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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曾经历过长门凄冷,阿娇不知道她能否在废墟的黑暗中等待希望的降临。
只是当长久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缕微光时,她只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在等待眼睛适应这光线的时候,她不断在心中猜测,绝处逢生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谁?小心翼翼探寻瓦砾废墟的窸窣轻响,终于伴着灿烂的光明照在阿娇身上,蒙在她身上的帐帏,让早已筋疲力尽在废墟中寻人的幸存者,险些以为此地无生还者。
尚虞丢开手中的锄头,小心翼翼的蹲□子,拿出别在靴中的短匕,“刺啦——”一声划开厚厚的帐帏,他首先看到了蒙在被下的身形,然而那纹丝不动的人影,让他的心险些忘记跳动。
“阿娇?”试探的开口轻呼,手下却毫不犹豫仔细搬开木架上的碎石。
“救命……”沙哑的嗓音几不可闻,然而在万籁寂静中,还是清晰的传入人耳中,旁边人见此地似有生还,都赶紧过来帮忙。
七手八脚间,这个架住阿娇身子的木架,堪堪被清理出来。
阿娇惨白如纸的脸庞,衬着雪白的襟衣格外憔悴,只是她微眯的眼眸第一眼看到光芒中渐渐清晰的人脸,不由露出一抹绚烂的笑容,至少她觉得,这笑很开心。尚虞疏狂的眉眼难掩憔悴,直直撞进阿娇的眼中,伴着他谨慎伸出的手,阿娇觉得自己僵硬的身子在动,她感觉到了尚虞手掌传来的温度……她还活着。
虽然不止一次赌气同颜生吵闹,不愿重生,然而此时她才发现,比起未知的新生,她同样惧怕死亡,或者说惧怕死亡带来的无尽孤独黑暗。
“阿娇!”
尚虞小心翼翼的将阿娇从废墟中拉起来,却不妨阿娇靠在他胳膊上的身子,突然向前一跃,牢牢拥住了他的肩膀……
“尚虞……你怎么才来啊……”伴着哽咽的沙哑轻呼响在尚虞耳边,他疲惫的身子一颤,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阿娇如今已过及笄之年,她会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是从一开始相识便知道的事实。只是不知为何,尚虞突然失去了力量,他无法推开拥住他的这个浑身冰冷的人。
凌乱的马蹄声伴着一声嘶鸣在废墟间激起飞扬的尘土,打断了尚虞心中的纠结,尘埃落定几丈外黑色神骏上一袭青衫眉目坚韧的少年,抿着一双薄唇投来冷冷目光,似含冰刃般凌厉。
不过对视一眼,尚虞恍若未见的顺势扶起阿娇的身子,她被埋在废墟中许久未尽食水自然毫无力气,娇弱的身子自然全依靠着尚虞的搀扶。
刘彻骑在马上,冷冷看着站在阿娇身旁的男子,适才的担忧消逝后,却并未有预想中的激动。明明刚才那人眼中闪过的,是志得意满的胜利,他扶着阿娇,眼中闪过胜利,尤其自己还不知他究竟是谁。
“阿娇!”
刘彻翻身下马大步向阿娇而去,自然将她抬首时的惊讶尽收眼底,几步近前,毫不客气的推开扶着她的尚虞,冷声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在下的妻子在下自己可以照顾。”
尚虞的手一僵,却并未扯开,然而刘彻手中却是用力,打横将阿娇抱在怀中,大步离去。
当朝太子刘彻?尚虞空落落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大步离去的刘彻,不由紧紧攥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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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逃婚是件需要勇气的事儿,那么当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了这件事儿,却在半路碰上灾祸,尤其在绝处逢生时被甩在家中的新郎官抓了现行,境地,当不能用混乱二字概述。
刘非对于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救出阿娇,十分惋惜。刘彻对于自己第一时间看到被救出的阿娇扑在尚虞怀里,十分憋屈。是以将阿娇抱回受损不大的县衙内安置后,刘彻便穿着一身仆仆风尘的青衫守在阿娇身旁,对于她刻意装睡的行为,也不置可否。
“王爷,你让他出去,我要帮阿娇上药……”
阿娇迷迷糊糊在睡梦中便听到淳于歆的娇叱声,几番抵抗终于楠伊抗拒这份嘈杂,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淳于歆提着药箱站在远处,刘彻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两人中间夹着刘非,左右为难。
看这情形,该是淳于歆要帮自己上药,刘彻不配合。
“咳咳……”阿娇虽然是轻咳了一声,可沙哑的嗓子牵动还是忍不住皱眉,刚好迎上三人担忧的目光,讪讪一笑,阿娇此时并不想面对刘彻去解释这个逃婚的问题,“彻儿你先出去吧,让小歆帮我上药。”
刘彻定定看了阿娇片刻,才起身一言不发的出去。
淳于歆包扎伤口的时候,嘴巴一直没有闲着,于是阿娇毫不费力的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儿,弄了个明白。
地震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阿娇是最后一个明白的。然后刘非受了些擦伤,尚虞腰侧被刮破也没什么大碍,然后就是把阿娇一路抱回来的这个太子爷,冰山一样守在阿娇床边纹丝不动,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阿娇,原来你逃了大汉太子的婚。”淳于歆一边满是敬仰的吐出这句话,一边用沾了药酒的纱布捂住阿娇脱臼的右脚踝,手法娴熟若有所思的揉了起来,“那他找来了,你是不是要跟他回去成婚呢?”
淳于歆手下突然一阵用力帮阿娇对好了脚骨,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却咬着牙并未出声。阿娇心里这会儿,正疑惑淳于歆道出的这个问题,刘彻找来了,她是跟他回去,还是继续向西找颜生?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我好苦逼……
☆、巧言狡辩
汉中地震,房屋倒塌城墙损毁,其中以上庸最甚。
身为太子,自幼习的是帝王之道,子民之说对于如今未涉及权利顶峰的刘彻,其影响远超出了阿娇的预料。然而目之所及残垣断壁伤残老弱,也难怪他会亲身与县中百姓重建家园。
刘彻,也许是因为帝位之上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将他性子里的人情磨灭了吧。
阿娇打量着不远处同几个青年一同扛了半晌木桩正歇息的刘彻,看了眼淳于歆适才回来拿药箱递给自己的解暑汤,犹豫一番,终于还是提步向坐在残墙下歇息的刘彻走去。
“彻儿,擦把脸吧!”阿娇将手中打湿的帕子递给刘彻,倒了解暑汤递给他,“这个解暑,你快喝了吧!”
刘彻笑着接过碗,刚要喝下,却似想起什么,“阿娇,这汤药还有么?”
“有啊,不够么?”阿娇说着,将壶中剩下的汤递给刘彻。
然而刘彻只是稳稳端着阿娇亲自递给他的那碗,起身几步将陶壶递给不远处闲坐的青年,什么都没说,回头向阿娇一笑,一口饮进了那碗中的汤药。
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阿娇的目光凝在刘彻肩处,磨破的衣衫下是红肿的皮肤,映着暗红的血印在细嫩的皮肤下张牙舞爪。养尊处优的皇子,即便弓马骑射修习时,又何曾受过如此大的折磨?
“阿娇,你陪我说说话吧!”自那日长信殿议婚后,再见刘彻确实不再唤阿娇姐姐,只是此时眼里的求乞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的童真。
阿娇本想拒绝,可看到他肩上的伤痕,虽还站着,却不由开口:“彻儿,你该回长安去。”
陈阿娇不论活几世,都是养尊处优的尊贵女子,她不曾体会民生疾苦,也不曾修习帝王之道,怜悯之心不过因亲见庶民疾苦而发,尤其在她的心里,自小便根深蒂固的对于平民奴婢卑下的思想,更不是重生能改变的。所以即便不爱,可对于刘彻,阿娇还是不愿看到他纡尊降贵做平民劳苦之事。
然而刘彻做这些,显然并不仅是为了让阿娇心软,“阿娇,过几日,你跟我一道回去。”
哂然一笑,阿娇用另一手拂开刘彻的桎梏,“彻儿,我终有一天会嫁给你,何必连这几日逍遥都不给我?”
这一次,刘彻将阿娇眼中的无奈尽收眼底,缓缓起身,他如今虽不足十四岁,可个子早就高出阿娇许多,如此居高临下的望着阿娇,许久才道:“幼时,我以木芙蓉许你金屋,你推我下玉液池,我委屈难过,不知何处惹了阿娇生气,却不敢问你只能更加小心翼翼想要讨你欢喜。如今你非要将卫女送进公主府,连累大姐落了胎,皇祖母想用你我婚事揭过此事,你却留书逃婚,我仍旧委屈难过,但是这一次我追出来,就是想问你,彻儿哪里做得不好?”
当年的刘彘还只是胶东王,如今的刘彻却是大汉太子,其间差别又何止天地。
“你哪里都做得很好,我一直相信你会成为大汉最勇武的帝王,我逃婚……”阿娇敛眸,“只是不想那么早嫁人,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不会逼我成婚。”
当阿娇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刘彻,天真骄纵的女子,刘彻对她,自然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只一味为她营造美好引她入梦。
刘彻面上一滞,皱眉沉思似是想起幼时迷蒙只为讨阿娇欢喜是说过这话,旋即眉头皱得更紧道:“我又何曾逼你,当初又不曾答应若是皇祖母下旨要同你一起抗旨,何况……”刘彻突然起身上前一步执起阿娇毫无防备的手,“我已经长大了,既然早晚要嫁,又何必在乎那个早晚?你跟我回去,咱们立刻就走!”
“说了我不回去!”阿娇回神想要甩开刘彻的手,却是徒劳。
“彻儿,怎么你在这儿?”不知从何处走来的刘非风轻云淡的将阿娇的手自刘彻桎梏下解救,顺势握在自己掌中,难得极有城府的笑道:“这苦自不是你该吃的,还是快回长安,省得你母亲挂念。”
刘非自幼以勇武闻名,久经沙场其臂力自非刘彻能敌,是故刘彻此时看着被刘非握在掌中的柔荑,黑着一张脸却也无可奈何,只不耐的将肩头破烂衣衫向上拉了拉,徒劳的遮去几分红肿伤口,沉声道:“六哥,祖母给阿娇和我订了婚期,在九月,到时候烦请六哥来观礼庆贺一番了。”
“好说好说,只是如今已近六月,彻儿这婚事可是得好生筹备,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过阿娇……”刘非极其熟稔的转身看向阿娇,眼中尽是了然,“阿娇不是要跟我去看江都广陵的秦淮风情么?”
这话,虽添了刘非自己的刻意在内,可意思却正是阿娇心中所求,不过一愣,旋即笑道:“是啊,我要同非哥哥往广陵观美景。”说罢扫了眼刘彻的黑脸不再多说,只顺势拉了刘非离去。
然而渐行渐远的阿娇刘非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她二人前脚不过走出几步,残垣中走出一身白袍轻广的尚虞,极其讽刺的自嘲笑道:“娇颜美人,看来江都王刘非也有意纳之……”
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刘彻的耳中,面上深沉瞬间阴鸷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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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非一路拉着阿娇,步履匆匆,直走到县衙阿娇的屋子前才停下。
然而刘非才一转过头,阿娇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只见刘非坚毅挺拔的面庞憋得满脸通红,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窘事儿。
阿娇连忙挣开刘非的手,夸张的后退一步双手抱臂,谨慎道:“非哥哥,阿娇也没怎么你啊,你这般害羞作甚?”
话音落时,刘非面上红晕更盛几分,“我今天为了你可是把未来的皇帝陛下得罪了……”
十分规矩夸张的福身施礼,阿娇嫣然一笑,“非哥哥,阿娇在此谢过您的大恩了!”
“我可不敢当……”刘非局促的绕过阿娇进了屋子,自顾倒水喝,看着阿娇极自然地坐在桌边,却突然敛了嬉笑道:“不过阿娇,接下来你真打算同我去广陵?”
“广陵……自然要去,只是不知非哥哥如今,可还肯带阿娇同行?”
一片沉寂后,只听“乒”的一声,刘非手中的杯子砸在桌沿骨碌几圈跌在了阿娇裙上,不多的水却也弄得她一身狼藉。哪里顾得上阿娇刚才的问题,刘非连忙躬身帮她去擦,却没想两人都低了头,好巧不巧碰在一处……
阿娇只觉得额头剧痛伴着一声闷响,身子依惯性向后倒去,还好刘非及时反应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揽住,这才免了后脑勺着地的痛楚。
“阿娇!你们……”淳于歆提着一条尺长的青鱼,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伴着雀跃高喊后的疑惑,手里的青鱼重重摔在地上,顽固的扭动着肥大的身体,抵死挣扎。
两人这才意识到这姿势有多暧昧,刘非忙扶了阿娇坐正直起身子后退一步,顺带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杯子。
“小歆,你怎么了?”虽然阿娇觉得她同刘非的姿势暧昧了点,可淳于歆也不至于目瞪口呆到这般境地吧,换做刘彻她倒还觉得有可能。
刘非上前将掉在地上扑腾的鱼拾起递给淳于歆,微微颔首错身,道了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感觉到手里的重量,淳于歆才回过神来,只自顾喃喃:“不是有未婚夫么,怎么还……”
“小歆?”听到阿娇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