪猛点头。“对,我忘了闪!”
“胡闹,豪豪,你太胡闹了!”干歌怒气上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