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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惊地望着部长,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感到恶心却又吐不出。
不久稿子在省报发了出来,他发现这篇署着陈天明和他名字的稿子与他当初的稿子除了标题的改动和段落的调整外,其余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但这篇稿子最终没能上《人民日报》。
无处牵手 第十六章(1)
76
稿子见报那天,恰逢瑶城刮大风。这是这个冬天第一场寒流侵袭,空气干燥透骨地冷。
报纸是黄秋云拿进来的。那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顾艳玲有事上街去了,杨西鸣早上还没到。黄秋云说:你的大作又见报了。说着把一份报纸递给他。他特地注意看了一眼她的脸,没有看到平时那种热情爽朗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报纸,说:这不是我写的,是部长写的。他是有意说给黄秋云听的,以让她消除对挂名一事的误解。
黄秋云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写的?谁会相信这样的稿子是出自他的手?他那点水平别人还不清楚。黄秋云说这回好了,以后他说话就有资本了。
说话的时候杨西鸣进来了。杨西鸣手里拿着一包早点,头缩进了领子里面,鼻子冻得很红,说这鬼天真要把人冻死了。黄秋云说是吗,我可没觉得今天多冷啊?杨西鸣笑着说你们北方人都不怕冷,刚才我看见组织部的小凌还穿着单裤呢!他趁杨西鸣和黄秋云说话的机会溜出了办公室。他害怕同黄秋云再说稿子的事,他知道黄秋云对陈天明有看法,这样说会说出事情来的。他的脑子已经够累的了,那起没有丝毫进展的离婚折磨得他心烦意乱,突然又冒出个刘东。他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稿子署名的事情,他早已不想它了。它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篇稿子而已,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精力卷入那种无聊的人际关系之争中。
他出了大门迎着风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脸被风割得有点疼。他用手搓了一下冻疼的脸然后拐进了一条巷子插到街上去。这条巷子他平时没有走过,因此有些陌生。巷子很深,巷子里的房屋比其他巷子里更显得古老久远,连风也像是从三百年前吹过来的,阴森寒冷。他的眼睛在这寒风里意外地一亮:他看见了脚下青石板上那条深深的独轮车的辙印。他有些惊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古老的独轮车的辙印,它是瑶城的图腾和足迹!两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的足迹却一直没有找到。他很惊喜,他终于从这深深的辙印里看到了瑶城三百年的沧桑足迹。
他走出了巷子站在巷口不知道该往哪走,他根本就没有目的。看着大街上匆匆的行人和随风飘零的落叶,他有种沦落感。他的心情就像这飘零的落叶一样没有着落。对于离婚他想不出一点好的办法,而方草开始怀疑他离婚的诚意。方草的怀疑始于他的一次阳萎。那是从天外天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正进入如痴如醉的亢奋中,他却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只见了一面的那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刘东,想到了刘东伏在方草身上做着他正在做的动作。这一小差让他的欲望哗啦啦消失殆尽。他瘫软地伏在方草的身上,两个人都很沮丧。他没有向她解释,他无法解释清楚。在他这个年龄,阳萎是一件极不正常的现象,很容易让对方生出许多疑问。但方草没有问他为什么,她在他身下抽泣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因为这次阳萎闹出不快,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是个不祥的预兆。
一个小伙子腋下夹着两本书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去。小伙子衣着很单薄,迎着强劲的北风他的身子向前倾得很厉害。他头发零乱,脸色红紫,不停地哆嗦,但他的嘴里却在哼着一首歌,由于哆嗦使歌子完全变了调。他的整个身子很不好看,但他的脸上却充满着自信。他看着这个冻得很不好看的小伙子,突然想起了图书馆。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去图书馆了,他想那个漂亮的女管理员一定以为他调走了。他决定去图书馆看看,去看看最近来了什么新书,顺便和那个漂亮的女管理员聊聊天。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在叫他的名字。由于风大的缘故,使她的声音走了调,就像是从过去老影片中发出的声音,听着觉得非常滑稽。所以他无法辨认那喊他的女孩子到底是谁。他停住脚朝街对面人行道上寻找,对面人行道上没有看见女孩。这时女孩子又在他背后叫了一声,他回过头,原来是顾艳玲,俩人都有些惊喜。顾艳玲说我就在你背后,你到处看什么?他说我还以为谁在天上喊我呢!顾艳玲咯咯地笑。他看见顾艳玲手里拎着个很大的尼龙手袋,里面装着刚从市场买来的蔬菜。他觉得挺吃惊,没想到这样的女孩子还会买菜?
他说:要请客吗?
顾艳玲将手袋换了一只手说:对,请客。
他问:请谁,竟让大小姐亲自买菜?
顾艳玲笑笑:当然是贵客,要不我就不亲自买菜了。
他说:是什么样的贵客?一阵风把他的话吹走了味,把顾艳玲弄笑了。他也笑了,他觉得两个人站在风中说话很有趣,风常常把要表达的意思弄走形,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顾艳玲指着他说:贵客就是你,你就是贵客。
他以为她在跟他开玩笑,说:你真请我呀?这几天我真的饿馋了。
顾艳玲说:你不信?你忘了我在天外天对你说过的要让你尝尝我烧的菜吗?我本想把菜烧好打电话给你,这下正好,你看着我做,不然你还不信呢。
他笑笑说:你忘了吗,我从来不敢到别人家里吃饭,特别是领导干部家。
顾艳玲一只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你这没出息的性格我怎么会忘呢?今天我爸妈都出差了,你不会饿肚子的。她问:你上街有事吗?
他说:没事,出来随便转转。
顾艳玲说:没事就和我一起走吧,正好帮我提菜。说着就把手袋递给了他。
他没想到他会在这么一个糟糕的天气走进“中南海”,走进县委书记顾志杰的家。因此这么多年他对那次做客的记忆格外地深刻。
无处牵手 第十六章(2)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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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海”其实是一片不大的自然湖,位于城南的山脚下,三面环山,一面向城。那山葱茏茂密。那水清澈见底。房子就建在湖边的树荫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因为这里住的全是瑶城的要人,所以人们才给它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与喧闹的大街相比,这里静得让人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连那呼啸的北风似乎也不敢惊扰这些要人的住地逃向别处去了,这不禁让他好生奇怪。这是他在瑶城见过的除了天外天之外的又一胜境,他想当初人们给它起这个名字是再贴切不过的了。遗憾的是天气不尽如人意,他没能欣赏到蓝天白云下的湖光山色。
顾艳玲回过头催他,说你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冷死了。
他说你这丫头是糖吃多了不觉甜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野心,他将来一定要住进这象征权力和地位的地方。
顾志杰的家是一幢两层小楼,楼下有一个很大的庭院,花草布局和修剪得相当专业。这样的小楼湖边还有好几栋。顾艳玲按响了门玲,里面立刻响起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顾艳玲说:是保姆。
保姆开开门,从他手里接过菜,顺眼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一种挺神秘的笑容。他想她一定把他当成了顾艳玲的男朋友,这样的猜测一点不难。
顾艳玲对保姆说:你帮我择一下,等会我来烧。
保姆笑着说:你去忙你的吧,还是让我烧吧。
顾艳玲说:不,今天我一定要自己烧。
保姆又趁机看了他一眼,说:好好好,你去吧,等会我叫你。
他跟着顾艳玲上了楼。走进客厅,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温差,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那台和天外天别墅里一模一样的空调。顾艳玲边脱衣服边对他说:把外面衣服脱了,不然等会出去会感冒的。他就脱了外衣,顾艳玲接过把它挂到衣架上。他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着客厅里的摆设,他老有一种错觉,一直把这里当成了天外天宾馆里的那间客厅。两个地方从装饰到空调、沙发、地毯都完全相同。连窗帘也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天外天顾艳玲那种不屑一顾的口气,那时他还为这女孩子太狂妄。其实是他自己太没出息。
顾艳玲把一听打开的饮料递给他,说你在发什么呆呢?他说我在想,你家的客厅和天外天的那间客厅好像是孪生兄弟?顾艳玲咯咯地笑起来:你真幽默,这是照着那边的样子装修的,它们本来就是孪生兄弟。顾艳玲领着他参观了每一间房间,格调和天外天套间里的客房完全一样,连那铺着丝绒床罩的席梦思也一样,他真的像又回到了天外天。他感叹道:你们家可能是“中南海”装饰最好的!顾艳玲抿嘴一笑:这不奇怪,因为我爸的职位最高嘛。他笑笑没有说话,虽然顾艳玲是开玩笑,但他觉得她这个玩笑开得不怎么样,有点让他扫兴。
这时就听保姆在喊顾艳玲下去烧菜。顾艳玲说:你也下去看着我烧。
顾艳玲烧菜的样子让他吃了一惊,她动作娴熟得很像个贤惠的家庭主妇,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她每烧一道菜都要夹一点让他尝尝,问他味道怎么样。他装作认真品尝的样子说不错不错,和天外天的没什么两样。夸得顾艳玲小嘴都合不拢。剩下最后一道菜顾艳玲要他烧。顾艳玲说别看你的文章写得好,烧菜不见得比我强。他就挽起衣袖接过勺子认真地做起来,结果不是忘了这样就是少了那样,弄得顾艳玲和保姆在一旁捧腹大笑。
吃饭的时候保姆却不见了,他要去喊。顾艳玲说你别去,喊她也不会来的。他看见顾艳玲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酒,惊讶地站了起来,说:你拿这么好的酒干什么,还真的把我当客人啊?顾艳玲说:来什么客拿什么酒,这是中国人的习俗,你忘了?他听着这话有些感激,又有些不舒服。
顾艳玲又充当了一回服务员。她对那些菜好像一点不感兴趣,她的任务好像不是陪他吃饭而是为他夹菜为他倒酒。她说:你刚才不是说你饿馋了吗,那就多吃点。她说我就喜欢看你那天在天外天吃饭的样子,再吃给我看看。他被她的话逗乐了,笑道:难道你烧这么多菜就是为了看我狼吞虎咽吃的样子吗?那好吧,我就再吃一次给你欣赏欣赏。他真的那么做了,但他却始终找不到那天的感觉,结果菜吃得很少,酒倒是喝多了。
回到楼上客厅,他觉得客厅里的东西有些摇晃,顾艳玲的面孔有些模糊,他知道他有些醉了。他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他不知道这种进口平和浓香四溢的酒后劲会这么大。他想难怪人们把美酒比作美女,他想这个比喻太妙了。
顾艳玲问:你行吗?要不去我房间睡一会。
他说没事,只是头有点晕,坐一会就好了。
顾艳玲把一只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说:苹果能解酒,吃一个就好了。
他吃了苹果真的觉得好多了,客厅里的东西不晃了。顾艳玲的面孔也清晰了,黑长裤上一件|乳白色薄羊毛衫裹着她两只浑圆丰满的Ru房十分性感好看。他发现醉酒时看顾艳玲比平时要好看得多。顾艳玲一直在忙碌着,又拿点心又泡茶。茶还没喝她又给他冲了一杯咖啡。她说:你尝尝,味道特别好,是进口的。那时他还没喝过咖啡,就尝了一小口,结果他很失望,他一点也没有找到电影里喝咖啡时的惬意感觉。他斜靠在沙发上望着顾艳玲做着这些,他从来没有这么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女人干活,那感觉特好。他发现男人在醉酒或疲劳的时候躺着看女人干活也是一种享受。可惜他平时没有这种机会。
他说:你真幸福。
顾艳玲说:你是指我的家庭?
他点点头:是的。他说,这样的家庭对于很多人来说,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幻想。
顾艳玲给他的茶杯续满水,坐到他身边。他闻到了一丝淡雅的香味,那香味他很熟悉,只是他一时说不出那香味的名字。顾艳玲说:这样的家庭对别人来说也许只能是幻想,但对你来说却不是,凭你的才能你一定会拥有的。
他本想喝茶却端起了咖啡,一股焦糊味直冲肚里,苦得他皱了一下眉头。他笑笑说: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嘲笑我?我的家庭你不是不知道。
顾艳玲没有笑,她望着他的眼睛,说: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稳重潇洒又有才华的男人为什么要过早地找个农村女人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