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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吸了几口凉气,范亦珊下意识的松手、退开,半是惊恐、半是讶异的瞪着『姚念淳』,不知道是被他的质问还是眼神震慑住的动弹不得。
「我的手下回报的没错,这个小鬼真的很像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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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车东绕西绕的驶进永福町旧商圈,自从发生了双尸命案后,因为蜡烛两头烧的在便利商店及法会现场奔波,姚家伟没有太多心力来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同是死者家属的陈则笙,也没办法帮忙照看,又不想让他的父母亲将小孩接走、插手『姚念淳』的教养问题,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将『姚念淳』送到永福町旧商圈,暂时由『巷子内』的女老板代为照顾,等到姚家伟值完班,陈则笙料理完法会现场的事情,两人才会一同来『巷子内』接『姚念淳』回家。有时还会三人到大卖场逛逛、采买日常用品,对于这个安排,范岳靖实在有点难以忍受?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这跟幸福美满的家庭扯得上什么关系?他真是受够了那些年轻店员的暧昧眼神了。
「弟宝来啦?老板在楼上泡茶,她准备了小点心跟烤鸡翅……」正在楼下打扫的员工,面带微笑的跟『姚念淳』打招呼,可惜那个人小鬼大的小男孩丝毫不买帐,连理都懒得理会,三步并两步的冲上楼去。
慢条斯理的倒着热水,茶冲的非常讲究,汤丽凤喜欢这种宁静的时刻,整个店铺飘散着茶叶的香气,只可惜这片刻的安逸,让范岳靖气急败坏的脚步声打破了。
「嗯?来啦?……怎么不在楼下吃点心?我特地烤了几根鸡翅给你,阿铭没有告诉你吗?」夸张又刻意的做几次深呼吸,汤丽凤试图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至尊麻将大赛开打在即,不少赌坛的老前辈闻风出山,本来一个为了谋图地皮的小比赛,竟然在林昆清大张旗鼓的广告下办得像模像样,『至尊』的头衔确实吸引不少好事之徒,就连汤丽凤自己都有点动心,所以她还有好多事得布署、马虎不得,偏偏范岳靖连让她沉思、策划的机会都不给。
「你跟珊珊、人豪说了什么?」
「嗯?」
「如果不是你说了些什么,人豪为什么刻意跑到幼稚园来?还找我问话。」
「翁人豪?找你问话?真有意思。」
居高临下的睨了范岳靖一眼,汤丽凤毫不掩饰冷嘲热讽的语气,不管那个赌坛大亨『前辈子』有多呼风唤雨,现在只不过是个不到五岁大的粉嫩小鬼,翁人豪得了失心疯,才会亲自且慎重的跑到幼稚园里找『姚念淳』问话。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我让你去说服珊珊参赛,不是让你去乱嚼舌根的。」重重的一掌拍在茶几上,痛得范岳靖疵牙裂嘴,被困在这个柔软的身躯里,就连发顿飙都显得那么没气势,而汤丽凤这该死的女人更火上浇油似的投过来同情目光,末了还煞有其事的递过来条冰毛巾,提醒范岳靖敷一敷被拍肿了的小手掌。
「我没去找你的宝贝女儿,她才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要说服她的方法有很多,直接面对面的交谈是最愚蠢的那一个。」
「那她跟翁人豪跑来找我干嘛?尽问一些蠢问题……」
「蠢问题?她想知道什么?……真要有什么事,她应该找家伟或则笙啊?问个小鬼有什么意思?」
「绕来绕去,她只想知道陈亚筑那女人,有没有在她儿子面前提过承瀚的事情。……你说说看,珊珊想干嘛?承瀚在外边的女人那么多,陈亚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提或不提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还痴心妄想承瀚会娶她?」
冷哼一声,范岳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能搅得他气闷、烦躁,倒是安静听他发火的汤丽凤,若有深意的扬高细眉,用着跟翁人豪相似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姚念淳』。
「不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但是是他最爱且唯一的那一个,你的左臂右膀说不定查到些什么,陈亚筑并不单纯……」
「你在影射什么?」
「别说你没这么想过,如果承瀚跟陈亚筑相恋多年,姚家伟只不过是个愰子……」
抱着脑袋惨叫一声,范岳靖怎么可能没这么猜测过,他那个长子像是要气死他一般,风流史青出于蓝的比他更夸张,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没听说有哪个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要求分家产,久而久之,范岳靖就不怎么在意,反正范承瀚自己有分寸,谁知道现在冒出个陈亚筑,按照翁人豪的说法,范承瀚一直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两人像什么私奔的小情人一样成天腻在一块儿,感情好的不得了,这样牵牵扯扯下来,搞不好姚念淳真的不是姚家伟的种,说不定是他们范家的血脉啊!
「现在仔细看看,你跟八爷真的长得挺像的,尤其那个眼神……」玩味十足的睨着『姚念淳』打量一番,汤丽凤慎重的点了点头,这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是愈看愈像哩!
「废话!你看着的就是我,眼神当然一样!」没好气的回应一记中指,范岳靖觉得烦躁不已,这事要是传回蔡薇霖耳里,她肯定不择手段也要将范承瀚唯一的骨肉弄回去,到时一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平白无故让江湖人看笑话。
「这有什么不好的?缘份呐……你附身到你孙子身上,根本不必解释为什么这个小鬼的赌术精湛了,家学渊源呀!这不挺好?十几年后,你又可以继续当你的什么、什么快手了。」
「那姚家伟呢?刚死了个老婆,又丢了个儿子,他招谁惹谁了?」
「……我以为你狼心狗肺的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呢?」
「我是嫌他温吞,跟个包子似的任人搓圆捏扁,但姚家伟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有这种下场。」
虽然在赌界打滚,行事作风老练、狠辣,但范岳靖骨子里还是有股侠气,就像他收购旧商区不成,也不会故意闹出些事情来强取豪夺,根本上他就看不惯老实人被欺负,更何况姚家伟不是别人,而是一直照顾他、满足他的那个『年轻爸爸』。以前范岳靖没有认真想过,直到他失去范承瀚之后,才明白那种丧子之痛,他能体会到姚家伟失而复得后的感激,还有尽力的陪伴儿子,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想法,范岳靖只觉得自己不如姚家伟,对方还那么年轻,就懂得珍惜这一切,他这个呼风唤雨大半辈子的赌坛大亨,直到自己『死去』了,才发觉他有多忽视自己的儿女,如果对『姚念淳』好,他应该留在姚家伟身边,而不是拆散这个家庭。
「你真的想留在家伟身边?」
「不想!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
「那回范家不好吗?以鼎天集团的财力,不可能打输官司的。」
像是认定了『姚念淳』肯定是范承瀚的儿子似,汤丽凤低声、平静的提醒,一旦这件事传到蔡薇霖耳里,这只是迟早的事情,争夺小孩的戏码肯定上演,姚家伟跟陈则笙两个小伙子,凭什么跟整个集团斗?如果真是为他们好,她觉得劝他们放手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姚念淳』早已不是真的姚念淳了,留在姚家伟身边只是图增伤心而已。
「啊~~我不知道啊!真烦……」抱着脑袋缩在沙发里,范岳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了,明明这么简单的选项,他居然会摇摆不定,就好像他的身体自然反应的选择了姚家伟一样,这实在太不合理,就像那个男人对他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那也不像以前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过得爽快,他究竟在挣扎些什么?
「老天是公平的,你过的太舒爽,是该找点事让你烦恼一下。」
「啧……至尊麻将大赛的事办得怎么样?珊珊会参赛吧?」
「她,我倒是不担心,现在棘手的是另一件事……」
「还会有什么事?」
「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家伟他还有可能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吗?」
贰番
骰子点数正好算到游毅德,那个家伙自动自发地在盖起的四张牌中摸出一张,无巧不巧正是『东』,让骰子点到的位置,正是假东家位…
大叫一声后扯乱自己微卷的头发,范岳靖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起居室里东转西转,他『前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即使有什么挫折,也仅是年少打拼时,冲冲撞撞的回忆,说到底范岳靖就像天之骄子般,在赌界平地一声雷似的崛起,然后就一路叱咤到最后,所以他对挫折的容忍度其实相当低,尤其无法接受手底下的人,还没接受挑战就先退缩的孬种行径。
「啊啊~~,那家伙又是哪根神经在痒了?不想比赛?这种话他敢说出来?」若不是考虑到拍桌子、踹椅子,受伤的可能是他自己,范岳靖怎么忍得住不掀翻茶几,像姚家伟这种神鬼般好运气的人不多,要削翻林昆清那个老不死的,不靠他怎么行?结果这个混蛋竟然敢说不比了?若他再年轻个几岁……错了!若他还是『前辈子』的模样,用不着年轻几岁,照样痛揍姚家伟好几顿。
「这不能怪他,家伟本来就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个性,再加上他老婆的死……,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想着参加那一类比赛吧?」愈是相处,汤丽凤就愈欣赏姚家伟,以前她会嫌弃对方温吞、死板的个性,生活平淡的就跟杯清水似的毫无吸引人的地方,可是随着她年纪愈长,见识愈多之后,才发现平淡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她年轻的时候为什么就遇不上这种男人呢?
「这是争强斗胜吗?现在是为他老婆报仇,那混蛋是个男人就不该退缩!」终于忍不住还是朝着椅子狠踹一脚,范岳靖先是愣了一秒,然后高分贝的倒在沙发上哀哀叫,都怪姚家伟那个该死的男人,如果不是这个反反复复的混蛋,他哪会这么凄惨?他居然还煞有其事的替对方着想,上天果然在提醒他,既然堂堂范岳靖是全球第一快快、赌坛大亨,那他就不要假扮什么善男信女,这果然不适合他。
「这恐怕还是得你亲自出马了,别说是我了,家伟的脾气一拗起来,就连则笙那火爆小子都搞不定他。」耸了耸肩,汤丽凤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或许可以使点小手段,让范亦珊甚至连同整个鼎天集团都投入这个比赛,但要说动姚家伟在这种时候勉强参加,她干不出这么无良的事情,说到底,她算看着这几个街坊小孩长大,情感自然跟范亦珊那头不一样。
「啧……那个废物舅舅,他要搞得定才有鬼,我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一样没种的,要真有胆识,他还会这样龟龟缩缩、婆婆妈妈?」没好气的冷哼数声,范岳靖再不想理会姚家伟、陈则笙之间一点都没有吸引力的恩怨情仇,无奈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又不是瞎了,怎么可能没发觉那两人闪闪躲躲的暧昧眼神,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照他们俩这样拖拖拉拉下去,等『姚念淳』满头白发,那两人都化成白骨,八字都不可能有一撇。
「喔?这么说,你是赞同他们在一块儿的?」
「关我鸟事?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就是不要在我面前扭扭捏捏,想吃又假装没事,他妈的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婆婆妈妈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像八爷一样洒脱啊!他们有他们的顾忌嘛……」
「切……」
看着『姚念淳』翘着腿像个大老爷似的窝在单人沙发上,汤丽凤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在外人的眼光来看,肯定是极其恐怖且大逆不道的一幕吧?她居然如此慎重的跟个小鬼讨论他舅舅打算追求他爸爸这种诡异的事情,汤丽凤无奈边笑边摇头。
「笑什么?」十分讨厌有人背着他阴笑,范岳靖狠厉了汤丽凤一眼,自从被困在这个小男孩身体里,他发觉一有什么风吹早动,都能让他神经紧绷,小孩子过份敏感的知觉,还有上上下下起伏的情绪波动,让范岳靖应付的疲累不堪,他可不想因为太激动而在某个人面前飙泪,这实在太糗了,传出去岂不让江湖人笑话。
「没什么!要说动姚家伟参赛,只能靠你自己啦!」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范岳靖瘦小、单薄的肩膀,汤丽凤咯咯笑着转头回去煮茶。
「有客人?」朝四周嗅了嗅,范岳靖认得这股茶香味,就连他都不常喝到汤丽凤亲手冲的茶,更何况是这些名贵、高档的好茶叶,来人的身份地位肯定颇有份量。
「约几个老朋友牌叙。」
「喔?哪些啊?我也挺想念那几个老家伙……」
「省省吧!我该怎么解释,有个小孩出现在牌桌上?你到文武英杰馆那里去,家伟差不多时间来接你了。」
「则笙哥,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啊!你们的特训怎么样了?兄弟们可是把身家财产都砸下去了,如果家伟哥不能通过第一轮预赛,这间店真的会保不住啊……」扯着陈则笙的衣袖嘀嘀咕咕,游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