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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先失冷静。“秋枫堡之事呢?”“那事阿……”贵值千金的狼豪再次被丢弃在案上,秦昕转身长发旋飞,“昕儿自会彻底了结。”一只墨缎青底皮履踏于蝠形楠木门槛上,偏首,有礼道:“呵呵,父王好好歇着吧,孩儿告退。”
于是在这场游子回家,骨肉团聚,父慈子孝的会面结束不久后,书房里传出‘咔嚓’一声,宣告了今日那支不幸的笔,到底寿终正寝。* * * * * * * * * * * * *暮余山四季风景如画,春暖百鸟鸣,夏炎树荫密,秋凉红叶飞,冬寒泉水温。其中最美的乃是秋季,山上大片枫林红艳似火燎山。夕阳斜照绚丽低垂晚霞,溅艳宁静天暮,风过火红海波翻滚,‘海’天一色互相辉映,格外迤逦妖娆。秋枫堡独坐于暮山上,孤清却无萧凉之意。“大哥1身姿凛凛的红衣青年寻声而转,眨眼间,怀中多了个软软的娇小香躯。“大哥我好想你哦。” 橘衫少女蹭着青年的衣襟,撒娇道。青年低首看着怀中的橘衫少女,无奈摇了摇头,未发一言。“暝夜。”红衣青年向少女身后望去,只见一白衣俊逸少年走近,身旁跟着粉纱披帛旋绕于臂的婀娜佳人。
“燕昔。”努了下略干的唇,秋暝夜终于摒出两字来。“呵呵,许久未见,你还是一点未变阿,暝夜。”燕昔轻笑道,朗目微旋,不动声色的将身旁佳人推上前去,忍住暗地被扭得生疼,不改笑意,“铭烟和我都想你得紧呢。”
铭烟柔笑着点头示意,捏在燕昔腰上纤指愈发用力的转了转。依理本该说‘我和铭烟’才是,这人偏故意背理而行,什么‘铭烟和我’的,讨厌,讨厌之极!这幅画面落入暝夜眼中,却是相依相偎,异常亲热。按理看了十年早该惯了,可他素是不苟言笑之人,不禁还是别开了眼去。铭烟见状心头又是气恼又是娇羞,狠狠瞪了燕昔一眼。受到佳人的怒目相向,燕神医无辜的摸摸鼻子,玉笛轻敲秋暝夜肩膀,玩笑道:“秋枫堡的主人接待来客都是在庭院中,一杯香茶也无吗?”秋暝夜尚未及答言,铃儿抢着嗔道:“燕哥哥怎算客人?”过去一手牵着燕昔,一手挽着铭烟,谄笑道:“走走,我带你们去原来一直住的院子埃”两人半推半就的随她入内,越过暝夜时,燕昔与其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皆知须得避开铃儿再细谈近日之事。“秋铃儿,等安顿好后,你给我回屋面壁思过去,十日不准离房。”“什么1铃儿惊呼。待瞧见自个儿亲大哥面无表情,知道没得商量,讨好地瞅瞅身旁不是亲兄长却胜似亲兄长的燕昔。受到求救的目光,燕昔拍拍铃儿粉嫩嫩的小脸,心疼道:“十日这也太过了1见铃儿不住点头,立即安慰道:“放心,有燕哥哥在,三餐点心都会及时让人给你送去的埃”
铃儿愁眉苦脸,腹里泪落如雨,呜…呜…怎的自己这般倒霉,眼看就能蒙混过关了,就差那么一咪咪,到头来还是…唉……燕昔笑着反拖低下头,再无之前活力的铃儿,走向她熟悉不亚于己地的院子.
* * * * * * * * * * * * *“晔公子。”两个婢女正在花园嬉笑着闲嗑家常,突见一身光鲜的秦晔到来,赶忙小心退至一旁行礼。“哼1这些日子秦昕回府,府中上下都围着他转,秦晔不免郁结在心。今日出府散心,入耳的事几乎不离‘秦昕公子’四字,怫忿愈深,摆袖提步,想着回自家花园逛逛也罢。才进园子就隐闻欢笑声,却原来是两婢女在嬉闹,可一瞧见他,立时收了音,停了笑,如木做的一般立于边上,似希望自己快快离去。怎么,难道他是凶神恶煞不成?秦晔平日为人严谨,虽未苛待下人,但替王妃督管时,一律以家规为准,不讲一丝人情。又认定不庄重肃穆,正言厉色不足以立威信,瞧不起秦昕整日不正经的样,故时常板着脸。日子一久,下人见了自是战战兢兢,他偏不知深索,见人人都喜亲近秦昕,唯觉自己受了错待不平起来。
几日怨气填胸,无处宣泄,这时一并发作了出来。“来人1一声高喝,几名护卫侍从即时应声而来,“这俩人不干自己分内之事,在此玩闹戏耍,犯了我秦王府家规,带下去各抽三十鞭子。”两婢女在其呼人时,便知不好跪倒在地,一听要受这般重刑,不明自己哪里错已至此,又不敢分辩,大声啼哭起来,边还哀哀求饶。梨花带雨,铁石心肠也要软了,可秦晔肝火未消,但觉更心烦不耐,正命人疾速将二人拖下去之时,迎面却走来了他此刻最不愿见之人。“晔弟,何事动怒至此阿?”秦昕悠笑着走来,随身只单着件宽袖长衫便服,偏显得儒雅又俊洒,高雅却又无孤高自许之姿。“没什么,不过惩戒两个不守规矩的奴才罢了,不劳世子费心。”秦晔端严生冷以对。
“呵呵,既是小事一桩,晔弟又何须认真与两个下人计较,徒失了主子的身份。” 秦昕示意侍卫松开了本被拽着的婢女,温言道。又来做好人!秦晔愤恨已极,却被其一句‘徒失了主子的身份’慑住,进不得,退不得,咬牙忍气道:“世子此言差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自该受罚,否则何以成方圆,定家邦。”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秦昕徐徐复念一遍,笑问道:“那依晔弟之见若国法与家规相抵时,又该如何取舍才妥呢?”秦晔一时难答其言,按理自该说是国法重,但父王的心意非是不晓,如此答必被觉胸无大志;要说是家规为先,众多下人在场,太过狂妄无忌,父王听闻也未必欢喜,或者反觉自己口无遮拦,沉稳谨慎不足,一样得不偿失。欲张口实是不知何言才当,偏秦昕笑吟吟的盯着自己不放,难以搪塞过去。秦晔双手紧握,脸涨得通红,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尴尬不已。“昕公子,晔公子这都怎么了?”秦管事适时出现破了僵局。“哦,没事。”秦昕漫指了下依旧跪于泥地的两名婢女,道:“晔弟管教下人罢了。”
秦管事看看笑意悠然的世子爷,望了眼血色未退的晔公子,眸一转,怒瞪地上饮泣着的两婢女,厉声斥道:“你们是哪里当职的奴才,不好好伺候着,反给主子添堵1稍机灵点儿的婢女见此情形,知有人做主,急忙抹泪,欠身禀道:“奴婢本是服侍八小姐,霏媛郡主的。只因小郡主见园中花开得好,要奴婢们挑好的摘了,插于屋内水晶瓶里,这才来到此处。园中景美,奴婢们细选着采摘,忘情之余,竟嬉闹出声,扰了晔公子清静确实该死,不敢替自个儿讨饶,只求容奴婢将花篮送回,免得小郡主等焦了心,稍晚再来领责。”秦昕听了,唇角微扬。小郡主?那定是王妃教出的人,先道明自己并未擅离职守,再表明背后靠山为谁,却不推诿责罚,给主子递上梯子,以全其颜面,也可保不致日后另行刁难,果然伶俐。
秦晔不料这两人竟是八妹的丫环,那必是母妃的心腹,自己一时激愤,鲁莽行事,这…唉……
“咳咳,世子,晔公子依小的之见,这二人固是不对,但念其初犯又还算忠心,就饶了她们这回,两位以为?”秦管事善察言观色,岂有不通人意的?打个圆场,平白讨了主子的好,何乐不为?
“呵呵,这事原是晔弟处置的,我不便横插一手,晔弟你看呢?”这会倒说不便插手了!秦晔摆摆手让两名丫环起身,端正道:“这次念你二人无心,又确是在为主办差就饶了你们,不可再有下回。”两丫环忙躬身连连作诺。秦晔看着无味,瞟了眼眸含兴意的秦昕,突觉自己似乎是个丑角,正在演一幕早被定死了的戏,感着头晕乏力,不愿再做纠缠,回屋歇息去了。秦管事随后交待了几句,众侍卫便回去各司其职,他自个儿对秦昕施上一礼后,亦要告退,临走前特意答谢了秦昕赠其鳄鱼肉以缓其夫人哮喘之症。对方却当作小事一桩,只道其为王府操劳多年,已与家人无异,自当关心。虽明知其中有拉拢的意思,秦管事亦有些感动,无论如何跟一个把你放在眼里的主子,总比目高于天的主子要强,懂得人心的主子,总比不上心的主子要好。
“多谢世子相救。”人都散去后,那伶俐婢女朝秦昕,俯上一俯,娇声谢恩。另一名丫环胆小受了惊,她好意让其先回去了。“免礼。”秦昕温和抚慰道:“今日之事其实……唉,想是晔弟心情欠佳,你委屈了。”
“世子切莫这般说,奴婢惶恐。”秦昕捡起地上的花篮,递与她,道:“这月季花开得到真是艳丽,最难得此花四季长春,对了还不知你是……”婢女闻言娇羞低首道:“奴婢便唤长春。”“哦?”秦昕从花篮里拾了支月季,笑道:“长春既要相谢,不如就将这朵月季赠于我可好?”
长春因他那一笑入迷,竟怔愣着不曾回话。是她看错了吧?世子刚才那笑怎会有邪魅之气,让人…让人……如着了魔般,不能自醒。“呵呵,看来长春姑娘确实累了,还是早点回去吧。”长春这才回神,讪讪告退,往霏媛郡主的闺阁去了。秦昕移花至鼻下,轻嗅着,此花虽香却太浓,竟有些呛人了呢。轻笑一声,随手掷于尘土,踏过芬芳,头亦不回的闲步而去,身后花瓣碎于泥淖,香消瞬间。* * * * * * * * * * * * *此刻秋枫堡内确聚集了不少武林同道,名门正派,商讨大片田地遭毁,人牲死伤之事。平素静谧的秋枫堡异常热闹喧哗起来,独不见一堡之主秋暝夜招呼诸贵客的身影。他虽性冷却从不是礼数,只是正端茶与最不需招待的‘客人’。内院茶室中,茶香四溢,可室内三人都无心品茗。“夕影门?”铭烟失色惊呼道。燕昔未语,握玉笛手却慢慢收拢,双目直直瞧着秋暝夜,见他头微点,自己的心似也随之振了下。夕影门么?是他。。。可不该这么快啊,是自己看错了?猜错了?算错了?燕昔从未如此纷乱如麻,只因那人。。。他的目的、真意都猜不透,看不真切。。。辨不清。。。。。。“秦家暗里勾结夕影门?这……”铭烟望了眼燕昔,见其颦眉深思,转对暝夜道:“这确凿吗?秦亲王乃四亲王之首,与邪派魔道有干系,这…说不通阿?”“也没什么不通的。”燕昔覃思着接口道:“秦王府这些年不断扩增其势,自有明面上不易处理解决之事,夕影门又并非当真鬼府,亦需财势以持,真互通也不足怪。”只是那人岂愿居于人下,听人差遣?“毒么?方圆数百里皆受其害,偏只豫庄无恙,难免惹人起疑。可怎又揣度出夕影门来?”“方法,手段,毒性。”秋暝夜平平无波,简易素洁出言道。“你还真惜字如金阿1燕昔忍俊不禁道,铭烟亦一旁抿嘴,愁雾略散,“方式手段皆可效法,至于毒性。。。。。。说是从豫庄内宸溪源头而出,随水流贻害四方么?还需亲入秦王府的豫庄内,勘探一番才知周详。”“秦王府世子近日将至。”暝夜明燕昔之意,秦亲王权势浩巨,擅闯其别院实是不智,纵得线索亦无法深究。“嗯。”此事处置不当,对秦王府声名亦有所碍,无论秦王爷有无野心都会设法平息。秦亲王世子,秦昕么。。。。。。* * * * * * * * * * * * *“门。。。公子,您真要去秋枫堡?”怎的又叫错了!唉,这主子的身份老变来变去,一会儿秦昕公子,忽而夕影门之主。自己随伺在侧,比不得一般门人,连公子真容亦未得见。这自是无上荣耀,可。。。真羡慕随影一样贴身跟随,却无须现身出言。“小瞳。” 秦昕亦是夕影门门主轻柔唤道,这柔和之声素是最令其下属、门人发悚胆寒的,“你这记性究竟要到何时,才长的全呢?可要我命穆鹤制些灵药帮你一把?”“请公子宽心,属下决不再不犯了。” 小瞳迅即作保,开玩笑,穆鹤制的药,灵药比毒药还要可怕上数倍,一旦服了他的药,往往只怪自个儿没有早早了断,唯愿尚有自裁之机。
斜眸一觑,眼瞪得滚圆,赛似游鱼的贴身侍从,于铺着弹墨纭缎袱的炕上,懒慢卧下,“这秋枫堡是非去不可的,何况……”伸手从炕桌上取下一檀香漆盒,拨开精致金扣,里面陈放着银丝绣囊,拉开绸带方可隐见一屡墨发,长指在内轻轻摩挲,“何况他亦在那儿。”又要见面了呢,这次你可还能护全友伴,安然而退?燕昔……* * * * * * * * * * * * *“少主,二少。”离源接过信使奉上的急报,展开速览。离木与他隔案而坐,只见自家兄长读着读着,面色逐渐沉了下来,神色也有些怪异。须臾,离源放下了信报,沉吟半饷,对离木道:“我要即刻外出一趟,家中之事就暂交由你处置可好?”离木拿起被其搁下的急报,才看个大概,听此言,犹疑道:“哥,你是去秋枫堡么?因为扯上了秦家?”“不止。”离源摇首道:“如消息未错,燕昔现亦在秋枫堡处。”殿下曾吩咐留意其踪迹,不料……“燕昔1 那半月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