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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没走,实在不能忍受明朗把女儿拴在家里的行为。可无论怎么谴责,明朗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她留下看了女孩一天,
又过一夜。想傍晚前走的,可怎么也等不回明朗。这才更深刻地明白明朗走时为什么备了好多的面包等零食放在床边小框,并两大瓶温水,还羞惭地将一个小尿桶也放边上。极尴尬地向她说:“你要想走,走就行,你就和我那样,把那绳绑她腰上。她都知道的,撒尿,吃东西,喝水,都知道。困了就爬上床睡……”
“好了,我知道了!”冰蓝听到这儿就袒下去,心疼的要流泪。这孩子就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太过分!太过分!
明朗又垂下的眼帘更多层罪恶感。如果不又天缘巧合遇到冰蓝,他的良心只是不安,如今,已是追悔。知道了自己伤害了一个多善良的女人。
没再说什么,出门。
第二日大早,明朗一进门后,冰蓝站在卧室门口怒视着她。倦乏的脸上立时温和,眼里带上歉疚的笑,“你没走?……我吵醒你了?”
冰蓝脸上气色凝结,有点说不出话。一天一晚没多顾上考虑自己的遭际,心里火焰山似的,心疼那个孩子,痛恨这样的父亲。敏敏白天时第一次喝水的动作就痛痛地刺伤冰蓝的心。她一直默默无声,没多少动静地自顾玩那几个玩具,冰蓝给她讲故事也讲不进去的感觉。她刚一恍神间,看到敏敏已趴到水瓶前,小**噘着,一只小猪仔样熟练地将按压式吸嘴一压,**里面的水……
明朗眼光在冰蓝脸上谨慎地晃晃,想再搭句话,却又有点说不出。闷下头,等待又一场控诉。
冰蓝的火发出来,“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吗?你经常这样一出去一天一夜吗?你确实没时间照顾她,就给我好了。我想,我就是到街上检垃圾养活她,也不会让她过得像猪狗一样!”
明朗面对这样的指责一如既往地沉默回应。
冰蓝控诉也没用,第一天如此,第二天还是一样。明朗一再让她走,可,她实在感觉走不出去。
第三天照旧如此时,冰蓝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问他,“你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娱乐场所做事。”
“做什么?”
“乐师,调酒师……”
“从上午一直做到第二天早晨?”
明朗点头。
“能挣很多钱?”
“还好。”
“多少?”
“这两份工作一样三千,两份就是六千……”
冰蓝有些明白,“不是同时做,是做完一份,再兼职做另一份?”
明朗点头。
“一月六千元了你还不能给女儿找个保姆?也许这六千元你认为很多,很值得你去拼命,可是你挣它来是为了什么?你这样一天顶多能睡四个小时吧?你受得了?现在你女儿都有些自闭状态了,你还这样扔着她,你想过以后她是什么样吗?你你……你这样,一月挣六万都不值,你竟然只为六千!”冰蓝感觉太搞不懂这个男人。“其实,你赚六百会比现在更值!你能陪着你女儿,你也不会有一天累垮,你女儿开心快乐。你觉得那样的日子比现在很差吗?”
明朗终于抬起头来面对她,静静说道:“敏敏不是自闭,是耳朵袒到声音。我想赚够钱,给她治耳朵。只能这样。医生说,她需要安装耳蜗,最迟五岁前必须安上,要不,就可能终身哑了。她已经快三岁了……”
明朗还想让冰蓝听到他话里的忏悔:对不起,他是没办法,才对做了那种伤害她的事。
冰蓝没听到,可足够震动。这小女孩身上竟如此多的元素,与她经历过的类似!“那,你钱还不够?不能现在给她去看?”
明朗垂下头,轻轻点下。
“我这儿有一万多。添上够了吗?”冰蓝眼里充满期望,希望他点头。这是她做网店以来的所有积蓄了。
明朗感激地望望她,摇头。
“那,还差多少?”
“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对,想办法!“先和亲戚朋友借一下吧,看好病再慢慢还他们。”
明朗又摇头,“敏敏妈妈以前住院时,都向人家借了好多,没一分能还上……”
冰蓝哑然。一下子明白了这个男人身上有多少承担。“那……你就这样没白没黑的加班?那……得再有多久攒够钱?”
明朗没再回答,走向卧室去看了下还睡着的女儿,将手中的饭放桌上,“我从外边买回来的,你吃吧。我得睡会儿,十点多还得去上班。……你不用担心我们,走吧。……对不起!”
冰蓝没走。她到底无法把那根绳子绑到小女孩身上,再自己离开。而,似乎她现在暂时哪儿栖身也没太大关系。何不就为这女孩儿多做些事情?
明朗在俱乐部口啤不错,人品好,又公认的多才多艺。乐师是最初的职业,后来妻子生病需要钱,又兼了份调酒师的工作。
调酒师从每早十点半工作到晚六,乐师从晚七点半到第二零晨三点结束。明妻病逝,又查出女儿有耳疾后,又兼酒吧部分清洁工的活,这工作是每天上午上班前做。不过,明朗总在结束乐师工作后,等着打完祥,一并清理了卫生。早六点来钟回家。
这样,他每天用来睡觉的时间最多四个小时。因为工作勤奋,又境况令人同情,一起工作的同事相对照顾,他偶尔家事工作两难兼顾时,都主动帮他顶些班,老板也算给面子,给他方便……
还是清晨。
夜灯初逝,晨曦中,明朗骑一辆旧山地车,快速地穿越过平常最繁华但此时相对清静的北区中心大街。
西郊凤华村,偏避的一处平房小院,这是一处答迁的农家小院。明妻病后,位处市区四十来米的蜗居楼房已转手他人,之后明朗一家便一直住在这儿。
明妻病时除非手术后完全起不得床,家里的事能从事的还是尽量做一些。明妻去逝后,明朗便回家前又多了一些周折,进村时要在村口的小经营销店拿上一包鲜奶。
这些天来是两包,冰蓝住下后,他多订了一包鲜奶。拿上。隔不几步的小餐厅,又买上些早点,一并放在前面车筐。飞身上车,双退蹬得更快速有力,奔向家中。
轻轻打开院门,进去,又轻轻扣上。自行车轻倚到墙上,往室内走。一切都轻悄悄,怕惊动房里睡着的人。早点与牛奶都放小餐桌上,女儿睡觉的房门外站片刻,想进去看看,但没进,因为,房里也睡着冰蓝。
没有不能马上看看女儿的遗憾。这道门更隔出这家里许多温暖。以前他回来虽然马上能看到女儿,但像个被人玩过后扔到一旁的玩具样或趴或斜睡着的女儿时,只能让再躺下的身体,更加沉痛心酸。
现在,他睡一觉起来却会看到两张可爱的脸。冰蓝总是努力着带着敏敏一起笑,敏敏虽然笑容还是稀缺,可眼里多了好多明快……
四个小时左右的睡眠似乎喘口气间。明朗很快被闹钟叫醒,舒展下,出来。
冰蓝正照顾着敏敏喝牛奶。两人对着眼喝,比赛,敏敏脸上生动快活,冰蓝眼里此时也满是童稚。
敏敏其实很聪明,眼光望望冰蓝已全憋在手里的奶袋,急吸了两口后,放开嘴,拿着袋举向冰蓝:喝完了!
冰蓝不信,拿过来检验,还有。皱了眉头向敏敏摇头。敏敏眼珠涅蓝脸上,带着点无辜的小顽皮样。
“再喝!”冰蓝又递过去。
敏敏望望奶袋,眼睛又涅蓝脸上。没接。
“耍赖?”冰蓝准备要实施惩戒措施,上下打量下敏敏,一指头捅到她肋上。敏敏接着窝起身,迸出一脸无声的笑容。
明朗望着也笑。
可惜,无声。那属于儿童特有清脆笑声,敏敏从来没有。十聋九哑。可,九个哑里,极少是真的不能说话,而是因为聋,无法感受声音。
明朗脸上的笑容没变,涩意往心底沉。
让敏敏完全喝尽袋里的奶,冰蓝直起身,看到站在一侧的明朗,笑:“明朗大哥你醒了?”
“嗯。”
冰蓝望在明朗脸上看,提醒,“明朗大哥你胡子长长了,该刮了。”
明朗手摸到脸,心虚地拐一边去。这是他对冰蓝罪行的掩饰,让丁默川即使有一天看到他也难一眼认出。
冰蓝现在对明朗的感觉完全卒:这是一个文弱,而又能顶雨风让人感觉安心的男人。可,眼瞳里无论如何也洗不去一层心灵的底色:忧郁。便让那眼里含上笑时,温和得令人疼惜。
她越来越有种感觉,明朗像饲忆里的子轩哥哥。除去那些胡须,应该更像。
明朗发现冰蓝还目光粘他身上看,更局促一些,“怎么了?”
冰蓝一笑,“明朗大哥,我叫冰蓝。”奇怪了,这些天了他从没一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明朗似乎确实没什么好奇心,听了,只噢一声。
“我叫冰蓝!”
明朗望着她笑笑。不知道她干嘛又说第堕。
“明朗大哥,你十几岁时发生过什么意外吗?”冰蓝思维继续扩展。想,会不会“子轩哥哥”有过什么失忆经历,所以不记得她了。
“没有。”明朗被她问得不明所以,不自在地拿了她和敏敏刚喝完的两个空奶袋进厨房。
冰蓝眼里失望下。看敏敏玩得安静,也随去厨房,想关心明朗饭的问题。平常他都是去单位吃,但昨晚她买回一只鸡,自已琢磨着,竟也能做熟熬出鸡汤,敏敏很高兴,吃得很香。冰蓝想让明朗也尝尝。
却见明朗在厨房正举着她和敏敏喝过的奶袋,使劲嘬。嘬完一个又一个。冰蓝瞠圆眼睛看着,有些呆。明朗每天拿回两袋奶,让她和敏敏喝,她觉得他太辛苦,留给他喝,他说喝不惯。
冰蓝此时有点想过来,不是他真的喝不惯,是,不舍得喝。
明朗早晚嘬得两袋只剩一团,里面怕是半滴不剩,才扔脚下的垃圾筒里。一回头,看到了冰蓝。有点尴尬,解释,“怕……浪费,不好……”说着又觉得自己在说冰蓝浪费,忙补救,“是敏敏!敏敏经常喝不干净……”
冰蓝没说什么,默默走到灶上,掀开一锅盖,盛了碗鸡汤端给他。明朗看看冰蓝脸上,也没多说,接了来,几口喝进去。
明朗离家前,把几百元钱又留桌上,上次给她留的钱没打算上鸡这样的奢侈品,怕不够。叮嘱声,“收起来。”
“干嘛?”冰蓝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你拿着,和敏敏花。”
“不用,我有。”上次他留给她的她也没准备花,不过他一定要给,便先收着了。
“拿着吧。”明朗汗颜,感觉再加这些生活费也还是寒酸。
明朗这次离开家上班后,未到第二天零晨就回来。半夜时分,给两位同事架回来。
“怎么了?”冰蓝吃惊。
明朗同事看看冰蓝,一腔对明朗的同情里,应该又立时加了许多嫉妒与羡慕。一个拖着小油瓶刚死了老婆又一身负债的男人,竟这么快又家里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眼睛在冰蓝身上很光亮了,回答:“他晕倒了,老板让我们送他回来休息……”
“怎么晕倒了?送医院呀……”
明朗毫无气力,可一听医院还是赶紧拦,“没……没事……放下我……”
明朗坚持不去医院,同事放他家里后离开。冰蓝守在简易木板床前,越看越觉得那上面脸色苍白的吓人。忍不住又劝,“明朗大哥,你不舒服要去医院!……你要……敏敏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
“那怎么又晕倒了?”
“……可能有点累。”
“不能可能!得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是不是!”冰蓝急,因为清楚他的健康对这个家庭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明朗看吮胀得脸红,沉吟下,告诉,“我……上午去医院献了血……”
“献血?”他这样子情况还去献血??冰蓝立眼睛。
“……卖。”明朗吞吞吐吐倒出最实情来。他算来算去,一天三份工作,一月七千元到顶了。两年,他也挣不来二十万!左依琳那天的话提醒了他,觉得卖血还算条挣钱途径,一周一次,不算太伤身体,一个月下来也算笔收入。
可,他忽视了是谁的身体。一天三份工作,再加休养不好,身体本就造血不足。300CC血卖出去后,又接着去上班,没撑住。
冰蓝哑半天,酸楚上来。“……明朗大哥!你……干嘛呀……”
“没事……我身体还行……”
“你这样早晚会不行的!敏敏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看?你到底还差多少?”
“……敏敏得装耳蜗,一个耳蜗好点的二十万,两个就四十万。准备先装一个,慢慢再装第二个。两年内必需装上。必需!”明朗告诉给冰蓝,也似给自己下达死令。必需让他的女儿五岁前听到声音,否则她将有更悲惨得五十年,甚至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