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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柔佳摇摇头。
“妹妹生的模样标志,性子又柔,日后回了祖母身边,定能说一门好亲事。”田沛枫笑望着田柔佳。
兄妹俩一路说说笑笑,倒也相处融洽。
行至彭城时,已经是第四日的黄昏,马车拖着疲乏的身子,在夕阳下拉出常常的身影。马车内矮几上放着一只蜡烛,用琉璃灯罩罩着,田沛枫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
田柔佳坐在他身旁,昏昏欲睡。
虽田沛枫一再吩咐马车要缓慢行驶,可是还是免不了有些许颠簸。田柔佳便随着这颠簸一点一点晃动,靠向他的肩膀。
伸手抚了抚田柔佳的头,试图让她能在自己肩上靠的舒服一些。田沛枫继续若无其事的看自己的书。
田柔佳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而听见一声马嘶,随着车身的剧烈运动,她老实不客气的磕在了车上。揉着被磕的后脑,迷茫的看了一眼同样受到撞击的田沛枫。
“怎么了?”田沛枫扬声询问,车外似乎夹杂着阵阵女子抽泣的声音,和男子叫骂的嘶吼。
“好像是人牙子再追人。”车外小厮声音十分恭敬。
“绕开。”田沛枫扔掉手中的书卷,转头看向田柔佳,“三妹妹没事儿吧?”
“不碍事。”田柔佳揉了揉头,挤出一丝微笑。对于田沛枫的冷漠有些出乎意料,书里不是常常有这一类型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么?
一位翩翩公子坐在马车里,忽然遇到被坏人追赶的美女,然后公子便神秘出手救下美女,从此展开一段锦绣良缘。
这位公子也很翩翩,可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了?”见田柔佳盯着自己,田沛枫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艳羡我貌美如花?”
“噗~”田柔佳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不看看是怎么了么?”
田沛枫没顺着田柔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是摇摇头。“每日里不甘愿被卖的姑娘多了若都管,哪儿能管得过来。我能帮的了一时未必帮的了一世,趁早躲开了倒干净。”
明哲保身这一套,做的不错。田柔佳点了点头,可却依然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将车窗掀开一角向外望去。
视线所及一处,见围着一群的人,各个神色各异。而路当间,有一个身子瘦弱的孩子正趴在地上匍匐,艰难的对人群伸着手试,显然是想要寻求帮助。可她向前一寸,众人便退后一寸,让她永远都够不到。
“小蹄子,我看你往哪儿跑。没王法的,既卖给了我做妾,还想着要逃?老子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逃出去。”沙哑粗鲁的咒骂声响起,田柔佳这才看见跟在孩子身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田柔佳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禽兽!那么壮竟要娶一个孩子做妾。”
田沛枫挑眉看了看她,不禁莞尔,“人家是孩子,你不是?”
“好歹我也十六了。”田柔佳反驳,有些不忍心在看街上残忍的画面。那壮汉依然抓着孩子的脚踝将她拉了起来。
“没嫁人就还是孩子。”田沛枫见田柔佳面色发白,一双眼睛夹杂着愤怒和恐惧,忍不住也探头看了出去。
“救救那孩子吧。”田柔佳自诩不是圣母,可也实在看不下这样的暴行。
那壮汉即便是抓着孩子的脚踝用力往回拉扯,那孩子却依然奋力的想要在地上抓住什么,不停的抗争。显然,她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田沛枫微微蹙了眉,“你现下救了她,保不齐日后她又落入魔掌。好妹妹,咱们不要蹚浑水,祖母还在家里等着你。”
“我缺个丫鬟。”田柔佳说的很急,没开头没结尾的话让田沛枫听着很是疑惑。顿了半响,方才明白田柔佳的意思。
她没有丫鬟,若救下这个孩子,便收在身边做丫头。进了田府,就算是再大的无赖也要掂量些,如此便算是保了这孩子,又给自己添了个助手。毕竟对于有救命之恩的主子,奴才们一般都会忠心耿耿。
“贵五,去把人要了去。就说是我们姑娘要救的。”田沛枫自袖中取出几锭银子,扔了出去。
外面小厮忙应了声,将银子揣入怀中。
“多谢三哥哥出手。”田柔佳客气的欠了欠身,密切的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田沛枫笑了笑,“我还等着妹妹在祖母面前美言几句呢,这些小事不足挂齿。”语毕也跟着田柔佳向外望去。
贵五将马车停好,揣着银子一路小跑挤进了人群。高喝一声,“住手!”
一声落下,整个喧闹的街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有些局促的贵五,包括两个当事人。
贵五扫了一眼众人,喉头一滑,强装镇静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壮汉身边,“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这彭城虽不是天子脚下,可知州大人却是严于职守,容不得你们这样作奸犯科的下流种!”
贵五声音朗朗,目光炯炯,气势逼人,颇有一些英雄的派头。
车内的田沛枫看了不禁笑道,“猴儿崽子,倒是端足了架子,摆足了派头。瞧他一会儿如何收场。”
正打得起劲儿的壮汉见有人不识趣儿的出来捣乱,眉眼倒立,怒视贵五,吼道,“哪儿来的猴儿?竟敢坏老子的好事儿,仔细老子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说着便将手中的孩子放下,朝手中啐了一口,挽着袖子向贵五走来。
第二卷 大宅门 第三章 原来,只是仗势欺人啊
贵五见那人一脸横肉,凶神恶煞,被唬的连连倒退了几步。可余光扫到街上围观的众人,又觉得自己这样着实丢脸。
喉头一滑,强撑着站稳了身子,可藏在裤管里的腿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你要做什么?”眼看着壮汉的拳头便要砸在头上,贵五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可惹不起咱们!”
“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种儿,爷今儿也要收拾了你。这整条街谁不知道我王老虎,你竟也敢来捅老虎的鼻孔,找死!”那王老虎挥着拳头,便要揍贵五。一脸横肉乱颤,虎目圆瞪,样子着实唬人。
街边早有人惊呼出声,那被抓的孩子也吓得完全瘫软,同贵五一样闭着眼睛不敢看事态发展。
可。。。。。。贵五紧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左等右等却不见拳头落下来。不禁有些好奇,偷偷的将一只眼睛露出一条缝。见了眼前场景,忙睁开双眼,神色骤然冷静下来。理了理衣袖站好,理直气壮道,“告诉你,不要惹咱们。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是谁。”
贵五十分骄傲的看着一只手便将王老虎反手剪在身后的田沛枫,脸上写满了得意。
王老虎呲牙咧嘴,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人。田沛枫却笑吟吟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很满意的听他哀嚎。
街边众人皆露出赞叹之色,时不时还有人拍手叫好。那原本瘫软在地上的瘦弱姑娘,也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的站在田沛枫身后,目露羞怯和渴望之色,“多谢公子出手搭救。”
“今天算你走运,咱们家公子可是。。。。。。”贵五很上道的看着那脸上布满淤青的姑娘,拍着胸脯准备推销自己主子。
却不料得来田沛枫一声断喝,“贵五,说话留神。”
“娘的,大丈夫做事儿要有担当,敢不敢报上名来,让老子知道自己今天栽倒谁的手里了?”王老虎在田沛枫的牵制下,挣了挣,声音如虎啸般,大的恐怖,一张脸也因愤怒和羞愧而涨得通红。
田沛枫不慌不忙,耸了耸肩,“我并非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过一介儒生罢了。今日出手也是受人委托。不巧家妹觉得同这位姑娘有缘,想要带回府上。若是好汉愿意,还请行个方便。”
“呸!”王老虎不依不饶,依然奋力挣扎着。“娘们儿能看上娘们儿?报上名来,让老子也死个痛快。”
“我们爷的名字可是你这粗鄙之人能问得的?”贵五对着王老虎不客气的啐了一口,得意的小脸一扬。转头对田沛枫道,“公子咱们怎么收拾他?”
田沛枫素日里是个不爱管事儿的主,就算是遇到什么不平事也是绕着路离开。今儿能大打出手,着实让人觉得痛快,贵五抓住了可以耀武扬威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可田沛枫素来对惩恶扬善的事儿没多大感觉,他的目的不过是把那瘦巴巴的小姑娘弄到手,送给田柔佳。于是便道,“我们不过是来和这位好汉做笔交易。贵五,你去请姑娘出来吧。价钱由她谈。”
听到开价,那王老虎的眼睛一亮。“既是有买卖做,何不早些开口?”
听他既然松了口,田沛枫便将手上力道一送,将他退了出去,掸了掸一尘不染的长袍,负手而立。
王老虎向前踉跄几步,站好。见众人指指点点,不停嘲笑,难免恼羞成怒。虎臂一挥,喝道,“都散了,瞧什么瞧!没见过比武切磋么?都给我滚开!”
说着又趋步上前,挥手作势要打。
有胆小的哄散开去,胆大的则退了几步继续观望。王老虎见驱散不开,又恐丢了自己的声音,便又转身走了回来。
田柔佳在车上正看得起劲儿,忽而听见田沛枫说要请自己出去,心脏不听话的突突猛跳了几下。
“三姑娘,三爷请您过去。”贵五垂首立在马车旁,倒是毕恭毕敬的。虽然这位姑娘身份不怎么样,可老太太和老爷都派了三爷来接,肯定是个不寻常的主儿。贵五自然要对她毕恭毕敬。
他这样的态度到让田柔佳有些诧异。平复了一下跳乱节奏的心跳,掀了帘子矮身出了马车。
贵五忙将矮凳摆好,又伸出一只手臂,低着头敬候田柔佳下车。
田柔佳抬眼看了看风暴中心,见许多人都朝这边看来,后背不禁起了一层冷汗。不管是生前还是重生后,这样被众人盯着瞧的时候少之又少,难免会让她觉得有些局促。
低垂了眼睛,扶着贵五的手臂,下了车,向田沛枫走去。虽然心跳有些慌乱,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可田柔佳却依然保持着仪态万方的姿态,绝不肯让自己的局促和狼狈泄露出来。
“这位姑娘安。”那王老虎见财主来了,忙对着笑脸讨好。
瞧了瞧那硬贴着笑容的凶神脸,田柔佳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走到那躲在田沛枫身后的丫头身边,轻拉了她的手,柔声问道,”你可知道他花了多少银子买了你?”
女孩儿瘦弱的可怜,一双小手握在掌中竟没有一点柔软的感觉。皮包骨的手上,还布满着细茧,想来是个吃过不少苦头的孩子。
她抬头看着田柔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四两。”那小女孩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弱。让人听了很是怜爱。瞧着眼睛也清澈懵懂,想来会是个好相处的孩子。
田柔佳握了握她的手,“别怕,我哥哥一定会将你救走。日后跟着我,绝不会再吃苦。”
那小女孩儿一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碰地有声的连着磕头。“多谢公子和姑娘搭救,草春儿一辈子做牛做马答谢恩人。”
“快起来。”田柔佳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毫不嫌弃她一身的灰尘,搂在怀里安慰着。
草春原是想要躲开,不敢用自己一身的污泞脏了田柔佳的衣服,可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便也柔顺的从了。
“你既是四两银子买了她,也不好让你亏了,就给你二两银子吧。我们将这人带走。”田柔佳安抚了草春一会儿,将她交到了贵五手里。转头看向王老虎,脸上神色淡漠的,声音也柔柔的。
“这是什么道理?”王老虎的声音陡然提高,不可置信的看着田柔佳。“我买了她来,又养了好些个日子,也废了不老少的银子。如今不给我高价就算了,竟怎么还要压低我一半的价钱。这位小娘子,你是来捣乱的吧?”
王老虎挽了挽袖子,惯性的想要出手打人。
田沛枫也充满好奇的看着田柔佳,往前一步,挡住了王老虎。
“你把人打成这样儿,我总要讨些个医药费不是?”田柔佳指着身后瑟瑟发抖的丫头,柳眉一挑。
“她是我房里人,我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你若是成心想要我不痛快,爷就不同你客气。”王老虎见捞不着好,便想着用武力镇压。方才虽被田沛枫制服了,可那是因为自己没注意他的出现,现在若是两人比试,田沛枫要顾忌身后的小娘们,不见得自己就能占了下风。
想到这儿,表情不禁狰狞起来,想着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春草和贵五也看着有些紧张,尤其是充满希望的春草,总觉得希望在一点一点破灭,明亮的双眸有些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