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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望了一会,不觉精神一振,说了一声:“好雨!”说完,便见那雨比来时下得更大,四下里只听见一片“哗哗”的水声。那殿基之下四面的驭水龙首,疾雨飞泄,蔚为壮观。
夏日时节,久旱天晴,陡然的一场大雨势来急促,隔了十数步远便只见一团团水气,红墙琉瓦的宫殿尽掩在迷朦的大雨中。风挟着雨势更盛,直往人身上扑来。子静虽站在窗棂边,仍觉得雨丝斜斜的被风裹了起来直往自己身上飘来。
一时只觉濡湿了鬓角,顺带着右边肩膀也紧紧的被雨水贴在了身上,她却不肯退却,仍旧这般立着。
兰慕心端了茶在手,微微躬身屈膝道:“给贵妃主贺喜!”
子静回头看了她一眼,想到昨夜她的那一番话,手上却没有接那杯茶,只是淡淡问道:“何喜之有?”
兰慕心听出她话中的疏远,于是微微抬头正视,却见乌黑的鬓发腻在子静白玉也似的面庞之侧,发梢犹带晶莹剔透的水珠,落落分明。凝神间,却有一滴雨水缓缓滑落,顺着那藕色衣襟,落入粉白的酥胸上,之后便转瞬不见。
因着衣衫尽湿,勾勒显出少女那盈盈体态,虽是年稚,却实在是楚楚动人。
“难怪,陛下昨夜又将她留了一夜。”兰慕心心中不由暗暗思付,既不能侍寝,陛下却肯这般屈尊取悦于她,却不知,她于天子,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人儿?
子静亦在不动声色凝神中暗暗思量,兰姐姐,你那样的一番话,到底隐着什么用意?你喜欢陛下,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是希望我好,还是容不得他心里的任何女子?
这般对持着,到底兰慕心躬身跪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举过头顶:“请贵妃主责罚,臣妾昨夜出言无状了。”
子静静静看了一会,心中忽然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是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见她跪的久了,也就顺手接过了茶盏,轻轻道了一句:“兰姐姐,你该知道的,我从未将你当作外人。”
除此之外,便再无二话。这般说话,似握手言和,又似暗含警告。这般一来,却弄得兰慕心也没了主张。
909章 番外:挽发2
第910章 番外:书房1
子静喝了一口茶水,一时晚膳便摆了上来。宫人上前来服侍子静更衣净手,殿中重新换了安宁神气的薄荷香。
子静心情有些凝重,湘云殿一时寂静的几乎针落于地都可以听见。殿中侍奉的宫人今天下午被兰慕心罚了服侍不当的罪过,这面见得贵妃脸色不明,众人心中更是胆颤心惊。
轮到饭后上的那盅漱口香茶时,那宫女奉了上来却手下发软,竟然将一盅的茶水都泼到了子静的衣衫上。
“娘娘饶命!”那宫女兜头拜下,手中的银盘掉在一旁也不管。犯了这样的大错,自然是吓着了。
子静不语,只甩了一下茶水濡湿的衣衫,原本这茶水也不烫,是先沏好之后放凉背着漱口之用的。
叫了那宫女起身,子静淡淡看了一眼,心中只暗暗叹道可怜,那宫女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低垂着头,那乌黑的眼睛,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直叫人生出同情来。
“罢了罢了,下去吧!”子静也不责罚,只是自己移步进去寝殿,想了想,招手命人去后殿准备沐浴之后再更衣。
兰慕心亲自带人去开了汤池,又在后殿的小径上铺上地毡,以防子静不慎滑倒。出来大殿时,外面天已大黑。盛夏时节,中庭的一树安石榴正开得如火如荼。一阵风过,吹得那一树繁花烈烈如焚。
听得声响,子静便不由的抬头去望,立在宫灯四起的檐下,见那石榴花开得极好,灯火照耀着火红的花瓣,衬着那碧油油的叶子,廊下一溜儿皆是千叶重瓣的安石榴花。
宫中多种植石榴,取的就是其芬芳多子的吉祥兆头。子静望着那初结上的青绿色石榴果,掩于火红的繁花之下,不禁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上陛下了?不知这感觉,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只是心中回味着一律甘甜,习惯于被他这样的一双巨手捧在手心里,他有那样的万般柔情,却偏生又披了一张冷峻的脸面。
柔情似水,炙热如火,还有,那种铁血的残暴,无情的休弃,无数红颜斑驳幽怨的眼泪……陛下,到底哪个才是你?你,又是怎样的一个男子?
还有,子静对你而言,真的会是一生的挚爱吗?我们,真的会牵手共践这繁华尘世之约?
在滚烫的汤池中呆了片刻,最后还是心神不定的匆匆爬了出来。宫人们奉上寝衣丝袍,揩干长发后便簇拥着子静回了寝殿安息。
捧了一卷书页在手,却许久不曾翻动一页。兰慕心奉了香茗过来,躬身道:“今儿一早皇上便派人通知了两位大学士,叫不必早晚课。”
子静一呆,原来自己浑身不自在,竟然是为了一天没有去书房的缘故。这样一想,便披了件外袍带着兰慕心去了书房。
一路穿花拂柳,雨后的夜色分外澄净。这夜没有月光,星辰便灿烂起来。熠熠生辉的,漫漫随意点缀于漆黑的夜空里。
推开窗棂,子静在高脚太师椅上静静坐了下来,案台上,铺着一张云笺宣纸,一旁的案几上,还有子静日前临摹的一些笔墨。
910章 番外:书房1
第911章 番外:圣恩1
兰慕心给她取来砚台,而后挑亮了案台边的银灯。十八锭上用烟墨,鹅黄匣子盛了,十指纤纤拈起一块,素手轻移,取下砚盖。
因是新墨,兰慕心研磨得有些不得法,烟墨沙沙刮着砚堂。子静微微颦起眉间,目光却只凝伫在那墨上,不言不语,似乎人亦像是那只徽墨,一分一分一毫一毫的被那纤手轻轻销磨开来。
浓黑乌亮的墨汁渐渐在砚堂中洇开,晕出那沁灭一切的颜色。殿中本来静极了,遥遥却听见远处隐约的蝉声响起来,一径的声嘶力竭似的。
书房的窗纱正是不久前新换的江宁织造例贡上用蝉翼纱,轻薄如烟,她想起旧时自己的闺房里,糊着雨过天青色薄纱窗屉,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那烟也似碧透了,风吹过竹声漱漱,像是下着雨。
北窗下凉风暂至,书案上临的字被吹起,哗哗一点微声的轻响。
按下满怀心思,提笔起来,婉转游离开去,却终是一手簪花小楷:“昼漏稀闻紫陌长,霏霏细雨过南庄。云飞御苑秋花湿,风到红门野草香。玉辇遥临平甸阔,羽旗近傍远林扬。初晴少顷布围猎,好趁清凉跃骕骦。”
一时写罢,却又陡然凝神了。眼前,分明有天子温柔缱绻的笑容,他的指尖滑过自己的脸庞,含了几分深深的笑意。
子静放下手中的笔墨,正要开口,却见皇帝的身影渐渐隐去。夜风中,雨后的微风掀动窗棂上的窗纱,凉凉的,拂在自己的脸上。
蓦的,子静朝窗外说了一句:“兰姐姐,你说,若是后宫中,没有我的出现,是不是大家都会好过一些?”
兰慕心一时呆住,半响才温言道:“贵妃主何出此言?“”
子静回首望她,见她目光中分明似有深意,但,此刻这样相对着,她却还是不肯对自己明言。
按下一缕苦笑,原来,自己对于这后宫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值得防备的。如果,如果陛下对我许的誓言真有成真的那一天,且不知,情况又待如何?
这样的问题,她不敢说与皇帝听,南宫淩沣定然大手一挥,毫不介意的说道:“朕乃天下之主,朕的意志当然可以左右她们的一切,子静,你无需担心。”
是的,他是天子,除非天翻地覆,否则他自然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自己呢?子静垂下眼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强敌,自己唯有圣恩可以用来抵御。然他对自己的那份恩情,又是否可以天长地久永不变呢?
子静抬起头,见天边一轮新月缓缓升起。黑夜如同被雨水擦洗过一半,墨色晕染的澄净而纯粹。
新升的圆月,拨开隐隐的束缚,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只见月光下的殿宇琉璃华瓦,粼粼如淌水银。远处的回廊前皆是新贡的桂花树,植在巨缸之中,丹桂初蕊,香远袭人,月色下树影婆娑,勾勒的如同诗画。
911章 番外:圣恩1
第912章 番外:圣恩2
那晚风薄寒,却吹得人微微一凛。此情此景依稀仿佛梦里见过。窗下的竹影摇曳,丹桂暗香透入窗屉。
子静仰头许久,忽然问道:“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兰慕心身上一凌,连忙回言:“今儿个正是七月十五。”
原来是十五,难怪会有这么好的月亮。子静舒展了眉宇,心中却忽然惦念道:再有半个月,就是陛下的万盛节了。
少女的心思若隐若现,立在窗前久了,子静竟然有些发怔起来。才离开不久,心中却有些思念气那淡淡的龙麝之香来,低垂下眼际,两手交错时却握住了一直藏掖在袖中的那块玉佩。
羊脂玉是温润的,正如曹丛烨其人一般,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握住袖中的玉佩,子静才惊觉出霍丛烨年纪轻轻却已领悟了人生的深远境界。而指尖摩挲于背面那带着他体温的刻字时,心中却忽然疼的要滴下血来一般,那种绞痛教她感觉啜不过气来……
缱绻,不离分也…………丛烨哥哥,子静或许最终只是个薄情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选择,我真的无力去实践自己当初许下的心愿。
兰慕心眼见子静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去搀扶。只见子静按住了胸口,挥手对她说道:“去,给我冲壶热茶来。“
兰慕心答应着,转身便往外走,行至门槛时,却听背后又远远传来一句:“还有,将我日前那支未写完的曲谱一并拿来,仔细着,别叫檐下的雨水打湿了。”
兰慕心自然知道那舞曲是写给谁的,她转身而去,心中却是悲凉万分…………原来,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开始情投意合。陛下,你真的舍弃了自己生来的自负,肯放下身段去取悦她么?
出来檐下,四下里鸦雀无声,隐隐约约听见殿外檐头铁马,被风吹着叮铛叮铛清冷的两声。那声音,于寂静的夜里,听来教人无端的心生酸涩,就仿佛,有泣血的红颜,在暗中窥视着此间的一切。
子静见她的背影走的远了,才伸手将袖中的玉佩掏了出来,在手心里细细抚摸许久。最后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闭目凝神,许久许久,而后还是用一块丝帕裹了起来,放回衣袖中,准备一会儿回房锁进箱里。
檐下铜铃被风吹的零乱,那风吹过,隐约有丹桂青涩的醇香。书房里本用着烛火,外面置着宫用雪亮纱罩。那光漾漾得晕开去,窗下的月色便黯然失了华彩。
子静有些黯淡的坐在梨花书案前,自案台长抽屉下抽出一张新的云笺宣纸,以镇纸压了几个边角。凝神片刻,平息了心中的气流,终于执笔在手时,却忍不住手腕微颤,一滴墨滴落雪白宣纸上,黑白分明,无可挽回。
心下不由的懊恼起来,伸手将笔搁回紫檀笔架上,突然伸手拽了那纸,嚓嚓几下子撕成粉碎。兰慕心正取了曲谱回来,身后的宫女手中捧着银盘,上面放着茶具和滚热的茶水。乍一听见这声响,不由的停住脚步。
912章 番外:圣恩2
第913章 番外:圣恩3
那宫女吓的噤声无言,却见子静慢慢垂手,拂袖将那碎纸扫落在地上,却缓缓另展了一张纸,舔了笔疏疏题上几句。
兰慕心此时只屏息静气,待得子静终于停笔,才缓步向前走来。细细瞧那纸上,却题着一阙《东风齐著力》“电急流光,天生薄命,有泪如潮。勉为欢谑,到底总无聊。欲谱频年离恨,言已尽、恨未曾消。凭谁把,
一天愁绪,按出琼箫。往事水迢迢,窗前月、几番空照魂销。旧欢新梦,雁齿小红桥。最是烧灯时候,宜春髻、酒暖葡萄。凄凉煞,五枝青玉,风雨飘飘。”
那字字端丽却下笔极快,似乎隐含了挥墨之人心头的万千愁绪与纠结。再看子静的额前,已经凉凉的沁出细密的汗珠来,灯光照着她原本雪白一般细腻晶莹的肌肤,冷冷的折射出一层晶亮的反光来。
兰慕心心中明白,但心中却还是惴惴难安。皇帝的脾气素来冷酷自持,自登基御极之后,这些年里更是纵横捭阖,曾经以“乱世用重刑”平息了先帝留下了的一帮权臣干政的隐患。
禁宫之中,更无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触怒其至高无上的君王之尊严。偏生如今……这一位,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子,如果…………兰慕心脑中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旋即冷汗凉凉沁下。
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