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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刘萱跟小晴正巴着电话喁喁细语,说个不休。
小晴把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钜细靡遗报告给小阿姨听完,然后,有点担忧的说:“小阿姨,爸爸生病了耶,他今天回来连晚饭都没有吃。”
“啊?”刘萱一听就愣住了。“你爸爸生病了?”
一对啊,王妈说是我传染给爸爸的。爸爸前几天,还晚上起来好几次,来看我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吃药,他都没睡好。”小晴的语气闷闷的:“今天王妈叫他吃晚饭也不吃,就去睡觉了。小阿姨,爸爸脸色臭臭的好可怕喔。他是不是很难过?”
刘萱听得心头就是一紧,恨不得马上插翅飞过去。“小晴,你要叫爸爸去看病吃药啊。”
“爸爸不去,他说睡一下就好了,可是王妈也回去了,我……”
小晴说着说着,稚嫩的嗓音居然开始带着水意,几乎要哭了。
她软软的请求:“小阿姨你可不可以来一下?一下下就好了?爸爸说你在上班我不可以吵你,可是现在都九点了,你是不是下班了?”
刘萱叹口气。
今天晚上是她罕见的休假,明天一早又要上班,本来以为可以早点回家睡觉的,也省得父母叨念不休……
看来是泡汤了。
“我马上过去,小晴你等我。”
收好手机,刘萱走过来提起皮包,田可慈马上抬头:“你要过去报到了?真是随传随到。”
刘萱微微皱起柳眉,轻轻责备:“你别这样说话。”
“我说错了吗?”田可慈双眉一扬。“这次又是什么事?”
“其实是我姊夫——”
还不待刘萱解释,田可慈犀利地打断:“她指甲痛、头发痛,还是眉毛不舒服?一个宠坏的小女孩把你这样指使得团团转,刘萱,你好歹也是个医生,怎么医者不能自医啊?”
刘萱回避好友锐利的眼光,她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得先走了,两位慢慢聊。可慈,我改天再过来找你。”
田可慈从鼻子里哼气:“你自求多福吧!”
牛世平很矫健地跳起身,很殷憨的问:“刘医师要去哪里,我有这个荣幸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刘萱还是低着头。“我自己有开车。”
她心怀歉疚地离开那张摆满茶点与小杯的竹桌,本来要跟田可慈好好聊聊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她还听见田可慈略提高嗓音很不耐烦地骂牛世平:“你再献殷勤也没用啦!告诉你,没用就是没用啦!省省吧你!”
没用哪!
田可慈清脆的嗓音像是回响在她脑海。
没用就是没用,再怎么样,此生都没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了啊!
死者已矣,无法挽回的又岂只是死亡这件事而已,活着的每个人,生命也从此改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啊!
这些刘萱都知道,可是,人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与心意,那该有多好!
来到姊夫家门口,刘萱深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按下门铃。
小晴马上飞奔过来开门,扑在小阿姨怀中:“小阿姨!我等你好久喔!”
“小晴乖,你吃饱没有?功课都写完了吗?洗澡了没?”刘萱搂着小女孩,温柔询问:“你爸爸呢?还在睡?”
“我洗好澡也吃过饭啦!功课早就写完了。”小晴拉着刘萱就往卧房走:“快点去看爸爸,他好家在发烧,我刚刚偷偷进去看过!”
推开卧房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完全没开灯。
这房间装潢摆设还跟韩采薇在世的时候没有两样,连梳妆台都没有撤掉,墙上还挂着两人甜蜜的婚纱合照。
大床上,蜷在毯子里的胡骏杰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衬衫与长裤,胡渣都长出来了,更增添一股颓废的俊美。
他紧闭着眼睛正睡着。
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然微微锁起,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爸是不是……”
小晴脆甜的童声把刘萱吓厂一跳,地连忙掩住小晴的嘴,嘘了一声。
小晴睁大眼睛点点头,改用气音:“要不要叫爸爸起来?”
“我们先出去好了。”
刘萱看着平日整洁到带点稚痞气息的姊夫,此刻这样颓废落拓的样子,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与忐忑。
那紧闭的眼眸和英俊的脸庞,散发着特殊的男人味,刘萱的心怦怦跳着。
一大一小才转身,床上就有了动静。
胡骏杰被吵醒了,他勉力撑起身子,沙哑着嗓子,有点困难地眯眼想看清楚。“小晴?萱萱?”
那样低哑的语调让刘萱耳根子麻麻的,她深呼吸着,鼓足勇气才转身:“姊夫,你生病了,我来看看。”
“小事,大概就是感冒而已。小晴又烦你了?”胡骏杰翻身下床,才站起来,却是一阵昏眩,让他重新坐回床上。
刘萱跟小晴都反射性地过去扶。胡骏杰见到她们的反应,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没事,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而已。”
刘萱皱眉。
“姊夫,你在发烧呢。”
“我去倒水!”小晴很热心的出着主意:“还是要湿毛巾?我生病的时候,小阿姨都是这样照顾我的!爸爸,要不要吃药?”
两个大人都失笑。
“哪来的药可吃?”
“吃我的啊!”小晴理直气壮。“要不然,小阿姨,你帮爸爸看病嘛!”
在小晴的指挥之下,刘萱帮胡骏杰稍微诊断了一下,还开车出去买了点成药。胡骏杰吃点粥又吞了药之后,这才重新回到床上。
刘萱里里外外的忙,料理病人,又招呼小晴去睡觉。
因为药效的关系,也因为生病的虚弱,胡骏杰在一股奇怪的慵懒状况中,很安心地发现:有刘萱在,他居然想就这样埋头睡个三天三夜,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了。
“小晴晚安。”
“小阿姨你要亲我一下说goodnight!”
“好,没问题。”
从小晴房间传来的细细呢喃、甜甜细语,让胡骏杰听在耳里,嘴角忍不住扯起一个苦笑。
他感觉得到周身血液循环正加速,而脑袋迷迷糊糊的,四肢都使不上力,想必是药效的关系吧。
睡一觉起来,感冒应该就会好了……
他跟小晴一样,安安心心地沉人梦乡。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身汗,烧也退了,晚上以来沉重的四肢此时轻松了许多。潮湿的衣衫贴着他的身躯,很不舒服的感觉。
胡骏杰索性起身换一套睡衣。
才脱掉上衣,房间里突然砰的一声好像有东西掉到地上,胡骏杰吓了一跳。
随即,刘萱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姊夫,你醒了?感觉怎样?”
“萱萱?”
胡骏杰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不过,不是作梦。
趴在书桌上睡了一会儿的刘萱刚醒,不小心把一本书拨落桌面,她开亮了台灯。
“姊夫,水在这边,你要不要喝一点?”
说着,她倒了杯水过来递给胡骏杰,一手很熟练的伸过去探他的额。
“嗯,烧好像退了。”
站得那么近,两人气息相接,刘萱还没意识到胡骏杰此刻是裸着上身的,她只是很直觉性地在关心病情。
那只柔腻略凉的玉手搁在胡骏杰额上,带来舒服的感受,她身上幽幽的清香飘在胡骏杰的鼻端。
胡骏杰只觉得一阵阵莫名的烦躁不安涌上来。
他略微粗鲁地一把握住探着他额头的玉手。
刘萱惊讶地抬头,望进他灼灼的眼眸。
花办般柔美的脸蛋上还留着娇慵的睡意,一双水漾的大眼睛如诉地看着他。
红润如樱桃般的优美双层微微翘着,是疑惑的弧度。
胡骏杰只觉得自己握住她的手心一直滚滚的烫起来,亟想亲吻近在眼前的甜美唇办的欲望,逼得他自己双唇都开始觉得刺麻。
气息不稳、心跳加速,胡骏杰被自己的欲念吓住,完全不敢动弹。
刘萱没有发现,她只觉得胡骏杰神色古怪,以为他的感冒还没有起色。
“姊夫,你哪里不舒服?如果需要,我可以载你过去医院急诊室,也许打个点滴?”
“我……”一开口就是略哑的嗓音,胡骏杰马上深呼吸一口,清清喉咙:“我应该没、没事了。你怎么没回去?”
“我怕你半夜起来要找人或要水喝。王妈回去了,小晴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此时刘萱也慢慢从微弱壁灯光线中,辨识出胡骏杰光裸的宽阔胸膛与结实双臂……
他的衬衣丢在床上……
他的手紧抓着她的,两人站得这么近……
她的脸蛋火辣辣的烧起来,一阵红晕染上她的脸,她垂下眼睫,不敢再看那双炯炯的眼眸。
她开始觉得热,觉得紧张。
“如果姊夫你没事了,那……”她打算挣脱那太紧的掌握,突破这暧昧迷障。“那我可以回家了。”
然后,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大概是挣脱得太用力以致重心不稳,还是后退时不小心绊到床前铺的波斯地毯,或是刘萱自己心慌意乱脚步凌乱……
反正地差点跌倒,胡骏杰反射性伸手一捞,把她拥进了怀里。
已经明显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脸畔,她在晕眩之中只感觉到那强健的臂膀牢牢圈住她的纤腰。
然后,一个火热的吻就这样降临,夺去她的呼吸。
她轻呼一声,随即樱唇被占领,吮吻纠缠,唇舌厮磨,刘萱只觉得像被投入熊熊火焰中。
那样缠绵的吻,真的是来自那郁郁寡欢、淡然沉稳的胡骏杰吗?
这,真的有可能吗?
胡骏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还没意识过来,就毫无办法的在拥住刘萱之际,低头吻住那几乎快要搞疯他的甜蜜小嘴。
她没有挣扎,没有逃避,为了他如花般开展,迎接他霸道的舌尖,羞涩而迟疑地回应着。
当他放开她时,两人的气息都是急促而不稳的。
刘萱轻轻喘息着,那被他吻得越发红艳的樱唇湿亮得诱人,一双黑白分明眼眸也仿佛翦水一般,流转水意,盈盈欲醉。
雪白双颊此刻涌着酡红,迷人而甜蜜。
“啊,我……”
我做了什么?
胡骏杰好不容易回神,他好像被电到般猛然放开怀中娇躯,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跌坐床沿。
那拥抱、那热吻的感觉都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他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刘萱也退了几步,从滚滚烈火中跌人冰窖里。
仿佛有一把冰冷的刀,就这样插进她火热的胸口。
不知道是对这个吻的震惊,还是对姊夫英俊的脸上痛苦而不|Qī…shu…ωang|可置信的表情感到深深受伤的缘故。
“我、我该走了。”刘萱的嗓音已经开始颤抖。
她转过身,逃命似的冲出房间,奔过走廊,开门就走。
泪水已经逼上眼眶。
根本来不及细细回忆品味那惊人激情的热吻,她已经被羞耻、自责、震惊、罪恶,以及最难受的——受伤感,给狠狠鞭笞了。
这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不该发生的啊!
至少在现实生活中……
但是,是他主动吻自己的,为什么、为什么激情过去后,他那样赤裸裸的表现出震惊与懊悔?
自己,为什么那样无耻的迎合而回应着?
她捂着刚被热烈亲吻过的红唇,怕自己哭出声来,急急冲进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刘萱就背抵着电梯内壁,缓缓往下滑,仿佛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一般。
直到滑坐在角落,刘萱的热泪才滚滚而下,流过她的手背,坠落前襟。
茶艺馆中,周末下午,三三两两坐了来晶茶聊天的客人。
“你要于什么?再说一次?”
放着客人不招呼的田可慈,此刻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瞪住面前一手撑着头、很疲倦似的好友,扬声质问。
刘萱妍丽的容颜带着倦意,她只是惨惨的笑了一下。“我说,我已经答应我爸妈,要去相亲了,”
“相亲?你是说,一男一女面对面坐下,讨论两人之间是否有可能性,可不可以用结婚为前提来交往,那样的事情?”
“嗯,没错。”
刘萱点头。嗓音还是那样带着无奈与疲倦。“还有,你要是有个性不错的男生朋友,也可以介绍给我。”
田可慈没再搭腔,只是上上下下审视脸色有些苍白的好友。
刘萱任着她看,眉目之间的淡淡愁绪一点也没打算掩饰。
“你跟你的胡老师,发生什么事了?”田可慈一针见血地问。
刘萱摇摇头。“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多交一些朋友,大概比较有建设性吧。”
“我早在几百年前就这样说过,你完全当耳边风,现在突然跑,来讲这种话,还跟我说没发生事情。姑奶奶,你以力我是笨蛋吗?”
刘萱抬起一双幽怨的大眼睛,默默看着田可慈。
田可慈线条优美的唇撇成嘲讽的弧度,继续炮轰:“你要交朋友,可以啊,到处都是。像我们新来的苦力,阿桦!你过来跟刘医师认识认识,当当好朋友,她最近很缺朋友。”
被喊过来的阿桦是个年轻女孩,短发俐落,身材修长而健美,皮肤是浅浅的蜜色,一副运动健将的模样。
她端过来一杯颜色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