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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仲走到第六遍,终于有分晓了。他伸出粗圆的手指在连送和连送身旁的姑娘之间犹豫。连送看看他的手指,又看看身旁的姑娘。那姑娘穿着雪白的公子袍,确实和她有点像。不过年纪比她小了点,脸也比她圆。
“是……”庞仲的手指从左移到右,下了很大的决定说,“是她!她比较像。把肤色再抹黑一点,眉毛再画浓一点就更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连送看着庞仲的手指从自己鼻尖移开,又惊讶又好笑。有人比她更像她自己?还是这几年她变化太大了?
“把她带进去。”尤思松命令。
沈秋意解了那姑娘腿上的绳子,抓住她的肩头硬推着她往内院走。那姑娘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眼泛泪光脸涨的通红。连送不知他们待她去做什么,为她着急。
尤思松又说:“秋意,你好好招呼那位,万万不可惊动他。”
沈秋意领命。
看尤思松说的那么郑重,连送猜那位会不会就是她师父。这下,她更急了,想跟去看看,可是立刻她被人扛起来,跟其他姑娘一起被扔进柴房。
怎么办怎么办。眼睁睁看门被锁上,她绞尽脑汁想脱身之计。对了,她都忘了自己会武功了。这几年伤筋动骨的,又一心学医,武功完全荒废,不知还剩下多少。她暗暗运气,想用内力挣开绳子,花了半柱香工夫才大功告成。
她匆忙抓下口里的布准备解开脚上的绳子。这时,门外传来响声。她警觉收手,把布塞回去,装回之前的样子。
门外传来一声利响,门锁被人撬开。几个白衣蒙面少侠推门进来。怎么才一会会儿就又换一批人,演的是哪一出啊。连送看的一愣一愣的。
白衣少侠中,一个身形稍矮的冲出来,径直扑向连送。
江湖少侠都这么热情吗!连送吃不消地往旁避让。
“师妹!”少侠大叫一声,扑到连送旁边一个姑娘身上。
连送吐出一口气,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姑娘柳眉倒竖,示意少侠快帮她松绑。
少侠这才意识过来,忙取下她口里的布,替她松绳子时,那姑娘连连抱怨:“你们怎么才来。太没用了。要是再晚一刻,我就和那魔头玉石俱焚!”
连送听这声音,认出她就是那个在车里发誓说宁死不屈的姑娘。不知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培养出的女弟子这么有骨气。瞧他们一身白衣,不会是白衣派吧——连送又给自己逗趣儿。
“你要是有用,就不会半路被人截获。”不同于其他人对姑娘的唯唯诺诺,几人中个子最高的少侠讥诮道,“知道自己武功不行,就安生待在家里待嫁,别成天想做打抱不平的女侠,还要我们来救你。”
“你也敢来教训我!”师妹不乐意了。
矮个少侠站在二人中间道:“师兄师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哼,催英,看我回去不到爹面前告你的状。”姑娘气呼呼地拉着矮个少侠走了。
连送听到催英这个名字,心头一紧。
剩下的几位少侠各自走到姑娘面前,为她们松绑。那“催英”正好走到连送跟前。连送双手本就松了,趁他低头不备,一把拉开他面纱。
少侠惊讶抬头。两人鼻尖恍惚碰上。
面纱下是一张英俊干净的脸。
不是。连送失望。英俊是英俊,但这个催英与她师兄长相完全不像。
“你……”催英皱起眉头,对连送的唐突很不悦,但是被一双澄澈的眼睛认真地端看着,他责怪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极其凄厉。
众人全都一顿。姑娘们吓得几乎要缩在少侠怀里。
一位少侠边护着姑娘边道:“这绿衣派太不上道了。竟然为了自保牺牲无辜女子。”
另一位道:“这些人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真有辱名门正派的脸面。”
之前的那位又说:“唉,我们还是快走吧。魔头我们打不过,至少别让这些无辜的姑娘受牵连。”
拿定主意,各人纷纷带着姑娘们逃走。
催英要去拉连送,被连送拒绝。
“多谢少侠相救,后会有期。”她迅速说完一句话,闪出门外。
催英想不到这姑娘会自己跑掉,没拉住,踌躇了一阵随即追上。
连送用轻功勉强跃过亭台水榭,来到大概是方才惨叫传来的地方。她隐在树木之中,正在观望。树下屋子里走出一个人来,是个年轻的姑娘。连送自上俯瞰,只看到她背影。女儿家的背通常是单薄的,但这个姑娘却不显柔弱,背挺得笔直。
稍后来了两个仆从进了屋子,窸窸窣窣不知在干什么。姑娘等了片刻,有些焦急,转身道:“快抬走。”
瞧见了姑娘的脸,连送下巴都要掉下来。她在这世上有个双生姊妹吗?怎么那姑娘长的跟她一模一样。不,是跟十六岁的她一模一样。可不管是几岁的她,都太不可思议了。
她做梦一样地看着一模一样的自己皱眉、摇头、转身。随后屋子里抬出一个人来。她被惊醒了。那是方才被庞仲点名带进去的姑娘,她脖子以上鲜血淋漓,竟是被人削去了整张脸。
这绿衣派自诩名门正派,居然这么残忍!连送气愤握拳。抬起眼,又看到尤思松带着沈秋意走过来。尤思松先望了眼屋内,问:“他走了?”
姑娘道:“要不是为了五百两银子,有谁肯来。钱既然收了,还不急着逃命。”
“罢了。”尤思松眉宇间尽是厌恶之色,冷眼细看姑娘说,“他确保你这张脸有九成像?”
“十成。”姑娘比个手指,“用活人的脸皮做出来,他有十成的把握。”
尤思松一直紧绷的脸稍松了松,但那轻松转瞬即逝,他复又忧虑道:“菁菁,我绿衣派的命就系在你身上了。”
“师父放心,婉儿一定会拼尽全力!”
罗菁菁眼中堆上杀意。
这表情用酷似连送的脸做出来,连送怎么看怎么别扭。忽然身后树枝轻颤。她警觉闪身,见到一张陌生的英俊面孔。
“姑娘,这里危险,快跟我走。”催英压抑着气息道。
在他说话的同时,有人冲进院子,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爬到尤思松面前,全身上下抖如筛糠:“掌、掌门,他、他来了!”
几人面色大变。
尤思松粗喘几口气,壮士断腕的口吻道:“随我来!”
连送见状也要跟过去。催英拉住她袖子道:“姑娘,你可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万不可因为一时好奇丢了性命。”
连送不想多解释,笑着说:“我跟那‘魔头’有点私人恩怨,不了断不行。劳烦公子如此关照,感激在心。”说完,她跃过树梢,朝尤思松方向追去。
催英见她不顾自己好意劝告,执意要去送死,料她也同自家师妹一样,是个不知轻重的任性妄为的小姐。他想撒手不管,但腿上一滞,不知怎么脑中浮现出与她鼻尖相擦的一瞬,脚步硬生生被牵住了。他把碧玉剑从左手抛到右手,毫不迟疑地跟上去。
、爱欲难填(三)
一个追着一个。催英随连送落到前厅的屋顶上时,连送正拨开瓦片向屋内张望。
“姑娘,此地不能久留。”他一再劝道。
连送对他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其实不用她比,他看清了屋内一角红袍之后,呼吸都窒住了。
传说中魔王转世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一身红如烈焰,像要把整间屋子烧起来。
这人怎可能是她师父?连送不相信。师父很少穿红色,就算穿了,也能把红色衬托出春花一样的繁茂,怎会是烈焰一样的逼人。
像是验证她的猜疑,尤思松叫出他的名字
“今日朗,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红衣的男人优雅转身,右手一把沉黑的剑慵懒地垂在身侧。
连送睁大双眼,眼珠子要掉出来。世上不仅有个年轻时候的她,还有个年轻时候的师父!这个红衣男人的样子更像是她在择师会第一次见师父时的模样,但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与那时的师父大为迥异。
师父的气息在她的记忆中是一团暖暖的香气,而眼下这个人,是放了砒霜的胭脂。
特别是那双眸子,收藏着隐隐的疯狂,让人无法直视。
他眯起双眸,并未使疯狂减少,相反,疯狂滋长出藤蔓,在他的眼角唇间蔓延。
“我放过你们,那我的送儿呢?”他声调婉转,妖媚至极。
尤思松等人犹如被蛇舔过,背上发起冷汗。
连送听到他嘴里说出“送儿”两个字,不愿相信也不能不信。她情不自禁地想叫一声师父,声音刚到唇边便被人捂住。她挣扎,催英立刻点了她的哑穴和几处大穴。
催英用眼神警告她:“你疯了,若是被他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连送只能干瞪眼。为什么这些无关的人总爱在关键时候跳出来。她日后看到热血少侠武林豪杰什么的一定要退避三尺。
尤思松稳了稳气势道:“当年筑忘崖上,我先师并未要杀她,是她自己跳下去。”
“她若不跳,你们就不杀吗?”说到“杀”字,他眼中寒光凛冽。
尤思松后退一步道:“你已经杀了我师父,一命抵一命,你还想怎样?”
“我送儿是我掌中无价宝,整个武林在我眼里都抵不上她一根头发!”声音扬起,今日朗眯着的眸子猛然张开,疯狂显露无疑,“凭你师父一条狗命也想抵消?”
“好好好。”尤思松连连后退几乎站不稳,微抖着说,“要是我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徒弟,你肯不肯放过我?”
今日朗似乎来了兴致,举起剑指着尤思松鼻尖,笑道:“我徒儿落下万丈深渊,早已粉身碎骨,你到哪里去赔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连送?”
尤思松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庆幸的笑,对手下招手道:“把她带进来。”
罗菁菁一反先前冷傲的样子,怯生生地从门后走出。
猎猎作响的火焰在那一刻平息了骇人的触手,化作筑忘崖上温暖的篝火。
“送儿?”他的表情如在梦中。
罗菁菁目光闪烁,不是心虚,而是被他深情目光看的胸口异样发烫。
像怕面前的人忽然消失,今日朗轻轻握住罗菁菁的肩,温柔地看着她的发旋。而罗菁菁根本没有勇气抬头。
看到此处,连送在心底大吼:师父,她不是送儿,送儿在这里!可无论她怎么吼,师父都听不到。心里把催英骂个半死,她暗暗运功想尽快冲破穴道。
而屋内,尤思松等人交换一个眼色,偷偷拔出剑,趁今日朗目眩神迷之时,向他背后击去。
今日朗叹息一声,握住罗菁菁肩头的手把她转了个身,改捂住她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偷袭的人被他一剑封喉。与以往不同,此次出手,没有鲜血四溅。倒在地上的人都只在喉头有一道血痕。
使出轻功带怀中人离开死尸横陈的宅院,今日朗抱着罗菁菁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
急遽的变故,罗菁菁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眼前冰冷的手掌移开,她木呆呆地看着今日朗,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她这个眼神像极了他爱走神的徒儿,他捧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他们当街拥吻,吻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路人皆被吓到,看他们像看疯子,指指点点远远避开。
连送在屋顶上眺望,血液凝结成块。
“果然是□一个。”催英不耻骂道。
一吻毕,今日朗抬起头,为罗菁菁轻轻擦去嘴角痕迹。
罗菁菁只懂眨眼,脑中金风玉露、五彩花雨还未停歇。
今日朗勾起一笑,温声说:“走吧。”
她没反应。
他温柔不改,眼中却毫无留恋。
“别让我再看见你。”他说。
屋顶上的连送,四肢冰冷,穴道也不冲了。她眼睛酸涩地望着师父温柔对罗菁菁低语,还笑着呢。她以为他真把她当成她了,却又见他独自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