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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麦子要密植或只留这一拃的窄行,现在有些稀了,再补种一些。”孟有田很专业的蹲在地上,抓了把泥土,仔细看了看,捻了捻,闻了闻,又量了量种行的距离。
“密植?不留种玉米的种行了?”魏青山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留,但是玉米还是要种。”孟有田解释道:“麦收前十天左右套种玉米,麦收时,玉米正好出苗。到时候再间作大豆,这样既缓和了麦收和夏种劳动力紧张的矛盾,还有利于小麦和玉米双获高产。”
“这倒是特别,平rì里可都是收完麦子再种苞米的。”二虎子问道。
“华北地区的雨季一般从六月下旬开始,麦茬夏玉米容易发生芽涝。因此,抢早播种或采用套种方法,促使幼苗在大雨到来之前拔节,可避开和减轻涝害。”孟有田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叫平播套种,可以有效解决高效作物与小麦争地的矛盾,而且延长了用地时间,高效率地利用有限的土地资源。”
“听不懂,反正按你说的干就行了。”锁柱倒是实在,没那么多问题,紫鹃和孟有田的关系他是知道一些的,这地种好种坏,有紫鹃顶着呢!
“听俺的,没错的。”孟有田呵呵一笑,弯下腰仔细地补种庄稼。
“这点活儿还用你?”二虎子抢到孟有田前面,笑道:“弄只野兔,俺想喝肉汤了。”
孟有田知道这些哥们都照顾着自己的腿脚,脏活累活抢着干,说想喝肉汤不过是个借口,是想让自己能多歇歇。不过,现在是野兔chūn天发情的追逐期,白天也会看到它们的踪影,也确实是捕猎的好时候。
在这个农业合作组中,孟有田是当然的领袖,这不光是因为宋家把田地都托给了他耕种,更是因为他不断的施恩,不断地帮助这些穷哥们的结果。即便在村子里,孟有田的好人缘也在潜移默化地增长,只是表现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三个男人把孟有田的活儿都抢了,他也只好扛上猎枪,顺着田埂去寻找为爱情而奔跑追逐的野兔子。
放眼望去,田野里到处都是chūn的气息。大地似乎重新苏醒复活过来,被人们砍割过陈旧了的草木茬上,又野xìng茁壮地抽出了嫩芽,在风吹雨浇和阳光的抚照下,生长起来。cháo润的微风吹来,野花青草的气息,直向人心里钻。让人情不自禁地把嘴张大,深深地向里呼吸,象痛饮甘露似的感到陶醉、清爽。
在远处田野里跑着几个孩子,是为饥饿驱使,也为新的生机驱使,他们漫天漫野地跑着,寻视着,欢笑并打闹,追赶和竞争。每年chūn季,粮食很缺,为了渡过这青黄不接的时光,普通人家都要吃野菜树叶。
在chūn天最早出土的,是一种名叫老鸹锦的野菜,孩子们带着一把小刀,提着小篮,成群结队到野外去,寻觅剜取象铜钱大小的这种野菜的幼苗。这种野菜,回家用开水一泼,搀上糠面蒸食,很有韧xìng。
与此同时出土的是苣苣菜,就是那种有很白嫩的根,带一点苦味的野菜。但是这种菜,不能当粮食吃。以后,田野里的生机多了,野菜的品种,也就多了。有黄须菜,有扫帚苗,都可以吃。到树叶发芽,孩子们就脱光了脚,在手心吐些唾沫,上到树上去搞榆叶和榆钱,那是最好的菜。
清晨,还有露水,还有霜雪,孩子们的小手冻得通红,但不久,太阳出来,就感到很暖和,男孩子们都脱去了上衣。为衣食奔波,而不大感到愁苦的,也就只有童年了。孩子们欢乐地跑着,并不感到跋涉。
孟有田微微抿起了嘴角,这曾是自己经历过的rì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起来,却有不一样的感慨。
大路上不紧不慢的过来了一辆轿车,轿车旁还有两个骑手在跟随,孟有田侧身躲在一棵树后,隐藏起来。那是李家大院的车,李大坏又回来了?那两个骑手,看不清楚是谁,或者根本不认识。
没错,李大怀回来了。眼看着到了清明,上坟拜祭那时候可是大事,而且李大怀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还礼聘了两个拳师,心里有了点底。
一个拳师大名叫胡青,本来家境殷实,祖上还中过前清的武举,也算是家传的武艺。可他吃喝piáo赌什么都干,他父母一死,不出几年,便把祖产败光了。仗着会武艺,枪法也不赖,也就慢慢闯荡出点名声,成了专为地主豪绅看门护院的炮头。
另一个拳师叫安猛,沉默寡言,长得却很威猛。但来历却有些不清不楚,只说在军队里干过,犯了错开小差逃回来的。
李家大院有了这两个高手,再加上外有巡村队的鼓噪声势,李大怀觉得黑豹应该会知难而退,不会再来招惹。
大路上慢慢走来了三个人,宋先生和紫鹃边走边说着话,后跟着瞎老元,正与李大怀的轿车迎面相遇。
车帘一挑,李大怀那皮笑肉不笑的脸露了出来,故作亲近地打着招呼,“宋先生,您一向可好哇!呵呵,还有紫鹃,可是越长越水灵了。”
宋先生略微皱了皱眉,他很厌恶李大怀的为人,敷衍着说道:“是李村长啊,不在镇上享福了?”
“嘿嘿,故土难离嘛!”李大怀摸着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问道:“再说,俺这村长还得处理村上的大事小情呢!”
宋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赶紧回家吧,我还有事。”
“您忙您的,改rì俺再登门拜望。”李大怀说着放下了车帘。
第七十章踏青
紫鹃感觉有一道yín邪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弄得浑身不舒服,厌恶地瞟了一眼,胡青那厮忙挤出笑脸,紫鹃已经转过头去,扶着爹向前走去。
瞎老元的独眼有些冷森,胡青那副丑态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的心中暗自jǐng惕。
胡青讨了个没趣,跟着轿车走了段路,旁敲侧击地打听道:“东家,没想到十里村还有这么俊俏的姑娘,可是这里的金凤凰了吧?”
李大怀坐在车里,咧嘴笑了两声,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还真是俺们村的金凤凰。谁要是娶了她,不只是艳福不浅,她家那几十亩地,一套大院子,等她爹一蹬腿儿,也就到了手。”
“嘿嘿,是,还真是一只金凤凰。”胡青yín邪的神情中又加上了一丝贪婪,不禁回头看了看那远去的背影。
…………
“高柳岂堪供过客,好花留待蹋青人。”宋先生走在这chūn意盎然的乡野之间,赏景散心,一冬的沉闷一下子烟消冰释。
“山花押鬓踏青行,儿女相逢各问名。”紫鹃不时张望着孟有田的身影,有感而发地吟诵道。
宋先生含笑点头,闺女被他培养成了才女,他自有几分得意和欣慰。
北方民俗历来有踏青的讲究,每当青草依依、清水涟涟之时,人们便脱下长布衫和厚衣服,走出屋子,三五成群到乡野山间赏景散心,消解冬天的沉闷。
“通!”的一声枪响,在诗情画意中大煞风景,自然是孟有田干的,宋先生微皱眉头,紫鹃却喜上眉梢。
好半晌,孟有田拎着一只野兔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远远地挥手打着招呼。
“焚琴煮鹤,焚琴煮鹤。”被打扰了兴致的宋先生连连摇头。
紫鹃却赶忙为孟有田辩解道:“人家为衣食奔波,哪有吟诗踏青的闲情。爹,您刚才也看到了,村上的那些孩子都在挖野菜呢,chūn荒哩,可都在想法子填饱肚皮。”
宋先生轻轻捋着胡子,对紫鹃的话也颇有同感,进则入朝为官,匡扶社稷;退则泽被桑梓,造福一方。这曾经是自己年轻时的理想,只是世事消磨,见惯不惊,再加上有李大怀这样的坏蛋当道,随着年岁的增长,自己慢慢也就变得麻木起来。村上百姓过得艰难,他倒是有过减租子的想法,后来因为担心周围地主豪绅的反感攻击,而不了了之了吗!
“枪法倒是不赖。”瞎老元在旁淡淡地说道:“有个鸡毛草寇的,还真能抵挡两下。”
宋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这世道乱哪,不说那大盗黑豹,大绺子九龙堂,就是劫道的,砸明火的,也时常有所耳闻。村上成立了巡村队,他不是也放心不少。
“咦,他在干嘛,俺去瞅瞅。”紫鹃不待允许,便迈步小跑了过去。
“这孩子——”宋先生伸了伸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跟了上去。
孟有田拎着兔子正走着,一只老鼠突然从草棵里窜出,他上前连踩了两脚也没踩着,老鼠“吱”地一声逃回了洞。
嘿,孟有田童心大起,眼见老鼠洞不远便是一个雪化成的小水洼,他拾了根木棍,将松软的地皮掘开一道小沟,想将水引进老鼠洞。
“干啥呢?”紫鹃来到近前,好奇地问道。
“抓老鼠。”孟有田呵呵笑着,手上不停,“看它还敢不敢再害人。”
“嘻嘻,这倒挺好玩儿的,来,俺也来帮你。”紫鹃笑得开心,找了根木棍,掘土划沟。
等到宋先生和瞎老元走过来,引水灌洞工程已经完工,水流缓缓流入了老鼠洞。
“这俩人,多大了,还玩这个。”宋先生又好气又好笑,但眼睛还是注意着老鼠洞的动静。
老鼠在里面终于憋不住了,于是就争先恐后地往外窜。先前孟有田没踩到的那只老鼠大约是父亲或母亲,经验老到,它是窜出来就跑。孟有田措手不及,让它给跑掉了。可它的儿女们游出洞口,它们爬不快也跑不远,都被孟有田和瞎老元一一生擒。
几只幼老鼠在两人的手上可怜巴巴地挣扎着、呻吟着,紫鹃心软了,微皱着眉头说道:“把它们放了吧,怪可怜的。”
“放了?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要是等它们长大了,又该偷粮食吃了。”孟有田有些犹豫。
“瞧它们的眼睛,好象在责问咱们为什么要杀它们呢!”紫鹃小声说,用手指了指小老鼠。
孟有田低头看了看老鼠,小家伙的眼睛盯着他,并且无力地“吱吱”叫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这也是生命啊,孟有田没想到动物的眼睛也这么富有人情味!他不由自主地手一松,瞎老元轻轻摇了摇头,也将小老鼠们扔在了地上,这些小东西挤挤撞撞、蹒跚着脚步追它们的父亲或者母亲去了。
“君子远疱厨,古人诚不欺我。”宋先生看了一眼孟有田扔在地上的死兔子,摇头发着感慨。
孟有田挠了挠头,这话有道理,他看过人杀牛的场景,被拴在树上的牛很有灵xìng,可能知道要被宰了,一滴滴的淌着泪水···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想起,那眼泪依然剌痛着他的心。可人哪,就是这么虚伪,这么假惺惺。孟有田也是一样,他不是佛教徒也不是素食主义者,是那种一边不忍看,但吃的一点也不少的类型!
是呀,什么事情都不能联想得太多、太偏,以致钻了牛角尖。难道吃兔肉的时候,还要去想它的兔爹兔妈,兔大姐兔小弟的感受。
“嘿嘿,人为刀俎,我为兔肉,苍天本就不公。”孟有田很快便想通了,笑着说道:“既不能剃了光头当和尚,咱们就只能发发感慨。难道以后就不吃肉了?吹皱一池chūn水,干卿何事?”
“嗯,嗯,有田的学问大有长进啊!”宋先生简直是刮目相看,虽然也知道孟有田识字,能看书,还通过紫鹃借过几本书,但连说出几句经典的古话,又岂能不让老爷子惊讶。在老爷子看来,孟有田简直可以称之为天才了。
紫鹃很高兴,冲着孟有田偷偷挤了下眼睛,说道:“爹,咱们生火烤兔肉吃哇?”
这个变化有点快,刚才还不忍心,放走了小老鼠,现在马上就要吃兔子肉了,孟有田不禁想笑,又忍住了,转而正sè对紫鹃说道:“兔肉可以回家吃,但有一件正经事要告诉你。刚才那个李家的什么人,骑在马上的瘦子,看你的样子不怀好意,以后你独个儿可不要出来。”
“有田说得在理儿。”瞎老元眯起独眼,低沉地说道:“李家会找来什么驴马烂,那个瘦子贼眉鼠眼,不是个好货。”
第七十一章简师远足
宋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相书有云:眸正则心正焉。你元叔见多识广,鹃儿,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爹,俺知道了。”紫鹃挺痛快地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不愿,带着尾巴出来,还怎么和有田哥拉拉手,说说知心话,让他逗弄得自己脸红心跳,又羞又嗔。
自从坦露心扉后,虽然不是那么方便,但孟有田和紫鹃还是在背静地方约会会几回。孟有田也让小全从镇上或是买两个烧饼裹肉一起吃,或是买双袜子送给紫鹃。虽说是少女的纯洁,虽说是廉价的爱情,但这里面也有倾心相与,也有浪漫之情,也有风花雪月,也有海誓山盟。而且孟有田认为这样的爱情比后世用宝马、别墅换来的更牢靠,更坚贞。
当然,孟有田并不是大男子主义,认为娶来的妻便是买来的马,任打任骑。但后世那种被铜臭污染的爱情,和现在这种纯真、朴实的爱相比,是zìyóu还是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