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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绕进后院,幼微就感觉到一股温暖湿润的气息迎面扑来,其中夹杂着温泉特有的硫磺味。
同昌指着其中一间房间对幼微道:“惠娘,你就住在这里,我在对面。”她蹙眉打量了一下幼微,便道:“你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我给你两个丫鬟吧!”
幼微忙摆手:“我不喜欢人跟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同昌以前见她一个人来回往几个铺子跑,也说过,幼微给的解释确实是不喜欢人跟着。
她也没多想,毕竟幼微现在铺子每月的盈利不少,不缺买人的那两个钱。
“怪癖!”她撇撇嘴,又高兴起来:“七姑母后日才能来,这两日咱两个痛痛快快地玩一玩。”
到底是被拘狠的孩子,一自由起来就有些疯狂。
幼微点头笑:“好。”
她房间里的布局与同昌的几乎一模一样,装潢非常华丽,黄杨木的梳妆台,鸡翅木的雕花床,珍珠织成的帘子,金玉镶嵌的花窗,幼微刚刚走进去,就被里面奢华贵气的摆设给惊呆了,半晌才讷讷地对送自己进来的侍女说:“这是给我住的?”
她傻乎乎的样子让那侍女扑哧一声笑:“鱼娘子,这样的房子不说在宫里,就是在咱们这庄子里也应有尽有,您这是只看见这间屋子里,等待会儿过去瞅瞅公主给广德公主留的院子。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富贵了!”
她大大的一双眼睛,灵动非常,嘴角有一只小小的黑痣,凭空给她添了份妩媚,说话又轻又快,很麻利。
幼微好奇地望着她:“以前从未在公主面前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微一屈膝。掘唇笑:“奴婢不是公主身边的得力人,娘子平日又岂会见到奴婢,奴婢名叫元蓉,开元的元。出水芙蓉的蓉!”
听她谈吐文雅,幼微细细看了她一眼,问:“你识字?”
元蓉笑着点头:“是。跟着宫里的女官学习过一阵!”
是进宫后才学的,说明原本家里是很贫穷的,进宫后又主动自学。说明她很有上进心,也很聪明!
“嗯。”幼微淡淡应道:“把东西放到这里就出去吧,我整理一下就去找公主。”
“是。”元蓉恭敬地行了一礼,指挥着小厮、粗实丫头将行囊放下,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自长安来到惟芳园,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还算近。幼微简单梳洗一番,又换了一身衣裳。正欲换个素一点的簪子,却是刚那个元蓉又来找她了。
她一愣,问:“怎么了?”
元蓉笑道:“公主请娘子快过去呢,说是要赶紧去跑温泉呢!”
“怎么这么急性!”她好笑地摇摇头,只好随意插了多珠花便出去了,同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走,快点,跑完温泉后咱们就去外面踏歌去!”
幼微捂着肚子哀哀叫:“我可饿着呢,公主!”
“自有人把吃食与葡萄酒端到浴殿里。”同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幼微默然,好吧,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同昌非要与幼微一起泡,后者只好暗暗腹诽,跟着她来到了大点的那个浴殿,里面全部都是用白色大理石镶砌而成,那白色晶莹剔透,约两个池塘大小的温泉正中央雕着几朵金色的莲花,碧翠的叶子与茎干亦全部是用翡翠制成的,即使外面天气还有着丝丝寒气,里面的温度却让穿着春衫的幼微冒起汗来,池子上方冒着微微热气。
早就有四个穿着单薄的侍女等在那里,见到二人进来,忙忙上前行礼,同昌点点头,她们便走上前去为她脱去身上的衣服。
也有两人来到幼微面前,后者忙摆手:“我自己来就行。”
她胡乱脱掉衣裳,与同昌下了水,后者促狭地望着她,挤挤眼睛:“挺有料的嘛!”
幼微的脸便微微红了,不知是害羞所致还是被热气很熏的。
其实,她前世不是这样的,这世却如此害羞,可能是装淑女装得太久的缘故。
幼微在心里点头。
不一会儿,果然进来一排的侍女将林林总总的吃食放在浴池边的长几上,有蒸的烂熟的羊肉,烤的娇嫩?p》难纪龋闫褂屑秆獾悖畋呱弦挥貌A孔白诺暮炱咸丫疲вㄍ噶粒斓萌缛玖松碾僦印?p》
望着同昌一边喝酒一边闭着眼睛靠在边上,幼微在心里感慨,还真会享受!
泡了约摸半个时辰,幼微只觉身上的皮肤都起皱了的时候,两人才穿了衣裳,在几名丫鬟、侍卫的陪同下出了庄子。
为了不表现得太格格不入,二人又特意去换了件非常普通清淡的衣裳,即使这样,在一群庄户人当中仍然非常显眼,尤其是二人的容貌都是上乘。
不过跟着跳了几下,那些不管是男子还是女人的目光都直直盯过来,幼微率先顶不住,败下阵来,慌忙出了跳舞的圈子。
后面同昌在后干瞪眼,环顾一下四周,跟在身边的筱九与童嬷嬷又一直劝着,没办法,她只好也怏怏不乐地出去了。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她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沮丧与不满。
众人为了哄她开心又花费了好长时间,最后筱九试探道:“要不,公主再带上帷帽去跳一跳?”
同昌立即恶狠狠地抬头:“我为什么不能就这样去,难道我就长得这么见不得人嘛!”
幼微在旁接话:“那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人家都只顾得看你了,哪里还能专心踏歌?”
这话说得漂亮,同昌满心的郁闷被消退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了笑,又指着她道:“我就说嘛,你这张嘴忒会说话,死的都能让你给说成活的!”
踏歌之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但是后来二人仍会牵着手悄悄躲在一旁看那些庄户人家跳舞歌唱。其实他们跳来跳去也就只那几样花式。歌也就那么两种,去得多了,同昌便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再去了。
自然。这是后话。
第二日,同昌便对幼微宣布她要去串门。
幼微讶异,这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一个庄子。串什么门?
同昌遥遥指着偏东方向,悄声道:“那里是四哥的庄子,他现在应该也是待在郊外的。咱们去看看。”
四皇子?郢王?
幼微的嘴巴张得老大,天哪,天哪,她平日躲他还来不及,现在怎么能自动找上门来呢?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忙忙摆手拒绝:“不行,公主,我有事。我去不了!”
同昌疑惑:“你现在有什么要紧事啊?”
幼微急切中胡乱编了个理由:“我,杜五娘前个儿还提醒我要多多研制方子呢。说是胭脂坊的不够卖。”
同昌便不在意地挥挥手:“制方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胭脂坊又不是没有你那一张方子就给关门大吉了,我不管杜五娘跟你说了什么,反正你必须得陪我去一趟!”
幼微的秀眉紧蹙,大脑飞快转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样去拒绝。
同昌便揪着她的袖子,大眼眨巴眨巴,声音娇软:“惠娘,你就陪我去嘛,明天姑母就要来了,我想要再随便出门就没那么容易了,好不好嘛?”
幼微的袖子都快被她给揪烂了,她扶额叹息,以前为什么就没发现这个纯真温柔的公主的粘人功夫也这么强悍!
“这样,等广德公主来了咱们去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好不好?”她好脾气地劝道:“毕竟,来时她可是千叮嘱万嘱咐没有她的允许您不许随意外出!”
同昌便撅起嘴,小声道:“姑母才不会同意我去看四哥!”
其实她的脾气真的蛮好的,幼微望着她落寞又有些委屈的小脸,若是自己这样劝明芳,后者早就不知说出什么刺耳的话语了,但同昌说话从不伤人,就连在极其生气的时候也是!
而那个四皇子,就连广德公主那样聪慧贤惠的女子都觉得不宜靠近,可见他在宫中的处境有多艰难!
想到自去年以来或间接或直接的接触,思谋远虑、心机多端,又恩威并济的一个皇子,完全有储位资格的皇子,却被亲生父亲如此仇视,他所付出的努力要比别的皇子多上无数倍吧!
幼微忽然便觉得有些同情他,毕竟自己自重生以来的辛苦与艰难她自己是知道的。
“好吧,我陪你去。”她终于道。
同昌一下子高兴地抱住她,又迅速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了口水印,便转身走远,一叠声地让人准备出门。
幼微用帕子狠狠擦拭着
脸上的印迹,如果不是知道前世她嫁了个男子,幼微都要觉得同昌是喜欢女子的了。
她也没换衣服,依旧是素淡的一身就坐上马车陪着同昌向四皇子的别院走去。
一路上,同昌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四哥的庄子里没有温泉,占地也不大,不过那里面的一木一瓦全是四哥自己设计的,非常漂亮呢!不过,”她脸色顿了顿,有些不好起来:“就是里面住了很多女人,整日里鸡皮蒜毛的小事不断,烦都烦死了!”
幼微好笑,听她这样子,似乎来郢王的庄子的次数不少。莫非她每次来郊外总要偷偷溜到这里来看望他吗?
她又有些感慨,或许同昌与郢王的关系是特别的好,所以她才能别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主动凑上前去给予一些关心。
皇家还是有真情在的!
至于那些让同昌很不满的女人,幼微完全可以断定,她们都是郢王用来维持自己庸碌无为的工具,观他之人,是个胸怀大志的。绝不会被儿女私情之类所羁绊!
两家庄子隔得并不远,郢王的庄子名叫:泺源。
泺源?络园?
这是专门为几年络妃而起的名字吗?
同昌凑到她耳边悄声道:“络妃本姓原,单名一个络字。”
原来如此,幼微的眉蹙得越发紧了,用这样的方式来几年生母的名字,郢王他心中应该是有无限恨的吧?
筒仓说完之后就又后悔了。忙忙道:“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知道这件事的很少,免得对四哥不利!”
幼微便点了点头,她知道轻重!
同昌想了想,又嘱咐道:“这院子里有很多都是外人插进来的眼线。你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可千万别说漏嘴!”她郑重地警告。
幼微呆了一呆,扭头望向同昌。后者却向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同昌来这里非带要她陪着不可,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私下已奉郢王为主!
难道她让自己跟着来郊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狐疑地望着同昌。后者却不再看她,吩咐随从将帖子递进去,不一会儿,就有管事热情地来请他们进去。
院子里果然匠心独运,看得出来每一处景致都是用了心的,管事直接领着她们到了后院,在一片落英缤纷中。一个穿着黑衣广袖锦袍的男子靠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柔弱无骨的美人。衣衫半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脯以及那隐隐诱人的乳沟。
幼微看了一眼就忙转移了视线。
同昌却很自然地跟着郢王打招呼:“四哥,美人在怀,好生悠闲自在啊!”
四皇子淡淡笑,仰头喝了一杯酒,正欲说话,眼角却瞥见了站在同昌身后的一个身影,他的眼睛眯了眯,然后才随意一伸手:“坐。”
立即有仆人搬上塌几,幼微先屈膝行了一礼,才跟着同昌坐了。
“同昌可有事?”四皇子淡淡地问。
同昌撇撇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她闷闷地倒了一杯红葡萄酒喝了。
郢王望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若有所思,然后忽然在怀中美人额上印下一吻,嘴角含着柔柔的笑意:“乖,先去后苑待着,本王待会儿再去寻你!”
那美人娇嫩的脸艳如朝霞,乖巧地应了声,起身朝在坐的几人行了礼,便带着一旁的随从丫鬟走了,浩浩荡荡一大群。
同昌也挥手令身旁的人退下,这却是要说私密事了,幼微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离开,刚站起身,同昌就扭头对她说:“惠娘,你就在这儿坐着。”
却是不欲她离开的意思了。
郢王眼角淡淡瞟了一眼幼微,才笑着对同昌道:“到底怎么了?”
同昌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她就不相信郢王会不知道她来庄子上住的消息,如果知道了这个,那么肯定也就知道了原因。
“婚姻大事,自古皆是长辈做主,同昌,你不可太过任性!”沉声中却是带着淡淡的警告。
同昌嘟嘟嘴巴,嘀咕道:“我又没说要执意违抗父皇的命令,只是环哥儿是母妃相中的,父皇还没说话呢!”
既然淑妃敢将自家侄子说出口,想必皇上是有几分同意的,只是没明说罢了。
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这个理儿,郢王微皱眉,扶额叹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同昌撇撇嘴,继而又哀求道:“四哥,我知道你是最有本事的,你帮我想个法子好不好?我才不要糊里糊涂地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