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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房后面的后罩房。
洗了脸重新又梳了头。换了身干净衣裳的黄妈妈难免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
老太爷去年春上没的,享年六十七岁,那少年看着像是十六七的年纪。难不成是老太爷在外头的私生子?论年岁,五十来岁生子的也不少呢……
若今儿撞上那少年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也在荣和堂当差的许妈妈,那婆子定然敢去寻到前院冯总管问个究竟;那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曾自报家门了没有,不问清楚誓不罢休。
可她黄妈妈是什么人呢,她可不是许婆子那种仗着是常家家生子就胡作非为的性子;她是跟着常老夫人嫁到常家来的,老夫人才是她正经的主子,如今被她窥见这么一位少年,长相儿随了老太爷七八分,她一是不能随便乱打听,二是心中拿不定准主意——她到底是告诉老夫人,还是不告诉?
犹豫了良久之后,黄妈妈终于离开自己的房间,直奔了前面正房。她还是先瞧瞧老夫人对自家客房多了两位来客知晓不知晓吧……
常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锦正立在廊下吩咐小丫头什么事儿,见得黄妈妈来了,立刻笑着迎上:“妈妈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老夫人不是叫您在家多待几日么?”
“新媳妇今儿回门了,等小两口儿午后从娘家回来,也该正经过起小日子来了,我这有差事在身的婆子,还呆在家里冒充老佛爷等人伺候不成?” 黄妈妈半玩笑的回道。
“老夫人这几日可好?”玩笑罢,黄妈妈便低声问翠锦。
翠锦也放低了声音:“还是老样子,夜里总是睡不好,翻来覆去的要一个多时辰,还多了一样儿……总唠叨梦话,说是冯庆两口子是什么野马野驴的,离了家就不知道回来……”
黄妈妈并老夫人身边几个贴身的丫头,自然都知道冯庆两口子是出去做什么的,如今人走了半年,却一点音信都没有,也怪不得老夫人惦记着。
听罢翠锦的话,黄妈妈却一个激灵——当年的八姑娘常湘也是长得最随老太爷的一位,莫不是前面客院的少年……
“老夫人这几日可见过什么亲朋?” 黄妈妈顺手拉着翠锦往回廊最西头走去,到了地方站定后,愈加压低了嗓门儿。
翠锦满面狐疑看着她:“咱们老夫人都多少日子不见客了啊,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
自打老太爷去年春上离世,老夫人夏天又病了一场,常府的内务就交给了大太太,老夫人一不出门应酬,二不见来客,说句难听的就像个活死人了……
黄妈妈也明白自己那话问得有些突兀,难免叫翠锦起疑心,可她又不能不问,只因那少年的相貌实在太像老太爷了,不管他是老太爷的私生子,还是八姑娘的……这都不是件小事儿啊!
这时却见正房门口又走出个红衣丫头来,出来便转着脸四处寻人呢,瞧见黄妈妈与翠锦站在廊西,不免高声笑唤:“老夫人正问呢,说是翠锦那丫头交代两句话交代哪儿去了,怎么半晌都不回屋,原来是黄妈妈回来了啊。”
黄妈妈连忙与翠锦一前一后快步走回来,又跟在红绸身后进了屋。
老夫人见了人,也问了几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为何不在家多住几日,听黄妈妈说家中没事儿了,她也惦记着老夫人,便笑着问翠锦:“你打发人去寻大太太了?”
“小丫头已经去了,估摸着最多两刻钟,大太太就会过来,正好黄妈妈回来了,叫她给您梳梳头吧?”翠锦笑回道。
老夫人轻啐了一口:“敢情你黄妈妈不在家这几日,我都成了蓬头垢面的老妖精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顺从的笑着从次间罗汉床上起了身,由黄妈妈搀扶着进了内室梳头。
翠锦和红绸两个丫头并没跟进来,黄妈妈是老夫人用惯了的,只要黄妈妈在,老夫人的梳妆打扮从不借助他人之手,她们若是跟进来,好像对才离开几天的黄妈妈不放心一样,何苦来的。
黄妈妈心里却叫起了苦。若有两个丫头帮忙,递递梳篦簪钗之间,说笑话一般就将前面的见闻说给老夫人听了,如今就她一人儿,她还得寻思寻思如何开口才是啊!
老夫人却早就看出了黄妈妈有些神不守舍,才坐到梳妆镜前,便低声笑问:“你有心事?是不是你们家大媳妇熬成了婆婆,就对你更加不敬起来?”
黄妈妈一家虽然是老夫人的陪房,她那大媳妇却是从外头聘来的,自打进了黄家门就不甚听话,因此上老夫人才如此发问道。
听得老夫人如此关心她,黄妈妈又想起来自己从七八岁就开始伺候眼前这位,情份自是不一般,手下先是麻利了几分,迅速梳了个很是顺滑的大圆髻,又按着主子的平日喜好别好簪钗,这才趁着大太太还没到,低声将客院里住了个少年的事儿学说给了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听罢,神色立刻紧张又激动:“当真?那孩子的眉眼当真像老太爷?你不会看错了吧!?”
见得老夫人这般神情,黄妈妈心中甚是愧疚。
老夫人听说那孩子长得像老太爷又像八姑娘,立刻便如此激动快活,分明是认定了那孩子是八姑娘的孩子了,她自己却胡思乱想了半天,还将那孩子按到了老太爷身上!
“老奴没看错,乍一看见那孩子吧,老奴还愣了一下,越往里头走吧这心里越是打鼓,心中就琢磨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老太爷年轻的时候,若他……若他真是八姑娘的儿子,长得像老太爷可不是就对了?” 黄妈妈当着老夫人的面儿从不会撒谎,心中打鼓也顺口儿而出。
老夫人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来方才停下,手指也颤颤巍巍指着黄妈妈道:“你是担心那孩子是老太爷的,因此才回来了也不进屋,还拉着翠锦那丫头在外头嘀嘀咕咕?”
黄妈妈见瞒不过去,也就讪笑着点了点头,老夫人轻声叹了口气,“你当我叫人去请大太太为了什么?”
“那孩子来了好几天了,我却是今儿一早才知道,本还想着不过是客院里住了两个人,老大不在家,就叫大太太见见也罢,莫叫远道儿而来的亲戚们都寒了心……”
“如今听你一说那孩子的相貌,敢情老大和老大家的都将我当贼一样防着呢?”
“老夫人快别这么想,大老爷最是孝顺,八姑娘又是他的亲妹子,若真是八姑娘有了确凿消息后,大老爷哪里会刻意叫人瞒着您。”黄妈妈轻声安慰道。
“冯总管那里定然也明白这事儿不是小事,便将人先留下了,想等大老爷明日回来后探查仔细再说;万万没有大老爷不在家、别人就轻易就将人认下又立刻叫您见面的道理,您说可是?”
万一来的是个冒牌儿货,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一冷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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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老时间二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泼妇(二更)
阳春三月正是各种蔬菜下种的好时候,远山村的村民们得了里正分发的辣椒与西红柿种子,只高兴了小半天,立刻便操持着浸种下种了。
里正沈老爹看着面前摊开的二百多个大钱,却苦笑连连。
叶家姑娘差秦老六送来的种子并不多,能卖二百多个大钱看着也不少了,若是拿着这笔钱去买寻常的菜种子,恐怕能买一麻袋;可这两样种子都来自西番,叶老爷当年还不知花了多大一笔银子呢!
叶家姑娘之前倒是说了不要什么种子钱,收钱是他执意坚持的。现如今钱是收了,却只有这么一点儿,叫他怎么好意思往叶家姑娘跟前送嘛!
其实若单单是钱的事儿也就罢了。如今有好几户人家没分到种子,都要将他家的门槛踢破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若是转头再去叶家姑娘那里闹事,岂不是远山村对不起人家!
别看叶家姑娘年岁小,还真是个很有心计的孩子。人家一不要钱,二又不插手分配种子,如今不管谁家心有不满,不都得他这个里正扛着?!
若他的儿孙们也有这两把刷子就好喽!沈老爹一边将几百个大钱收进布袋,一边苦笑摇头,告诉老伴儿他出去一趟,便独自一人出了屋。
等他一路到了叶家的菜园子,却见秦老六的哥哥嫂子们正在菜园子门口骂人,远远的见到他。秦老六的两个哥哥先住了口,那两个嫂子却还叉着腰蹦得起劲儿呢。
“这可不是你们秦家的屋头下,你们两家子在这里无理取闹作甚呢?!”沈老爹沉声喝问道。
秦老六的大嫂子乜斜着看了沈老爹一眼,原本十成的气变成了十二分——若是里正公平公正,他们家也不会分不到新鲜种子,如今里正却和他们家小叔子串通一气,单单不将种子分给他们家,这世道还有道理可讲么?
沈老爹见秦老大媳妇气冲冲对着他来了,立刻冷笑道:“你还跟我讲公平公正?那咱们就一点一点往回倒一倒,你们两家先将老六该得的那份家当吐出来!”
里正虽然是个比芝麻还小的无品官儿。却也是村中的行政长官,若是有人家因为分家产等等大小琐事闹到他跟前来,他必须得管。
秦老六当年被哥哥嫂子们扫地出门,并没告到他这里来,他也就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如今秦大家的占着便宜还卖乖,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大家的一愣,她只是来要种子的,怎么又扯到当年分家的事儿上去了?
“是你自己扯的啊。你不是要求我公平公正么?”沈老爹冷笑着回她,转头又对秦老大道:“我不想跟不懂事的妇人多言。我只跟你讲,这村子如今还是我说了算,若是不想大家撕破脸皮,就赶紧带着人……离开!”
话毕一甩袖子,沈老爹便进了菜园子大门,只留下秦家这几人目目相觑,最终也只得讪讪离去。
不想这几人才走出去没多远,却正遇上叶蕙的马车驶了过来。秦老大一个没拉住,秦大媳妇已经冲到了马车前。伸开双臂将马车拦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 叶蕙撩开轿厢帷幕问梅子,自然也就瞧见了秦大媳妇的泼妇样儿,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
秦大媳妇见马车被自己拦下了,才不管叶蕙什么脸色,立刻得意洋洋的冲上前来,伸手便想抓住轿厢前的帘子,好跟叶蕙说道说道。
梅子哪里能容她如此无礼,口中高喝了一声你敢。手中的马鞭也啪的一声便甩了下来,带着呼呼风声直奔秦大媳妇耳边而来。
叶蕙想拦也拦不住了,一时之间只好紧紧捂住了耳朵——若是秦大媳妇硬生生挨上这一鞭,还不知道如何鬼哭狼嚎呢。
谁知她捂着耳朵停了片刻,也不曾听见有人哭天喊地,放下手往外头定睛一瞧,原来秦大媳妇已经被吓傻了。梅子那条鞭子却已经收在了手中,看来是根本没抽到人。是这丫头手下留了情。
秦大媳妇此时似乎也纳过闷来,因为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疼的。回魂后第一反应便是嗷喽一嗓子:“老天爷啊,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呐!一个下贱奴才还敢对着我挥鞭子啊!”
梅子平日憨厚老实,关键时刻却极是机灵,先是那一鞭子威慑,如今见得秦大媳妇只顾哭骂,却已经离开马车几步远,立刻将马车赶了起来,一路朝着菜园子的大门奔去,等秦大媳妇停了哭骂欲追,面前只剩下高高扬起的黄尘。
菜园子里的众人,除了秦老六正陪着里正沈老爹说话,都在园中忙碌,听得有马蹄声哒哒和车轮辘辘声急切传来,立刻都从地里直起身子。待见得是梅子那丫头将马车赶得很急,都扔下手中的农具迎上前来,七嘴八舌问起了缘故。
梅子不待回答,沈老爹和秦老六也走了过来,叶蕙微微喘了几口气,便笑吟吟下了车:“路上被人拦了一下,梅子不想与人起冲突,便赶着车跑回来了。”
沈老爹微沉着脸对秦老六说:“我方才来时,你的哥哥嫂子们就在门口叫骂呢,你们肯定也都听见了;如今连拦车这种事儿他们也做得出来,你说……我还有必要给他们留客气么?”
秦老六沉默了半晌,方才下狠心一般摇了摇头:“若他们真是屡教不改,未免带坏了咱们村中风气,老爹您尽管教训,不用瞧我的面子。”
沈老爹一噎。秦老六这么个老实汉子,竟然也学会了踢皮球……
叶蕙更是想笑。秦老六这话明镜儿似的摆在这儿,没有人求沈老爹为菜园子出头,若是沈老爹愿意出手整治秦老大和秦老三,那也是为了远山村,并不是为了秦老六与那两家的恩怨。
不过这话怎么说呢,沈老爹身为里正,万事都该为村民着想,坏了村中风气之人自然该受到惩罚,这个说法拿到哪里去都说得出理来。
反之若是秦老六顺杆儿爬了,愿意叫沈老爹趁机教训他哥哥嫂子一番,且不论这出发点是否站得住脚,有点公报私仇的味道,只说这菜园子并秦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