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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低声问。
“没!”接着我便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叫那个名字了吧?”
“我没答应你交换的……”他狡猾地答道。
我无奈地使足了全力用手捶在他的背后,狠狠道:“端木临风!”接着便决定不再理会他。
他却只是笑着,加快了速度。
第五十四章·桃花(下)(1)
看着眼前这古老的院子,虽然古老,但却并不破旧,大门敞开着,门口的地面清扫得很干净,却空无一人,我不禁纳闷地问道:“这是哪里?你的别院么?还是你变出来的鬼屋?”
他把马拴在门口的马厩里,笑看着我,没有答话,接着便引我进门。这古朴的院落,仿佛是被人刻意藏好了在这林荫深处,就等着有缘人来访一般。站在这院子里,我恍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生过来的,只觉得眼前便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心中暗想,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就是在这里么?
仔细看着四周的房屋布置,虽然简单,但却古朴雅致。有谁会想到在密林深深的半山腰处会有这样一处胜景?只是景致虽好,但却仿佛没有任何人在的,“怎么……”我刚要说怎么没有人,却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一位老伯,对着他欠身道,“少爷。”接着又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微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冲老人家微微颔首一笑,算是行礼。那老伯并未理会,却不再看我。
“石伯,”端木临风对那老头恭敬地说道,“我来园子里看看,您去忙吧。”
石伯退了下去,我满心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这是他的别院么?怎么会只有一个老头,那老伯为什么叫他少爷,心里有好多问号待他回答。
“你沿着这里往前走,我去去就来。”不待我开口问,端木临风却转身走开,像一阵风一般消失让我不得觅处。心头一阵恍惚,仿佛一切都如梦一般飘忽……
沿着这前院通往后面的小路,慢慢地走着,享受着夕阳洒满院子的惬意。不多久,便看到一道小门,欲推门时,手上一顿,心里一阵犹豫:这里,会有满园的桃花么?但依旧推开了那道门,瞬时间,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心头一震,梦里寻他千百度,终是看到了,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湮没,再没了自己,只剩下满世界的桃花,满心的沉醉。
站在门口,立了许久,才渐渐走进园子,渐渐接近桃花,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桃花海,微风吹过,片片桃花飘落,满眼都是粉红色的桃花,才知道只有这颜色的桃花才最是好看。
和着温和的夕阳,满心都是暖意,满眼都是梦境中的桃花,嗅着周身的芬芳,伸手接住飘落的桃花,我才知道,这不是梦,这都是触手可及的。突然间,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幸福就在你手边,触手可及。若有这样的景致,这样安静的一切,心就永远安了,也便幸福了。这不是梦,就在眼前,虽然不是我的园子,但可以见到的,触碰到的,就满足了。
蓦地,想起梦里,梦里子轩的背影,若他在,才算完满——心下不觉有丝黯然……
突然,林间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悠扬婉转,恰如此刻桃花,心头一阵恍惚,难道是天籁之音?旋即又笑自己,这曲子定是他奏的,倒是难得听到他吹奏这样轻松的曲子。寻声走去,心下一颤,林间忽然闪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我恍然一惊,桃花树下,一张矮几,一抹月白色,步步走进,心下满怀着期望,一切如梦。不觉欣然,难道我竟是推开门来,入梦了?
越是走进,却越发眼晕,脚下也越发飘忽,箫声已毕,我竟闭了眼不敢看了。
“怎么了?”
耳边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一落,才知道梦终归是梦,也许能得见梦中的桃花树已然该知足了。
“有些沉醉了。”收住脸上的一丝失望,我睁开眼睛笑对着临风说。
就这样距离他不远不进,望着端木临风站在那里,桃花菲菲,落英缤纷,衣袂飘飘,一管玉箫,恍若仙人,却恰是梦中的一般无二。第一次觉得,他也是这般温和,不知道是因为这衫,是因这满树桃花,还是因为这暮色沉沉,让我觉得一切都柔和……
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不觉有些恍惚,两人四目相遇时,我心下一颤,别过头去。
“还未曾小酌已然醉了?”他笑看着我,指了指桌几对面的位子示意让我坐下。
第五十四章·桃花(下)(2)
我收神坐了下来,看着桌上一套酒器,随手拿起放在我眼前的小杯,看着上面的桃花,细细把玩着。再看其他器皿,不由地暗自惊叹,这套瓷器,一个温酒的小碗,一个酒壶,一对小酒杯,上面栩栩如生的都画着三朵桃花,浅浅的桃红色,镶着金边,最精巧的是,每朵桃花都各有不同,但组在一起却生动活泼,恍若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的随风起舞,如风中起舞的少女,似花中摇曳的桃花仙子,……
看着眼前这些精致的酒具,不禁赞叹道:“竟然都是桃花?”
“是专门用来饮这桃花酿的。”他像变魔术般拿出一个小瓶,古朴的深褐色,去掉瓶口的泥封,缓缓地倒入酒壶,一滴不剩。
“只可惜这碟子,不衬了。”他指的是桌上的几碟小菜,虽然也是上好的瓷器,但却与这些桃花颇为不衬的。
“那咱们就撤掉这些,独独喝这酒。”难得这样的景致,难得这样的陈酿,难得这些精致的酒器,有这些便足够了。
他摇摇头,“你若醉了,没人背你回去。”
“不会。”我冲他笑笑,自认为酒量还算好,对他保证道,“我酒量一向不错!”于是自顾着把桌上的小菜撤回到篮子里。
“这酒是你的私酿?”看着他把酒壶放在温酒的小碗里,我好奇地问道。
他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二十五年了。”
心头一惊,竟然是他出生前的酒,“是刚才那位石伯酿的么?”我好奇于那样的一位神秘老人。
他摇摇头,不再言语,缓缓地温着酒,我嗅着合着桃花香的酒气,满心沉醉,未饮酒却已然醉倒。
他静静给我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斟满,静静拿起酒杯,两人相识一笑,各自饮尽。
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满眼的花舞,喝着一杯杯香甜的陈酿,微微有些醉时,我看着端木临风,笑着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呵,你把春都留在你这里了。”
他没有说什么,抬起头,看着这一切,给自己斟了一杯,饮尽。我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上,然后碰了下他的杯子,“干杯,呵呵。”一时间,心思飘忽,无形无状,无忧无愁……
桃花树下,桃花酒香,桃花酿醉赏花人……
“就剩下最后两杯了,”遗憾地看着桌几上的两杯酒,我使劲倒着酒壶里的酒,却不见一滴,拿着酒杯坐在他身边,晕晕地说道,“我要看落日。”接着一个酒嗝儿,自己笑了起来,满口酒香,看来我是要把自己熏晕了。
看着远处的落日只剩一抹余晖,天色越发红了起来,心中一阵迷惘,“这是你的家么?”今日,看到太多人找到自己的家,现下的我最是羡慕有家的人。
未等他回答,我又歪着头念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叹了一口气,“唉,哪里又是我的家,何处才是我的归处呢?”
“若你愿意,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处。”他低声说道。
我一个激灵,仿佛瞬间醒酒,转头看着他,猝不及防间,遇到那双眸子,心头恍然一颤,忙把眼别开,继续看着落日,却看那夕阳已然落下,天边仅剩一条金边,天幕渐渐转黑,自顾着饮尽剩下的酒。傻笑着把酒杯放在桌上,趴在上面,看着满眼再不见颜色的桃花,喃喃地数着飘落在眼前的桃花,“一朵,两朵,三朵……这里,是你的桃花源么?”接着便再无知觉。
脸颊一阵冰凉,从模糊的睡梦中醒来,恍然发觉自己坐在马车上,正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脸颊,我继续闭着眼睛,佯装睡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却听他低声念念,“为什么会用那个名字?”他喃喃自语道,“那是你心底里最重要的名字么?”
心头一震,越加不能醒来,他的手指碰触唇角,却突然停住,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可心却丝毫不听指挥。
“为什么?”他的语句越发飘忽,语气越发低沉,“为什么不是我先遇见……”
第五十四章·桃花(下)(3)
听到此处,我的心骤然一停……
“少爷,到了。”马车停了下来,紧张的心跳终于归于平静,他轻轻地唤醒我,我佯装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地问道:“这是哪儿啊?”
“筱言,”头一次听他这样柔声唤我,“到家了。”他轻轻地说道,眼波到处,荡起一片温柔。
“家?”我心一颤,这“宫”是我的家么?
别过头去,下了马车,深吸几口气,夜凉如水,这样凉凉的夜,藏蓝色的天幕挂着一轮弯月,几点星光点缀其间,一阵凉意,我一个寒战。
正兀自对着月亮发冷,突觉一阵暖意,我回过头,“夜里凉。”我没有说什么,任他给我披上那件披风。
分别时,他看着我,却并未走开,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跳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许是不知道,而是根本不想看清——我,到底怎么了……
夜幕中,他仿佛不再是那个一袭白衣的桃花居的闲人,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冷冷的冰凉手指的南亲王,没有言语,没了笑容。只是,在这如水的冰凉夜色中,我依旧感到了一份暖意,这件带着桃花香的披风,还有,他眼底未曾掩饰的暖意……
我已然忘记那日的月,那日的星,但,在我记忆最深处的,总是记得那天日暮沉沉,满眼的桃花,香馥依旧……
第五十五章·锦书(1)
看着放在窗边的海棠,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喷壶洒了些水,洒罢水,又拿起小铲子松了松土。想起这盆花的来历,忍俊不禁。
“海棠?”我纳闷地看着端木临风让人把一盆海棠放在我的桌上。
“嗯,石伯培育的,比普通的海棠要好养,平日里只要松土,浇水就好。”他看着那盆海棠,拿铲子松了松土接着说道,“这海棠花期较晚,应该过些日子……”
“停!”心下更加纳闷,打断他的话,“海棠?为什么送我海棠?我跟你说过我想养海棠?”小时候,外公养了一盆海棠花,那是一盆玻璃海棠。外公去世之后,把花留给我,可是那花不久也就凋零衰败下去,任我怎么救也救不活。一直想再养一次海棠花,为了那个遗憾,但总也不敢去养,生怕又会毁掉一盆活生生的海棠——可,那是我未曾对任何人提起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他摇摇头,微微笑看着我,“你真的记不得了?”
我摇摇头,纳闷道:“记得什么?”
他无奈道:“既然记不得,那就算了。”
“不行,你得告诉我!”我固执地坚持。
故事讲完,我便立时后悔自己的坚持,心里犹豫着,蹙眉问道:“我真的抱住桃花树不走?”听着端木临风说着我喝醉酒之后非要把他们家的桃花树带走,心里一直打鼓——我喝醉了会那样子么?
“嗯,”他挑挑眉,嘴角轻笑,“是我骗你说过会儿把树用马车给你带回来你才肯走的。”
听得他这一席话,顿时窘得说不出话,只能盯看着这海棠花。
“桃花是没得送了,只能送你这盆海棠了。”他低声笑着。
“我……”轻咬住嘴唇,想起那盆死去的玻璃海棠,叹了口气,“怕养不活。”
“你每天对它说话,就能养好了。”他故作神秘地说道,“石伯就是这么做的。”
“啊?”抬起头,恰遇到他双眼带笑,“那……”我想了想,看看海棠,又看看端木临风,“那好吧,这盆花我会好好养的。”心下笃定地想着,既然有机会再养这样一盆海棠花,我会好好待它,让它开花开到最艳……
“你们要好好的长,一定要开出最美的花,”美美地对着那些翠绿的新叶小声说着,“就像外公的那盆玻璃海棠一样,你们一定会开出最美的海棠花。”
看了一眼依旧未有花苞的海棠,我净过手,继续抄誊书目。
“筱言!”正写着,杨公公唤我。
我应道:“来了。”接着放下手中的笔,走了出去。
却看杨公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宫女,单单这身环佩衣饰,便知定是宫里的哪个主子的贴身侍女。
“筱言,这位是安安郡主那里的月梅姑娘,这是郡主要的书,你快些给找了来。”杨公公吩咐道。
接过杨公公递给我的书单,对月梅稍稍福了福身,“月梅姐姐请在偏厅稍候,我这就去给郡主找齐这些书。”
那女孩瞥了我一眼,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说道:“郡主说让筱言姑娘一起给拿了去。”
微微愣了愣,疑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