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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祁佩英勾唇,眼眸幽深,“说的也是,神医便先回去吧,反正…来日方长。”
栖雁仿若松了口气行礼告退,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出了门便见一侍卫装束的人低头站在那,栖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往前走,直至离凤仪宫颇远才缓了步子,头未回轻声道:“随影你何时成了钨启韶的侍卫?”随影跟在其后低道:“我去见了钨启韶,说我是你的暗卫,告诉他你有危险。”
“啊?你……”栖雁有些吃惊,这家伙肯在人前露脸了? 知其所思,咬了咬唇,随影无奈道:“今日太过凶险,你又毒伤未愈,那种情形只有他能帮你。”“嗯,所以他便允你用他的名义来替我解围。”倒真是仁至义荆算了,反正随影从前跟在秦昕身侧从未现身,量钨启韶也猜不出就里至多以为自己多防备了他一分,未告诉他自己有贴身护卫罢了。如今重要的是……“随影你别管我了,快四处探探我担心冰凝出事了1随影窒了窒,沉声问:“为何?”蹙额愁眉,栖雁脸色惨白,忧心忡忡道:“我与那王后话至一半被女官季郦打断,想来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之后她轻易便放我离去,按理即使看着钨启韶的面子她也不该这么简单就放行,尤其正怀疑我与钨启韶合谋时,除非……”站定甩甩头极力保持清醒,“除非这之中有了什么变故,最有可能的便是她手中的砝码已不再了,所以……”快去找冰凝。先在降雪宫身中剧毒,耗内息放血逼毒,加之后又费心神应对祁佩英,此刻已然到了临点,话还未完,栖雁便眼前漆黑一片,晕厥了过去,模模糊糊间一声极轻的叹息,有人接住了自己。
* * * * * * * * * * * * * * * *“季郦,你说那小丫头不见了?可是有人相救?”祁佩英有些疑惑,就凭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高手?“我们的人没死的醒来后说并没人帮那丫头,不过……”“不过什么?”季郦低头道:“据说那丫头自己也伤得不清,说不定已经……”“什么?1祁佩英怒道:“本宫曾下令休要伤她性命,你难道不曾告知他们么?”
“这……”季郦眸瞳收缩了一下,但因低着头故而未使王后察觉,小心措辞道:“奴婢自是将娘娘旨意转承他们的,只是刀剑无眼,再则那丫头也委实太倔了些……”“也罢。”挥挥衣袖,她早不是会因一只猫一只鸟死在眼前就伤感半日的天真公主了,“就是事情会稍稍麻烦些,还有钨启韶……”祁佩英眯眼,“若不是这些年本宫早摸透了他的性子,呵,还真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亦会动心呢。”* * * * * * * * * * * * * * * *栖雁醒来时只觉浑身乏力,‘凝香’加上‘断相思’所成的真不愧是最厉害的化功散,就算自己已将毒尽数逼去,但看来至少亦须修养七日,功力才能全然恢复。唉,轻叹一声,抬首却对上了一双鹰目,黑黑的眸子里竟似漾着几缕担忧之意,栖雁收起些微的惊讶,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掀开丝绸软被,撑着床沿起身,却被拦祝“你现在的状况自己该最清楚才是,不躺也坐着吧。”眨眨眼,栖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这厮的语气竟有两分温柔?0咳,多谢韶王爷关心。”栖雁温婉有礼道,就按他言坐卧着,四处瞟瞟是自己的屋子没错,不过……“不知我那护卫安在?”“他?”钨启韶玩味笑道:“不是奉你之命去寻你那丫鬟了么?”随影奉自己的命?修长的手指揉揉额头,隐隐忆起了昏迷前自己确然要随影去找冰凝,那么……猛地抬头,栖雁惊道:“是你送我回来的?”他也去了凤仪宫那儿?颔首,钨启韶很愉快地承认了,见她眉眼掩不住忧色,慰道:“我也派人去寻了,你……”话到一半,又突兀地转头,“你那护卫倒好生厉害,跟于你身旁本王竟未曾察觉。”说着眼底多了一抹深思与…戒备。栖雁若未察其神色有变,状似得意道:“强将手下安有弱兵乎?”秦昕的影子自是了得。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进来的却是随影,他看了眼坐在床边正和栖雁‘谈笑风生’的钨启韶,蓝眸中透着摄人锐芒,转向栖雁,她也正望着自己,双眸平静的表面下正翻着焦心的愁涛,抿了抿唇,再瞟眼钨启韶,终只垂下头摇了摇,未发一言。“没找到么?”栖雁半阖着眼睑,语调也只流露淡淡失望,绸缎被面却被手捏皱了,钨启韶瞥见起身径直向外走,离去前低声道了句:“我…会再加派人手去寻的。”待其离开,少时,随影走至床边,从袖中摸出一物递于始终垂首,怔怔看着被子的栖雁面前,丝丝银芒闪耀,映着点点猩红。“这…这是……”栖雁微微颤抖着接过,手轻轻抚摸,才干透的血迹使人心悚,“这是冰凝的银丝软鞭?1
冬雪已至透骨寒
“这是冰凝的银丝软鞭?1栖雁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随影,随影眉头紧紧拧着,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确实未找到冰凝,因为有人先一步将她带走了,我去时他正在附近等我,或说是等你。”
点点头,栖雁直直地看着那银闪闪的软鞭,只问了二字,“是谁?”“就是上回在半路上动手的领头人。”哦,苓姬的弟弟?栖雁搜索着自己的记忆,那个全身萦绕着幽寒剑气的人似乎有个极美的名字,“执…雪……”“什么?”随影听不明白。“他的名字。”栖雁执袖擦拭着软鞭,想要抹去那触目惊心的血渍。冰凝啊,那个自九岁起被自己领回王府后,就爱一直缠着自己的冰凝,那个常常抱怨着却回回留下替自己种药草的冰凝,那个平日噪呱的不行却又静静听自己诉说的冰凝,那个动不动就要落泪的冰凝,今日…今日却是经受了怎样的恶战,才让这十年来不染纤尘的银丝软鞭沾惹上了血污?
心痛到就要麻木,开口却比往日更加清冷,“时辰,地点?”栖雁竟勾起抹浅笑来,“我说等他三日,看来他已做决定。”眉拢得更紧,随影沉声道:“宫外寒山,人迹罕至。”“好地方。”“你不能去。”随影忍不住略高声道:“万一是圈套呢?他若有诚意便该自己来1
“他亦担心我们会设陷阱。”耸肩笑了笑,栖雁淡淡道:“人同此心,情同此理么。何况…何况冰凝在他手里。” 随影有些着慌,“不若我代你去,那……”“你代不了,你解不了‘断相思’。”手中也就没有谈判的砝码。“可是……”摇了摇头,栖雁敛去笑,肃颜道:“没有可是,我非去不可。”铭烟,一个就够了,若要再受那锥心之痛,倒不如……闭目定了定神,再看向随影,眸中又漾出那自信夺目神采,“你放心,我绝不会看错,那人本不愿为大王爷卖命的。”似雪般的人,冰冷幽寒却透着浓浓悲哀,那是命运握在别人掌心的无奈,“所以他定会选一条能通往光明的路即使那儿布满荆棘,也不会愿意继续留在望不见尽头的黑暗里。”* * * * * * * * * * * * * * *第二日,栖雁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和随影一同去了寒山。寒山果不负其名,地僻人稀到,山寒水欲冰,松柏染霜立,不闻虫雀鸣。服了‘杨枝水’,‘回魂丹’调息一夜元气算是恢复了不少,可依旧觉得寒气逼人。不过,再寒冷的天气也比不过站在面前这人来的寒意刺骨袭人。呵,功力未复果真麻烦,自己早已习惯即使寒冬腊月亦只着件单衣罢了,可如今……裹紧随影今日特意为她备着的狸毛披风,栖雁开门见山道:“执雪是么?我的婢女呢?”
挑眉,执雪以审视的目光端详随影与栖雁良久,未发一言地转身而行,随影皱眉看向栖雁,后者笑了笑不在意地跟上。林深处,孤立木屋,炊烟袅袅,进得屋内,纵点暖炉亦难挡寒风凌厉,栖雁径直走到木床前,往日精灵少女,此刻昏睡无觉,玉手轻轻覆在洁白的额头上,手下灼热的温度与周遭的寒冷形成强烈反差,使栖雁不觉颤了一下,但至少…至少冰凝她还活着,活着埃“她怎样?”随影见栖雁替冰凝诊完脉,开口问道。摸出玉瓷瓶,喂她吃下一粒‘回魂丹’,栖雁低叹道:“暂时性命无恙,但她内息耗费过度,又遭巨力反噬。”这傻子竟用了骇龙走蛇0需内力深厚者渡真元内息替她打通经脉,助其疗伤方可,且越快越好,时日一久不死也会留下宿疾。”唉,偏自己这会儿……不过,若勉强一试也未必不行……“你不行1看穿她的心思,随影即刻道,这女人不知要量力而为吗!?“我来好了。”
“你?”栖雁挑眉,“你可知以真元内息相渡需…咳,需赤裎相对?”自己自幼男装惯了对男女大妨并不在意,可冰凝不同,虽然平日看似爽朗,但自己知道她实是小女儿性子十足的,只怕将来……望向屋内难得有些窘态的随影,连执雪也微微侧了脸去,果然这种事不甚介意的也就自己了,唔,还有那人……脑中跳出一道身影,温泉边的一幕不期而入,栖雁甩甩头,对随影郑重道:“倘若冰凝她介意,随影你可愿娶她为妻?”随影沉默,握紧的拳显出心底的挣扎。确实是太过难为他了,栖雁默默叹息,分明是救人却还要赔上自己一生,也罢,轻轻启唇:“你无需为难,就由……”“以后如何皆由冰凝姑娘醒来后定,我无异议。”随影沉声打断了栖雁未完之语。
栖雁微讶,“你确定?”随影瞟了眼床上之人,再看向栖雁,重重点了点头。* * * * * * * * * * * * *屋内随影替冰凝疗伤,屋外二人坐着静等。执雪皱眉看着栖雁将一广口小瓶打开放到自己跟前,里面冒出‘嗡嗡’声?斜觑那古怪瓶子一眼,执雪开口道:“你为何信我?”果然,弩锋未出,不是他……将瓶收回盖上盖子,栖雁戏道:“因为你的名字好听埃”
“啊?”执雪难得有些呆呆的,这算什么回答?“皓雪纷翩,素手轻执。”栖雁伸手轻轻接下飘落的雪花,喃喃道:“人都道冰清玉洁,却不知冰至清未得无垢,玉纵洁难免有瑕,不如雪晶莹剔透,自天宫仙台而来,非凡尘俗物,可惜……”掌心的雪不觉已溶,“可惜故而俗世亦难留之。”看向执雪浅浅一笑,“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古怪,一个杀手却连一丝杀气也无。”执雪扭过头,手中的巨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我与姐姐原乃没落氏族,姐姐她才貌双全,却被那些族人像礼物一般献给了大王爷1“而后又被大王爷安插在了国君身边。”栖雁颔首,“却不料国君与王后情深……”这枚棋子便失了用处。“那年我冒着被打死的危险闯入王府求大王爷放过姐姐,恰遇上了冬雪阁阁主,说我筋骨极佳,呵,之后你能猜到了吧。”从那时起自己便成了别人手中的屠刀,姐姐反成了牵制自己的砝码,何其可笑0冬雪阁?”“就是暗地里替大王爷办事的人,阁主精通五行阴阳之理,武艺上亦自有修为。”
“你倒还颇为欣赏他么?”栖雁奇道:“‘断相思’想来也是他的杰作吧?”一心救姐,谁料反害之,白雪皑皑,偏遭践踏,终染污浊。“他么?”想起那个异常神秘的人,执雪幽幽道:“我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别的不说,他那‘气消形幻’高奥的智域功力就非常人……”(不明白的请参阅‘雁现非昔月已寒 ’)“你说什么?1执雪话未完,栖雁却咻然惨白了脸色,眼中隐隐透着震惊,那是绝不相信,绝不愿相信的惊骇。“你…怎么了?”执雪有些讶异她的反应。“没什么。”定下心神,栖雁克制翻滚的情绪,淡淡低道:“你继续说那冬雪阁吧,或许我能找到…寻出‘断相思’引子的方法。”* * * * * * * * * * * * *酉时将至,日已西斜,她为何还未回来?九王爷钨启韶独立高台眺目远望,那一身蟒袍锦衣,在日华下似被渡上了层金色,远观近看皆是英气袭人,但他心中偏生起几分无奈之感,昨日才折腾成那样,今日又一天不见人影,她…唉……
“王爷。”任无影蹬上高台,见他望着夕阳竟有些出神,不觉微微蹙额,复又展平,走至其身后,“已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国君……我们的人便能掌控国都,当众揭发当年贵妃(大王爷之母)下毒谋害正有身孕的仁孝太后(国君之母),接着也就是些例行的事了。”例行的事,钨启韶笑笑权利斗争照例的腥风血雨,人脉清洗么?“一切都顺利的话该是如此吧,可是,先生。”钨启韶鹰目定定看着任无影道:“大王兄能只手遮天十数年决非他表面流露那般是个傲慢自大之徒,当年中原战乱他带兵去犯,后见势不能成,又选择了对他最有利之途,若无先生妙计,钨启怕早就是他的了。故而,我们的谋划也未必没有变数。”
“嗯。”任无影颔首道:“王爷所虑甚是,臣也思量过,若能得一人相助应能事半功倍。”
“你是说……”钨启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