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似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韩嫣小脸瞬间颓下,带着几分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嫂嫂的小妹音儿没了。”说着,他还指了指身后的女子,示意阿娇见过嫂嫂。
对上阿娇的迷茫,妇人面上怒意更甚,语气不善的怒道:“阿娇翁主,我是平夫人的长女,堂邑侯庶女陈姗!”说罢,也不顾韩嫣的惊讶,径自进了内堂。
庶女陈姗,这是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耻辱,她明明有尊贵的父亲,却过着连婢仆都不如的生活,妹妹即便死了,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殡,连灵堂都只能设在内室。
陈姗?阿娇突然想起陈未当日的讽刺,她令人杀了姗儿的丫头,想必,便是她了。
越过陈姗牙白的衣衫,阿娇隐约可以看到内室似乎有白幡香案,而初时那不安的心绪,似乎是因为空气中隐隐回荡的哭声,那般哀戚。前几日,她是听到秦文说平氏幺女跌下了楼梯,却没想到,那个叫陈音的女孩,这么快便丢了性命。
“陈姗,是你的嫂嫂?”弓高侯韩则,自然不会娶一个庶女做夫人。
看到了阿娇对这个院落的陌生,韩嫣回答的时候终于敛去了惊讶,“陈姗,是我肃兄的妻子,他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庶子,向来不会排进嫡子的族谱中去,所以韩肃是韩嫣的肃兄,不像韩则,是他的大哥。
因为陈音的死,阿娇并没有进平氏的屋子,她有些害怕,那阴暗的屋子里惨白的灵堂。匆匆辞别了韩嫣,阿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小小的院落。
“娇翁主,怎会来此?”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在阿娇背后响起,止住了她想要匆匆离开的步子。
肤色苍白的少年,眉目间尽是质疑的敌意,陈未同阿娇之间隔着一口井,远远望过来。
“陈……未……”阿娇语塞,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唤道:“未哥哥。”语气平淡,无悲无喜。
即便是庶出,若陈午不曾尚帝女,他们的生活远不至于如此卑微,毕竟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堂邑侯陈家的血液,可只因刘嫖的霸道不容,陈家庶子过着连婢仆都不如的生活。
陈未哂然一笑,大步而来,“想不到娇翁主还认得区区不才,未万分荣幸啊!”
阿娇原本在心底酝酿,要帮陈未出仕一事,可是被他这一句风凉话堵得无从开口,只能恨恨瞪他一眼。
“翁主,此地鄙陋,您还是快回东宅去吧。”陈未说完,便提步往平氏的院子里走去,不过几步,却又突然回头,目光狡黠的看向阿娇:“翁主用那绿羽做了什么呢?未竟不知,这堂邑侯府内,连大夫……都已请不起了!”
陈音,那个稚嫩的生命,自高处跌落,府中无人敢去请大夫,陈未亲自跑去医馆,却被告知要等长公主离去,才会有人愿意来救治。可就是那么会儿功夫,伤重的陈音已等不及。为什么,他们生在贵世,却碰上如此不能容人的主母!
陈未的疏离敌意,十分明显,驳得阿娇无话可说,看着陈未即将消失在院墙边的背影,阿娇深深吸了口气,扬声道:“陈未,你可有济世安邦之心!”
那背影果然一僵,却并未回身。阿娇却明白,自己赌赢了,这陈未,果真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那日午后,他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那般处置鹦鹉,其手段狠厉果决,当真叫人唏嘘。陈未似乎还等着阿娇说什么,可是阿娇却再未开口,转身离开了西宅。
转过僵硬的身子,陈未看着阿娇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却是浮起一抹同阿娇适才极其相似的,志在必得的浅笑,那口鼻气度间,竟能看出几分相似。毕竟,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血脉相连,哪怕境遇天差地别,也无从改变。
~
阿娇回房,却是找出几个并不十分精美的手钏手镯,递给了云芳,“云芳,你用这些东西去买书,”说着拿出一卷竹简,“就照着这上面写的去买,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母亲和大哥二哥。”那竹简之上,写的全是老庄哲学,孔孟之道以及兵法谋略之言。
看到云芳点头,阿娇才继续道:“然后,你悄悄命人将这些书全送去简氏的屋中,令她藏好,不得声张。”
听到这话,云芳莫名其妙的问道:“翁主为何?”
“多嘴!”阿娇一声厉喝,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只管去做!”
云芳闻言应诺,却是低头拿着书简和首饰,默默退出了内室。
阿娇看着那轻轻合上的门,只在心中祈祷,陈未能够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也希望他真的能够成为,可以同卫青抗衡的士人……
☆、废立太子
北宫最末之地,冷宫寒室,纵然时近盛暑,亦让人觉得森寒可怖。
“你看着吧,皇上会来的,往日我与他怄气,绝不超过三天,他离不开我!”栗姬端坐在妆奁前,细致的拿着黛笔勾画娥眉,言辞间的盛气凌人,较之昔日太子正盛时,不逊反胜,只是铜镜里她憔悴的容颜,尽是不安。
王娡静静的立在栗姬身后五步之地,看着她浅笑着柔声道:“栗娘娘,我给你带了些日常用的器物,还有些我做的点心,你尝尝吧!”说罢,转身吩咐侍女寄云放下东西,提步便往殿外走。
清浅的衣料摩擦伴着木屐清脆的脚步声,终于击断了栗姬紧绷的那根心弦,扼断了手中的黛笔狠狠拍在桌上,她踉跄着起身追上王娡道:“王娘娘,你告诉我,荣儿呢?我的荣儿呢?”
“栗娘娘……”王娡缓缓推开栗姬的手,淡笑道:“临江王已奉王命,即日起程往封地去,娘娘无须牵挂,那点心陛下也说不错,娘娘当用心品尝。”
栗姬被打入冷宫时,刘荣还未受牵连,她以为陛下会念着刘荣,放她出去,可刘荣被废,无疑是笃定了陛下厌弃她们母子的事实。她在这闭塞的冷宫之中无法得知外间的消息,是故王娡的短短一句话,已将她的心摔在地上,踉跄着跌坐在地,看着王娡高傲的转身离去,满心冰凉……
~
是夜,星子璀璨,一弯弦月高高挂在天际,却被星光掩得失了光华。
睢阳城梁王宫议事厅内,空气似乎凝滞一处,胶着得人无法呼吸,而梁王刘武静静立在殿中,望着殿外漫天的星斗,眉头紧蹙,尽是迟疑。
“梁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王府门客满面凝重,带着份决绝的逼迫道:“王爷,长公主好权,王娡许娇翁主后位换刘彘小儿的帝位,王爷若狠不下心,日后如何绸缪江山万代啊。”
刘武面色一凛,却是身形未动。
一边沉默的另一门客见梁王面色微动,忙上前道:“长公主一心向彘,娇翁主也用心为其绸缪,若除娇翁主,长公主心必向王爷,以兄弟为帝,定胜异心子侄,王爷慎思!”
“也罢!”刘武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远远望向天际无甚光华的弦月,终于狠狠下定了决心,“便依尔等言策而行!”
不同于门客谋士面上的雀跃,喧哗之下,刘武满面凝重的离开了议事厅,心中五味陈杂,不可胜数。
~
盛夏暑热,堂邑侯府门外,一辆宝盖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
一身天青色深衣的刘荣跃下马车,看着堂邑侯府深广的门楣,淡淡出神。
“王爷,侯府里的人说,翁主不在府内。”何永怯怯出声,看到刘荣越发黯淡的面容,心中也尽是惋惜。
刘荣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手中通透碧绿的翡翠雕花笄愣怔出神了许久,用绢布包好交给了何永,“把这个交给侯府的人,仔细嘱咐交给阿娇。”说罢转身,再无眷恋的登上了马车。
被废拘于金华殿的日子现在看来,似乎也是一种享受了。母亲的死讯自冷宫传来时,刘荣只觉得释然,他这个太子从头到尾都当得名不符实,父皇虽宠却不爱,却从未特意照顾自己这个太子,似乎只是为了顺应朝臣所求,防备梁王。
~
堂邑侯府阿娇的闺阁内,阿娇抱着年幼的陈修心情格外豁达。
“翁主,临江王已走了。”云芳谨慎的将绢布包裹的玉笄递给阿娇,接过陈修软软的身子,却一点也不敢放过阿娇的神色。
泛着幽光的碧绿翡翠雕着精致的兰花,这是女子及笄之时用来挽发的饰物,刘荣是想亲手送给自己的吧,可他走了,留下这么个东西,阿娇丢也不是,戴也不是,当真恼火。反复端看了许久,阿娇终于恼怒的将玉笄丢给一旁的念文,“收在箱子最底下,不要让我再看到!”说罢又抬手去逗弄陈修粉嘟嘟的脸颊,瞬间抛却了刘荣带来的恼怒。
刘彘就要被立为太子,她接下来要烦忧的便是自身之事,哪里还有工夫顾这许多。
“阿娇!”陈融带着几分轻挑的声音从外间远远传来,阿娇顿时一头黑线打眼望去,却见同陈融相携而入的刘非,一脸不如意的跟在陈融身后,定定看着阿娇。
“非哥哥,你怎么来了?”对于刘非,阿娇远比看自己这个不成材的二哥亲热许多,毕竟是自己的师父,勇武之名在外,爽朗大气的刘非,相处起来着实让人觉得轻松。
看到阿娇明媚的笑脸,刘非也不由得笑道:“看你,这么喜欢孩子,日后可是要多生几个来玩啊!”说着捏了捏陈修的小脸,却不防这小子丝毫不给面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虽不见眼泪珠子,可那雷声着实吓得刘非脸色僵硬。
自己的孩子,这是阿娇心中无法言说的痛苦,冷血绝情如刘彻,耳鬓厮磨做夫妻十年,她都未曾受孕,其中纠葛,她从未敢深想。此时看着修儿童稚的容颜,耳边如雷鼓般的哭声引人焦躁,阿娇面上的不悦迅速蔓延,看向陈修的目光竟不自觉带上几分恨意。
似乎注意到阿娇的不对劲儿,云芳连忙从阿娇手中接过陈修,笑着道:“王爷翁主,这孩子是生来疼得,怎么能说是拿来玩呢,也难怪小少爷不依了。”
“好了云芳,你把修儿抱回大哥房里去吧。”挥退了一干婢仆,陈融难得带了几分正经之色,“阿娇,陛下打算封刘彘为太子,这事儿……母亲同你讲过吧?”
敛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情绪,阿娇换上一脸天真道:“母亲并未告诉我,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二哥。”
“还不是为了你当……”
“陈融!”刘非一声厉喝打断了陈融的抱怨,肃颜道:“阿娇,我今日,是同你辞行来的,父皇有命,我要往江都封地去了。”
原本的历史,七国之乱后刘非便不在未央宫暗潮汹涌的明争暗斗中了,这里是刘荣同刘彘的战场,而刘荣走后,景帝更是为刘彘清空了太子位上的阻碍,全力为他铺设了一条光明大道。
“不能不走么?刘彘不也还留在宫里,再说外祖母也要大寿了。”可是这许久的相处,阿娇不愿刘非离开,那种对兄长的莫名依恋,她对陈须陈融没有,对刘非,却有。
刘非无奈一笑,“皇命不可违,阿娇又说笑了,日后我走了,你也不能慢待习武之事,要不前面的苦就都白吃了。彘儿……他若是欺负你,就来江都找师父,我替你教训他!”
这最后一句,终于将阿娇的眼泪招下来,她目光晶莹的笑道:“你又不一定能打过他了,再说他身边如今还多了个韩嫣呢!”
“那非哥哥就带你跑,跑到一个刘彘欺负不到你的地方去。”刘非笑颜明媚的看着阿娇,那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里,只有满满的关切,最真挚的祝福。
~
夏末秋初,虫鸣越发杂乱,夹杂着未退的暑热之气,屋子里闷热的让人难以入睡。辗转许久,阿娇终于放弃了睡觉的打算,索性踢开薄被大字躺在榻上,望着漆黑之中床帏上繁复的花纹,愣愣出神,只觉心绪杂乱无法平复。
盛暑之时,阿娇多半都随刘嫖住在长乐宫中,殿阁恢弘森然她也从未觉到暑热,可如今因陈午妾室的缘故惹恼了母亲,又因立太子之事忙碌,是故阿娇被丢在府中,一时倒少了管教。
夜并没有很静,所以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到阿娇的床边,她才隐约觉察到身边多了个人影,带着陌生的露水味,以及绝对的疏离。
“云芳!”
莫名的恐惧感促使阿娇起身扬声,明显觉察到人影的颤动,继而一双大手狠狠捂在自己的口鼻间隔绝了空气,那带着几分泥土味的清新药味却无端让阿娇心安,可不过愣怔片刻间,只觉颈间一阵刺痛,身子似乎腾空,继而便没了知觉……
☆、离开长安
花香恬淡,缭绕鼻尖,略带尖刺的濡湿不断刺激着阿娇的神经。
终于在忍受不住睁开双眼,却猛见一双碧蓝眸子近在咫尺,阿娇思绪瞬间的凝滞,“啊——!”继而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双手,猛然起身。
被阿娇的疯狂惊到的大白猫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高傲的竖起雪白的大尾巴,留给她一个雪白的大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