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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人都去了,我说,“来,皓心,我送你回房,你在外边冻了那许久,身子又不好,别染了风寒。”
纳拉氏一惊,“爷不去看看若黎姑娘么?”
我心里一沉,突然觉的分外疲惫,笑也懒的装,“去你那儿坐坐,若黎交给她师父就好。”
“爷!”纳拉担心的唤了我一声。
我牵着她朝外走,“我没事,你别多心。”
两个人朝纳拉氏的院子里走,不知是冷还是紧张,纳拉氏的手一直抖着,我解下自己的鹤氅给她裹上,几乎抱着她走进房内,伺候的侍女们慌忙躲开了。纳拉氏有些难为情的挣出来,“爷赶快歇一歇吧,下朝后还未进食,我就命他们伺候去。”
我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我还不饿,先垫些点心就可,你别忙活了,也歇口气儿。”
纳拉氏到底松了我的手,在卧榻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姜汤送了过来,她便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突然自热气里抬起头来,“今儿是我叫爷为难了,妾身一时情急,爷您担待些。”
我盯住她,突然觉的她有些陌生,算起来我们大婚已经有十四年,可是真正对面独坐的机会并不多,她总是淑娴的站在我身旁,完全没有自己的为我打算,而我从未想过该谢谢她。其他兄弟府里姬妾争风吃醋的丑事屡见不鲜,而我府里,却总是一派祥和,如若不是她以身做表率,大度让于人,礼和于人,我又怎得全身应付朝中诸事!当初她进府来,也是二八年华,鲜活明丽的少女,十四载风雨同舟,再加上她弘晖的夭折给她的打击,她已然将自己修炼的波澜不惊,宠辱不变,脸上虽无皱纹,却是满目沧桑。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宋氏也在待产,平爱以后就你带着吧,你不是也喜欢那孩子么!”
她脸上明显一喜,却忽又忧色,“宋妹妹那里!”
“你是她的主母,替她养着女儿,以后对她女儿来说也是荣耀事。”
“谢谢爷!”她慌忙站起来。
“是我该谢你才是。”我盯住她,坚定的,又分外无力的说道。
另一场梦(八)
雪绮因是难产,失血过多,产后身体十分虚弱,我便向皇阿玛请了几日的假,日里都在她的房间陪她。
然而心绪总是难宁,雪绮似乎打定主意不需要我的怜悯,对我始终不冷不热,我知道她心里是在意我的举动的,所以耐心的受着心中莫可名状的煎熬。
第四日,凡爱突然带着平爱过来,高声嚷嚷着要看小弟弟,凡爱这一年长了个头,比去年足高了半个头去,两岁的平爱被她拽的几乎走不成路,后边奶妈一路惊呼着“小姑奶奶,慢点儿,哎哟,小祖宗,妹妹走不快!”
一院子的人都忍俊不禁笑的不行,我便站到门口去迎她们,凡爱见到我像模像样的请了一个安,平爱却只躲在凡爱背后咬指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蹲下身去看我的女儿们,想伸出手抱抱她们,然而,就连一想活泼的凡爱,也退后了一步去,有些惊恐的望住我,我的心一霎那有些凉。
“阿玛,小弟弟。”平爱终于指向屋内,怯怯的说。
我暗自叹了口气,命身后的侍女带她们去里边看雪绮。凡爱一转身的一瞬,我叫住了她,指指她身后背着的彩绦,“看弟弟还背着这个?”
凡爱害羞一笑,“额娘夸凡爱跳的好,叫给雪姨娘跳一个让姨娘高兴。”说着抽出那根彩绦,“阿玛要来一起看么?”
暖阁里已经传出平爱欢快的笑声,凡爱有些着急,殷切的看着我。我站起身来拉住凡爱的手道,“阿玛自然要看,屋子里地方小,我叫她们给你腾大点儿地方。”
凡爱乐的直跳,又回头道,“额娘怎么还没来?”跟她的奶妈笑着答,“额娘一会儿就到,侧福晋不是嘱咐格格可以先跳给姨娘看了么!”
凡爱自己挑开了帘子,先跑过去给雪绮请了个安,又在婴儿的摇篮边饶有兴趣的趴着看了半晌,“哦,太小了,怎么和我们玩儿?”
雪绮在床上噗哧笑了起来,“凡爱刚生下来时也这么小。”
凡爱有些失望的问,“我现在这么大了呀!他会不会开口叫姐姐?”
|Qī|“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自己教他叫你姐姐。”雪绮耐心的答着,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第一次发现她笑起来是这个样子,很……很温暖的笑容。
|shū|凡爱高兴起来,举起彩绦冲雪绮道,“姨娘,凡爱给您跳个舞怎样?额娘说,姨娘要是高兴,小弟弟就会变的更聪明。”
|ωang|早有人将房中碍脚的摆设移到墙根下去,空出足够大的地方够凡爱小小的身子施展。凡爱竟然是有备而来的,跟她的侍女中,有一个抽出一只短笛来,凡爱做好了起势,一抬手,笛音袅袅升起,极柔软婉转的曲调,似哀怨又似喜悦,慢幽幽的在空中荡开,涟漪一样一层又一层。我的眼睛和耳朵遗失在彩绦的曼妙变幻中……
恍惚中有人打了帘子进来,侧影隐约,我下意识的叫,“若……”
“哟!果真没赶上开场!”年氏笑着,盈盈的纳下一个福去,“爷吉祥!”没有痕迹的将我的失态掩饰过去。
雪绮自床上直起身来,“还劳烦姐姐亲自来,雪绮这厢起不来身,姐姐不要见怪。”
年氏赶过去握住她的手,扶雪绮躺好,“快躺好了,我也早想着来,只是妹妹产后虚弱,不敢打扰。今儿福晋那里炖了汤品给妹妹补身子,原是要亲自来的,路上有事绊了去,我自动请缨就来了。看妹妹气色是不大好的,有了小阿哥,一定多将养身子,凡事放宽了心去,横竖有爷和福晋照着,我这里,也是随你差遣的。”说着笑了,招呼一边的奶妈抱小阿哥过来,逗了半日,竟然丝毫不顾忌我的存在。
我有些纳闷,年氏何时也这样大胆了,却也不能说什么,看着她们在那里说话,我索性退出房去。
凡爱也跟着我出来了,拽住我的袍子下摆殷切的问,“阿玛,凡爱跳的好看么?”
我点头。
凡爱跳了一跳,“那有姑姑跳的好看么?”
我的身子有些僵,迟疑着问,“姑姑?”
“若黎姑姑呀!额娘说我要长的很大才能和姑姑跳的一样好。”凡爱天真而又伤心的叹道。
“凡爱跳的也好看,是和姑姑不一样的好看。”我忍不住安慰她道。
凡爱突地抱了我一下,又迅速的闪开。熟悉的人,陌生的拥抱,我是六个孩子的阿玛,凡爱却是第一个抱我的人,虽然只是小小的快快的一下,却异样的另我浑身酥软。
“凡爱越来越调皮了。”年氏在我身后笑道。
我回转头,看到年氏淡淡的笑着,似乎等我说些什么,于是我说,“这样挺好。”
年氏笑的灿烂,从我身边走过去,又福了一福,“妾身退下了。”说着便叫人去抱平爱出来。临走时,突然回头,“是若黎跟凡爱说,对喜欢的人,一定要抱一抱,让别人知道你的心。凡爱喜欢爷,才敢这样大胆子。”
我不语,她又说,“爷,若黎姑娘病的重,邬先生的药怕医不好她。”
我猛然看住她,年氏苦苦一笑,转身带人走了。
院子里顿时空下来,静下来,我听到我的心一下一下重重的跳。无奈何只好强摁住胸口,腰要弯下去。苏培盛见状担心的过来问道,“爷不舒服了?可要叫太医瞧瞧?”
我挥手止住他扶我的手,只冷冷的问,“听梅居有人病了为何不报我?”
苏培盛支吾着说不上话来。
“今儿嘴巴怎不利索了?”我瞪了他一眼便朝院外走,苏培盛却快一步拦住了我。
“爷,福晋没让那里受委屈,若黎姑娘延医问药都是福晋亲自过问,福晋是想让爷安心。”苏培盛急道。
脚步顿了一顿,终于不能理直气壮的继续走,回头看到苏培盛为难的焦急的神情,我问,“苏培盛,安心怎样解法儿?”
苏培盛难住了,身子躬的更低。
我仰头长叹了一口气,还是缓缓踱出院外去,胸口闷的无法喘气,不知从何起,会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焦虑。
走出门去,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是听梅居,可是,阖府上下,都觉的那里是我的是非地,贝勒府的安宁在那里打破。
我的心还跳着,急切的跳着,又累又疼,我又无法控制它平静。我只好任由心疼着,漫无目的的走着,然而心里,哪一个方向都指往听梅居。年氏说,她病的很重;我的心说,我去看看她,就只看看她!
听梅居的落叶似多日未扫,是秋深了,叶落的来不及打理。脚步踩在落叶上,像我碎碎念念的挣扎。邬四从窗口探出头来,张了张口,却也只叹了口气,望了眼若黎起居的厢房,随手放下了窗。
门口有正在打盹儿的侍女,听见我的脚步声慌张着起身跪倒,低低的请了声安。我挥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径自进去。
掀了帘子迈进里屋,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股低迷哀伤的情绪。若黎睡的正沉,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怕冷似的缩着眉头,头发散在枕头上,微卷的泛着褐色的头发,像一团杂乱的水藻,肆虐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我庆幸她是睡着的,如若是睁着眼睛,我怎解释我此行的目的?来探视她的病么?她定是不屑,她的医术并不低于邬四,也从不稀罕我对她的关注。
我要来看她,是因为我就想看看她,看看她的伤是否好了,看看她是否对十四耿耿于怀,看看她是否惊惶,看看她是否……是否还能对我笑。
我在她的床沿上坐下来,把被子往下掖了掖,露出她的整张脸来,然而她又朝一下缩了缩,仍旧埋进被子里去,彷佛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有太多接触,一厢情愿的把自己包裹了,藏起来,保护起来。想抱她的欲望像疯草一样的长,很快便漫过了头顶,我只好移下来,站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身体因极力的忍耐而发抖,几乎呻吟出声来。
是爱吧?是爱吧?
我小心的小声的,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爱?
然而这种情绪太过陌生,我又没有东西可以参照判断,也没有人可以帮我判断分析。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恍然的看住我,眼神像幼鹿一般清澈而又充满防备,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若黎。”我轻轻的叫她。
她身子猛然一震,过了一会儿才重又睁开眼睛来,不可置信的看住我,惊奇的欣喜的,倏地变成失望。人便想挣扎着坐起来。
我一步迈过去,不是扶她,而是俯身紧紧抱住了她,带着被子,将她和她的体温和我的颤抖,一起紧紧抱进怀里。
另一场梦(九)
她嘤嘤的挣着,因为病着,反抗显得没有半点力气。
“若黎,你别动,我这里疼!”我裹紧她道,握住她的手抵在胸口。
她静下来,手也垂下去,贴着我脖颈的地方,有湿湿凉凉的液体。
许久,我放开她,擦了她脸上的泪,一下一下理着她的头发。她只是不动,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的胳膊看。我自嘲笑道,“你是不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我?已经有那么多女人,还不知足!”
她将视线转移到我脸上,已经不是方才的冰冷,神色幽幽的,开口时,却先咳起来,我忙去端水给她下。她喘了几口气,定了心神,自己拿靠枕垫在身后,我这才瞧见她的脸色,几乎是雪青的,唇上血色全无。不由得惊叫了声,“若黎!”手也忍不住想去摸她脸颊深陷的脸。
她笑笑拂开我的手,却撑不住只能歪靠在枕头上,许久,才用唇语说,“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毋需自责。”
我苦笑,“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是我一厢情愿,才害得你。”
她闭了眼睛,睫毛却不停的眨,两行泪便顺着眼角轻轻滑下来,然后使劲儿点点头。
我摇晃她,“若黎,真的一点儿心都没有?”
她不吭声。
“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为我不顾一切把你从十四那儿抢回来。你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看它怎么说。”我语气几乎狠了,明知道无论如何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如果由她宣判死刑,我心死也死的痛快些。
一大串的泪滑下来,她开始哽咽,只是不肯睁开眼睛,人也要朝被子里藏进去,被我死死拖住。她逼不得已睁了眼,乞求的痛苦的眼神,看住我,呜咽着,颤抖着,无助的看着我,
终于下定决心一样将痛苦和无助都撇去,只剩下清澈的干净的专注。
我不能自已,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有生以来,我不知道我会如此贪恋一个女人的怀抱,贪恋一个女人给我的痛苦与喜悦。
这就是爱了,我想!
我俯在她身上笑出声来,抬起头,一眼不眨的看牢她,“你教别人告诉他自己的心,为何你的真心都不告诉我?”
她虚弱的笑了一笑,头转向一边,眼眉耷下来,手捻着我胸前的衣扣。
我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定会恨我没老十四的勇气,撇开一切娶你。可是,若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