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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是超过恐惧的动力?”柳凤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沉默和思考。
……………
土门村比十里村还小,只有六十多户人家,二百多人口,经此浩劫,侥幸不死的只有七八个人。而在祠堂旁边的大地窖里,横七竖八都是尸体,是被鬼子扔下来的手榴弹炸死的,只有两个被母亲护在身子底下的小孩幸免于难。在其他的百姓家里,凡是被发现的地洞菜窖,不管里面有人没人,也都被扔了手榴弹。
一直忙呼到晚上八点多钟,一行人才坐上大车,向着十里村行去。柳凤带着人一直在帮忙,一同出发,和孟有田等人同行了一段路,才各自分道而行。
“要是他们把地窖挖深一些,兴许还能多活些人。”二虎子听着后面大车上哭哭啼啼的声音,紧紧皱着眉头。
孟有田的“一只耳”已经去拉大车了,他坐在二虎子旁边,叹了口气,说道:“谁想得那么长远,谁能想到鬼子会突然杀过来。”
“你不是想到了?”强子紧了紧衣领,说道:“要是换成咱村,呸,呸,不说这晦气话。”
“说不说的总是要来。”孟有田苦笑了一下,说道:“土门村的事情或许能让乡亲们jǐng醒起来,想当太平百姓,只有一条路,就是把鬼子打出去。唉,非要等鬼子杀到自己头上,才知道后悔,发出那可怜的悲鸣。杀了别人,跟自己就没关系,就用那可怜的侥幸象狗一样的活着?”
强子挠了挠脑袋,说道:“有田,你肯定知道老百姓爱说的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那个,你也别太生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这实在是很难改的。”
孟有田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回首望着土门村的方向,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觉悟
众人回到十里村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但村公所里老古、赵村长等人还没睡,而杨荆云和李佩玲也在场,都在等着孟有田他们。听到土门村被鬼子屠了的消息,众人都惊呆了,屋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还是先把土门村幸免的百姓安置下来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孟有田显然比这些人恢复得快一些,他指了指窗外,低沉地说道:“有男有女,他们可还在外面哭呢!”
老赵头默默地站起身,摇头叹息着向外走,李佩玲的眼圈有些红,也跟了出去。
杨荆云摘下眼镜,抹了抹眼睛,沉痛的情绪控制着全身,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死去的人为咱们做出了榜样,为所有老百姓做出了榜样,要想保住家乡,要想护卫家人,就必须战斗!死去的人不是要咱们活着的人为他们哭,他们不需要眼泪,他们要咱们来报仇!”
“毫无人xìng,令人切齿。”老古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激愤地说道:“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知道鬼子的凶残,也给我们敲响了jǐng钟。以后,我们要尽力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是啊,我们对rì本鬼子的凶残还是估计不足的。”杨荆云轻轻叩击着桌案,似乎在思索着以后的工作,一抬头正看见孟有田,忙伸手招呼道:“有田,听说你这次打死了好几个鬼子,真令人刮目相看哪!”
“只是碰巧罢了,主要还是人家九龙堂柳大小姐的本事。明天俺准备带着人去土门村把百姓的遗体都收殓埋葬了,算是尽些活人的本分。”孟有田模棱两可地说道。
“嗯,应该如此。”杨荆云点了点头,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八路军一二九师派出了以陈ZD为司令员的东进纵队,挺进冀南,正在向南宫县城进发。冀西游击队一部与一二九师先遣支队已经进入路西地区的沙河、邢台一带,进行创建冀西抗rì根据地的工作。而且,冀西抗rì军政干部学校不久就要开学招生,培训大批适应抗rì根据地形势发展的干部,咱们这里的抗rì局面必将会有一个崭新的变化。”
孟有田点了点头,从杨荆云的介绍来看,八路军已经开始实行敌后的战略展开,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根据地。而他的思想在这段时间,特别是土门村事件之后,也正发生着变化。要想不当亡国奴,抗rì救亡工作就一定要展开,不管是什么党派,现在只应该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抗rì,打鬼子。
在目前的乱局中,民团、土匪、会道门、溃兵、汉jiān各自割据一方,称雄称霸。被扔下的老百姓渴望有zhèngfǔ作主,渴望有纪律严明的军队,八路军可谓顺应了形势,顺应了老百姓的心理。勿庸讳言,单只从纪律来讲,八路军便独占鳌头,无人能比。
“只要是打鬼子的军队,只要不祸害老百姓,俺衷心支持,热烈欢迎。”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需要俺做什么,你们尽管开口。当然,老赵伯是村长,由他负责更合适。”
“你有这个态度就好。”杨荆云始终不明白孟有田为何对他们象有一种隔阂似的,但从各个方面来讲,你又挑不出他的大毛病,而且这十里村,甚至良岗庄的局面开辟,他也是功不可没。
“你又闹了杆好枪哈。”老古看了看孟有田背着的三八大盖,犹豫着说道:“对了,那几杆好枪,还有那几把马刀——”老古对孟有田的缴获是垂涎yù滴,但又有些不好开这个口。。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次良岗庄的自卫队也出了力,虽然鬼子没来,也有苦劳。三杆枪,三把马刀,俺就做主送给良岗庄的兄弟们了,算是感谢吧!”
这小子,一点就透,还挺大方。老古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受之有愧,可不收又扫了你面子,那俺就在此多谢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孟有田苦笑了一下,经历了土门村大屠杀,又不愿听外边的哭啼,他实在提不起jīng神再交谈下去,推说身体疲累,告辞回家了。
抗rì,打鬼子,这是时代的主题,压倒一切的工作。孟有田终于能够抛开各种各样的私心杂念,抛开后世的不满和偏激,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血与火的民族洗礼中。只有亲身处在那个悲惨的年代,站在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睁着眼睛,他就会看到一个民族最深的伤口:yīn沉的天空下,家园被孽火焚烧?女人被兽兵追逐污辱?同胞被无情的杀戮?父老乡亲在yín威下被迫屈下双膝?
当这些在历史上都切实的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映时,能让孟有田做出的选择还有什么?来自最本能的召唤,发自最切身的感受,使他很难低头去作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地苟延残喘。
他爱这个国家,这个生他养他,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不管是哪个zhèngfǔ执政,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他所做的,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尽管他时不时地感到痛心,感到不满,感到无力,但他已经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不想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多杀一个鬼子,多救一个同胞,多奉献一份力量,在祖国这块饱经蹂躏的古老大地上,在全民抗战的悲壮大cháo中,书写出一段值得永远回忆的个人历史。只有当人生的目标真正确定,并决心为此奋斗、拼搏后,人就会充满巨大的力量。正如孟有田所说的,希望是超过恐惧的动力,没有希望,就会被艰难困苦、恐惧害怕所击倒,成为一具得过且过,苟且偷生的行尸走肉。
土门村被屠的消息传得是如此之快,当然这也有孟有田刻意要传播的因素。被折腾到南山背逃难的村民百姓再没人发牢sāo了,和土门村被屠杀的百姓相比,累些腿脚,挨饿受冻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埋葬的分歧
沉痛、愤恨、恐惧、积郁等复杂的情绪在村民的心中升腾,十几里外的屠村惨剧或许打碎了某些人的幻想,激起了人们奋起一击的血xìng;也或许让胆小鬼更加害怕,只剩下了瑟瑟发抖,引颈受戮。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一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不会是单一的,而是有好有坏,或大或小多方面的,只是有些被忽略了而已。
“咣,咣,咣……”挂在村中的大铜锣被敲响了,这是新规矩,要村民到村公所开会,每家至少要去一个主事的。
“造孽呀!这是什么世道,坐在家里也有塌天大祸。”有田娘摇着头,脸上带着凄容,对孟有田说道:“你去吧,把那些可怜人都埋得好好的,别让狼叼狗刨了。”
“嗯!”孟有田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对阿秀说道:“那枪你先摆弄摆弄,等俺回来了再拿子弹教你。”
阿秀点了点头,将做好的一副棉手套递给孟有田。手套这东西早就有,但农村人却不习惯用,而依旧用那种老式的袖拢子,干活行走都不方便。看着母亲和阿秀手上冻出了裂口子,孟有田特意让阿秀做了好几副,家里人都有,手套里面还塞进了铰碎的兔皮,甭提多暖活了。
孟有田走出家门,街道上已经有了不少向村公所走去的村民,大多都失去了往rì笑着互相打招呼的劲头儿,点点头便算是问候了。
来到村公所,孟有田先进去和村长老赵头和杨荆云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虽然定下来今天去埋葬土门村的遇难者,但老赵头等人也有些发愁,天寒地冻的,打坑很费劲,死的又不是少数,近二百个坑啊,得干到啥时候。杨荆云的想法是挖一个大坑,把死难者都埋进去,再立块石碑,刻上名字,既是jǐng示,又能起到教育作用。但外面还有些幸存者,按照传统习惯,他们持反对态度。
“难道还要棺椁齐全,大cāo大办不成?”孟有田很不满地说道:“我同意杨先生的办法,既让死者入土为安,又能jǐng示后人。他们不同意,就让他们自己安置各自的亲人,咱们不管了。”
“这是气话。”老赵头把烟袋锅磕了磕,往腰带上一插,说道:“俺先和乡亲们把这事说了,让他们回家准备工具,再从村上按去的人头发些粮食,至于他们……”
“我再去做做工作吧!”杨荆云起身说道:“咱们做的本来是好事,可不要让人家心生怨恨才好。”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孟有田苦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有些闷闷不乐。不来外患,还暴露不出这许许多多的毛病,但凡事都怪老百姓吗,倒也不尽然。民智不开,愚昧落后,谁之过?百姓生活贫困,只为衣食奔波,谁之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哲保身,又是怎样成为中国人信奉的真经?没有原则,没有血xìng,甚至没有良心的中国人为何那么多?
“孟大哥——孟大哥——”呼唤让孟有田抬起了头,是秦怜芳、王维光等人走了进来。
“是你们哪,刚刚回来的?”孟有田勉强笑了笑,估计笑得很难看。
“嗯,杨先生夜里便派人去了良岗庄,让我们今天来这里。”秦怜芳眨着猫眼说道:“土门村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杨先生让我们去亲眼看看,宣传起来才真实可信,更好地唤起民众。”
孟有田点了点头,杨荆云的做法是对的,唤起民众确实需要血淋淋的事实,尽管这令人难过。但这些小年轻的不会被血腥的场面吓傻了吧,他对此有些怀疑。
“孟大哥,听说你看见了鬼子,还打死了好几个,缴获了七八条枪。”王维光瞪着眼睛问道。
“哪有那么夸张。”孟有田淡淡地说道:“主要还是人家九龙堂的功劳,俺不过是碰巧赶上了,兴许打死了一个半个的吧?”
“谦虚。”白俊婷在旁说道:“听古大哥说,是你和九龙堂的柳大小姐一起杀的鬼子,柳大小姐对你可挺服贴哩!”
八卦,这老古长得黑不溜秋的,嘴巴可不老实。孟有田翻了翻眼睛,指指自己的脸,没好气的说道:“看,这就是那位挺服贴的柳大小姐给俺留的纪念,你们谁想让她服贴,就去领教领教好了。”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要不是时间不对,就该有人笑出来了。
“孟大哥,那rì本鬼子长啥样啊?”王维光好奇地问道:“老百姓都说是青面獠牙的怪物,我们没见过,只知道是矮子居多。”
“嗯,武大郎的后代能长成啥样?吃了中国饭也长不高。”孟有田说完才意识到这个后世的笑话有些太超前了。
“rì本鬼,矮矬矬,矮鬼心肝大如锣,抢了朝鲜抢台湾,抢了东北想黄河;
rì本鬼,矮矬矬,矮鬼不如咱人多,大家团结一条心,鬼子难把咱奈何;
rì本鬼,矮矬矬,不揍他不知道错,消灭rì本侵略鬼,争得太平安乐窝。”
秦怜芳和白俊婷抑扬顿地唱着,孟有田微微抿起了嘴角,听过,谁让咱在网上读的书多哩!
“我们准备去安平镇宣传,那里是三不管地带,有很多征兵的,可他们并不是真心要打鬼子,而是借国难当头之际,扩充势力,鱼肉乡里。”王维光在旁解释道:“真正抗rì打鬼子的队伍就要来了,那时候咱们就有了底气,老百姓也不受祸害了。”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