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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烧退了吗尹今天好点没有?”
“下午还是请假在家。我傍晚带她去看过医生了。刚吃过药,她已经睡了,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好。”刘萱松了一口气。
话题到这里断了,两人都没有接续,却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那我就……”诡异而别扭的沉默,刘萱呐呐的开口打破。
“萱萱,谢谢你。”
听到胡骏杰磁性的嗓音低沉地道谢,那温柔的语调让刘萱心头不受控制地又加速起来。
“谢……谢什么?”她流转着眼波,心慌地反问。
“谢你这样关心小晴。她太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姊夫不要这么客气。”
略微慌乱的挂了电话,抬起眼,却发现面前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斗口,全都盯着地看。
田可慈眼光是批判而带点责备的,好像不怎么赞同她为了“他”这样娇羞而慌乱。
而不知内情的牛世乎,则是决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刘医师……跟男朋友讲话?”
讲电话时,刘萱美丽的脸庞上焕发的光采是骗不了人的。
短短一通电话可以让一个女人亮眼起来,对方绝不是关系寻常的人。
牛世平索性单刀直人地问了。
“没有,不是。”刘萱深呼吸几口,恢复正常的客气浅笑,温婉回答。
“真的不是?”牛世平聪明的不再追问,他夸张地呼出…—口大气:“好险,我以为我已经不战而败了!”
刘萱还是抿着丰润的樱唇浅笑着,没有回答,
田可慈则是扬起一张瓜子脸,若有所指的说:“是啊,有不战而败的,当然就有不战而胜的。这世上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真多!笨牛啊笨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傍晚时分的医院。
前一夜值班,今天又忙了一整天的刘萱,对于接下来的饭局非常头疼。
主任清吃饭,科里面的大大小小医师没有人敢不出席的,连晚上值班的医师都要去敬上两杯酒之后,才赶回医院工作。
刘萱一向很少跟同事们一起活动,但这种应酬场合,却是很多对她美貌好奇、想要一探究竟的同事们非常期待的。
“真的一定得去吗?”刘萱无奈地对正在排班表的总医师说。
“去吧,主任有特别指明要看到你。”总医师是个精瘦的小个子,他无奈地推推眼镜,很同情地说。
“为什么?”
“主任觉得你跟大家不够熟。”总医师说。
刘萱工作态度很认真,成绩也一直很好,这样的人才,主任当然想把她留下来好好栽培。
只是老主任耳中听到太多不平的抱怨声,虽然多少知道是有些人心存嫉妒,但这种局势对刘萱终究没有好处。
所以对刘萱寄予厚望的主任不止一次苦口婆心交代刘萱,要多跟大家应酬交际一点,对自己的前途才有帮助。
刘萱却都只是柔顺地微笑着,不置可否。有饭局或应酬时,只见她依然我行我素.能闪则闪。
沉默地随大伙儿进了餐厅坐定,昨夜整夜没睡的刘萱,累得连讲话都提不起劲,对于旁人热心的寒喧招呼,都只是客套的微笑颔首。
科里一大群人,加上来助兴的药商,坐了满满两桌,笑语喧哗,敬酒戏谑,热闹非凡。
“早就听说你们科里新进来——个长得像明星的医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个药商代表端着一杯酒过来,脸都红了,嗓门也粗了,带着酒气大肆夸奖着刘萱:“真是漂亮,有这种医生,我没事也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你是要让医师检查,还是要去检查医师啊?”旁边有人邪邪地开着玩笑,意有所指的双关语让全桌男性居多的医师们大笑起来。
总是这样,长得稍微端正点的女孩子,在这种半公半私的应酬中,好像免不了被调侃甚至吃吃豆腐的情况。
刘萱只是浅笑着,努力维持客气而温婉的外表。
她的太阳穴正一下一下地跳动着,眼睛酸涩而渴睡。可是,看来这个聚餐还有得闹,一时半刻是不会散的。
她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
“学妹,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怎么还没有对象?”一个已有七分酒意的男医师过来说话。
醉意可掬的他站都站不太稳,摇摇晃晃的,身子一歪,借势把手臂搭上刘萱纤细肩头,亲昵地问。
“不急,工作才刚开始……”刘萱很不舒服,只是技巧地轻轻闪躲,一面客气地回答。
那学长显然有点借酒装疯,他搭在刘萱肩上的手,就是不移开,任刘萱怎样闪躲,依然保持这样的姿势。
众人轰笑着,有人不平地发出抱怨:“孙医师不要趁机揩油啊!”
在混乱中,刘萱只觉得有两道如电的视线,正灼灼地锁定着她。
她一面客气而坚持地闪躲着,一面不着痕迹地四下搜寻。
不是自己这一桌的,当然也不是旁边桌上科里面的其他人那火热的视线,来自何方?
像是回答她心中的疑问一般,一个有力的声音制止了那位喝得有点过头的学长:“孙耀辉,你回来自己位置上坐好!主任说你都没有敬到他酒,他很不满意了!”
发话的是主治大夫之一,显然是老主任示意要他技巧地帮刘萱解这个围的。
众人一阵喧闹,刚刚毛手毛脚的孙医师也趁乱下了台:“主任,我错了,我这就来敬酒认罪啦!”
刘萱对主任以及发话的主治分别投去感激的一跟,却依然感觉得到始终注视着她的视线。
不是主治的学长,不是主任……
到底是谁?
正当她想要放弃寻找时,眼角的余光终于瞥到一个走近的身影。
刘萱直觉知道,这……就是那视线的主人。
而抬头一看……
居然是一身熨贴深色西装、挺拔帅气的胡骏杰!
他浓眉下的一双鹰目正炯炯盯着刘萱。
“姊夫?你,怎么、怎么在这里?”刘萱惊讶得结巴起来。
“我跟客户来吃饭、谈案子。”沉郁稳重的胡骏杰的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对于满桌突然静下来瞪着他们两人的一群医师只淡淡点了个头。“刚刚吃完,要走了,所以过来跟你打个招呼,顺便问你要不要搭便车尹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家。”
刘萱对这名风度翩翩男子的称谓,和胡骏杰故意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话语,让这群同事们立刻明白了两人关系,以及刘萱马上要走人的事实。
果然,刘萱等胡骏杰一讲完,随即站了起来。
“不行!刘医师才吃了两口,怎么就要走了?”同桌有人不满地大叫。
对不起我想……”刘萱明丽的一双的大眼睛转向隔避桌的主任。
老主任无声地对她点了一下头,默许她的离席。
“我想先走了,大家慢用。”
看着一对璧人般翩然离去的俊男美女背影,刚刚闹事的孙耀辉还在大放厥辞:“真是惊鸿一瞥!唉,要跟美女喝个酒,怎么就这么难啊!”
“你闹够了没?”主任只是冷冷看他一眼。
孙耀辉这才乖乖噤声。
上了胡骏杰的车,刘萱舒适地吐出一口大气,疲惫而放松的靠在皮座椅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胡骏杰。
英挺的侧面,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好像正在压抑着怒气。
是的,怒气!
一股莫名的愤怒,在看到男同事对刘萱毫不掩饰的涎脸赖皮行为时,变得完全无法遏抑。
胡骏杰被那股怒火烧灼得坐不住时,他索性毅然打断正在谈的公事,很客气地向客户道歉并约好择期再谈。
不作多想地,起身就往刘萱那一桌走去。
虽然在他到达前,主任已经技巧地解决了刘萱的窘境,但在走近看清刘萱疲倦又强打精神、雪白而稍显憔悴的娇颜时,胡骏杰还是克制不住心疼与愤怒,贸然开口就要带走刘萱。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糟蹋她?难道看不出来她有多累吗?
即使自己正谈着公事,胡骏杰还是不时分心,注意着碰巧到了同一家餐厅的刘萱一行人。
那些该死的男医师,每个都是醉翁之意,司马昭之心!一个个过来敬酒、谈笑,甚至毛手毛脚!
其实并不是非常清楚自己在发什么脾气的胡骏杰,只是阴沉着一张俊脸,直视着正前方,专心开着车。
“姊夫,你……在生气吗?”刘萱试探性地问。雪白的脸蛋上有着谨慎和不解的神色。
胡骏杰很快看她一跟,脸色依然冷峻。
“没有!”他闷着嗓子回答。
明明就有!刘萱在心里偷偷地说。
胡骏杰的个性虽然偏向沉稳,尤其在韩采薇死后,更是把以前的开朗飞扬藏得很好,转变成了内敛而安静。
但是,像这样似乎快要发火的模样,刘萱并不感到陌生,
特别是最近,她从实习的医院回到台北就职后,就老是看到姊夫沉稳英俊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没敢多问,只是闭上眼睛思考着:今天晚上,她应该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姊夫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想不通。
“对了,姊夫,谢谢你刚刚救我。”刘萱睁开美丽的大眼睛,俏皮的一笑。“好险刚好遇到你,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干什么累成这样,还要硬跟人家去应酬?上班才没多久,好的没学,这些有的没的倒是学了不少。”胡骏杰像是个紧张的爸爸教训着女儿:“还喝酒?年纪小小的,喝什么酒?”
“是我们主任——”
刘萱委屈的想要辩解,却被胡骏杰打断。
“还有,你们那些男医师,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检点?”说到这个,胡骏杰心头无名火更盛。“你自己不注意一点,要是哪一天吃了亏,小心哭诉都无门!女孩子在外面工作,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
语气虽严厉,但是内容都是在关心她。
刘萱了解到这一点,心头骤然滑过一阵暖流,刚刚的委屈,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噙着甜甜浅笑,却不敢让胡骏杰看到,只得把头转到自己这边的窗外,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误会了刘萱的沉默,以为自己太过严厉,刘萱正在赌气。胡骏杰硬生生收住话尾,僵硬的打住。
车内顿时沉默•;厂好一会儿。
“我是为你好。”胡骏杰讲完,简直不敢相信这样老套的话是出自自己口中。
重新陷入沉寂,
车行顺畅,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转进刘家前面的私家巷道时,胡骏杰放慢了车速。
“到了。”
停下车,胡骏杰转头一看,却发现一直沉默着的刘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斜靠在椅背上,累极睡去了、
难怪都没有讲话。
胡骏杰苦笑。他还以为是自己严厉的训话让她赌气呢。
凝视她娇艳精致的容颜,长长的睫毛恬适地安歇着,如玉雕就的鼻梁下面,是微抿着的丰润樱唇……
胡骏杰着了魔似的,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她如花办般粉嫩柔滑的颊。
如丝缎般的美好触感,让他忍不住继续抚过她挺秀的鼻梁,以及温热的红唇。手指轻而小心的游移滑过,却让自己内心产生了陌生的骚动。
胡骏杰居然发现自己有股可怕的念头——想要俯过去,趁她熟睡时,轻尝一口她甜蜜诱人的唇!
被这样的想法狠狠吓了一跳,胡骏杰像是被电到一般,慌忙缩回像有自己生命的手。
不能这样胡思乱想!.
上次的一个意外,让她娇柔媚人的体态萦绕在脑海,久久不去,整整两三天让他不得安宁。
胡骏杰感觉到危险的讯号在脑中大作起来。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第三章
小晴的感冒好了之后,又是活蹦乱跳,她还学会怎么打电话给她的小阿姨,每天总要打上一两通,呢喃撒娇几句才肯罢休。
刘萱有时在查房,有时在打报告,有时在金爽茶艺馆听牛世平和田可慈抬杠,不管什么时候,她接到小晴的电话时,总是好温柔、好有耐性的跟小女孩讲上半晌,让牛世平好奇得要死。
“是她表姊的女儿。”田可慈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满都是嗤之以鼻的神色:“不是什么男朋友,不过,这也不表示你牛皮糖有什么希望。”
“喔?”牛世平那张轮廓深浓的英气脸庞略有一刻困惑。
他转头看看避到角落去讲电话、一脸温柔笑意的刘萱,又转回来看看田可慈。
“她表姊的女儿,怎么找她找得这么勤?她跟表姊感情很好?”
“好,就是太好了,问题才大。”田可慈懒洋洋的,拨了拨乌亮的发。“她表姊死了好几年啦。没妈的孩子,一直都很黏刘萱。”
“年轻女生像这样,对小孩这么好、这么有耐性的,真是不多见了。”牛世平真是欣赏到极点,赞不绝口:“现在的女生都很娇,要她们哄小孩,简直是要她们的命……我敢打赌老板娘你一定不喜欢小孩,对不对?”
“关你屁事?”田可慈毫不考虑的给他一记白眼。
那边厢刘萱跟小晴正巴着电话喁喁细语,说个不休。
小晴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钜细靡遗报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