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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云越这时倒开了金口:“为什么?你就不想我得个一等奖回来,据说可以直接保送上T中。”
她当然想了。方纪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肩膀说:“阿越,咱们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什么意思你懂不懂?就是凡事问问自己,到底想怎么做、该怎么做?只要过了自己这一关,旁人怎么想没什么要紧的。”
说完这么高深的人生哲理,方纪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想起当年的情形,方纪不觉莞尔而笑,心情也不禁随之一朗,“是啊,云越,你说的对!没准有一天我真会考个大学回来。”
重要的是她自己这一关!
既然她已经下了决断,云琛怎么想、怎么做,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云越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来到楼道口,方纪回头说:“阿越,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云越把书递给她,柔声说:“快上去吧,天气冷。”
方纪点点头,接过书,转身拿出电子卡刷开门推门进去。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正在等待着,忽然听到身后敲玻璃的声音。
她回头一瞧,只见已经走了的云越又折转回来,隔着玻璃门眉目清晰地对她微笑。
她正准备走过去。
他忽然哈了一口热气在玻璃上,玻璃上漫上一层薄薄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他伸出修长干净的食指在那片白雾上三笔两笔勾勒出一个竖起的大拇指图形。
方纪笑起来。
然后他又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写上两个字:“学妹”。
☆、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勉勉强强写了这么多,下一章真的后天了。大家平安夜快乐O(∩_∩)O
云琛合上笔记本,深邃的眼眸寒冷到麻木。
他将笔记本扔在床头柜上,然后又徐徐打开下面的一个抽屉:那里面随意摆放着许多精美的盒子——全部都是他送给方纪的礼物,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非常痴迷送各式各样的礼物给方纪。华丽的珠宝、别致的衣服、新款的车子,在街上看到什么漂亮惹眼的女人玩意他就有买回去的冲动。
那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时间。公司终于走出困境,他云琛也终于吐气扬眉一举翻身!
好长一阵子他看见方纪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求你了,方纪,想要什么你就说出来吧。”
这种时候方纪总是眯起她那双清润明亮的眼睛带着玩味的表情微微斜睨着他,“想要什么都成?”
他意气风发地保证:“那是当然!”
想当初他们结婚时连一条像样的项链都没给她买,现在总算可以让她漂亮的脖子上挂满那些可爱的小玩意了。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么……云氏降头霸王面一碗。”
云琛忍不住垮下脸来,恼火地说:“见鬼,你可真是世上最难讨好的女人!”
可不是?无论他送她什么,她都笑得很开心,可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开心,他要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喜,那种扑到他身上尖叫的快活!而不是嘻嘻哈哈的“呵呵,真漂亮啊”。
看着他生闷气的样子,方纪忍不住笑起来,她搂住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嘴唇问:“让我说实话?”
“嗯。”
“笨蛋,你一开始就给了我最好的,后面当然无论送什么都给不了我惊喜。”
他压着唇角的笑,故意扳着脸问:“什么最好的?”
方纪咬着唇不说话。
“云氏降头霸王面?”
“云氏……降头小钢炮。”
云琛忍不住低低“靠”了一声,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另一个字,当然,也是他更想做的,刻不容缓!
***
他一下重过一下地顶着她,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她逐渐迷乱的面容。
“喜欢这个?”他低声问。低沈喑哑的嗓音似乎带着一份邪恶之极的慵懒,却让人的心紧绷如弦,无可避免地被拨动轻颤。
她咬着牙没说话。
又是一记强大到将她抵到墙上钉在巅峰的重击!她放声尖叫起来,止不住地收缩,浑身战栗着攀附着他,十指深深戳进他背上坚硬的肌肉里,几乎拉出一道道血红的伤痕。
云琛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她在他身上兴奋、满足、快乐甚至疯狂的尖叫。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喜欢就全部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一片迷惘的雾气,连长长的睫毛上都仿佛沾上了水雾和露珠。渐渐她的眼睛明亮起来,露出一丝妖异的光芒,忽然低下头,撬开他的唇吞噬般地吻,唇齿舌尖狂热放肆,贪婪之极的身。体更疯狂地扭吸绞紧。
那一刻,他情愿死在她里面。
***
一阵绞痛般的心悸划过,那一刻的感觉还在,她纠缠在他舌尖的触感,她缠绕在他身上的痉挛,她贪婪到极致的索取……方纪,无论你做出怎样冷硬的表情我都知道你还爱着我。不爱一个人,不会有那样吞噬一切燃尽毁灭般的欲望。我忘不掉,死也忘不掉,我不信,你就能够忘记。
云琛睁开眼睛,轻轻从抽屉里拿出其中的一个盒子。打开,钻石璀璨的光彩顿时在灯光映照下流溢而出。那是他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在那件该死的衣服之前。
那时是她三十岁生日,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留在美国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日子很难熬,他用所有空余时间选定了这枚戒指。他让设计师每天传图纸过来,然后他再提出修改意见,反复了六七次,终于在那个设计师要发飙走人之前定了稿。
一枚5。09克拉圆形改良明亮式切割的粉钻被镶嵌在冰雪般晶莹璀璨的白钻之中,如芬芳的玫瑰娇艳绽放。戒圈内面刻有两个极小的字母:“y。f”;他们两人姓的第一个字母。这枚戒指他一次也没见她戴过,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它被随意的扔在床头柜里。
他知道她很不满,而明知道她很不满,却依然只会拿华服美钻去敷衍,这让双方都感到更加无趣和难堪。那之后他便没再送她什么东西了,直到那一天他忽发奇想地替她挑了那件衣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把手中的戒指,忽然站起身猛然推开窗户将手中的戒指狠狠砸下去!真该死!这些该死的破烂!真该死,方纪,真该死,云琛!!
***
第二天一早,方纪接到了云琛的电话,“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
方纪往窗外望了望,他果真已将车停在楼下,人站在车旁打电话,远远看去颀长潇洒。“嗯,我马上就下来。”她说。
他抬起头冲着她的方向一笑,神清气朗。“不用,我上来。”
说完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
方纪打开门,云琛看看方纪和她手头的拖箱,问:“就这点东西?”
“嗯,你的东西呢?”
“放心,不是糊弄你回去。小东睡了我就过来。”
方纪没吱声,拖起行李箱出门,云琛从她手里拿过了拖箱。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方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浮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原以为这里会成为自己新生活开始的地方,结果居然变成云琛住了进来。
两人上车,方纪问:“小东醒了吗?”
“我走的时候已经醒了,我让他把屋子收拾一下。你不在这些天家里都快变成杂物场了,到处都是他的玩具。”
方纪实事求是的说:“你把他带的很不错。”
云琛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还不是多亏你准备功课做得足。”
她到底已经准备了几年?慢慢培养儿子的独立、一步一步让他做好准备——准备着应对这场忽如其来的变故!
她垂下眼眸,平静地说:“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是想变化发生时我的孩子不要太惊惶无助,能够少受一些伤害。”
云琛沉默不言,静静地开着车,过了良久,忽然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柔里带着怜悯的嘲讽:“方纪,你可真够天真。”
两人刚把车停到门口,小东便飞奔出了,“妈——”
方纪一把抱住他,阳光下两人的笑脸都灿烂无比,跟着下车的云琛也目中泛起暖意。
小东拉着她走进房间,献宝似的说:“干净吧干净吧?都是我收拾的,你不在家爸爸到处乱扔东西!”
方纪忍不住笑了起来,云琛一拍小东后脑勺:“你小子行啊,会颠倒是非了。”
小东吐吐舌头把方纪拉到沙发上坐下。方纪摸摸他的头,问:“吃饭了没有?”
“没有,爸爸说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和记堂吃虾饺和燕窝酥皮蛋挞。”
方纪灿然一笑:“听着就饿了,我们出发吧。”
☆、可宽恕的罪?
于是刚坐下的三人又起身出发。云琛开着车,方纪和小东坐在后排说笑打闹,不一会便到了和记堂。
这时候正是和记堂生意顶好的时候,不过云琛一早就定了位置,三人上了二楼,落座点餐。不一会满满一座茶点就上桌了,金黄酥脆的燕窝蛋挞,绵糯爽口的鱼片粥,鲜美无比的水晶皮虾饺,还有蟹皇酿烧卖、金酱蒸凤爪、翠源生肉包、姜汁煎软糕、雪花南瓜饼、棉花白兔仔……样样色香俱全精致可爱让人食指大动。小东吃的欲罢不能,方纪和云琛看着忍俊不禁。
这天正好是周末又到了季末,到处都很热闹。吃完了早饭,三人边逛街边消食,不到一上午便买了大包小包的冬装和一大堆玩具。这天;云琛和方纪都格外宠孩子,于是接着又应小东的要求到九楼的真冰溜冰场去溜冰。
这家冰场他们之前来过两次,算是熟门熟路,不一会便换了鞋子上场。云琛上大学时是T市唯一一支冰球队的主力选手,小东灵活胆大学得很快,虽然只学过两次不过已经滑的有模有样;只有方纪,十年前就跟云琛学过,但是到现在也才学了个勉勉强强基本不会摔倒。小东看她在冰面上龟行慢步的样子着了急,上前就要拉着她一起滑,方纪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你滑你的我滑我的,免得把你也带倒了。”
小家伙豪气十足地说:“放心吧,有我在没问题!”
方纪乐了:“算啦,要是我这么大个子压在你身上可要把你压扁了。”
小东不屑:“好大的个子哦,一米六|四。上次在家量你不就只比我高一点点?”
“……”
“你不要这么胆小,怕摔跤是永远学不会的。”
“……”
“来嘛来嘛,我教你。学会了咱们好比赛,输了的人洗碗!”
方纪气结,敢情这小子平时被打压惯了,现在逮着机会使劲报复呢。
正在僵持间,云琛手里拿着一套护具滑到她面前蹲下,替她戴上护膝。仲怔间,他已站起身替她起戴护腕和护肘,方纪忙自己动手扣好。云琛略微一笑,弯腰拾起方才放在冰面上的安全帽替她戴上。
“我自己来。”方纪说,云琛温热修长的手指已经伸到她颈下,轻轻滑过她的皮肤,“啪嗒”一响扣好了扣子。方纪不禁头微微往上一仰,正好对上他那双黑亮深邃的眼睛。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口里却朗声道:“小东,现在没问题了。”
小东立马会意,二话不说拖住她的手飞驰起来,方纪连声道:“慢一点、慢一点!”
小东大笑:“不要怕,摔了也不疼。”
方纪七惊八险地滑了几圈,居然真没摔倒而且越滑越顺!不由大喜道:“你惨了,你惨了,看来以后还得你洗碗!”
正说着脚下忽然一滑仰面朝下倒了下去,就在屁股要着地一刹那,旁边闪电般地窜至一人,伸手攥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三人惊惊险险勉强站稳。
“小东,放手。”云琛低喝道。
小东放手。
云琛握紧她的手臂,低头在她耳畔说:“我来带你。”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她向前滑去。
节奏变得舒缓而稳健,他带着她滑过很多次,一次都没有让她摔倒过。
或许,正是因为他舍不得她摔、舍不得她疼,所以已经十年之久她还是不曾真正学会。
方纪有一瞬间的恍然,她有些分不清握着她手的是十年前的云琛,还是十年后的云琛。
他的手干燥温暖,一如当年;他的人看起来很年轻,也一如当年;他的笑容虽然不羁,目光里却有一种深邃的纯净……
而那个在人前意气风发明朗坚毅、回到家却总是沉默寡言不带表情的男人,那个眼眸时常深沉冷漠到麻木的云琛,这一刻都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