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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以后的路会更难走,你太仁慈,仁慈能帮你也能害你,你如今也快到而立之年,应该能够权衡利弊,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轻重。你的腿脚病了还能医,可若是心病了,没人能帮的了你,你四哥在这一点上就做的很好,他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他也知道他前边是什么,所以他知道他自己该去做什么。你跟了你四哥那么多年,应该能够体会!一时受挫不等于一辈子萎靡,你的肩上应该挑更重的担子!而不是带若黎出宫,好好的过日子。”
我扶住十三的肩,叹了口气,“去吧,光养身子还不行,心也要养一养。这样病才好的快!”
十三握紧我的手,骨头都快被他箍碎了,“你想过许多遍了不是?只是放心不下我?”我微笑。
许久,他有些沙哑地答道,“是这样。”
“大家都会好好的,你和我,我保证,十三,我们都好好的。”我轻轻抱了一下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你身体不好,馨兰她们要担心。”手摸到他的衣领,一寸一寸给他理过来,有些怅然,“不知道你如今什么模样,恐怕这辈子都看不见你了!”
十三把我的手覆到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间到下颚,一一的摸下去,我突然甩掉手,冷声道,“你走吧,以后不用常来,十四那里我也会讲到,大家都已不是从前,还是各走各的路好!”
说罢再不理他,回身走进屋去。
绕过厅堂后门,来到佛堂正厅,有一瞬的错愕,以为自己听到了木鱼声,一霎那惊的浑身发凉,认真扶着门框定了会儿神。才缓缓走过去佛前上了柱香。
是我脚踏木地板的声音,不知为何今日特别的响,疑似许久以前苏麻喇姑的木鱼声,细想想,木鱼声落也已八年了。
流年似水呢!
叹了口气,“嬷嬷,又是八年呢!若黎不知您无数八年怎么过来的,可如今若黎难以自处,您真若在天有灵,看到今日又该当如何?”
“他们真的都已不再是孩子……”心中仍有千言万语,可是说到这里却只能戛然止住,再往下说,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像人到了无路荒漠,本有无数个方向可以走,可却因为脚下无路而无从选择。
归根结底,是我在一直的患得患失中迷失了自己!
我已无从失去,也无从得到,从今往后,唯剩自己!
第三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第 45 章 (上)
十四很平静的接受了我的要求,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叮嘱采青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及时转告他。
他的平静让我略略有些失落,习惯于他的任性和蛮横,突然间他也冷静下来,多少有些人事全非的遗憾。
此后日子平静的过着,跟之前禁足的状况几无两样。
中间馨兰带着弘昌和阿欢来看我,弘昌已经少年老成模样,稳重如当年十三,甚至连声音都无大差。
阿欢几乎已经忘掉我,小时候黏我的情状估计都不存在她的记忆中,七岁的小女孩已经懂的害羞和排斥,馨兰拉她给我请安时,她使着性子的扭,馨兰初时还在柔声细雨的劝,“欢,你的名字还是姑姑给取的,你小时候最喜欢姑姑了,怎就忘了?乖孩子,给姑姑问声好。”
我微笑着伸手等阿欢近前,“欢,来给姑姑看看多高了!”
阿欢高声叫着不要!
馨兰突然打了她一巴掌,没有听到阿欢的哭声,也不见有人动,我诧异地问,“怎么了?”
阿欢开始低低的啜泣,“额娘,阿欢听话,你别哭。”
我心中一紧,脸上笑容也渐渐凝固。
“姑姑,您劝劝我额娘,都是阿欢不好,惹额娘生气了,以后阿欢天天给您请安。”阿欢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边哭边摇。
我伸手止住阿欢,把她拥进怀里,安慰道,“乖孩子,额娘不是生你的气,不是你的错。”
然后站起身,馨兰连忙扶住我,我轻轻叹道,“你这是为何?孩子们不懂事,白让他们担心。”
馨兰扶我坐下,强笑道,“不是高兴的嘛!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盼到能见姐姐一面,一时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淑珍本来也是要来的,可是爷说姐姐身子不便,叫我们不要太打扰,才只带了弘昌过来。”
我轻轻哦了一声,弘昌懂事低偎过来,轻轻叫了声姑姑。
我笑着答应了,“难为这孩子记性好,那时他也不过五岁,真怕他也把我给忘了。”
“这孩子懂事,爷不在那会儿,阿欢整天闹,家里大人们也都愁眉不展,多亏了这孩子,哄了小的,还要逗我们开心,一家人看着他才不至于那么惨淡,觉的还有希望!”馨兰叹口气道,“姐姐,变故太大了,连小孩子们都早早懂事。”然后又笑起来,“就一个阿欢,就会整天胡闹,有哥哥一半就烧了高香了,你还皱鼻子,长大了嫁不出去,刚才谁不听话来着?”后边一句是说给阿欢的,言语之中不尽的爱怜。
“阿玛喜欢阿欢皱鼻子。”阿欢不服气地反驳道。
“还会还嘴,都是爷给她惯坏的,她有弘昌这般省心,我就少操多少心了!”馨兰在我身旁坐下道。
我拉了拉弘昌的手,还没开口,就听阿欢欢快地叫,“哥哥脸红了!哥哥脸红了!”
弘昌的小手在我手中不安的动了动,呼吸也有些急促,我莞尔,伸手从他的肩膀摸到脸上,“弘昌越发像你阿玛了,你阿玛小时候也会脸红。”
“真的吗?阿玛真的也会脸红?”弘昌好奇地问,“额娘为什么没跟我讲过。”
“傻孩子!”我笑道,“你阿玛跟你这么大时,你额娘才有阿欢这么大呢,怎么知道!”
“那姑姑怎么知道?”弘昌又问。
我拍了拍他的脸,有些感叹,“姑姑见你阿玛的时候,你阿玛刚过十三岁,比你高不到哪儿去,姑姑看着你阿玛长大的呢!”
“姑姑真了不起!”阿欢突然在一旁插嘴道。
馨兰噗哧笑出声来,我也乐的合不拢嘴,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有那么可爱,在弘昌和阿欢的心里,十三一定是高不可攀的英雄,能看着他们阿玛长大,也应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是啊,很了不起,以后姑姑也看着你们长大好不好?以后你们也会很了不起,像你们阿玛一样!”我笑着答道!
“好啊!”阿欢跳了起来,大概手舞足蹈。
“都每个女孩子样儿,是爷给她宠坏了,没见哪家的格格跟她这样儿野的。姐姐你没见,爷竟然教她爬树!咱们皇家的格格,会骑马射箭倒也罢了,没见谁家姑娘学爬树的。我们也不敢说爷,姐姐回头说说爷,这样放纵阿欢,以后长大怎么嫁人。”
我只是笑,转头问阿欢,“爬树好玩儿吗?”
“好玩儿,可以自己去摘果子吃,阿玛说,姑娘家更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阿欢高兴地答,然后问,“姑姑,您会爬树么?阿玛说我有个姑姑会爬树的,是不是就是您?”
我笑着把阿欢搂进怀里,“你阿玛说的对,女孩子更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馨兰把阿欢从我怀里拉出来,“别撕磨姑姑,姑姑哪儿经得起你折腾!”
阿欢格格笑着,大概又偎到她额娘怀里。
“馨兰变的唠叨了!”我笑着说。
馨兰轻轻笑起来,“人年纪大了是不是就这样儿!”
“你是在说我么?你可正是好时候呢!”我玩笑道。
馨兰突然不吭声,然后幽幽地说,“姐姐,真的没变呢!气色也比我想象中的好多。”
我抿嘴而笑,我已经习惯他们这样安慰,知道大家都不想再去碰触那个五年的伤疤。
“苦尽甘来,馨兰。”我定定地说。
一直到五月的天气,我才在康熙的安排下到畅春园觐见太后,李嬷嬷牵过我的手到太后跟前去,还不曾弯身下去,就被太后轻轻拖住,拉到她的跟前去,仔细磨挲着我的手,然后才缓缓道,“以后不许谁再欺负她!”声音已是龙钟之态,却坚定无比。
鼻子突然间就酸了,蹲身把脸俯在太后腿上,泪一点一点泅湿她的衣襟。
被禁足的时候不曾哭过,绝望的时候也不曾哭过,突然遇赦也不曾哭,却突然为今天太后一句话,找到了多年的委屈。
“以后不许谁再欺负她!”我远离亲情,孤苦伶仃的皇宫生活中,没有人敢为我这样保证过,也没有人有能力为我保证,如今伤痕累累,突然得到这么一句,毋须去管有几分怜悯几分内疚几分虚伪,都不失为一种温暖的安慰!
“好孩子!”太后哽咽着声音拖我起身,“看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说着又揽我入怀,轻拍着我的背说,“以后就跟着哀家,哪儿也不去,谁也不准给你苦吃。”太后语气执拗而孩子气。
我破涕而笑。
“有太后这句话,就是若黎不跟着您,也没人敢给她苦吃了。”声音有些暗哑,依稀还能听出是惠妃。
我忙擦了泪,站直了身子,“不知惠妃娘娘也在,若黎失礼!”
“不只我一个,德妃也在呢!快别多礼,你眼睛……”惠妃住了口。
我知她有意忌讳,便微笑道,“眼睛看不到是有些不便,只怕日后失礼处,请娘娘们多担待。”
“格格过虑了。”惠妃答道。
“若黎格格倒是没大变样儿,乍一看还是从前样子!”厄尔,德妃幽幽说道。
周围人连称是,就连太后也道,“看她这样哀家才觉的好些,哀家知她失明,直怕见她憔悴模样,后来李嬷嬷说不曾变了样子。如今看来,果真和从前差不离,是她造化高,换了旁人,怕早就煎熬不住。”说罢叹气!
“苦尽甘来,格格怕是会有后福的。太后不用太过伤神,况如今不是好好站在您面前?不枉您往日时常念叨。”德妃劝道。
我微微笑着,果真是铁嘴银牙,句句是好儿!
我本要立即回宫的,太后说眼看就要端午,好歹过了节再回宫不迟,只好在凝春堂住下几日。
不过每日陪太后说几句光景话,等她精神不济歇下,我才回自己房中执笔练字,或者让采青读几段书,也就到晚。
一日午后,醒后恍然不知何处,采青不知去了哪里,翻身下床,也无目的,独自一人摸了出去。
临近端午,天气已经十分闷热,但因园中花木众多,倒是有另一种和谐温暖之气,即使是中午,也感觉神清气爽。
我应该是走到一处回廊,有微微的风吹过,隐隐有些湿意,大概不远处就有一处水泊,记忆中应该是凝春堂后园,再往前走,就是片竹林,竹林后有个凉亭,不常有人过去,亭边围着几株木兰。
心不自觉的跳了一跳,脚仍旧顺着回廊前走,风吹竹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近,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不能呼吸。
我只是想去看看,那几株木兰是否还在。我安慰自己道。
终于定了神,寻着记忆摸过去,竹林尽头,面前突然觉的空旷,我猛地停了脚步。
我心知我不是为那几株木兰!
逝去的那些情话突然响在耳边,我并没有刻意记忆,而是它总是知道如何清晰。
“不过有一句更体贴‘奴为出来难,叫郎恣意怜’……”
“这个叫木兰,给你暂作钗用…… 明儿我再给你打支金钗,下次见我时要当心别溜掉了。”
或许曾经是有爱的那么深!
“你是谁?”一个小小的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不得无礼!”是二十岁左右女子的声音,不曾听到过。
“快来给姑姑请安。”女子柔声招呼道。
小人儿奶声奶气地道了声,“给姑姑请安。”
“你是……”我迟疑着。
女子一笑,“我知道您是若黎格格,我们是四爷府上的,格格不曾见过。今天过来给太后请安,她老人家还没起,我们就在后园里等会儿,不曾想遇着格格了。”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兀自愣了会儿,才茫然道,“哦,失礼!”
“格格见怪,是我们失礼才是。”
群摆一紧,定是底下小人儿拽住了我。
女子惊呼道,“弘历!”然后急忙蹲身去拉小人儿。
我彷佛如冰冻了一般,任由他们扯我的群摆。心中不痛也不酸,仅只是空白一片!
女子起身后一直道歉。
我止住她,“小孩子闹一闹没什么要紧,想必你就是钮钴禄氏了吧!”
女子大概吃了一惊,“格格怎么知道我?”
“哦!”我自知失言,忙掩饰道,“听馨兰提起过,说到弘历很可爱!”
女子粲然一笑,“弘历也淘气的很,跟十三爷家的阿欢很投缘,常常嚷着去闹呢!”
“是了。”
弘历又拽了我群摆,“姑姑,姑姑,头上的花儿!”
“恩?”我诧异,我出来除了一只簪外,似乎并无别的头饰。
“弘历。”钮钴禄氏似乎有些生气,“不要胡闹,一会儿阿玛就来。”
我脚动了动,“哦,恐怕采青找我不见,我先回去了。太后就醒来。”说罢就要转身。
“太后还未起。”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脊骨猛地一僵,再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