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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征淡笑不语。
屠磊叹气,“小弟,莫怪你这么宝贝语环。我听阿言说,语环帮卫家打理玺奥集团,也做得有生有色,几次危机公关都处理得可圈可点,要是我有这么个帖心的女儿,也不会送到爹面前挨口水了。”
“大哥,我听说小戎在投资行业也作得不错。也许你多跟他交流一下,父子之间很多时候也都是误会,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屠磊一听更郁闷了,灌了一大口啤酒,苦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和那两个不省心的儿子间的关系,其实跟你和爸之间的情况差不多?!只要一方妥协,事情就好谈了?唉,小弟,可惜你没儿子,我没女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
屠磊还想闷一大口,突然手上一轻,酒杯子就不见了,便看到小小可爱的男娃娃,抱着酒瓶朝他咯咯笑了笑,那小眼神儿里满是狡色,似曾相识,接着就转身,撒丫子跑掉了。
“咦,屠征,这孩子是……”
他话还没说完,小月芽怯生生地走这来,大眼骨碌碌地瞅着他,小嘴儿抿了又抿,一副羞答答的小模样,顿时就把人心都瞅软了,他奇怪地问,“小月芽儿,你想要要什么呀?叔公拿给你。”
小月芽受看着和外公长得很像的伯伯,终于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说,“亮亮,杯……”小手直指他手上的杯子。
“哎,小弟,你家这两宝贝要让老头老太太瞧见,还不宠上天去了。咱们家的都得靠边儿站了!”
屠磊和屠言异口同声,看着小娃娃抱着杯子,转身跑掉飞起的小裙花花,眼色都柔了好几分。屠征则满意地朝小宝贝们眨了眨眼,显然是夺酒行动是爷孙勾结,因为屠磊中过风,不易多喝酒。
随后,男人们就进了书房谈正事。
语环在两个婶婶的陪伴下,聊起家常,两位婶子可谓使足了劲儿,想要语环说服父亲屠征彻底留在京城,上九龙山,早日认祖归宗。
大婶张立华说,“可惜妈今天没来,明明说好的。”
二婶甜恬摇头,“大嫂你也知道,八成还是给爸知道了,肯定生气咱们小的不登门孝敬老的,竟然还要老的跑来折腾。简直就是不孝唉!”
“得不知道的人才会这么说。知情的谁不知道老爷子那脾气,谁逆了他一分,他就使龙头杖,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了,谁受得起他那一杖子啊!”
“唉,说真的,阿言上周末回去就被老爷子训了顿,非要阿言进人大当代表。阿言当年就是不想走那条道,怎么可能临到老了又跳火坑里去。现在公司三成的活都交给小安打理了,说等小安满十八了再划一半。”
这两妯娌你一言我一语,不明屠家情况的语环,也不敢乱插嘴,一边惊讶,一边也多少了解到了自己那位未曾蒙面的爷爷,元帅脾气有多大。
后来说到了热流感,两个婶婶就担心万一老爷子之前的风寒感冒,怕真有什么事,便拨了通电话到九龙山,还把语环拉在一旁,想要她跟奶奶先来个电话交流。
语环一下就紧张了,她根本没准备现在就认祖归宗,且听两位婶婶的谈话,直觉那位未曾见面的爷爷,似乎很不侍见她。
“什么?爸的情况变严重了。”
“孙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之前不说是小感冒,不是热流感吗?怎么会又突然发起高烧了?”
“不行,田恬咱们得赶紧告诉男人们。”
田恬急忙去书房叫人。
张立华则拉着语环,又说了不少屠家的情况和规矩,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跟他们一起上九龙山。
语环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要是真是热流感,可惜他们这回出来都没带疫苗,那还得叫人赶紧送来吧!
屠征出来后,语环趁没人注意时,就提起要让人送疫苗过来,以防万一。
屠征拍拍女儿的手,说,“不急,事情还没搞清楚。你那个固执的爷爷,还没那么容易挂掉。”
语环一愣,没想到父亲这样说爷爷,有些奇怪,“爸,爷爷年纪大,时间不等人。你给袁叔叔打个电话吧。早点打解毒剂,也少吃点儿苦啊!”
屠征看那方大哥和二哥着急的模样,苦笑,“得,咱们再着急,这生病的当事人死活不来劲儿,咱有啥办法?!环环,你还没见识过你爷爷的可恶,咳,牛脾气,就这么为他着想啦?!到时候别后悔。”
“小弟,你瞎说啥!快过来,咱妈要跟你说话。”屠磊朝这方叫了一声。
屠征抚了抚女儿的头,走了过去。心想,女儿还是太善良了,他可真是一丝都舍不得把女儿推到父亲面前去遭白眼啊!
……
那个时候,九龙山。
屠老夫人听到孙组长的话后,可着急了,再看到老头烧得满面通红,嘴皮都开裂了,心头更慌了神儿。守了几个小时,温度稍减,但还是把老爷子烧得呼吸声跟破风箱似的,听着心里就寒糁得慌。
在等血液化验结果时,就接到了媳妇们的电话,她一着急就把高烧说成了热流感,“哎呀,我说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搞了,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出过门儿,顶多就到隔壁的老友家串串门子,别家也没这毛病,他怎么就……”
那边安慰着说立马就来,连多年不见的幺子屠征也来。
“妈,”屠征一唤,眼眶都是一片潮热,“您别慌,那老头肯定不是热流感。咱们马上就过来……”
屠老太太一听到幺儿的声音,就先是一愣,就叫,“征儿!”
母子俩便有说不完的话,屠老太太就没注意,当自己叫出声时,屋里床上的老头子,眼皮急速地滚动了几下,手指也动了动,似乎想奋力睁开眼的模样。
母子俩说着说着,不由就说到了孩子的身上。
屠老夫人还想着白天见雪欣时的情况,“征儿,那个,雪欣真不是你的女儿吗?这孩子真的挺孝顺的,白天还跟我见过面,问候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身子。哦,对了,还拿了两瓶针药,说国外早就研究出来这什么流感的疫苗了,让我们打了做个预防。我……”
屠征一听,大叫,“妈,你说的是宋雪欣那个女人?不,千万别给爸乱用疫苗啊!你把东西收着,我们马上过来。”电话不及挂,他转身就往外冲去。
其他人听到尾音,也是一片惊疑。
屠磊这方也刚结束了一个电话,追上屠征说,“小弟,刚才我问了孙大夫的血样化验结果,不是热流感,是父亲的热伤风因为之前在院子里吹了冷风加重了。而且已经开始退烧了,因为年纪大了抵抗力差,退了慢了点儿,咱妈只是……”
被吓着了。
几个字没说出,屠征脚步又是一僵。
回头,看着跟着跑出来的语环,又走了回来,抚抚那担忧的小脸,就叫语环先待在屠言家,带孩子们去睡觉,晚点他们回来了再说。
语环见父亲的样子,也没有多问,乖乖应下就回了屋。
当然,她是睡不着的。并非真的就多么担忧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所谓大元帅,国内一执牛耳的军政大人物,在国内势力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若非有父亲的缘固,她也不会真那么圣母天下的见人都要倾力去救,冒着暴露自己特殊异能的危险。
只是因为,那是爸爸的爸爸,爱乌及乌罢了。
这一场虚惊,很快就结束了,直到最后,还颇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屠征再回来时,黑着一张脸。
田恬察觉不妥,悄悄询问丈夫,屠言暗叹,“得,咱一到,老爷子就醒了,指着小弟鼻子就骂呀!啧啧,幸好你和语环没去,可把你大嫂吓得差点儿把老爷子的青花瓷杯撞掉下来砸到脑袋。整个医疗小组的人又拉又劝,他居然还能抡起你当年送给他的黑檀木老虎杖,打了小弟一肩膀!”
“啊?!”
田恬大惊,早前听说这父子两关系差,没想到差成这样儿,都烧到快四十度了,老爷子还能抡檀杖打人,那得多气劲儿啊!
故而,语环隐约听到楼下的谈话,推门出来就看到屠征,屠征以为女儿已经睡了,就愣了一下,这一下就让语环将父亲浑身上下扫描了一遍,果然看到正在自动修复消肿的肩头。
“爸。”
她扑进父亲怀里,屠征脸上的阴霾也迅速褪去。
“环环,那臭老头儿不认咱,咱也没必要拿热脸帖他的冷屁股。”
“嗯,我都听爸爸的。”
语环感觉到父亲难得低落的情绪,什么也没问。但在偶时无人时,她看到父亲站在阳台上远眺,一动不动的模样,远处正是那座屹立着九层塔的九龙山,渐渐明白了一点父亲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之前切尔利核辐事件,父亲差点儿回不来。在父亲这个年纪,面临生死时难免会更想念亲人,想到一些必须做的未尽之事。故而之前本来说国庆才会带她来认祖归宗,在接了大伯的那个电话后,临时就改了主意。
不过看样子,爷爷和爸爸的关系,似乎比她想像的更糟糕,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居然还有这么重的矛盾冲突。这也让她更好奇,这个大元帅爷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就因今晚这一遭变故,语环到离开京城,也没有再听父亲提一句九龙山的事。
……
这一晚,屠老爷子在狠狠撒了一顿大火后,后半夜时烧就迅速退了下去。
宅里上下,总算消停了,一夜好过。
不过,没人知道,在这一晚,屠老爷子做了平生最不可思议的梦……
那是在他们屠家搬到九龙山之前,还住在山下的军区大院里。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老院子的石榴树下,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个小木块儿,似乎一切都没变。
照以往的情况,每次幺子都会跑出来,高兴地从他手里拿走木头雕的小手枪,高兴地“啪啪啪啪”满院子跑,跟他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最后攀上他的肩头嚷着说:
我长大了,也要和爸爸一样上阵杀敌,保护大家,做个长胜大将军!
他的心啊,总是又酸又疼,又无可奈何。他这三个儿子,就属幺儿最像他,有军人骨气,且在这方面发展得极好。可到最后,偏偏就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前途不说,还远走他乡多年不归,硬是跟他斗气。
而这一次,剧情完全变了样儿。
他被一颗小肉球砸到,这小肉球还叫他曾外公,模样长得极漂亮,跟他的“征儿”幼时极为相似,那双小浓眉英气十足。
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又跑来一个哭哭涕涕找妈妈的小女娃,和小男娃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毫不怀疑这就是两双胞胎宝宝。
他就是脾气再大,到了这个梦里,也全都没了,又心疼又着急,问他两个在哪里跟妈妈走散的,就带他们去找。
他一手拉一个,又哄又诓地走出大院,没想到脚一沾地,外面的世界就完全变了,一片绿茵茵的小山坡上,屹立着一幢纯欧式别墅,别墅里走出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高大威猛,一眼就能瞧出那股子军人气质,女的漂亮英秀,气质婉约,两小家伙立马冲上前叫爸爸妈妈。
接下来,似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虽然他不太情愿莫名其妙地跑人家家里做客这种梦,可也不好拒绝宝宝们热情地招呼,和左一个“曾外公”、右一个“曾外公”,那两张雪团团似的小脸蛋儿,真是让人想黑脸也没力气了。
随即,男主人就跟老爷子抱怨,“我说这流行病怎么还不下去,原来就是那些满脑肥肠的混蛋抹黑了咱们的执政机关啊!明明疫苗都弄出来了,什么审批,实验,临床,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地折腾。老爷子,您说要照他们这样官僚来官僚去的,咱们老百姓多遭罪,不是!”
他表示,这孩子很有军人血性,只是脾气还需要再打磨打磨。
这方,女主人送上奶茶,他不爱喝这种洋玩艺儿,可奈不过漂亮小姑娘的星星眼,憋着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曾外公,我外公说,你是大英雄。”
“曾外公,我外公也说,你打仗从来都只胜,不败。”
这两孩子小嘴儿跟抹了密似地,让他骑虎难下了。
女主人更朝他宛然一笑,说,“爷爷,您给小熙和小月芽儿讲讲,你们当年抗战的故事,他们可喜欢听了。早前听他们外公讲,一夜都不睡呢!”
他突然发现,这模样极漂亮的女主人笑起来,和自家老伴年轻时,极相似,便不由自主讲了起来。
临到后来他要走时,那男主人带着两小宝宝向他行了个十分周正的军礼,女主人的笑容让他记忆深刻。
梦终于醒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