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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纪也是一怔。
云越厉声道:“停车!立刻停车!”
这时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身来,微笑道:“云公子,小声点,枪子可不长眼睛!”
方纪和云越的脸色都变了。
——他手里拿着一管黑洞洞的枪!
***
汽车一路开到郊外,停到一排平房前。四野空旷、看不到人烟。
两人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邪邪看着后排座上的方纪和云越,冷笑道:“下车吧,二位。”
方纪只觉浑身发凉,云越回头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缓缓走下了车。
拿枪那人看着他们似笑非笑,“这嫂子和小叔子还蛮亲的嘛。走吧。”
云越点点头,缓缓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猛虎般地扑了过去,一手扣住那人持枪的手腕、一手揪住那人的头发狠狠砸向车身
“砰”的一声巨响,车顶顿时像被铁锤砸过般被那人的头砸得凹下去一块。手枪应声而落。云越弯身抢枪,另一个人猛然扑向云越,两人揪斗在一起,枪被踢到车下。
房间里的人也打开房门纷纷冲了出来。
云越厉声喝道:“快上车!”
方纪手脚冰凉地冲上了车,推开车门,喊:“阿越,快上来!”
这时一个男人扑向汽车。
云越眼中的目光徒然凌厉,身体暴然而起,张开硕长有力的双臂,从身后抓住那个男人,腰身猛地用力,强大的爆发力将那人扛在肩上,狠狠地摔了出去。
他看着方纪大声喝道:“你快走!”
身后一人一脚踹在云越脸上,他的脸被踹得扭到一边,回过头,舔舔唇角的血迹,森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转身扑向身后那人。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过来……
云越嘶声喊道:“快走!”
方纪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咬着牙,打燃了汽车。
汽车开了出去,冲过来的男人们脸色一变,纷纷冲向旁边的汽车,云越咬牙拽住其中一人拼命一拳劈面打过去……
方纪浑身冰冷地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发抖,油门直踩到底。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她的心脏猛然被攥住收紧!
车子刹停,她方扭过头看,身后一辆越野车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车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太晚了,没空捉虫。
放心,只虐心,不虐身。
☆、51梦
“砰”的一声枪响;持刀刺向云越的男人双目圆瞪扑倒地上,他身后出现一个身材挺拔眉目冷静的男人。
剩下的几个也被他迅速解决。他奔到浑身是伤的云越身边扶住他;“你怎么样?”
云越按住肋下的伤口,满头冷汗;“你是谁?”
“你哥派我保护你们的。”
云越忍声道:“我没事;你快去救方纪,她往那边跑了。”
***
方纪的车被后面的越野车撞到树上停下,车身被卡在大树和越野车之间不能动弹。
车上下来六七个男人,身形彪悍、手持利器。他们围过来;砸开车窗把她从里面拖了出来。
方纪被扔倒在地上,其中一人一脚踹在她腰上,骂道:“臭婊|子;想跑?老子让你好看!”
另外一人拦住他,“算了,别把财神爷踢坏了,等收拾了云琛咱们再好好玩他的女人。”
方纪回过头,忍声道:“阿越怎么样了?”
众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还记挂着小叔子呢?瞧那小子刚才不要命的样,这叔嫂俩莫不是有一腿?”
说着又是一阵放肆嚣张的笑声。
其中一个把她从地上拎起来,邪笑道:“走,跟咱们回去,咱们让你们叔嫂好好亲近亲近。”
方纪甩开他的手,“放开手,我会走!你们求财是不是?没问题。不过云琛是怎样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钱不是问题,要是动了我和云越……后果想想清楚!”
方纪本也是豁出去了发发狠,谁知当真瞧见这些人脸色微微一变。正在这时,忽听咯咯一声冷笑,声音粗嘎难听之极,只听那人道:“难道兄弟们以为现在还有退路?事到如今,要么是姓云的完蛋,要么是咱们全部完蛋!权哥,不如现在就让大伙办了这个女人,好绝了有些人的异心!”
权功民心中一动,目光阴厉地盯着方纪。
方纪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说:“各位,我虽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却也知道只有蠢货才会自绝退路!云琛会不会为了我涉险谁都不知道,你们现在把事都做绝了,万一他不上套怎么办?我虽然只是他的前妻,不过好歹也是他儿子的妈,你们让他丢了面子,他能放过你们?能放过你们的老小妻儿?权哥,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为了一个棋子冒这样的险?”
权功民眼中的戾气渐渐缓和下来,正在这时又听那人桀桀道:“果然不愧云琛的女人,巧舌如簧!大伙别听她鬼扯,你们不敢动,我来动!我倒要看看云琛老婆的滋味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着他一步步向方纪走去。
方纪迎着月色看清他的脸,顿时不禁浑身如堕冰窟。他盯着她,状若鬼魅的脸上泛起难言的兴奋,丑陋阴暗的眼中燃起恶灵般似悲似喜的狂热,“方纪,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方纪不停后退,他扑过去抱住她,半人半鬼的脸庞就要往她脸上亲。方纪用尽浑身力气抓向他的脸!一声厉叫,丑陋的脸上又添血痕。方纪推开他,仓惶逃跑,旁边一人纵身将她扑倒在地,她控制不住地厉声尖叫起来。
忽然,“砰”地一声枪响,按住方纪那人额头中弹,狞笑的面容僵住,扑地倒在方纪身上。电光火石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林中迅捷无比地窜出,拉起地上的方纪,飞奔几步将她扯到车后,权功民和疤脸人迅速拔枪还击,其他人也纷纷拔出了武器。
那人按低方纪的头,低声道:“不要抬头。”
方纪闭着眼睛缩在汽车之后,四周一片枪击打斗之声。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一刻,周围平静下来。
方纪咬牙从车后站起身来,只见四下一片横七竖八的身体,不知是死是活,在幽冷如银的月光之下宛若鬼蜮,对面一个黑衣男子靠着树边,唇角带血、面色如纸,腹部一大块凄红的血迹。
方纪跑过去,“你怎么样了?”
他勉强对她笑了笑,“大嫂,琛哥派我来保护你的。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方纪脑子里麻成一片,强自定了定神扶起他道:“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
好容易撑着他走到越野车边,打开车门,车上竟没有钥匙。另一辆的士被卡在中间显然也是开不出来了。
方纪咬咬牙,放好那人,走到那边,忍着恶心在他们身上一个一个地找,一无所获。
靠在车门上的男子摇摇头,“不用再找了,刚才有个人逃跑了。”
方纪一看,确实没有那个疤脸人的身影。
那男子道:“大嫂,你过来一下。”
方纪走过去。
他说:“这里离大路不远了,你顺着这条路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跑出去。不能再耽搁了,也许他还会叫帮手过来。”
“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只会拖累我。我已经通知琛哥了,也报了警,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快去吧,别再耽误时间!”
他说得对。
方纪茫然起身。
“等一等。”
那人掏出一把手枪,咔嚓上膛,然后将枪放到方纪手里、帮她握紧。
“拿着这个,如果有人伤害你就直接开枪。”
方纪握着手中的枪如握住一块烙铁,“你……”
“这是刚才缴来的枪,我还有。记住,万一有人伤害你,直接扳动扳机就行了。”
***
方纪拿着枪,高一脚低一脚地在黑暗中茫然狂奔。
一定是梦,今晚的一切一定是梦。那些狞笑的男人、阿越、那张恶魔般的脸……一定是梦,我们常常恶梦缠身,以为那都是真的,其实不过是一场噩梦,第二天就会醒来……
前面隐隐看到了灯光,快到了吗?那是不是就是噩梦的终点?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边的景物开始虚化,她不知自己奔跑在小路还是小巷,抑或是山间江边,只要遥远的灯火是唯一的目标,她狂奔而去……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凭空窜出一人,瘦高个、苍白脸、两只饿狼的眼睛兴奋地紧紧盯着方纪。
方纪凄声尖叫起来。
他怪叫一声,张开双臂向方纪扑了过来。
方纪举起手中的枪拼命扣动了扳机……
***
待云越找到方纪时,她木然缩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不远处躺着一个面目扭曲浑身是血的男人。她偷偷瞟了他一眼,又扭过头,浑身不停发颤。
云越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像抱着一个轻盈易碎的梦,“没事了,方纪,没事了。”
她抬头望着他,一向明亮坚定的眼睛此刻竟脆弱无措地像个孩子。“我杀人了,阿越,我杀人了……”
“嘘,没事了,”他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用手抚着她的头发,“好了,闭上眼睛,方纪,闭上眼睛。”
她闭上眼睛在他怀里失声哭了出来。
泪水一阵一阵把他的衣襟漫湿,云越一语不发,只是牙关渐渐地咬紧,凌厉如削。
远方有遥远地警笛声传来,云越不动声色地将地上的枪拾起轻轻用手指擦拭,放入裤袋之中。然后他拍了拍方纪的背,说:“方纪,警察来了。”
方纪回头看着远方闪烁着的警灯,面容沉寂下来,缓缓站起了身。
这场梦不知何时才能醒。
身后,云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方纪,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她微微回过头,“什么?”
他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用力的辗转、没有疯狂的吞咽、没有如想象过无数次那般凶残地揉碎她唇上饱满的色泽,只是轻轻地印在她的唇上,犹如露珠滑过花蕊,抑或飞鸟掠过天空,轻盈无痕。
方纪的心中却如五雷轰顶!她退后一步,震惊地瞪着他,脸上血色全无。
云越微微一笑,“记住,是我杀的人。”
方纪的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你说什么?!”
他看着渐渐驶近的警车平静地说:“姐,当我求你。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我,这次就再顺着我一次。”
方纪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唐至极的感觉,疯了,一切都疯了!!!
三名警察走下车看着这个场面不禁脸色一肃,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纪回过身说:“是我杀的人。”
云越从衣服里掏出手枪,缓缓举起双手,“是我杀的人。”
***
三名警察面面相觑,一名年纪稍长些的警察打电话回去请示,然后云越和方纪被分别带回了警局。
***
方纪被带到笔录室整整独自坐了两个小时,她站起身用力拍门:“有没有人?快点开门!”
门被打开,外面是名年轻的女警,“有什么事?”
“为什么还没人来问我笔录?”
“自然有人来问你笔录,你先在里面坐着。”
说着她“啪”地一声带上了房门。
另一间羁押室里,一名警察打开房门,说道:“云越,你的律师来了。”
只见从门外走进两个人,前面一个带着眼镜提着公事包面目斯文,后面一个面容英俊目光沉静无比。
云越盯着他站起身来。
虽然法律规定律师是可以单独会见嫌疑人,但在侦查阶段,公安机关大都还是会派员在场,不过,这一次却是标标准准的单独会见。
羁押室里,警察关门出去,另一名律师退到相对远些的位置。
云越道:“哥……”
云琛打断他的话:“阿越,我看过你的笔录了。你真想好了要这么说?”
云越面容微微一敛,平静坚定地看着哥哥,“是的,方姐是和我一起出来的,她的安全应该由我负责。而且,我们云家从来没有让女人承担罪名的习惯!”
云琛目光出现一丝松动,哑声道:“好兄弟,大哥欠你这一次!”
云越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到底是谁欠谁,哪里分得清呢?
云琛微微压低声音道:“阿越,等会会有人再问你一份口供,你只要说那把枪是你从死者手里抢过来的就是了。”
云越抬起头讶然盯着云琛。
云琛微微一笑,深邃沉峻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别担心,照我说的做。”
***
方纪正在焦躁难安地等待着,就在她的情绪临界爆炸点时刻,房门终于打开了,那名女警官说:“方纪,出来,你的律师来保释你了。”
方纪一怔,跟着警察走出了门。
外间,站着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子,看到她微笑道:“方女士吧,我受云琛先生的委托来办理你的保释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