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来,他们可以在人间游离一段时间,接受人们的祭祀,直至7月30,鬼门关关闭,鬼节的节期亦就此结束。
而盂兰节这天又是鬼魂出没最多的一日,据说阴气最盛,在这一天上自皇室下到民间都有为自己已故去的亲人做法事,烧法船(一个很大的纸船,内放置很多需要烧寄给亡故亲人的物事,然后置于河中或一平地点燃)
我们沿慈宁花园的石阶路逶迤而上,园中移步换景,片片茏翠中点缀着亭、阁、池、馆。让人似乎走进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山青水黛、林静园幽,让人沉连。
经过一条扶花夹道,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块平坦的拼花石子地面,正中放着一只用细竹片挑起做支架的纸船,宽畅得足足可以装下四、五个人。
老祖宗正端坐在旁边的方亭子里指挥着几个太监往那纸船上糊上一些纸做的装饰品,看起来精、气、神甚好,矍烁依然。
眼角瞅到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十分开心地唤着玄烨:“烨儿,快过来,看看今年新做的三层楼的大法船。”
园子里的宫人们见皇帝驾临都静静地跪成一片,几个正在搭法船的太监也立即停止了工作。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福寿安康。”玄烨按照家礼给祖母磕头问安,跪下时偷偷拉了下我的衣角,示意我这个一直低垂着头和别的宫人们跪在一起的宫娥也跟着他学样给老祖宗行家礼……就如同回到以前……我的上个身体的时候……苏麻生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祖宗既然叫人往无忧阁送来了“姬松”,自然是知道我的秘密,虽然也许不是所有的秘密……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行完这个“家礼”。
感觉到身上一阵凉意……她在打量我?可等到行完礼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她依然笑容如故,似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刚才的动作,径直问着皇帝几句例常的日中起居事情。
她……把我当成了透明的空气。那看似平静不起任何波澜的神情,自如地与皇帝进行着闲聊试的谈话,多么慈祥多么和蔼的天伦呀……可是如果有人愿意和我赌,我此刻可以压上我当年“无忧阁”里所有珠宝赌此刻我面前的这两个祖孙俩均是一心二用,都至少放了大半颗心在我身上……留意着我这个貌似透明的人。
唉……他们果真是血缘相通的祖孙,对话中他们天南地北的说着看似完全地不经意,其实却是处处旁敲侧击地留心。
对玄烨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来说,他对祖母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和尊敬。要他为老祖宗死我觉得他也决计不会说不。可是这皇家的天伦在我看来怎么就那么别扭,是因为长期被长幼礼教约束,还是因为这皇室的皇子出生即被带走的严苛祖规所束,反而不知道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对亲人的爱?
他八岁孩童时候起就这样,对祖母孝顺却又拘谨,性格使然吧。唉,可对我,不管上世还是这世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我正天马行空的想着,突然发现他们转移了话题,老祖宗开始讲起了故事,每年都要讲一遍的故事。但孝顺的皇帝却听得很专心,就象是第一次听。
“这盂兰节啊,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在世时有个跟随他修行的名叫目连的徒弟,在得道之前父母已死,目连很挂念母亲,用天眼通察看母亲在地府的生活情况。发现母亲已变成饿鬼,境况堪怜。于是就运用法力,将一些饭菜拿给母亲吃,可惜饭菜一送到口边,就立即化为火焰。目连将这个情况告诉释迦牟尼,佛祖教训他说,他的母亲在世时种下了罪孽,万劫不复,这孽障不是他一人能够化解的,必须集合众人的力量。于是目连同其他高僧们,举行大型的祭拜仪式,来超渡母亲和别的亡魂。佛祖受目连救母所感,于是特开许盂兰节那天阳世的人可以或念经或烧寄回向功德给亡灵让他们早日超脱。所以,我们每年的这个时候要烧法船,要放河灯……”
说到这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什么,一时不语。
阳光滤过班驳的树影,在她脸上打上或明或暗的团团印记,她微眯着眼,陷入回忆。
悄悄地瞅着她的侧脸,细看她真的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了,十年前还只是仅仅几绺斑白的发丝如今已经银白如雪。老祖宗今年应该七十三了吧,美丽的杏眼眼角已经布满密密的鱼尾纹,还夹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在伤心?
“都说黑发人送白发人,目连救母啊!可我这个白发的母亲却……”
“孙儿不孝,惹祖母伤心。”玄烨见这白头的老祖母心伤,垂首跪道。
“你有什么错?”她轻轻抚着皇帝的脸,眨眨眼,眨落眼底的湿意。
“这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祖母不认为有别人能比我孙儿坐得更稳,做的更好,就算是你父皇……”
她瞅着面前这个把她的蒙古血脉和满帝国皇室高贵血统融合在一起的皇帝……与她血肉相连的亲孙子,微微地笑了,笑得满足而又骄傲;笑在飘香的清风中,温暖而又慈爱。
她端坐着,任夏日花园里穿亭而过的微风缓缓吹动那拂地的衣裾……象圣母一样沐浴在晨光中。
“卡达多尔济呼图克图格叶末,你伯父近来可好?”
唔……叫我?我这个人她是第一次见到吧,就这么确定我的身份,看来早就“盯”上我了,身上顿时一阵发寒,汗毛竖立。我那个蒙古爸爸叫卡达多尔济呼图克图格格斤,伯父?伯父是什么可汗来着?怎么突然不记得名字了……看她那不失清澄的蒙古杏眼向我瞅来,不由得心里发毛。
镇定……她在试探我呢……是个漠北蒙古的可汗叫什么来着?蒙古名字也很奇怪的那个,真是的,越是情急却越是想不起来……眼珠微转……偷偷向我的救星看去。
“土……谢……图……可汗,身体安好,谢谢太皇太后的关心。”跟着烨儿的嘴形无声的提示我一字一顿道,心里悬着的石头依然没有落地,不知道她下文又是什么。她思维真是跳跃啊,刚刚还在感伤,现在又突然问起这个,一会东一会西的。
“察晖库还好吧?”她示意玄烨去看看这次准备的祭物,一边不经心地问道。
察晖库又是谁?我蒙古家谱虽背过一遍的可印象中不记得有这个名字啊,郁闷地瞅向我的活百科全书……的背影。认命了,蒙吧……
“他身体很好,劳烦太皇太后挂念了。”硬着头皮说着,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那个劳什子察晖库是谁!总归一个谢字应该不错吧。
“据说你是新晋的乾清宫女官,应该识字知礼。这鬼节的种种祭祀本是汉人习俗,不过这祭奠亲人表达哀思之意是人之常情,不论民族。”她从桌上的搁盘里拿出几个写有几个人名的牌子,然后递给了我。
“你去把这些祭祀名牌放进法船的尾部那个盒子里,他们虽不是皇室宗室,可和我都有渊源,每年我都会为他们烧法船祭奠,我不会忘记他们。”
话末,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光犀利而又诡异。
我应诺着,拿着这写有生卒时间的亡人名牌走近那大得可载人的纸法船,按吩咐把它们一个一个小心地放进同样纸做的朱色盒子。
都是些蒙古和满族人的名字,唔……也有一、两个眼熟的汉人名字,应该都是老祖宗私交甚笃或者……突然,我的手抖了一下,看到那个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口上名字。
苏麻喇……卒于甲寅年五月丙寅,也就是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手抚上那几个新写的似墨迹都还未干透的字迹,她……每年都祭奠我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似仆似友似亲的我?心里百味交集,万般感觉都化作酸意冲向鼻头和眼框。
我,我在做什么?老祖宗是心思多么缜密的人,她定在背后观察我呢。吸了下鼻子压住那似要如潮水般泛滥的情绪,匆匆拿起下一个名牌正要放进那盒子里,手却象被烈火烫炽到一般又缩了回来……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上面写的名字竟然是——察晖库!
“啪嗒”那只写有察晖库生卒时间的竹制名牌从手里滑落跌进半空的硬皮纸盒中,放出清脆的响声。
“察晖库,姓博尔济吉特;蒙古科尔沁贝勒赫图的女儿,是我的堂侄女儿,你的伯父土谢图汗的第一个可敦。”她说得缓慢,我听着清晰,象交响乐中的慢板,语气柔和。
“哗哗啦啦”手中剩下的竹牌与纸盒敲击发出的声音象欢快跳跃的快板,如音符般倾泻而出。
“她卒于甲寅年十二月,十年了。”实在忍不住的皇帝陛下终于出声,语气象英明睿智的老师看到一个老是答错题的笨学生般的无可奈何。
我瞪他一眼,谁叫你当时叫我背的家谱里没有写进亡人呢,能怪我嘛。而且……老祖宗这番摆明了就是设好局让我进套的。这祖孙俩还真象,想问什么事什么话偏要拐着弯设个套让人出糗,直接问话不就完了么,还是他们天生就爱玩这样的游戏,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不过……招就招吧,本来就不想对老祖宗隐瞒,我也不擅长说谎,也没有精力和时间以后去圆谎,只是……希望她能接受我的故事。
回首过来,怯怯地看向老祖宗……她仍然端坐在亭子的中央,那么慈祥那么端庄。她挥了下手摈退了左右嬷嬷宫娥。
“你今天要给我讲的故事一定很长,苏麻?”
吓……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她见到我的惊惶,眼波微转;闪过一丝捉狭。
“奴婢小名茉儿,太皇太后怎么叫我苏麻?”凝了下神怯生生地问道。
“那是因为呀我们家有个长得象传说中的草原仙女一样可爱的丫头天天跑来我这里,给我讲故事,选秀的故事,金殿传胪的故事……她和一个叫‘妈妈’的人的故事。”老祖宗笑吟吟地说道。
烨儿在旁边给我使了个颜色,那意思是还不趁现在的“梯子”下台。于是我……“扑”地跪了下来,算是认了。
喜儿!我就知道是她干的!她可不是什么仙女……是命里克我的小魔女!我眯着眼睛暗道。
“而我现在更想听你给我讲的故事。”老祖宗笑得更开心了,笑容明亮得象个纯洁的孩子。
讲就讲吧……我知道这将是个很长的故事,长得我都不知道从哪讲起好;长得我现在只想揪起那个小魔女去掐她的脖子……
*
毓庆宫里。
正在听先生讲课的喜格格连打几个喷嚏,还不时地双手抚摩自己突然阵阵发痒地脖子。
“姐,小心,夫子盯你好久了!”旁边坐着的是老爱黏着这个大格格的弟弟,带有奶腔童音的四阿哥——胤禛。
他们的先生——内阁大学士王掞刚刚经过他们的座位,她耸了下肩膀,对着弟弟从容一笑,笑得没心没肺地灿烂。
“啊——切!”又一个响亮的喷嚏盖过了王大学士的声音。
☆、荼靡
作者有话要说:《开到荼靡》
开到荼靡 花事了
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
对什么东西死心塌地
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
我们在等待甚么奇迹
最后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
最后对着自己也不大看得起
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
心花怒放却开到荼蘼
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美丽
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甜蜜
一个一个一个人谁比谁容易
又有什么了不起
让我感谢你
赠我空欢喜
记得要忘记
和你暂别又何妨
音乐正欢乐
你叫我寂寞
怎么衬 这音乐
是我想睡了
受不起打扰
时间比你重要
是我安定了
幸福的骚扰
我都厌倦了
是我懂事了
什么都不晓
连你都错认了
若说花事了
幸福知多少
你可领悟了
一丛梅粉褪残妆,
涂抹新红上海棠。
开到荼靡花事了,
丝丝夭棘出莓墙。
——王淇
这个故事真的很长,长得在午膳后,我的故事都还没有落幕。
虽然皇帝陛下很有再听第二遍的兴趣,但是一向勤政的他却没有忘记自己做皇帝的职责……午膳时翻了几名回京述职的地方大臣的膳牌子,得准备下午的会见。
殿试后照例新出的进士会更替朝廷部分官员,有人晋升自然有人引退,历史就在这样不断的新旧交替、融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