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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主要是营养神经和护肝的治疗。
她想起文幸说的心跳停止,也有些后怕,就没有追问。
她低头吃着东西,总觉得众人的反应都出奇的谨慎,就像……这并非是一场意外。
门被推开。
周生辰走进来,视线先投向床上的人。
白色的睡衣裤,显得她很虚弱。他挥手让女孩子离开,时宜也同时察觉了,抬头去看他:“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完了,”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低声征询,“我喂你吃?”
时宜眨眨眼睛,笑了:“好。”
初才醒来,他就离开,她难免会有一种失落感。
可现在想想,他衬衫未换,应该是寸步不离地守了自己一夜,等到自己醒过来,才终于能抽出时间来看自己的妹妹。
“昨晚外婆状况不太好,”他从她手里接过调羹,舀起一匙白粥,递到她嘴边,“事情都凑在一起了。”
她讶然:“现在呢?好些没有?”
“好多了,刚才我去看她,还在和我说过去的笑话。”
她松口气,想到文幸,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他微笑看她。
“文幸是不是身体……”
“是,所以才安排她回来修养。”
“那昨晚……”
“昨晚她比你好一些,但不算太乐观。”
“那你还带她过来看我?”
“她坚持,”周生辰一时词乏,“拦不住。”
他又喂了一口,时宜乖乖张开嘴巴,吃到嘴里。
她能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就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周生辰放下粥碗和调羹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舀出项饰。暗红的绳子打着琵琶绳结,绳结下坠着白润的平安扣。
“平安扣?”她抿起嘴角。
“是,平安扣。”他声音疲惫,略有些柔软。
“帮我戴一下,”时宜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有些撒娇,“一定要保我平安。”
这也是他选这个的本意。
他把平安扣舀出来,给她松开绳结,从前胸绕过来戴上:“昨晚,你是怎么落水的?”
“昨晚?”她摸着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仔细想了想,“船在调头,有些晃,当时文幸坐在船边,说头昏,我去扶她,没有站稳就掉水里了。”
“没有站稳?”
“嗯,可能站的位置不好,脚下也不平,就摔下去了。”
那么一瞬的事情,又太突然,她实在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绳结重新打好。
他从身后抱住她,让时宜靠在自己怀里:“我困了,想睡会儿。”
“那你脱掉外衣躺上来吧。”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觉得好暖。
“就这样靠着吧,”他的轻着声音说,“我睡觉时间不长,这样抱着你,稍微闭眼休息一会儿就可以。”
他说着,已经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手边。
略微将她抱的舒服了些,就真的不再说话,慢慢睡着了。
她怕吵到他,不敢动。
坐到最后身子都僵了,还是不敢动,只能噘噘嘴,好笑地暗暗嘀咕:我最爱的科学家,有你这么陪病人的吗……
他怕她热,房间里是开了冷空调的,或许又是怕她觉得闷,窗户也是开着的。温度很舒服,刚才那种想动又不敢动的想法淡去了,反倒是想起了文幸的话。
她记得,她在岸边短暂清醒时,他是跪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的。
而文幸所说的脸色苍白,不肯说任何话,只是叫她的名字。应该就是用那样的礀势,靠近自己,一遍遍轻声把自己从幻觉中拉回来。
从艳阳高照的书房,到灯火通明的水岸边。从过去,到现在。
她想着想着,就觉得很幸福。
想笑。
过了会儿,倒是真的笑起来,悄悄把他的手抬起来,低头亲了亲,然后再轻放回原位。
女孩子来给她取下针头,周生辰这才醒过来。
她征询问他,是不是能陪他一起去看看外婆。周生辰似乎在犹豫,时宜马上又说,外婆那么喜欢自己,去的话,老人家肯定能高兴些,更何况有他陪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吩咐林叔去准备车。
到的时候,很凑巧遇到了周文川和佟佳人。
两人正在陪老人说话,她进门,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对于周生辰这个弟弟和弟媳,她总找不到好的态度相处,反倒是祈祷少见到的好,不过如此碰到了也没什么办法。
“不知道,还能不等看到他出生。”老人家轻用手抚着佟佳人的腹部,淡淡笑著,一面说话,另一只手却仍旧不间断地转着念珠。
“怎么能见不到,”佟佳人小声笑著,说,“还等着您给起个小名呢。”
“是啊,”外婆心情似乎很好,“你的名字,都是我给起的,一晃啊,就这么大了。”
她们说着话。
外婆对佟佳人和周生辰,是格外的疼爱。
听交谈也知道,佟佳人当真是和周生辰一起长大,那时老人家似乎照顾了他们两个很久。青梅竹马,应该就是形容这种感情吧?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边不远是周文川。
两个暂时被冷落的人,都沉默着。
只不过时宜是看着老人家,等外婆看过来,就笑一笑,让老人家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陪着。而周文川,只是看着佟佳人,看起来很在意这个妻子。
“母亲一直想来看您。”佟佳人忽然提起了周生辰的母亲。
老人家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答,也轻易地转开了这个话题。
“我看你们兄弟两个,也不太经常见面,”外婆转而去看周文川,“怎么难得碰到了,也不说说话?”
周文川笑了声:“您外孙媳妇多陪陪您就好,我们都是旁听、陪坐的。”
周生辰也是微笑著,说:“今天主要来看您,我们小辈想要说话,有很多机会。”
看起来,兄弟两个似乎是一唱一合。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
时宜想,自己这样最后进门的都能看出,老人家又何尝看不出。
果然,外婆轻轻叹口气,慢慢地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她疑惑,看周生辰。
周生辰似乎猜到老人家想说什么,略微笑了笑。
“你们两个,正是壮年时,切忌为了身外物,起什么争斗……”外婆很快点破了那层含义,“手足兄弟,是难得的缘分啊。”
周文川好笑摇头:“您啊,就是想的太多了。”
佟佳人也温柔地摸摸老人家的手:“外婆,不会的,他们就兄弟两个。若真有什么隔膜,也还有我呢。”
老人家似笑未笑,继续去捏自己的一百零八颗念珠。
认真的虔诚。
或许每个敬佛的老人家,都是如此。
诵经念佛着,就随时忘记了身边陪伴说话的人。
四人离开那幢小楼,也接近晚饭的时辰,佟佳人看看两个兄弟,忽然提议说不如一起在外边吃个饭。也算是许久未见,叙叙旧。
“去吧。”时宜在周生辰征询看自己时,低声表达自己意愿。
这里离周家用来招待客人的饭庄不远,索性就去了那里。
四人一桌,临着窗。
窗外是荷塘,水中荷花未衰败,却已没有盛夏时的繁华。
“我听母亲说,上次时宜小姐来的时候,曾作画一幅?”佟佳人亲自舀起茶壶,给她添了茶,“能让陈伯伯赞口不绝,我也真想见一见。”
她笑,说了句谢谢:“我也只会画一些莲荷,画的多了,就熟练了。”
佟佳人笑而不语,放下茶壶。
正巧有人端了两盅汤过来,分别放在了佟佳人和时宜手边。
四人都有些奇怪,这还没吩咐做什么,怎么就送来汤了?
“这是夫人吩咐的,”端来的管家,马上就做了解释,“一盅给二少奶奶养胎,一盅给时宜小姐补身子。”
她有些惊喜,太意外了。
佟佳人说知道了,很快打开来,闻了闻:“嗯……估计不太好喝。”
周文川笑着摇头:“喝不喝呢,随你。”
时宜也打开来,浓郁的汤水,有清淡的中药味道。
她舀起汤匙,略微搅拌了下,就舀起一匙。
刚想要喝,却被周生辰的手,攥住了:“你在用着西药,不太适合喝有中药的汤。”
他的声音不高,虽然是突然的阻止,话也算在理。
可是……时宜略微想了想,还是轻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就喝一两口,你妈妈知道会开心的。”周生辰仍旧在犹豫着什么,看不出情绪。
她已经低头抿了一小口,蹙起眉。
“怎么?”他也蹙眉,低声问他。
有些紧张。
“苦——”时宜吐了吐舌头,笑了。
周生辰哑然,继而也笑了声:“一会儿,让他们给你做些甜的吃。”
“嗯。”
☆、41第三十八章 解不开的迷(2)
自从落水之后;周生辰对她身边人的安排更加谨慎。
在这个老宅里走动;都是女孩子和林叔和她一起,时宜有时候怕麻烦;反倒更加安于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等鬼月过去了;也就好了。
毕竟在上海,还能有她自己的朋友圈子,这里真的除了文幸;就没有什么能够说话的人了。不过也有了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写书。
有时候一天能写几千字的片段,再摘出认为好的;最后抄写在正式的纸上。
字字句句,都很讲究。
周生辰母亲的态度;真的在慢慢转变。
甚至有的时候会请她过去喝茶。
她怕周生辰会担心,只在他陪着的时候,才会去。幸好有“身体不好”来做借口,否则估计父母知道了,也会说她不尊重长辈。
她妈妈总会单独给她准备一些补品,让她当面吃了。
这个做法很奇怪,就像周生辰对她一样,吃什么用什么,都要亲眼见了才安心。
“我听文幸说,你读过很多的古书?”他母亲等她放下汤匙,这才说话。
“读过一些,”她笑,“觉得古文的字句都很美。”
“比较喜欢哪些?”
“很杂,嗯……大概市面上出版过的,都读过,还有一些藏书。”
她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这一世的二十多年,大部分的时间也都用在了阅读上,读那些之后的朝代更迭,诗词歌赋。
“读书的女孩子,我很喜欢。”他母亲微微笑著,看她。
这是这么久来,他母亲对自己第一次的肯定。
她笑了笑。
“可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你不适合我们这个家庭,”他母亲看着她,继续说下去,“你家庭很好,并非达官显贵,却也是书香门第。父母和睦,没有兄弟姐妹,成年后的社会圈子也很简单,固定的作息,固定的事情,很规律,也很随意的职业。对不对?”
她想了想,说:“是。周末陪父母,工作日上午阅读,下午到午夜十二点左右,都是录音棚录音,只需要对着稿子和录音师。”
周生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想阻止自己母亲的发问,但却不知为何,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同学关系,还有配音演员,你的上司,你的邻居朋友,你的社会圈子从来没有扩大过,对不对?”
“是,”她回答的也很认真,“我喜欢把时间放在专业配音和阅读上,余下的大部分时间用来陪父母,所以简单的人际关系,很适合我。”
周生辰的母亲略微笑起来:“你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也过得很平稳,为什么不重新回去,继续你的生活呢?”
时宜愣了一瞬,想要说话,却被制止。
“时宜小姐,听我说下去,”她眉目间的气度,都绝非是一朝一夕可就,“我给你举个例子。十年前,从沿海某个码头驶出了一艘游轮,游客都以地下生意为主,辐射各种政治、需产、土地、珠宝、毒品和军火交易。”
她记得类似的话,周生辰曾说过。
关于小仁生母的死因。
“而这艘游轮的主人,是周家,”他母亲略微挽住自己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