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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惠宫少了皇宫一般宫殿的庄严气派,多了几分女子的温婉和煦。
今晚的宫宴以喜庆的红色为主,帝后分坐在上首两边,周后身旁多了一位女子。这女子身穿一件淡粉色衣裙,裙摆处精致地绣着几只五彩蝴蝶。发髻高高挽起,远看如同一把玉如意。顶端缀着碧绿色的玉珠子,眉眼末端微微往上翘着,粉色的胭脂涂抹其上。多了几分温柔妩媚之感。
“
太子殿下驾到。”报声的太监看到沈骆的适合顿住了,一脸尴尬又紧张地望着太子,宇文尚挥了挥手,“她,本殿亲自介绍。”言罢,往后撇了眼沈骆,示意她跟上。宫宴肯定已经开始了,本想早点到的,结果迟了这么久,沈骆顶着一众千金纷纷递来的冷刀子,这低头不是,抬头不是。一时之间,沈骆只觉困窘万分,对宇文尚的怨也愈发深了。
“尚儿,刚我和你母后还谈着,尚儿怎还不来。一众千金等的倒是愈发焦急了,现在一看,原来是……这丫头是谁?抬起头来,让朕看看。”语调不威严,反倒添了股玩味与慈爱。沈骆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下,皇上看起来比皇后要好。
微微福了□子,沈骆恭敬地出声:“民女沈骆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愿皇上与皇后娘娘洪福齐天。”
上首的皇上哈哈一笑,大掌一拍桌子:“原来是白将军的侄女儿,尚儿,带着这丫头落座吧。”宇文尚握拳行礼,“是,儿臣遵命。”
屁股终于坐在了椅子上,沈骆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这时,沈骆才敢仔细看向坐在上首的三人。戏本子里经常说,皇上到了中年大多身体发福,肚子挺得老大,也没几根头发。可这皇上,头发黑密,身形挺拔,一点儿都不胖。眉眼之间透着股淡淡的温情,只觉得如祖父一般。沈骆的祖父,在她出生之前就去当了和尚。其中原因,她不知晓。沈骆从未见过祖父,祖母在她十岁那年撒手人寰,葬在了寺庙的后山上。
“不曾想,何妹妹要和白妹妹一起舞剑?莫不是我眼花了?皇弟,你说,这奇不奇怪?”坐在皇后身侧的穿着淡粉色的女子对着宇文尚开了口,话是对着宇文尚说的,这视线却是实打实锁定住沈骆。此女子便是月翔国唯一的公主,宇文尚的姐姐宇文怜。她没有她爹爹的温情,有的是和她娘亲周后一样的犀利。仿似能看穿人的外皮,洞察人的内心。被这样的女子盯上,沈骆十分不是滋味儿。对面一众千金递过来的眼刀子已经够她受用的了,这公主为何也如那些一众千金一样?
宇文尚朗然开口:“皇姐,何姑娘和白姑娘都不介意,你奇怪作甚?不如好好观赏一番。”宇文怜被宇文尚堵得哑口无言,看向沈骆的眼神越发冷厉了。周后看出了些端倪,伸手掐了一把宇文怜,继而笑出了声音:“何丫头,白丫头,拿出看家本事来。让我们都见识见识。尚儿,待会你可得点评一二。”
坐在上首的皇上点头说了声好,何莹和白蔓清今晚都穿着白色衣裙,腰佩一把佩剑。两人站在两侧,相视点头。剑起舞起,白蔓清的剑法快,舞姿也快。何莹的剑法却是慢中带着柔情,这一块一慢配合地相当好。
“文怜,母后知晓你欢喜何莹的哥哥。可你皇弟的太子妃不是随随便便挑个人就行,你就不要插手了。”
宇文怜瞥了眼坐在宇文尚身侧的沈骆,皇弟居然亲自给沈骆斟茶。“母后,我不插手。何凌少,我还摆不平他么,为了躲我,竟跑到凌玥县。等他回来,就让父皇降旨,还怕他抗旨?”
周后看着自己的独女,摇了摇头。她这个女儿比起儿子来与她更加亲近,性子也像她,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想到感情,周后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皇上,自己一生的男人。他这几年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可……周后看向了千惠宫的左侧前方,那是昭阳宫的方向。
“你仔细看舞剑啊,别给我倒茶了。那些千金都看到了,等会儿,你可要点评一二。”沈骆低着头小声地对着宇文尚说着。
“怎么答应本殿的?怕什么,还怕那些女子吃了你不成?”
沈骆抬头正巧与坐在上首的皇上视线相撞,看着皇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面容,沈骆心里一登。宇文尚,你别给我倒茶了,我求你了。
“尚儿,这剑舞的是如何?”这回是皇上开了口,宇文尚站起身,还未开口,他的皇姐宇文怜兀自出声:“我看,皇弟压根没有看。只顾倒茶了。”宇文怜话中有话,何莹也不禁变了脸色,白蔓清噙着一抹诡异的笑看向了沈骆。
“父皇母后,依儿臣看,这剑舞得确实不错,一柔一刚,互补长短。可近些年,舞剑看得还少么?”
皇上来了兴致,“这么说来,尚儿可是准备了更好的?”
宇文尚一低头,“不敢,不是儿臣准备,白将军的侄女有一肚子的奇闻异事。父皇,不想听听么?”
额,这么快就要轮到她了?沈骆立即坐直身体,这次表演关乎她的性命。若是搞砸了,宇文尚这无耻之徒肯定要不遵守条约了。
11、惹眼
此时,在场众人视线全数落在沈骆身上。顶着来自各方的千斤重压,沈骆站起身来,缓缓移步至宫宴下首正中央,抬起首来瞧着坐于上首的皇上,皇后以及长公主。极力平稳自个儿的情绪,清脆的声音随着风逸散开来:“皇上,殿下刚才谬赞了。民女只不过听多了上不了台面的小故事罢了,皇上肯赏脸的话,民女就讲一个小故事。”
一声大笑自上方传来,“朕就喜欢听那些个小故事,快快讲来,讲得好定当有赏。”一众千金听到皇上的话后,夜幕下的脸色纷纷变了。坐在角落边的两三个千金甚至窃窃私语了起来。
何莹眉毛轻轻一皱随即看向了周后身旁的公主,当看到公主看着沈骆的眼神带着股浓浓的鄙夷时,何莹松了一口气。公主喜欢自个儿的大哥人尽皆知,在太子妃的事情上,公主定当会帮着自个儿。周后素来宠爱公主,太子都不曾坐在宫宴上首,可见公主在帝后心中的地位。公主不喜欢沈骆,周后定当也不欢喜。得不到皇后的首肯,即使太子喜欢,沈骆也当不成太子妃。顶多做一名普通的妃子,在宫中,身份压死人。自己成了太子妃,弄死一个普通的妃子再是简单不过。
坐在何莹身边的白蔓清自是不知晓何莹心中这一番思量,沈骆讲的小故事,白蔓清压根就没有兴趣听。她一直在注意着坐在对面的太子,他的目光从未落至其他女子身上,素来威严严肃的主子,双眸此时却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若是太子如是看着自己,白蔓清低下头来,自己当真没有这个福分么?为什么沈骆可以轻易虏获太子的心,身上穿的是太子亲赐的衣裙,耳坠,链子,头钗,这三样极其昂贵的首饰尽数佩戴在沈骆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揪着白色的帕子。
“白蔓清,沈骆进这皇宫完全靠的是你。现在,太子如此看中她,你呢,你可得了什么好处?”何莹低低的话语声倏地传了过来,白蔓清揪着衣裙的手一僵,头依旧低着。看着沈骆如此风光,她心里自是不甘的,可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她还能做什么?太子的心意她又改变不了。
“白蔓清,沈骆若是做了太子妃,你心里可是滋味?我听说,沈骆一到将军府,你爹娘处处向着她,倒是冷落了亲生闺女儿。你愿意一辈子被沈路踩在脚底下?”何莹拿起矮桌上的茶杯,一边喝着一边低声对白蔓清说着。
白蔓清一抬头,正巧与太子的视线撞上。男子修长的身子靠在红木椅子上,两手放置椅子把手上,风吹过带起额前的碎发,璀璨的双眸如同夜空中明亮的星辰一般一闪一闪。只是与太子对视了片刻,白蔓清的心就不可抑制地跳了起来,耳根子瞬间一红。头再次低了下去,何莹将白蔓清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嘴角带着一抹蔑笑。
站在正中央的沈骆继续说着她的故事,刚开始说的时候,沈骆还是有点紧张。待进入状态,再看到皇上带着笑意连连点头,沈骆仿似得到了赞赏一般,越说越起劲。“皇上,你猜怎么着?那方氏为柳书生做了这么多,早出晚归只为柳书生吃顿饱饭,鼓励柳书生上京赶考,银两都是方氏出的。起初,乡亲们都劝方氏,说,你和柳书生只是订了娃娃亲,现在,柳书生爹娘得了病都去了。谁还会来认这门亲事,若是以后柳书生考了功名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沈骆说到这里,故意顿住了。挑着眼眸看着皇上。
皇上若有所思,周后心里却是一紧,原是自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宇文怜看到母后突地变了脸色,手轻轻地放在母后的手上,“母后……”周后知晓自己反应激烈了点,立刻恢复常色。“沈丫头,那方氏是如何回话的?”周后尽量平稳地问了出来,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此刻正在狂跳着,也许也在恨着。
坐在下首的除了何莹和白蔓清以外的一众千金在家里头接触过的无非是女戒,四书五经或者琴棋书画。哪里听到过这种情情爱爱的故事,不禁被沈骆的这故事吸引住了。很想大声问沈骆,后来怎么样了,那柳书生到底有没有抛弃方氏啊?奈何,帝后在前,一众千金生生忍住好奇。眉宇间带着焦急之色,宇文尚将在座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看了去,这次是他疏忽了,骆儿不该选这个故事来讲。
沈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方氏是个硬气的女子,说她现在是柳书生唯一的亲人。柳书生考取功名是光宗耀祖的事,至于娶不娶她,她没有想那么多。乡亲们知晓方氏的倔脾气,后来也就不劝了。柳书生寒窗苦读好几年,方氏一路陪着他。慢慢地过了那适婚之龄,柳书生上京赶考前,说一定考取功名回来娶她。”
一道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沈骆,宇文怜秀眉微蹙。“莫不是柳书生后来不要方氏了?若是如此,也只能怪方氏太笨,死守着这么一个男人。”
沈骆连连点头,“公主聪明,柳书生确实考取了功名,却是娶了当朝三公主,做了驸马。方氏知道后,没有哭也没有闹,第二天,去了尼姑庵,诵经念佛去了。”
周后的脸色此时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皇上双眼看着沈骆,继而失了神般地看向了千惠宫的左侧。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一众千金兀自感叹方氏的痴傻,憎恨柳书生的薄情。
“父皇母后。”宇文尚瞧出了端倪,适时出声,皇上这才恢复了常色。周后的手已经不再抖了,只是这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
“尚儿,沈丫头这故事说得着实精彩。刘公公。”
站在下首离皇上最近的一位花白头发的刘公公躬身回应:“奴才在。”
“将西贡国前年进贡的夜明珠赏一颗给沈丫头。”得到皇上的赏赐沈骆本应该很高兴,可是皇上为何脸上丝毫不见喜色?
另外几个千金各自表演了一番,皇上自从听了沈骆那故事后,心思就再也不在这宫宴尚,没过多久,就让刘公公搀扶自己去寝宫歇息了。
满肚子疑惑的沈骆此时更加不安,刚才皇上神色还是好好的,怎么情形变得如此之快?她这个故事,难道有什么问题么?明明都将众人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骆双手手心汨汨地冒出了冷汗,双眼看向了宇文尚,希望他能来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宇文尚暗自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朗声道:“母后,身子可是不舒服了?若是不舒服,让皇姐搀扶您下去休息。”周后按了下胸口,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本宫听闻御史大夫千金谈画了一幅好画。不如……”
“母后,我搀扶你回泰禾宫歇息吧。这宫宴我看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等以后秋启节,再办宫宴可好?”宇文怜脾气是骄纵了点,好歹是一个好闺女儿,周后的心头肉。
周后心力交瘁,本就不想呆在宫宴上,皇上听完那个故事后的神情,是心痛后悔愧疚还是?他还是喜欢着那个女人么?“尚儿,这里交给你了。”周后叹了口气,手搭在宇文怜的手上,缓缓地向泰禾宫步去。
宇文怜走之前冷冷地看了眼沈骆,那表情无疑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去。沈骆的心砰砰直跳,这次不是紧张,却是同样的不知所措。看来,这皇宫和自个儿八字真真不合,只是一个说书先生瞎编的小故事,却是搅了这场宫宴。自己把宫宴给搞砸了,没有表现好,宇文尚,会不会……
“各位千金跟着嬷嬷回东西厢房吧,沈骆!”宇文尚转身,语气中仿似带着愤怒与不满,甚至有一股威严。有好些个千金想留下来看好戏,却是被嬷嬷迅速带回了东西厢房。这些千金只盼着明儿能传来什么小道消息,最好是沈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