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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董哥哥的手艺，啦啦啦！”林菲雀跃地抄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动。
“哎哟，撑死我了，吃不下了。”半个小时后，林菲捧着肚子，对着蛋糕幽怨地叹气：“我好不容易才排上的蛋糕，八十五度哦，竟然吃不下了，都怪你，把菜做这么好吃。”
“吃不下放冰箱里吧，等会儿你饿了再吃。”董宇航站起来，顺手收拾碗筷：“你喝点水，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洗了碗筷就走。”
“那么急着走啊。”林菲看了看窗外，天刚刚黑下来：“你晚上有事儿吗？”
“没……”董宇航端着盘子进厨房刷洗，他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那会不自在：“哦，要赶一份作业。”
“很多吗？”林菲溜进厨房，头靠在董宇航的后背上，双手无力地在身体两侧耷拉着，吃得太撑了，没有力气了。
“还好。”
“那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嘛，现在才几点呐，你那么急着回去，要见谁呀？”林菲嘀咕道。
“不见谁。”董宇航对林菲这些刁钻的问题，向来没辙。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她进一步，他退三步，方能自保。
“这是谁送的呐？”林菲的手，绕过董宇航的咯吱窝，伸到他面前，掌心摊着一个小小的手机链，半枚月牙的形状。
“这是什么？”董宇航看着那个手机链，奇怪地问。
“你拿来的啊，装在一个挺漂亮的小盒子里的，我帮你拆开了，你不会生气吧？”林菲笑嘻嘻地贴着董宇航的后背：“我要检查一下男朋友的随身物品，没意见吧？说，哪儿来的？”
【12】
……》 “哦，这个。”董宇航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橱柜里，拿过手机链：“别人送的。”
“谁，男的女的？”林菲眯着眼睛追问，一副小肚鸡肠的嘴脸。
“项玲。”董宇航揉揉她的脑袋。
“怎么又是她啊。”林菲撇撇嘴，不以为然：“算了，她没有竞争力。我说董哥哥，你怎么就不能吸引点高水准的美眉呢，也显得我的男朋友很有市场嘛，让我发挥一下我强大的气场，把她们都吓跑，嘿嘿。”
“好了。”董宇航把手机链随手揣进口袋里，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有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了。”
“嘿嘿。”林菲咧开嘴笑了，董宇航这个呆瓜，时不时冒出一句话，总是能恰如其分地让她闭嘴，所有的甜，都融化在心里，生怕一张嘴，甜味儿就散了。
林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董宇航帮她切水果，水果刀在他手里灵活地转着圈圈，一整条果皮垂在垃圾桶里，白净净的苹果被他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果盘里，林菲只需要用小牙签叉起来吃就可以了。
一边吃，一边止不住赞美：“董哥哥，你真是好人哦，对人家真好，人家爱死你了，嘻嘻。”吃了人家的好处，就不能吝惜赞美，林菲是个非常懂得礼尚往来的好孩子。
董宇航温吞地笑着，抽出纸巾擦手：“呵呵。”
“让我亲你一下吧。”林菲嘟着小嘴儿，凑过来，嘴角还挂着果肉。董宇航忙用纸巾挡住她的嘴，帮她擦干净，林菲不耐烦地拨拉开他的手：“别碍事儿，亲一下嘛，就一下，喏。”
董宇航想说，菲菲，别闹了，但是看着林菲红润润的小嘴儿，微微地嘟起来，他突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但他始终对林菲的接近感觉惶惑，不知所措。
林菲的嘴巴都已经快贴到董宇航的下巴上了，董宇航提了提气，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颌，在她嘴唇边上蹭了蹭。
这是他们的初吻。
林菲恍然地睁开了眼睛，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梦呓似的看着董宇航：“董哥哥，你刚才吻我了吗？”
“恩。”董宇航已经扭过头，没事人一样，去收拾茶几上的果皮纸屑了。
“我怎么感觉不像真的呢，再来一次吧，董哥哥。”林菲八爪鱼一样缠着董宇航，他没法再继续收拾东西了。
正色地看着林菲：“别闹了，菲菲，不早了，我真得回去了，作业明天得交。”
“亲一下又不会死的喽。”林菲紧紧地箍着他：“再亲一下，我要亲眼看着，然后我就放你走，嘿嘿。”
被逼无奈，董宇航只好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不同的是，多停留了一会儿，嘴唇对着嘴唇，四双眼睛干瞪着，良久，他站了起来：“我真得走了。”这样不是办法，以前两个人晚上约会，在图书馆或是星巴克，也只是私下里拉拉手，现在林菲自己住了，他以后难免晚上回在这里陪着她，总这样下去，可怎么好，迟早会出事的呀。
董宇航是带着心事回学校的，林菲也有心事。林菲的心事是，一个人住是挺好的，晚上玩儿电脑玩儿到多晚都没人管，早晨爱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洗漱出去吃饭。
可是，游戏也不能总是打，早晨起来了却不想出去吃饭，晚上董宇航在这儿，和他打打闹闹，时间过得特别快，可是他一走了，屋子瞬间就空了下来，她的嘴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牙齿的味道，明明只是那么轻轻地碰了碰，可是却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冥冥之中近了许多。
如果他能一直留在这儿，陪着她，不走，那该有多好。
林菲的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可是像董宇航那种一本正经的呆鹅，要让他搬出来和她住在一起？相比之下，或许她一会儿做个梦，醒来发现自己上了天堂，说不定更简单一点。
接下来，林菲终于结束了勤劳奔走在两所高校里的小蜜蜂生涯，换成了董宇航跑来跑去。因为他上进，老教授更加器重他，给他的私活，报酬也渐渐多了些，他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利用一切空余时间，修图画图，一方面可以填补日常开支，另一方面，也精进专业技能，一举两得。
不用再去打工，晚上基本都在图书馆查资料，或是在宿舍画图，隔一两天，还得去林菲那看看，给她补充点儿日用品零食，做点热乎的食物给她，这个女孩子，真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她自己所说的，厨房她是绝对不会去碰的，不是她不想，而是考虑到整幢楼的安全，为了不把房子都一把火烧了。
若是董宇航不去陪她，她就天天窝在电脑前面，玩儿游戏，看电影，聊天，有时候懒得动了，索性旷课，更别提按时吃饭了，董宇航一看见茶几上大大小小的泡面盒子，就直皱眉头，回头肯定要精心做几个小菜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下，才放心。
他真想不通，以林菲这种独立生活能力，怎么还敢一个人搬出来住。
很快到了月底。
周三下午，林菲下了课，去校园超市买东西，结账的时候，翻遍了全身的口袋，就摸出几枚硬币，空着手离开超市，林菲直奔学校里的ATM，明明前两天刚取过的，竟然这么快就花光了。
站在ATM前，林菲的眼睛瞪得更直了，屏幕上，余额后面的数字异样的刺眼：21。20元。
“怎么就剩下这么点儿啦。”林菲急得直抓头发，明明上周末回家，老妈刚给过她下个月的生活费的，一千块，怎么现在就剩下二十块啦。
林菲郁闷地回想，自己都干了什么，交了下个月的房租，还有这个月的水电煤气网络，又买了点儿零食，外加……一双鞋……可不，一千块就这么花光了。
“苍天啊，下个月还没来呢，我就提前透支了啊。”林菲伤心地看着ATM，这回可不敢再回去跟老妈要钱了，花得也太快了，自己这关都说不过去了，林菲啊林菲，好端端的你买什么鞋啊，确实，那鞋子原价一千一，打完折三百五确实很诱人，可是也不是真的非买不可嘛，再说，那是棉鞋，夏天也穿不上啊。这下可好了，为了一双半年内是穿不着的鞋子，二十块钱，她要活一个月么，她非饿死不可。
“同学，你取完了吗？”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了。
林菲失魂落魄地朝校外走去，走到校门口，才掏出手机，拨了董宇航的号码，一接通，立刻咧开小嘴哭诉：“董哥哥，救命啊——”
“怎么了？”那头的董宇航，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地问。
“我完蛋了，我死定了。”林菲哭丧着脸，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要饿死了，走不动了，我不要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你在哪儿呢？”董宇航捏着手机，哭笑不得，抱歉地看了一眼愣模愣眼望着他的教授，走出了系办。
“学校门口。”
“那你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好，那你快点哦，董哥哥。”
董宇航急匆匆地赶到师范学院门口，接到了快要风干成木乃伊的林菲。
“怎么回事啊？”董宇航路上买了两个蛋饼，递给林菲，替她拍了拍裤子上蹭的灰。
“我破产了。”林菲大口地咬着蛋饼，把自己的银行卡塞到董宇航手里：“我妈周末才给我的生活费，莫名其妙的，现在就剩下二十块了，下个月，我要绝食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没有了呢，打过银行的客服电话了没？”董宇航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我来帮你打，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的情况就是……”林菲尴尬地握着蛋饼，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敢看他，心虚地说：“具体的情况就是……我交了房租和水电费，买了点吃的，还……还买了一双打折促销的鞋……”说话声越说越小，难得她林菲也有觉得难为情的时候。
“你……”董宇航看着林菲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太阳穴。
“董哥哥……”识时务者为俊杰，林菲虽然神经大条，但一旦落入危难，却很懂得审时度势，一见董宇航不说话，便立刻放下身段，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呀。”董宇航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那你只好跟着我吃食堂了。”
“好吧。”林菲坚定地点了点头：“董哥哥吃肉，我啃骨头，董哥哥吃白饭，我喝粥。”
“……”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到吃饭的时间，董宇航身后就多了一条尾巴，董宇航当然舍不得让她真的啃骨头喝粥了，事实是，她吃肉，他啃骨头，她吃白饭，他喝粥。他还得时不时地，在她看着杂志上巧克力和薯片广告吞口水的时候，给她点儿惊喜，让她解解馋。
在这个世界上，做为一个男人，真的是很辛苦的。
到了这个月中旬，虽然林菲二十块钱恨不能掰成四十块花，但最终是身无分文了，一个大活人，天天在外面跑，口袋里空空的，难免心虚。林菲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有心事就都挂在脸上。
这天晚上，董宇航拿着图纸，来她这里画图，他最近晚上只要没课，不去图书馆查资料，就带着图纸来林菲这儿，不来吧，她嚷着他心里没有她，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怪别扭的，索性就把她这里当自习室来用。正好帮她做做饭，自己买菜做饭是最经济实惠的了，而且还干净营养。
他的生活虽然不宽裕，但是手头节俭，进出分明，多林菲一张嘴，让她吃得饱饱的好好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林菲窝在沙发里，把所有的电视台都遥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想看的节目，电视剧吧，又长又闷，大陆的综艺节目，不好笑，电影，广告比影片还长，看来看去，只有电视直销还有意思点儿，情节紧凑，台词精彩，主持人口才不凡，可是她一个穷人，也只能过干瘾了，任电视吹嘘得再便宜再让利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也买不起。
买不起啊。
把遥控器一丢，缩在沙发里，长声短气地叹息。做人真是太难了，做一个大学生也太难了，钱总是不够花，男友总是这么无趣，日子总是这么漫长，游戏总是玩一玩就通关了，无所事是，无所事是。她的青春啊，转眼就要小鸟一样不回来，不——回——来——
“怎么了，菲菲。”董宇航埋首在图纸里，头也没抬一下，声音好像是从罐子里发出来的一样，嗡嗡嗡。
“没怎么。”林菲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八点半了。”董宇航抬头看了看时间，终于把手里的笔放下了，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来走过来，坐到林菲旁边：“为什么叹气，不高兴了？”
“人家就是偶尔来个深呼吸，让肺部净化一下。”林菲无聊地趴在沙发背上，看着董宇航：“你也可以试一下，闭眼睛，用力吸一口气，慢慢呼出，然后你整个人，就是新的了。”
董宇航笑了，林菲这个人，无聊就说无聊，花花肠子还这么多，他笑了好半天，才朝林菲凑了凑，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关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