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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岁!相公英明!”拿出抽屉里乌木匣子里的那象征皇帝亲临的金色符牌,爱不释手。
“你知道喜儿来给我说她想嫁谁吗?”他手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
我正好奇呢,喜儿守口如瓶死也不说,立刻趴到他身边等他揭密。
“葛尔丹。”
“啊!不可以!不能答应她!”我可是知道那葛尔丹是康熙后半辈子唯一的军事打击对象,女儿想为帝国和亲,竭尽所能的奉献出一个大清公主能奉献的一切,我很感动,可是也不能挑你阿玛的仇人啊,喜猪啊,貌似聪明有时候想法却真的很猪。
“我答应了!皇祖母曾经说过喜儿可以自己选夫婿,我当时也同意的,君无戏言。”
他轻抚着我的发,嘴角弯的弧度更大了,可我却没有感觉到丁点儿笑意。
“别担心,没有关系,她嫁不掉的。”
“为什么?”
“因为我会在她嫁掉前把漠西蒙古先平了,死人自是不能娶她。”
他微阂着眼笑道,仿若在开一个玩笑,可我知道,这并不是一句戏言……他真的能做到。
君无戏言。
☆、破釜
前明福亲王王府。
今朝乃官居内阁十三年,“掌仪天下之政”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大人的官邸。
朱色的红漆大门上那对状似麒麟的门环兽口中吐出两只澄黄的铜环,被门前那排硕大无比的大红灯笼漾出黄金一样的光晕。
明珠家的宅邸坐落在内城的西边,北京的风水自古有东富西贵南穷北贱的说法,据说上风上水的西河沿是西城一带风水最好的地方。要不,当今皇上为啥偏看中西边,在西山寻了块风水宝地修了一处叫畅春园的皇家禁苑。
暮色还未降临,两个穿灰鼠领蓝袄袍的家丁就早早点燃大门口那两尊汉白玉大狮子头上的一排灯笼,衬着这朱漆大门,门阶下的白雪也被染上了绯红。
“三儿,你说这雪下得邪乎啊,三日来没见停,一场大过一场。”瘦点的那个哈口气在手上撮了撮,望着门前那密得象堵半透明的墙一样的大雪。
“太皇太后驾崩,老天也在哭吧。牛二,把你那酒给我喝两口,天杀的鬼天气,冻死人了。”
“今儿当值俺就没带酒,前头张总管说了今天大家做事都上点心,老爷自宫里回来脸色难看得很,别撞到这风口上。”
那叫牛二的听这话,悻悻地缩回手去,继续看着这白茫茫无休无止的大雪……突地,他揉揉眼睛。
“你,你看……象是来人了。”雪中出现影影绰绰得好些人影,近了……见走在前头的几匹高头点白章的大马煞是神俊。
“有啥好稀奇的,定是来送礼求老爷办事的。本想今日没人上门,没想到这大雪天的还有这好事,记得一会多讹点银子。嘿嘿,这不是来人了,是来银子了。”
可是这家丁没高兴多久,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领头的第一匹马上端坐的骑士……居然是曾经的武榜眼,现在的御前二等侍卫,皇上的近侍,自家老爷都常常巴结的对象。怎么今日老爷没说这号人物要来啊,能叫动他来护卫,看似还只是个领队……难道后面车上坐的是皇上?
“你这狗奴才,来你府上也不只一次、两次了,难道还不认识我么?”素伦勒马停在门前,那马打了个响亮的喷鼻,喷出的潮腥气让这两个相府家奴掩鼻退了两步。
“哪能不认识爷啊,您今日……后头那车上坐的是?”这机灵的家丁赶紧叫还楞着的牛二去通告府里来贵客了,回头再向面前的素伦大人一拱手打着哈哈,眼睛瞅着后面的那队御林军把那黄顶盖的马车围了个严实。
“车上的主子是谁,我想你还是不知道得好。”素伦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迎来的马僮,瞥他一眼,半是警告半是玩笑。
这家丁脸一肃,心下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测,见那黄顶的车驶到大门前才缓缓停下,两队御林军变换着步法把那车在门前围了个“八”字,素伦上前半躬着身,亲打车帘……
车上下来个裹着一件白狐皮披风的人影,这家丁想起了规矩,再不敢看那个人影,身子一软就地跪了下去……
一阵清香飘过,他眼前出现了镶着一圈火红的毛皮的白狐披风,那披风下露出一双素白高底的鞋子在他眼前踱了过去……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见门前雪地上留下的那片纷乱的侍卫靴印中分明还有一行微圆的花盆子底印。不是皇上?
*
这明府并没有我想象来得奢华,虽沿袭了前明的建筑风格,却处处透着一股简约精致的美。拐过花厅就是正堂了,见明珠已率家人在正堂屋前的庭院中设了香案,正经肃穆地站立等候,一副接驾的架势……呵,是谁误传了消息,可这宫里头出来的轿子坐的不一定就是皇上啊。
许是没想到是我,他诧异地站在那发了一会儿楞,右角的额头虽已上过药了但紫色中带着血痂。看他无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我,唉……
“皇上有旨,是密旨。”素伦环视下庭院,示意道。
明珠回过神来,马上清场,把我们迎进了正堂东侧的书房,素伦让我们进去后带上了门,在外守候。
“明珠接旨!”我拉出怀里的“如朕亲临”的金牌,这阳雕镂刻的牌子作为皇帝近臣的明珠是多次见过的,只是一眼,立马就跪了下去准备接旨。
看他面如缟灰,跪在地上簌簌作抖,早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神气,现在想的应该是皇上怎么处置他吧。
“是口谕。”带着笑我接着道:“就一句话,明珠大人听好了。”
“朕,相信你的忠心。”
学着皇帝平日淡淡的语气说出的再短不过的这句话,却立刻让这个多年为相的老臣哭泣得象个稚童。他跪在那着代表皇帝亲临的金牌面前,匍匐在我脚下,因为激动那额角又渗出了新血。
“皇上说你贪贿属实,以权谋私也是有的,可是说你忠心……你懂皇上的意思了么?”我点拨着他其实自个儿心里也只是突然灵光乍现,把最近的事联系起来想通了烨儿的布局而已。
“明珠明白,感激皇上还对奴才如此信任。明珠的确糊涂,罪该万死,听得皇上在奴才临死前还这么……奴才,奴才死也瞑目了……”
他泪眼滂沱地看着我,那眼里因感动圣恩而闪烁的激动光芒那么那么亮……玄烨可谓御臣有方,这恩威并施的帝王之术我是学不来的。
“谁说你是死罪?”我奇道。
“从来兔死狗烹,我那几个学生都下马了,那些人最想扳倒的不过是他们背后老奴这棵最大的树。唉……生生死死不就这么回事,我看得开,只是辜负了圣上的信任……呜呜,这些话请代转达皇上,说明珠下辈子再做皇上的奴才……”
鸟之将亡,其言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他真是错断了圣意。瞅着面前这个康熙朝的权臣,曾经玲珑剔透,长袖善舞的御前侍卫,对他的感觉如打翻五味杂瓶。他似忠,却放任门生胡作非为;他似奸,却除了贪了点我找不到别的大错……盖能做个长眷圣恩的宠臣也不容易,起码心理学那关必须过,玄烨心机深沉,做秀功夫又好,也怪难为他们了。
可我来的目的不是听他自怨自责的……
“明相,在你看来皇上是何等人主?”
没想到我突然问起这个他兀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盈满湿意直楞楞地瞪视着我。
“自然是百年难遇的明君!”他毫不犹豫地朝右上方微一拱手,正颜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认为当今圣上是喜怒不定、脾气暴躁、乖戾善变的昏君呢。”我幽幽轻笑。
他见我口中吐出这大不敬的话语,不知我为何此言,疑虑地瞅着我沉默不言。
“当今主子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记得当年除鳌拜时,我家主子可没拿杯子去砸他,反而报以加爵赐物,待他甜似如蜜……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不能看表面,你怎么在皇上身边呆这么长的时间却反而没看透呢?”
明珠本就不是笨人,听我此言,鼻子一张一翕;似醍醐灌顶,眼神重又凝聚起神彩,兴奋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嗝嗝”的浊音,想说什么却又未能说出。
“你得感激那杯子呢,砸你,实在是你罪有应得!拿你撒气,是还信任你!如果真准备‘做’掉你,以当今皇上的心性还需得着撕下面具不顾君臣之礼砸你、骂你么?”
“明珠真是白活这几十年了!多谢提醒点拨,如果这次能临危转安,不牵连家人受难,即要明珠去死也是甘愿。”响鼓不用重捶,明珠感激涕零。
“我只是一介宫女,可不能左右你的宦途,但是我有一法,至少能保你全家平安,不知道你信是不信。”
此刻笑盈盈站在他面前的我对他而言分明就是快救命的浮木……一块抛给溺水之人的浮木。见他感激又带点恭谨的模样洗耳恭听,我就不再卖关子了。
“明日,哦,不,就今晚!我走后你就即刻派人去你在京城的交情不错的学生、下属、门生、外官……总之是能给皇上上折子的人,要他们即刻起草奏折,明日早朝人人参奏!”
“唔,写什么内容呢?”
“内容嘛,只有一个……弹劾你!痛斥你!有根据的没缘由的骂你,只要是弹劾你的参本,骂你骂得越狠越好!”
“啊!!!”见他完全匪夷所思的表情,我笑得更甜蜜了。
“唉……做为上书房近臣这个让人眼红的位置,你不好好揣测圣意都去捣鼓什么来,你……以前的聪明劲哪去了。”
他眼色一凛,微眯着打量我了半晌,实在不知道我今天在唱哪出戏。
“还没想明白么?当今圣上乃百年难遇千年出一的圣君!能书善画、精天文、晓地理,算术、医学、无一不涉猎,有海纳百川之志,这样的君主最是有包容之量的。不过再能包容的明君也是有忌讳的,你道是什么?”
“擅权?”他眼睛越发光亮。
“而明日那些倒你的人定会发难弹劾你,但是若是连你的门生下属所谓‘明党’也都拉你下水,朝廷上再不是两党之争,而是一边倒。当皇上发现目前的局面不再是简单的党争,他会怎么想?换言之……你的境地越惨,那你就越发安全!这样说大人可明白?”
“圣上自是不会让索额图这奸人一人坐大!”他一拍大腿声音陡地高了八度,中气十足。
“在主子身边谋一己之私权,藏点掖点,你明珠干的这些皇上都是知晓的,可谋私怎么算都是犯的人情,主子尚可容忍;如果能让皇上发现朝廷中没有你明珠就是索党一边倒,却不知那个独享胜利之人立刻就犯了圣忌!皇上当年亲政有多么的不易,那现在就有多恨有人在他面前专权!”
“哈哈!妙计啊妙计!索老三自然是死得比我还快,还惨!痛快啊痛快!这次明珠就算是死,如能拉索老三一同下黄泉也是一大快事啊!”他兴奋地拍起了巴掌,尚未干透的眼眶此刻又流起泪来,却是高兴的眼泪,笑声听来颇觉豪爽,犹似他当年。
“好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釜沉舟之计啊!还顺便能隔山打虎!这叫明珠怎么感谢……”他感激地瞅着我这个据说皇帝最近最信任的女官,却不知道该怎么叫我。
“叫我宛仪。我姓叶。”
淡淡的语气却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怀疑地重新仔细端详我,似在搜寻记忆中那个影子,稍一犹豫,他单膝跪地:“不管这次明珠是否能躲过这次大难,叶宛仪都是我明珠的再生恩人!请受老臣一拜。”
“不用拜我,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就好……放心,这事你铁定愿意做……”
我瞅向窗外,见那雪不知道何时停了,但风却更大了,把窗外那只灯笼吹的左右摇摆。
唉……今日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么,可我怎么觉此刻心堵得慌,又若当年亲临。
他此刻豪情顿起,胸脯一鼓:“就算要明珠的性命也定是给的,宛仪请讲。”
“想拜托大人去查一下当年乾清宫女官苏麻喇的死和索额图有没有关系。”微微低首,看向手中紧捏着的那块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