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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饶是方金德智比孔明,一步三计,却也万没料到,梁国强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顿时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梁国强也不多言,递过去一张表格。
方金德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招工表,名字填的就是方奎,用人单位领导审批那一栏里,白纸黑字,签着梁国强的大名,所差者,一枚公章而已。
这个戏法如何变来,方金德一时确实想不明白。
不过方检察长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便镇静下来,将报名表放回梁国强桌面上,慢慢坐下来,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喝茶。
梁国强也不催促,就是那么静静坐着,等他考虑清楚。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方金德开口问道:“要我做什么?”
梁国强道:“上次有人向地区纪委写匿名信,诬告柳主任,这个事情方检知道吧?”
方金德点点头。只要走向阳县的干部,消息稍微灵通一点,就没有不知道的。
“我要那封匿名信。”
梁国强声音依旧平静,却说得斩钉截铁,绝无转余地。
方金德脸上惊讶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竟然落在匿名信上头。
方金德本想说几句屁话,抬头看到梁国强坚毅的神情,便知道无须饶舌。
人家的条件已经摆在那里了,也没有问他能不能办成。这个事情,根本就没得商量的余地。只有两个结果,他拿到信,方奎就是人民警察,拿不到信,两年劳教。
而且梁国强为什么要这封信,方金德也自以为心里明镜似的。梁国强一个公安局长,能指使他干这种事情的,不是严玉成就是柳晋才。全向阳县的干部都知道,严玉成就是柳晋才,柳晋才就是严玉成。
貌似方检察长也没得什么好选择的了。
方金德震惊之余,也不得不佩服严柳二人的手段,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是光打板子不给糖吃。板子打得重,相反的,糖也给得不少。
如果方金德拒绝,恐怕不仅仅是方奎两年劳教的问题,既然严玉成和柳晋才把事情摊明了,那便非友既敌,虽说检察系统相对,但身在向阳县,旗帜鲜明和一二把手作对,方金德自问还没这个能耐。
“行,我去弄。”
方金德倒也爽快,说完便即起身。
梁国强抓起电话,要通了治安大队,只说了两个字。
“放人!”
方金德走出公安局时,头还有点晕。眼瞅身旁兀自眼圈红肿,却兴奋不已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这混账东西,老子会被他梁国强一个新手逼到墙角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啪啪。”
方奎猝不及防,挨了老子两个火烧巴掌。方金德敢情是狠了心,方奎白净的小脸顿时便红通通的了。
“爸……”
长这么大,从未挨过巴掌,方奎有些发懵,捂着脸叫。
“混账东西……”
方金德又是一掌扇过去!
方奎这回有了防备,赶紧头一低,让开了要害部位,方金德一掌扇在后脑勺上,依旧好一阵疼痛。
“你……你给老子滚回家去呆着,哪也不许去……要敢踏出家门一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就在公安局外,方金德没有起高腔,压着声音,咬牙切齿。
眼见方金德两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黑得像团墨,方奎也知道老头子动了真火,吓得诺诺连声,不敢多讲半个字。
站在二楼治安大队办公室的窗口,我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回到家里,方金德的爱人见儿子无恙归来,喜不自胜,搂住方奎心肝宝贝的乱叫。平日里见了这般模样,方金德也只是一笑置之,今天见了,却是碍眼得紧。都说慈母出败儿,果真有道理啊。
“行了,都是你把他惯的!”
方金德吼了一嗓子。
他爱人横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善,倒也不跟他拌嘴,只是嘀咕几声。
“你过来!”
方金德又冲方奎吼道。
“哎呀,你嚷什么,孩子担惊受怕了一晚上,都还没吃过饭呢……”
“闭嘴!还吃饭,你知不知道,这小畜生差点我的饭碗都砸掉了。”
他爱人一怔,顿时真的闭上了嘴巴。结婚二十几年,从未听老方讲过这种话。看来这回确实麻烦不小,忙推了方奎一下,示意他过去。
方奎畏畏缩缩过来,瞟了方金德一眼,犹有余悸。
方金德见儿子这般不成器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坐下,把情况给我说说,不许隐瞒一星半点!”
方奎不敢抗拒,在对面坐了下来,吞吞吐吐说起昨晚的情形。方金德蹙眉听着,他是老政法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人家做得干净,也挑不出岔子。良久,方金德挥了挥手,方奎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溜进了自己房间。
方金德点起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这当儿心情沉重的不止方金德一人,还有梁国强和我师徒两个。我原本心情甚好,只是见到梁国强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只得陪他心事重重。
“小俊,我总觉得这事做得有点亏心啊……”
梁国强苦笑道。
我轻轻舒了口气,原来这样。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问题呢。师父是实诚人,我原本以为说服他要花点力气,不想昨日找他谈这事的时候,我怎么说他就怎么点头,都不带一点犹豫。自始至终,未曾提出半点异议。我还暗暗纳罕,觉得师父咋忽然转了性子,敢情在这等着呢。
“师父,亏不亏心,我觉得要分析一下。”
“你说。”
“我们有没有冤枉方奎?”
“这个倒是没有。
”
“那就对了,不是我们叫唐萍去找他,是他自己主动找的唐萍。我们不过是抓他个现行。站在你这个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方奎这种行为该不该抓?”
梁国强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我笑起来,起身给他续了茶水,又给自己杯里也续满,就站在他办公桌前,笑眯眯地问:“师父,是不是觉得在搞阴谋诡计?心里不踏实?”
梁国强又点点头。
这个老实师父,真是的!
“那我问你,他们诬告我爸,算不算阴谋诡计?”
“那还用说,当然算了。”
这回梁国强倒是发自内心。
我笑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付这种卑鄙小人,就得用一点卑鄙的手段。你们刑侦队破案,还不是要找那些流氓混混打探消息?有时还请他们吃饭呢。照你这么想,都是不该的了?”
说到斗嘴,梁国强如何是我的敌手?自然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不过想想,我的话也不是全然的强词夺理,貌似也有几分道理呢。
“那,如果方金德真拿不到那封信,我们真把方奎弄去劳教?”
我点点头道:“你堂堂局长,话说出了口,还能收回去?”
梁国强也知道,这个事情已经骑到老虎背上,轻易下不来了。若此番自家起衅,最后却向方金德服了软,往后公安局也不用想在检察院面前直起腰来。所以方金德如果没办成事,方奎怕是真的免不了牢狱之灾。他那些材料都还在梁国强手里攥着。只有匿名信到了手,案底才会彻底抹去。
我笑道:“师父,你不必担心,为了儿子的前程,方金德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梁国强也笑了:“我也知道老方的能耐。就是想着以后要把方奎这样的社会渣滓招进人民警察队伍,心里憋气。”
“嘿嘿,师父,方奎这人其实也不算太坏,除了不爱读书,有点小色心,别的方面还好。虽然不堪重用,使唤一下还是可以的。”
梁国强摇摇头,显然对我的理论不是很认同。只是已经当面许诺给方金德,也不能再反悔。嗯了想,说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把方奎放进治安大队,往后方金德就得给我们公安局几分面子,配合方面更好一些。”
我笑着点头。捏着人家的痛脚好使唤,这个道理,以师父的灵慧,自然不用我教。不过另外一层含义,他就未必能想得到了。
“师父,还有一点啊,你要注意。方奎跟县里许多干部的子弟都有来往,若要掌握这帮纨绔子弟的动向,找他准没错。”
梁国强眼睛一亮,这话有道理呢。
方金德果然有能耐,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居然几天时间就将那封检举信囫囵拿了过来。虽说这是完全违反纪委组织纪律的,但这个事情偏偏便办成了。
其实这也没啥好奇怪的,搁在后世,实名举报信落到被举报者手头的事情多了去了,被举报者利用职权打击报复举报者的事例层出不穷,何况这么一封匿名信?
梁国强一个电话打到治安大队,叫程新建去找我。十几分钟后,在局长办公室内,梁国强当着方金德的面,将那封信交到了我手头。
方金德吃了一惊,心道老梁是不是发神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小屁孩?
梁国强朝他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小俊是柳主任的儿子。”
方金德便即恍然,不过随之更大的疑惑又袭上心头,难不成这个小屁孩竟然也参与了这么重大的事件之中?
我此时无暇理会方金德的惊讶,因为我的惊讶比他更甚。这封匿名信,我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水库风情
一封匿名检举信,一篇征文稿子,并排摆在严玉成和老爸面前。
那篇征文稿子,名字叫《源于实践用于实践》,不过不是江友信写的那篇,而是徐海涛剽窃的那篇。匿名信和征文稿的字迹一模一样,很明显走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徐海涛就是原石马区革委会主任,现统计局副局长徐国昌的亲侄子。徐国昌因为指使手下宣传干事吴军为徐海涛剽窃江友信的文章而受到降职处分,调任工商局副局长兼党组书记之后,又玩小儿科把戏,想跟严明为难,结果被本衙内坏了好事,严玉成和老爸一怒之下,让他去统计局呆着去了。不成想这老小子如此不安分,又折腾出这封匿名举报信来。
明摆着,徐海涛只是一个抄写员而已。
对于徐国昌就是捣蛋者,严玉成和老爸都不吃惊,吃惊的是我居然真将这事查出来了,而且速度还挺快,几天时间便见了真章。
“好小子,有手段,这事怎么弄的?说来听听。”
严玉成哈哈一笑,心情甚佳。
我略微有点矜持地一笑,说道:“具体怎么弄的,你们两位就不必知晓了。总之是些不正当的手段,两位领导光明磊落,还是不要与闻这样的阴谋诡计了。”
严玉成又是哈哈一笑,果真不再追问。
我瞧他一眼,很是钦佩。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严玉成深谙此理,果然是成大事者地胸襟气度。
老爸问道:“书记。这个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严玉成诧道:“知道是谁干地就行了。为何要处置?难道还不允许人家提意见啊?”
老爸便点点头,不再说话。
严玉成笑道:“小俊啊,这信你哪来地。再还回那里去。明白吗?”
我笑道:“明白了。”
严玉成瞧我一眼。见我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便知我是真的明白了。
“晋才,我们申请去四川考察生产责任制的报告,龙书记已经批准了。我后天就动身,县里的工作,暂时由你主持。”
“好的,书记要带哪些同志一起去考察?”
“这个,蒋立群同志,农业局的陈立有,都是要去的。海天书记以前分管农业,这次也去看看。其他的人嘛,你来定,等会拟个名单给我,也不要太多,十来个人就好了。”
“嗯。”
老爸点头应诺。也不用等会,抓起纸笔,刷刷的写了几个人名,交给严玉成。
严玉成过了一下目,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些同志吧。”
“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老爸始终恪守规矩,亲热中透出恭谨,也不知是好是坏。
严玉成也习惯了,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哎呀,多少天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怎么样,晋才,放半天假,一起钓鱼去?”
老爸尚未答复,我便雀跃不已。
“好啊,伯伯,我也去。”
对于钓鱼捕鸟之类的野外活动,我一贯喜欢。
严玉成笑骂道:“放心,少不了你。”
老爸有些犹豫,他对钓鱼兴趣不大,七七年停职反省的时候,大冬天陪严玉成去钓过几次,鱼是一条都不曾钓到过,伤寒倒染过一回。他是技术干部出身,讲究凡事实干出成绩,严玉成身为一把手,有时要务务虚,让脑筋休息一下。钓鱼无疑是很不错的休闲活动。
严玉成是老爸的知己,知道他为何犹豫,笑道:“好啦好啦,休息半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自打当上这个县革委主任,你还没正经休过一天假吧?这样可不好,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老爸也笑了:“行,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这话严玉成不乐意听,眼睛一瞪,说道:“什么话这是?钓个鱼真那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