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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得到的除了一个弃妇的头衔,还得到了什么,而如今,他却要快快乐乐的订婚了?
眼泪在眼眶里凝聚,渐渐的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她倔强的睁大眼睛,沿着大厅的边缘一路往外走,头微微扬起,渐渐的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别墅。
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哭,一定不能,不能哭。
她的步履不稳,有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幸好身旁的人及时扶了她一下,一路横冲直撞,毫不理会那些人停留在她身上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
出了陈家的别墅,沿着山路一直往下,眼泪从脸颊划过,冰凉冰凉的。
宝蓝色长裙的裙摆扫过水泥地面,瞬间留下了一层白白的灰,高跟鞋踏过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突兀。
她快步往前走,一时没注意脚下,脚一崴,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手心被坚硬的水泥地面擦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那些悲伤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压垮了她仅存的一点骄傲,她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低低的哭了起来!
“楚安然,你想死是不是。”一声怒斥在头顶上空响起,随即,一股不容拒绝的大力将她从地上扯起,一件还带着主人淡淡余温的西服随即落在她肩上。
温暖瞬间充斥着全身,连被冻僵的手臂都恢复了些知觉。
楚安然抬起来,眼眶通红,却不见泪水,整张脸白得吓人,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灼灼的盯着紧抿着唇的陈林楠,看清楚面前的人后,‘呵’的一声冷笑出声!
“陈少,如果要说什么难听的话,请你尽快。”楚安然收敛了情绪,整个人又变得无坚不摧,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只是那双玲珑剔透的双眼里满是迷茫和忧伤,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远处的大树,那微微眯起的双眸更显得妩媚。
挣扎了一下,想从他紧握的手间挣脱出来,奈何,钳着自己手腕的手却越握越紧,几乎要将自己的腕骨勒断。
“楚安然,你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像是刀枪不入一般吗?”陈林楠不可否认,看到这样的楚安然他是心疼的,刚刚宋妈妈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坐在花园里的白色座椅上,只是因为花丛太高,掩盖了他的身影,所以,她们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听见楚安然的反驳,那么的骄傲,那么的不屑一顾,却也是那么的忧伤无奈。
那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一般,将自己牢牢的保护在安全的范围,却掩盖不了她内心深处的惶恐和绝望!
他知道宋家是不能接受楚安然平凡的家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水火不容,刀锋相见。
“如果难受,就哭出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不习惯安慰人,头不自然的微微低垂!
听着他怪异的腔调,楚安然挑眉看他,毫不领情,“你听到了?”
陈林楠微微一顿,面上浮出一丝尴尬的色彩,毕竟听到别人的隐私不是件光彩的事,略一迟疑,斟酌着说:“我刚好在后面。”
楚安然自嘲的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说道:“其实,听到了也没什么,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楚安然。”陈林楠猛然间用力,将面前娇小的女人狠狠的扯进自己的怀里,咬着牙喊她的名字,“楚安然,我不准你这么看自己,你这个笨蛋都不会为自己辩白吗?”
“辩白,我为什么要辩白?”楚安然嗤笑一声,理了理鬓边被吹乱的发丝,话音里平添了沧桑的沙哑:“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有什么理由去辩白?我是被宋思年甩了,成了弃妇,也是我不要脸,当初义无返的要在一起,以我离婚的身份也确实进不了木家的门,她说的都是事实,我为什么要辩白?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轻,半垂着眼睑,用最不堪的话语贬低自己,而那些话却一字一字像重锤一般敲在他心上,每一句都让他的脸更加阴沉,直到最后一句话出口,他的心也跟着狠狠的痛了一下。
贪慕虚荣——
是啊,当时在皇家国际的卫生间,他就是这么说的。
“楚安然,这不是你,你的骄傲呢?你的固执呢?你的那些坚持呢?”陈林楠紧紧的将楚安然扣在怀里,那些质问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是一愣,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了解她了。
听到这一叠声的质问,楚安然目赤欲裂,发疯似的在他怀里挣扎,双手拍打在他的胸口上,清脆的拍打声在暗夜里更显得突兀,“骄傲?我拿什么去骄傲?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就是这么现实,你让我坚持什么?你愿意娶我吗?你们家庭会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吗?”
安楚却木从。吼完,两个人都同时愣住了,陈林楠紧紧扶着她的手也松懈了下来,见楚安然不再动作,陡然无力的垂在了两侧。
本来,楚安然也是气急了才说这话,并没想过要什么答案,话一出口,也是暗暗后悔,只是,看到陈林楠避如蛇蝎的动作,心里突然间就难受了起来,无关乎情爱,只是单纯的为自己的处境。
“呵——”楚安然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直起身子,弯下腰把早被自己踢飞的八厘米高的鞋子穿回到脚上,越过陈林楠,继续往山下走。
潇洒的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你继续回去订婚吧,订婚宴没有新郎可不成,刚刚的话我是开玩笑的,陈少不用放在心上。”
楚安然一路往下走,陈林楠的西服还披在她身上,那薄薄的衣料也无法抵御这肆掠的寒风,高跟鞋已经磨破了她的脚后跟,每走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公主的水晶鞋果然不适合穿在平民的脚上,就算勉强穿上,也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就今晚吧,哪怕是灰姑娘,也让自己做一晚的公主梦。
她高傲的抬起头,忍受着脚上的疼痛,硬是一深一浅的走回了城里,闪烁的霓虹连成一片,印在楚安然眼中,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她老城区房子的地址,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下了车窗玻璃,风灌入车里,吹乱了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整个身体都几乎被冻僵了,她依旧倔强的开着窗,任由寒风将她心底最后一丝涟漪吹走。
出租车师傅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理了理敞开的衣领,顺手关了车里的暖气。
她这样大开着窗,再多的暖气也捂不热,何必浪费油呢,真是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气还开窗,摇摇头,脚下油门一踩,车速瞬间快了许多。
“到了,那巷子开不进去,小姐你走两步。”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冷得直打哆嗦,说出的话都有些不利索。
楚安然推开车门,习惯性的一摸,触手的是光滑的缎料,这才想起,衣服和钱包都在木槿宸的车上。
回头看了看后面黑灯瞎火的旧房子,尴尬的赔笑道:“师傅,要不你在这里等等,我上去拿钱给你。”
出租车师傅这么一听,彻底火了,被迫陪她吹了一路的风,竟然没钱,手一指表上的数字,嚷嚷:“你没钱别坐车啊,真是晦气,这三十几块呢!”
“钱反正没带,钻石你要不要?”楚安然的手放在镶满钻石的腰带上,听着他的话,也恼了,不就是没带钱吗?用得着这么打击人吗?又不是不给。
“钻石?你那是水钻吧,连三十几块都付不起的人会有钱穿镶钻石的,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司机嘲讽的说道,自认倒霉,“算我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个神经病。”
师傅按上车窗玻璃,车子便开走了。
“楚安然,我倒不知道,这衣服还有这功能。”
突然的声音吓得她猛然间瑟缩了一下,木槿宸从黑暗里走出来,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布满阴沉,如风雨欲来,他向着楚安然走来,步伐沉稳,看着像是闲庭若步,却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灼灼的看着披在她肩上的西服,“谁的衣服?”
“木槿宸,我还你钱吧。”楚安然抬起头来,眉眼间都是决绝的神采,静静的凝视着木槿宸的渐渐眯起的眸子。
“你说什么?”木槿宸陡然握住她的手腕,冷冷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瞳孔剧烈的收缩,逐渐凝成一点。
楚安然毫不理会手腕上的剧痛,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还你钱,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木槿宸挑眉,手指暧昧的挑起她的下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边,咬牙切齿:“楚安然,你这是过河拆桥,不过,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我不说结束,这个游戏就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楚安然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吼,“你不放手,那你能娶我吗?不能,说到底,你们都一样,你们都接受不了我离过婚的身份,可是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离,我也想好好过下去,我也想天长地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你们都同样的自私,同样的自以为是,从来不问问我的想法,我想陪在你身边,哪怕是煎熬,哪怕是提心吊胆,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喃喃自语,手无力的拽着木槿宸白色的衬衫。
她只想要一份平凡的生活,可以和爱的人一起到老,哪怕没有钱,哪怕很辛苦,她也甘之如饴。
木槿宸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笑,冷然出声:“怎么?你是想做木家少夫人?”
他的手就在她纤细的脖颈流连,每一下,都若有似无的划过她上下滚动的气管,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想着要和宋思年白头到老。
楚安然不语,任由寒风吹乱她的头发,发丝贴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她想,今晚的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向陈林楠求婚,然后又在木槿宸面前这般的无助呢。
她的骄傲呢?她的固执呢?她的那些坚持呢?
楚安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吹在身上很冷,冷得骨节处都在疼,她安静的站着,仰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西服从肩上滑落,掉在地上。
裸露的胳膊冻得发紫,却浑然不觉。
不记得木槿宸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说:“楚安然,我对你,无关情爱,所以,有些东西别痴心妄想。”
天气越来越冷,看起来,似乎要下雪了呢,樊城的雪总是细细小小,像米粒子一般,还没落到地上,便已经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安然终于动了,整个身体都似乎被冻僵了,本来想嘲笑自己一番,却连勾唇角这么简单的动作做不了,是啊,不要痴心妄想,自己真是学不乖呢。
举步往那栋破旧的小楼里走,明天,肯定免不了又要大病一场了,进了门,开了灯,橘黄的灯光散发出层层的暖意,家里,安静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缩到被窝里,竟然什么都没想,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出所料,果然是病了,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感冒药,去浴室里拿了张毛巾用冷水沁过,搭在额头上,躺会被窝里继续睡觉。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没人在身边,没了依赖,连身体都强悍了。
第二天起床,烧倒是退了,只是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头痛、鼻塞、喉咙痛,腰部以下更是痛得让人无法忍受!
看了眼时间,不舍的在温暖的被窝里又滚了两圈,才穿衣起床。
自从那晚上和木槿宸闹得不愉快之后,他就再没主动找过自己,秘书部的工作都是由安妮分配下来,加上楚安然刻意躲避,竟然半个月不曾与木槿宸见面,连意外的碰见都不曾有。
偶尔抬起头来看着他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却有些无法言喻的失落,他也是在逃避的吧,不然,两个人同一层楼,上下班时间完全一样,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刚好避开了呢。
不过,从那天过后,工作倒是恢复了正轨,虽然那些人还是难掩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好在也算是和颜悦色,她也算正式做回了总裁办助理的工作。
总裁办的工作比自己想象中的累很多,加上安妮安排的分量总是几天份的,这一天下来,腰酸腿疼的也要熬到晚上十点多才能下得了班。
等到楚安然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的时候,整个45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走道上只剩下应急灯还在发出微弱惨白的光芒,电脑排气扇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越是清晰可闻,45楼,隔绝了一切凡尘的干、扰,竟然安静的像是处在真空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