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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还好。”陈伦炯低身行礼:“不知公主唤臣前来……”
“陈大人请坐”天瑞虚手一引,当先在一个石凳上坐下,就见陈伦炯眉头紧了紧,天瑞挑眉,陈伦炯并没有坐下,只对站在远处的冬末道:“此时还是春寒之机,屋后也照不到阳光,这石凳阴冷,还请给公主寻个软垫来坐。”
冬末一听这话,知道是她疏忽了,赶紧匆匆去屋内拿垫子。
陈伦炯这才在天瑞面前一掀衣摆坐下,瞧着天瑞,陈伦炯眼中一点心疼闪过:“公主又瘦了些,山上清苦,公主自该保重些,如此,让太子爷怎好放心?”
天瑞低头,双手十根青葱手指纠缠在一起,十指尖尖如玉雕,那指甲就像是粉白的花朵绽开,完美的惊人,看的陈伦炯心头一热,很想把这双手拽到手中摩挲一番,他硬是深吸口气,这才压制住内心的翻腾。
天瑞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嘴角浅笑:“这次又要劳烦陈大人了,我不在宫中,有什么事情也很不便,这一年来多劳动陈大人,我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不敢”陈伦炯被天瑞这番客气的话说的心里有点憋屈,就觉得天瑞心里根本没有他,也只有在用得着他的时候,或者受委屈的时候才会记起他,平常时候,眼里哪会看得到他。
瞧着天瑞清艳美绝的脸庞,陈伦炯差点没有压制得住,吐出带刺的话来。
天瑞看陈伦炯把头扭到一旁,去看槐树上的枝叶,握了握手道:“大哥来我这里住着,想必陈大人也知道,一日两日也就罢了,时间长了还是有碍的,我想请陈大人给保成带个信,让他帮着遮掩一番,另外,还请陈大人和三阿哥讲一声,请他帮忙除去保成屋里那四个女人。”
天瑞思来想去,知道陈伦炯是信得过的人,便实话道来,拜托完陈伦炯,天瑞瞧着陈伦炯这些年越长越加俊朗的面庞,晃忽记起这人似乎和保清岁数差不多,好像比保清还要长一岁呢,保清现在都已经有了屋里人,不知道这人有是没有?
想到陈伦炯家世简单,又清贵的紧,再加上能力心计一流,又是太子伴读,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长的这个样子,这京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女儿思量惦记着呢,就是不知道这般风华绝代的人,要怎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
不知道为什么,天瑞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好受。
她甩甩头,把这个问题抛到一旁,自嘲的笑了笑,冷声道:“陈大人对我的关照,我都记在心里,或有一天陈大人用得着时,我必当重报。”
天瑞一下子把她和陈伦炯的关系升到了互惠互利,单纯的买卖的局面上,让陈伦炯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疼的紧。
他猛的回过头,紧盯着天瑞,才想要问问天瑞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不是先前说当他知已的吗,为何现在却如此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冬末拿了一个厚厚的软垫过来,陈伦炯只好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起身向天瑞告辞:“公主的交待臣都记下了,臣告退。”
天瑞摆摆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送着陈伦炯离开。
回身,天瑞在石凳上呆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回屋,天瑞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出陈伦炯心里或是有她的,更加知道陈伦炯是极好的人,不管是相貌还是能力或是心思,都是好的,可是,陈伦炯的家世,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硬是把两个人隔开。
天瑞是固伦公主,又是康熙宠爱的女儿,于公于私,康熙都不可能把天瑞指给陈伦炯这么一个人,既然如此,天瑞也不想给陈伦炯留下什么念想,情之一字伤人,天瑞自有理想,这一辈子,怕都是不会去碰的吧。
陈伦炯从岫云寺出来,心里很难受,他不是傻子,也知道天瑞那一番话已经判决了两个人的未来,他和天瑞,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陈伦炯以前就知道要想娶公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对天瑞太过爱重,只痴心妄想着或有一日能够真的跟天瑞在一起,痴想了这么几年,如今天瑞一朝断言,让他连个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握紧了手,陈伦炯心里埋怨天瑞狠心绝情,断他痴念,又感激天瑞对他明言,不想耽误他的心思,真真的心头五味杂陈,就跟开了作料铺子一样,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虽然这样,可是天瑞交待的事情,陈伦炯还是要完成的,他急匆匆进了宫,去毓庆宫报告了天瑞的情况,又找了借口去瞧三阿哥。
三阿哥现在就是典型的宅男,除了去上书房读书和习武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造办处呆着,和工匠们做些小玩意,并且找来许多西方的书籍学习,这时候,三阿哥正在造办处,也算是外廷了,陈伦炯很容易就进去了。
小心的向三阿哥回报了天瑞的话,陈伦炯等着看三阿哥的反应,却哪知道,三阿哥只顾做好一个机关,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摆了摆手:“爷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伦炯无奈,虽然心急于三阿哥的态度,可是,却不能不退出去。
从造办处出来,陈伦炯思量着是否还要找机会去岫云寺和天瑞讲一声,又一想天瑞已经点明了和他是不可能的,若是去的频繁了,怕也只会惹她生厌,若真是让天瑞厌烦了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一面了吧。
陈伦炯心里苦思,这里,三阿哥在陈伦炯出来之后,安上最后一个零件,一个机关做得了,这才一拍手笑了起来:“大哥也真是的,几个女人就吓成那个样子,要除去那几个女人,简单的紧,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还要爷出面帮忙,以后若是在他那里不得些好处,爷就倒着转三圈。”。。。
第一六九章大智若愚禧贵妃
“你家主子这几日怎么了?”
保清虽然是个爽直的人,没有什么弯弯绕,不过,他也发现了这几天天瑞有点不对头,似乎总是懒洋洋的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让人看了都替她着急。
所以,保清就问伺侯在身边的小丁子。
小丁子笑笑:“奴才哪里知道,公主的心思也不是奴才能够猜的,奴才想着,大概是春日的原因吧,总是让人困乏。”
这个解释也说的过去,保清听了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不光是保清有感觉,就是春雨和冬末这些丫头也觉得天瑞有点不对劲,心里以为天瑞是在替大阿哥担心,也就没有上心。
要问天瑞怎么了?
很简单,她实在是感觉有愧于陈伦炯,当年,陈昂为救保成失了性命,其妻更是殉情而去,只留下陈伦炯带着幼妹生活,按理说,天瑞极应该好好照料人家的。
可是,陈伦炯此人心性其坚,又是个有计谋的人,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实在是个好帮手,天瑞不由已的让保成要了他做伴读,这些年跟着保成出谋划策,让保成极得康熙和朝臣的赞扬,又帮着天瑞做了不少的事情。
天瑞明明知道陈伦炯对她有心思,可还是一直在让人家帮她做这做那,利用陈伦炯的能力帮着保成谋划,到现在,却又回绝了人家的心意,天瑞这么些年虽然炼的心狠手辣了好多,可还是对陈伦炯感到愧疚非常。
这几天,有好几天晚上,天瑞都能感觉到屋外有人,当她出门去瞧的时候,却只见到青色身影一闪而过,虽然没有瞧清楚,不过,天瑞还是知道那人就是陈伦炯的。
这人的痴心让人感动,不过,也让人心烦,天瑞就是极气陈伦炯的,暗骂这人是个傻子,明知道没有回报的感情,干嘛还要这么付出,若是陈伦炯对她埋怨或是不再理她,天瑞或许心里还好受一些,可人家只是默默的痴痴关注着她,天瑞这心里,总是低落的很。
好几天时间过去,天瑞做好心理建设,抛却了那点难得的愧意,又开始精神起来。
陈伦炯只是一个人能力出众,更何况是个汉人,对天瑞来说,出嫁所得到的回报低的很,不如富察家整个家族所带来的好处,眼瞧着这几年富察家人才备出,那个马齐更是得到康熙的额外恩宠,天瑞已经下定了决心,把那个富察马喇做为未来额驸的人选了。
她自己想通透了,硬下心把陈伦炯给从心里择了出来,便打起精神开始关注宫里三阿哥的行动。
为什么天瑞选定三阿哥去除去保清屋里那四个女人?实在是保成直到现在还没有那份狠绝,小四的心又太过狠毒了些,若是交给小四,怕保清那一屋子的人都别想活命了。
而三阿哥别看宅的很,心计却是有的,再者,三阿哥有些书生意气,做事情喜欢左思右想,迂回着来做,不像小四,出手总是狠辣简单。
三阿哥这次的行动却也没有怎么绕弯,出手也快速简单的多了。
没过几天,景仁宫秋枫那里就传了消息过来,北五所保清屋里竟然被人发现了巫盅,据说是一个小宫女在给保清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小布人,上面写了保清的生辰八字,并且还扎了许多的银针。
那个小宫女见到这种东西,当场吓的瘫软在地上,等醒过神来之后,赶紧逐层上报,没一会儿功夫,便报到了掌宫务的禧贵妃那里,那个禧贵妃本来就是个愚人,没有什么心眼,哪里肯接这样的事情,只推了出去,后来又报到德妃那里,德妃一瞧这件事情严重,便汇合了惠妃并宜妃,一起向康熙汇报。
康熙顿时大怒,宫里本来就忌讳这个,自古至今,这巫盅之祸也不知道害了多少的人,所以,康熙立时命彻查。
查来查去,目标就指向了保清的四个屋里人,康熙命萨满法师瞧了,据说那个布娃娃是收拢人心用的,女人拿这个写上自家男人的生辰八字,再在里边装上男人的发丝或是指甲等物,滴上自己的血,做了法之后放到男人床下,行夫妻之事之后,就能让男人对你念念不忘,如痴如醉。
因着这个,康熙更加相信这事情是保清的屋里人做下的,别人也没有那个念头和动机啊,所以,就把人送到慎刑司严刑逼供。
可怜那四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带到慎刑司了,还没有怎么讲话,就被毒打了一顿,再之后,被扣上名头,是四个人争风吃醋下的产物,妄图利用这么个东西来迷住大阿哥,好享受荣华富贵。
康熙那里得到供词,一气之下直接把人赐死,一席破席子卷起扔进了化人厂烧了了事。
天瑞得到消息之后,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三阿哥的首尾,为啥?
因为那个时空里面,当保成第一次被废时,也是三阿哥向康熙密报,说是保清利用巫盅之事让保成失了神志,所以才做下那么多糊涂事,以至于保清被康熙一气之下圈禁终身的。
所以,三阿哥有前科,这次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足为奇,天瑞一想哪里还能不明白的。
伸手点点桌面,天瑞笑了起来:“小三这些年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用这么烦琐的方法除去几个奴才,也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了些。”
“公主说的是极,若是公主在宫中,怕根本不用如此费力。”春雨笑着应承天瑞:“不过,三阿哥到底年纪小,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不易了,亏了是三阿哥,若是公主让奴婢们去做这事,还不得生生把奴婢们愁死啊。”
天瑞失笑,伸手一指春雨:“你快别说了,真真的跟着冬末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站在一旁的冬末极委屈的撅起嘴来:“公主又说奴婢,奴婢哪里油嘴滑舌了?像奴婢这么笨嘴拙舌的怕是十个里边也寻不出一个来,偏公主从来给奴婢安名头,让奴婢得了那么一个不实诚的名声,让人见了奴婢就躲,不行,公主要赔奴婢损失。”
冬末年纪最小,也最活泼,在天瑞面前向来很是会争宠撒娇,也很得天瑞的心意,她看着冬末大笑起来:“行,春雨啊,你看这小丫头可怜的紧,你且赏她几块点心堵堵她的嘴去。”
春雨笑看冬末一眼,随口应了一声,眼瞧着天瑞眼里有疲色,就很有眼力的拉冬末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道:“也是,瞧着你可怜巴巴的,姐姐且带你去吃好吃的。”
冬末在天瑞身边,也训练出了眉高眼低,心里清楚天瑞是累了,要休息了,嘴里直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的挑捡挑捡了,不是那顶顶好的,我还不要呢,这可是公主的赏呢。”
这里春雨和冬末出去,天瑞笑了一回,就躺在榻上休息,她闭了眼睛,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自在,细细想了一回,感觉这事情里边,禧贵妃的表现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