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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信眼瞅着那点水珠被县主随意弹得老远,他的心思也忽而随着那水珠一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忽而听得县主如此相问,不禁咬了牙,“这是我府宅,我不在这里,还能在何处,倒是你,巴巴的跑上来,连这府里住得什么人都不知道么!”
安定县主楞了一楞,“你住这里?小官儿你信甚名谁?”
杨信怒道,“你怎么不说你准备找谁?”然而话虽如此说了,还是不免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而后更怒道,“以后别小官、小官的叫我!”
安定县主忽而跃下马来,两三步靠近了杨信,上下左右细细打量,“居然这么巧?你便是掷杯的夫君?”
杨信偏着身子相避,“你这是要做什么,哎呀!”却是安定县主忽而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离我远点!”杨信一把把安定县主的手巴拉下来,“我可不是你手底下的那些个婢奴,放尊重些!”
安定县主被拍了手去,也不生气。半响,忽然怅然长叹道,“掷杯她好大的气运,竟有个相貌如此之好的夫君,可气!怎么她早不同我说!”
杨信听了这话,不由得面红耳赤,“娘子她还没有醒,你先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安定县主也不理他,转身又上了马去,将杨信一个人抛在原地,没行两步,忽而又调转马头回来,自马背之上遥遥弯下腰来,对着杨信伸出两只手指。
杨信眼睁睁瞧着那两只手指玉一般,转眼便到了自己面前,闻得那一股股熟悉的异香扑鼻,引得他心中一动。
安定县主坐在马上,本就位置高,虽然此刻弯下腰来,但仍是比在地面之上的杨信高出一大截子来,她穿花一般抓了杨信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这本来是一扭身就能躲开的角度,然而此刻,杨信却突然发觉自己闪避不开。
杨信只得抬高了下巴,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一字一顿的道。
县主目光冷淡,眼光虽放在他脸上,却不知透过去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方一舔下唇,娇媚的笑了,“我想干什么,用不着通知你,也用不着任何人置疑。”
说罢,猛地一松手,自马上直起腰来,“走吧走吧,别耽误了咱们看掷杯。”
说着再不瞧杨信一眼,径自领着众人踏马入园,一路践踏而去。
直过了半刻钟,杨信身边的小侍儿方才胆战心惊的诺诺道,“二郎,咱们在这站了也好半天了,那个谁……她也早走得瞧不见了,二郎不是说张侍郎还在那里等着呢么……”
半响才听得杨信长出一口浊气,“咱们走!”
***
杜尉迟此刻也浑身的不舒坦。
自他回家,已经喝下了不知什么一连三碗黑洞洞的药汁,杜远还在一旁摩拳擦掌,“这大冬天的,可怎么好,先喝了这些瞧着有用没吧,尉迟莫急,若这样还是不好,那也无妨的!我已经明日请了京里最好的医师,就住在咱客房里,尉迟你什么时候不舒服了,赶紧说,好让医师好好诊治。”
杜尉迟蹙着眉尖,又不好在杜远面前发作,只憋着一口气,闷声道,“阿耶放心,我没事的。”
杜远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叹气,“偏偏是在这寒冬三月里落水,搞不好便要落下病根的……”他虽摸着杜尉迟的头,思绪却早已跑远,“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
杜尉迟岂能不知道杜远口里的“她”是谁?早猛地一掀被子,拿被子捂住头,言不由衷道,“阿耶要是不放心,只管差人去瞧瞧便是了。”
杜远眯了眼睛,“……话说回来,这两天泰祥通的老裴找你去了吧?”
杜尉迟撇了嘴角,“说是商量入股那善粥铺子的事,说到底,还不是瞧我们名头打出去了想沾点光——我已经拒绝了。”
杜远叹了气,“秦王向你提的那事,你打算答应么?”
杜尉迟点了头,“为什么不答应?虽说是宫里的活,可胜在量大,又有赚头,又好招揽生意,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杜远只皱着眉,“只是这秦王……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我如今也算是看清楚了,无论他打的什么算盘,我如今也是挣脱不开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罢了……既然担了他这风险,送上门的好处又为什么不要?”
“一为官,一为商,咱们确实是步步被动啊,”杜远叹道,“不过你也别拘着自己,便是事不可为,咱们就算舍了这一份家业,也未必到了那必死的地步……”
杜尉迟打断了他的话,“如何就到这种地步了,阿耶,莫要说这不吉利的,我自然会多加小心。”
“你知道便好,我是怕你一时脑热,做出不应该的事来,”杜远拍了他的肩,“好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杜尉迟摸着唇角挣开的伤口,忽而脸红得发烧,心中不免后悔不已,又想起刚刚杜远说的“一时脑热,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的话……究竟何意……
阿耶他不会已经知道这件荒唐事了吧?
一想到这个,杜尉迟简直连床板也沾不得了,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光着脚便在地上不停的打转,身边的花枪瞧不过去,忙拦了他,“大郎这是干嘛呢!可别受了凉!”硬是按着他按回床榻上去。
杜尉迟沾了床铺也不安稳,一夜不知辗转反侧多少回,直到天麻麻亮了才闭了眼,而后一连几日都有暗火积在心中,不免唇焦舌燥、五心烦热、形体消瘦起来。
***
掷杯在家修养,过不了两日,韵娘、采娘均携礼上门探望,还好掷杯身体一贯康健,不过痛了两日,烧了两日,吃过几副药剂便起得了身,见得了客。
这一日采娘因见她不似往日般时而郁郁,时而愤愤,便在一旁小心问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掷杯蹙了眉,片刻后方说一遍,却故意隐去杜尉迟做出的荒唐事,采娘听了楞了一楞,“原来如此,那弘化公主一贯便泼辣得紧,你这回大大的折了她的面子,也难怪她会做出这样的事,话说回来,咱们这朝的公主郡主县主们,也太骄纵了些。”
采娘说完这些,迟疑了片刻,“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我虽听了一耳朵,却不知该不该同你说……”
掷杯冷哼了一声,“无非是些爱嚼舌根的说些没影子的话!”
采娘便笑道,“你不往心里去便好,你也知道,因为县主的事,你出了不少风头,因此早有些心眼小的妒恨着,此次你狼狈了些,那些捕风捉影的说得着实不堪,我听了都气的不行。”
掷杯抿着嘴,唇两侧皱出深深的纹路来。
“还好救你的是你自己家的兄弟,要是旁人,还不让人他们闹上天去了!”采娘继而愤愤道,“一群没心肝冷言冷语的,人受了罪,不想着人身体怎样,受了多大的痛楚,反对着那莫须有的名节、身份什么的絮絮叨叨!”
掷杯长叹了一口气,采娘猛地停住,不好意思的揉了自己的脸,“瞧我,一说就没个完,总之路是人走的,你只方宽了心,别去理那小人,风言风语什么的,过些日子自然就过去了,你只安心养病,这些日子少出门便是了!”
掷杯勉强点了头,“阿采,你是心直口快的,我自知道,你放心!”
然而掷杯的心里却不像同采娘说的那样平淡,与之恰恰相反,却是心惊肉跳,坐立难安的,若不是当着采娘的面,她几欲痛哭出声,心中不知是愤怒,还是遗憾,让她一直愤愤难平。
当年说“不”的也是他,现在跑过来撩拨自己的也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么?她早已是嫁了人的,杨信虽然迂腐了些,但无非是些锱铢小事,谁家夫妻两个过日子能一点口角也不犯的!如今搞出这等事来,让她怎么做才好?
掷杯一时心思翻飞,竟连什么时候采娘走的也不知道。
52
这时阿丑匆匆跑进门来,张口便报,“娘子,杜家大……”话音未落,青娘早掩了她的口,偷瞧一眼掷杯,瞧掷杯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方才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慌慌张张的究竟做什么?”
阿丑恍若不觉道,“怎么了,青娘姐姐禹剑带了消息进来,咱们娘子跟杜大郎合办的那个赊粥铺子这个月的账册下来了,要呈给娘子看呢!”
月奴儿也凑上来,听了半响悄声道,“这个有什么可急的?你这两日没跟在娘子身边是怎么的?没发觉这几日娘子心里有事,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的,平日一坐下来,就郁郁不安至叹气……尤其听不得‘杜家大郎’几个字,听完总要伤心一番……”
月奴儿瞄一眼青娘,“你也瞒得太好了!那天娘子究竟怎么了?你快老实道来,我们也好想个法子好好劝劝娘子,若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成!”
青娘迟疑片刻,“这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其实我也没瞧明白。”
月奴儿急得一推她,“你还在这卖什么关子!我们又不是听了好玩,传什么瞎话,只是知道了根由才好劝的!你既然跟了娘子一场,不得为她好生打算,总瞒着我们有什么用!”
阿丑在一旁也连连催问不已。
青娘思量再三,“……其实也没什么,我那日去得迟了,等再到了湖边之时,杜大郎已早将娘子救上来了……只是……”
月奴儿急道,“只是什么?”
青娘瞅了四下里无人,方低声道,“也没什么,只是杜大郎那时的模样与往日不同——相拥在怀,姿态亲密,一双眼珠儿错也不错的盯着咱娘子不放,瞧着十分紧张……”
阿丑便“啊”了一声,“就这?这有什么的,救人上来这些不是难免的么。”
青娘的脸色却有些变了,“竟然如此!这要传出去咱们娘子的名声可不全毁了……怪不得她这些日子如此怏怏不乐!”
青娘附和道,“可不是如此。”心里却更加不安起来,那日她看到的,可远不止这么一点。只是这些话,却更不好同她们说了。
“总之这些日子咱们好好照顾好了娘子,先别在她跟前提杜大郎的事,过些日子瞧了好了再说不迟。”青娘拖着阿丑千叮咛万嘱咐,“这事可不许再往别处去说了,你也长点心吧。”
阿丑撇了嘴,“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也值得这样!”一边去找了禹剑,“娘子今天没空,过些日子你再来吧。”
禹剑弯着眉眼道,“其实账目也就那样,我们家郎主已经瞧过了的,大娘若是不得闲,不瞧也罢了,只是这信函还请呈给大娘。”
阿丑瞅那信函,白花花的封皮,上面一个字也没,不禁问道,“这是?”
“是我家郎主让我呈给大娘的信函。”
“好生生的不说话,带什么信?”阿丑嘟囔着,一时不知该接还是不接,想了一番,“你先等下,我问问去。”
说着一溜烟又跑回了屋内,禹剑耐心的守在廊下,一会只听得门响,青娘与阿丑一齐走了出来,“娘子在屋内等你呢。”
禹剑垂了手,低头跟着二人往屋内走去,只听得身旁青娘低声说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禹剑只笑着摆了摆手,却是一言不发的进了门。
一进门就见掷杯一身素衣坐在上首,瞧着却比前些日子瘦得多了,却正因着这瘦,面孔线条更显刚硬。
禹剑忙躬身拜了,说明来意,从怀中取出那信函递给阿丑,阿丑结过,复又递予掷杯。
掷杯摸索着那信封,不知想些什么,只用指尖来回挂擦摩擦着那信封,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却不着急打开,半响方对禹剑说,“你既然来了,先说说赊粥铺子账目的事吧。”
这话禹剑是早已准备好的,又从怀里抽出一页纸来,细细按着项目念了收支,因说道,“这个月的支出却是少了,却是因为裴家联合张家、崔家、卢家等世家,也在我们对面开了个善粥堂,学着咱们打出了名号来,每日早晚比我们家提前一刻赊粥。”
半响,方听得掷杯低声干笑一声,“倒是奇了,向来只有买卖这么着顶门对户的打擂台的,倒是头一回听说这善事也跟抢生意似的,生怕落了后头去,”顿了顿,方道,“阿耶怎么说?”
禹剑笑对道,“主人说,裴家、张家、崔家、卢家均是名门大姓之后,既然愿意做这等善举,我们也不能拦了去,各积各的德,各行各的善罢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退让一步,掷杯摩擦着那信封,“咱们倒是没必要非得争这一口气。”
禹剑点头称是,过了一会,见掷杯还没有看那封信的意思,不禁有些进退两难,只拿眼不停的瞅那信封,终于瞧得掷杯伸手取了那信,不禁面露喜色,谁料掷杯拿了信封在手里,却突然停住了,又反复瞧那白花花、空无一字的封皮。
禹剑终于忍不住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