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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哪怕她骂他恨他怨他,恨不得将他杀了,他也毫不怜惜地将她锁在那个深深的庭院里。
他一再告诉她:“是我救了你的命,也是我没有把你推入深宫,若是离开了我,你会一无所有,会无处可去,你要记住这一点。”
可是在内心深处,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他离不开她,
而今……
而今,他亲手打造的那柄用来对付顾祁的利剑反过来指向了他,并且第一次出鞘就杀了他最心爱的人。
南儿,南儿……他的心下一直在淌血,莫十九三个字涌上心头,恨得他想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
恭亲王府的书房里,莫十九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他甚至进了密室又一次见了音邵一面,对那个面容苍白、神情憔悴的女子笑得安静又好看。
他说:“当顾初时看见自己费尽心思培养的替身最终反败为胜,甚至夺走了他精心安排的一切,还会不会觉得这个替身不过是个毫无生命替他卖命的傀儡而已呢?”
莫十九很少笑,然而这一次,他笑得很灿烂,那张与顾初时一模一样的面容竟然绽放出和顾初时不一样的风华绝代来,不是春日的绚烂无比,而是冬日绝壁之上五彩斑斓的剧毒之花,带着不可一世的美丽,和冰冷疏离的狠绝。
音邵浑身一颤:“你……你要做什么?”
莫十九这次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普通人的性命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音邵,我想让你亲眼看看当蝼蚁有朝一日推翻了你们辛苦谋划多年的大业、坐上了你们的位置时,你那苦心孤诣玩弄人性命于鼓掌之上的哥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要干什么?
顾初时煞费苦心打造出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利用他替自己死去么?可他偏不,既然拥有了一模一样的脸,他又为何不能李代桃僵,登上荣位呢?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六点之前写完了,赶脚莫十九默默地帮了太子殿下好大的忙。
写他的时候我有一种在写武侠的赶脚,十分爽!
晚上11点前见,希望赶在过年前写完这篇。年后开新坑。
☆、第141章 。尾声之三
第一百四十一章
顾初时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纷飞的大雪为他披上了一层银霜;他的手早已因为紧握缰绳而冻得僵硬;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只知道不断往那个地方前进。
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侍卫们,人数只有二十个,个个都是忠心不二的人。
入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士兵照例拦住去路,要他亮出身份,顾初时眼都不眨一下,面色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马速丝毫未减。
身后的侍卫大喊了一声,“让一让;恭亲王回京了;”
守城的士兵一惊,再一看,这不是恭亲王又是谁呢?于是赶忙退开,把路让了出来。
最后抵达城南别院时,顾初时翻身下马,飞快地走了过去,可真的站在小院门前时,他却又迟疑了。
那双手颤抖着抚上了黄褐色的门,最后终于缓缓推开。
院子里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看见有个女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白雪之上,面容素净,了无生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天都暗了下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她身边的,最后木木地跪了下来,伸出手去摸她的脸。
冰的,和他的手一模一样的温度,只是他的手尚且是柔软的,而她的肌肤却已然僵硬,甚至因为死亡时间过长而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白,只是因为一直被好好地藏在着积雪之中,所以完好无损。
顾初时的嘴唇早就被冻成了乌紫色,此刻却颤抖着开了口,叫了声:“南儿……”
那声音低沉暗哑,像是被沙子磨过一般,十分难听。
片刻之后,他像是发疯一般将那个死去多时的人揽入怀里,歇斯底里地叫着她的名字。
南儿,南儿,他的南儿……
他终于什么也没有了,他要的江山,他要的皇位,如今什么也没有得到,他就已经痛失所爱。
他想到那么多个晴朗的日子里,他从皇宫走出来,却不知该去哪里。府里有个已经发疯的母亲,官场上尽是一群虚与委蛇的卑鄙小人,于是他选择了来城南的小院,哪怕南儿与他发气吵架,他也甘之如饴,至少那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总是带着面具的那个恭亲王。
怀里的人了无生气,竟是前所未有的顺从,从前的她不会这样,一旦他接近她,她就会奋力反抗。那时候的他无比希望有一天她可以这样乖巧地任由他抱着她,只可惜终于等来今天……她却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瞪他,说些难听的话刺激他。
顾初时抱着南儿的身体,终于闭上了眼,泪珠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滚烫了他的脸。
胸口有头咆哮的野兽,叫嚣着要将莫十九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那种仇恨却抵不过痛失所爱的悲哀,他觉得自己就快喘不过气来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他带来的二十个贴身侍卫被一阵乱箭射中,全部倒下,然后他听见有个脚步声从容不迫地走进了小院。
莫十九披着黑色的斗篷,缓缓伸手取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和顾初时一模一样的面容,他的长发用玉冠束在脑后,余下的发丝在风雪中随风飘扬,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温柔。
他微微一笑,像个真正的世家公子一样对狼狈不堪的顾初时优雅地说:“你回来了。”
那声音轻柔悦耳,如同珠玉落入玉盘,罕见的动人。
顾初时没有回头,只是俯身慢慢地将怀里的人安放好,然后站起身来,一点一点转了过去。
两个面容毫无分别的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个宛如贵族公子,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一个不远千里赶来,风尘仆仆,面无血色。
真可笑,竟像是完完全全换了身份。
莫十九的视线落在那个女子身上,似是惋惜一般,微微一笑:“如此年纪恰好是女子最娇艳的时候,真是可惜。”
顾初时的眼眸幽深冰冷,就这样一瞬不瞬地锁住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你亲自动的手?”
“我不太喜欢太惨烈的画面,恰好又长了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杀人于毫无防备之间,她才会死得好看一点。”莫十九还是那么温柔,“说到底,我还是为你着想,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大好前程,我便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南儿。”
说话间,顾初时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长剑,冰雪之中,长剑骤然出鞘,剑气浓烈,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冲向了莫十九,眸光如冰,带着替南儿报仇雪恨的杀机。
莫十九只是一个侧身,轻而易举地闪过了这一剑,他惋惜地摇摇头:“王爷这些年谋划阴谋的本领倒是与日俱增,只可惜疏于武艺,这一剑杀气虽重,但力道不足,技巧也太过粗糙。”
顾初时一言不发,只是唰的一剑又朝他刺来,莫十九仍旧轻松闪过,笑道:“这一剑比方才那一剑要好一些,不过失了准头。”
一剑又一剑,顾初时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朝他狠攻,无奈这些年来莫十九的人生就是在不断的练武中度过。
他是一柄利剑,如今直刺主人心脏,毫不留情。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眼神一动,伸手握住了顾初时的剑,不论对方如何使力,那剑始终被他牢牢握着,哪怕手心已然渗出了鲜红的液体,一朵一朵似是红梅一般盛开在洁白的雪地上。
莫十九的笑意终于敛去,声音温和而清冷,就这样定定地望着顾初时,缓缓地说:“王爷可曾知道这剑划破人的皮肤是什么感受?”
顾初时仍在使力,却抽不出剑来,只是随着他的用力,地上的红梅越来越多,盛开得妖冶而刺眼。
莫十九的眼神越加冰冷:“当年你叫人在我脸上一点一点动刀子,可曾想过每一刀下去,我是什么感受?”
每一刀都是钻心的痛,他拼命躲闪,拼命大叫,可是对方只是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将他绑在床上,动作极缓极慢地继续动刀子。这是极其精细的任务,一点割错,人的整体面貌就会有差别,而在这样的缓慢之中,他生不如死,几欲自尽。
可他告诉自己,他要活下去,他要将今日的痛苦全部还给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只是出生有差别,为何他就要像蝼蚁一般任人宰割?他不服,他不服!
“比起昔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今日我还给你的根本不值一提。”莫十九怜悯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你瞧,我只给了她一剑,一剑穿心而已……和我脸上挨过的刀子比起来,她难道不是痛快多了么?”
莫十九倏地徒手夺过那把剑,然后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看着顾初时挣扎无果,像是徒劳无功的蝼蚁,面上又露出那种笑意。
“你也有今天?”他逐渐加大了手中的力气,很是享受这种手刃仇敌的滋味。
只可惜耳边忽然传来了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莫十九迅速松开了顾初时,侧身避过,那是一把长刀——不偏不倚,恰好是他手下的武器。
小院之外有个人笑意盈盈地踏着积雪走了进来,白衫如雪,温润似玉。
秦殊温和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望着一旁狼狈不堪的顾初时:“王爷,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要我下个月初再完结,所以明天起只能日更啦,我会尽力日更4000以上滴,争取章节肥肥。
明天会把古言新坑放上来,大家可以点进去看看,年后准时更新。
过年期间会好好构思新坑,完结旧坑,现言那边也还望大家多多支持了。
下章写太子。晚安,大家。
☆、第142章 。尾声之四
第一百四十二章
马车四平八稳地朝公主府驶去,车内的顾初时闭眼良久;才平静地说;“还请驸马爷替我寻一处好地方;我想……想给南儿一个安安静静的容身之处。”
秦殊温言道,“若是王爷的心上人,何不向皇上请命;葬入皇陵呢,他日王爷百年之后,总归有个伴。”
顾初时的眼神寂静无光;深幽冰冷;缓缓地睁了开来,无声无息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终于笑了笑,“她不会爱那种地方的,像个囚笼,没有自由。”
她的一生都活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因为她的身份,更因为他的自私,而今她死了,他又怎么能再用自己的爱去锁住她?
身心不自由,难道要让她死后灵魂也被囚禁?
回城的那一刻,他就让心腹之一去了公主府寻求秦殊的帮助,他们还是同盟,哪怕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表面上却仍旧是合作的关系。
秦殊果然来救了他,替他带回了南儿,留得全尸。
顾初时踏入了公主府,清阳被秦殊叫回了房,正厅里只剩下两个大男人。
秦殊捧着茶,问他边境如今是什么情况,顾初时淡淡地说了:“皇上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看样子恐怕没有几天了。”
箭伤有多严重他是亲眼所见,太医的态度如何他也看在眼里,如今皇上一日醒不来,就一日无法进食,这么耗下去就算不被伤势拖死,也会因为身体受不住而活活饿死。
顾初时终是提出了要求,希望秦殊能借兵给他,他想先把莫十九这颗毒瘤解决掉,然后再重返边境……尽量赶在皇上断气之前,因为及时赶回去,他才有充足的时间立下显赫战功,然后回京争夺皇位。
秦殊挑眉诧异道:“借兵?王爷也知道我不过是个驸马,哪怕之前立下战功,被封为了司天监少监,但到底是个文官,何来兵马?”
茶杯磕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顾初时淡淡地说:“驸马爷当初奉命去了蜀地赈灾之时做了些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既是同盟,本王只望你能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他日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秦殊的笑意慢慢加深了,眉眼含笑地抬头看着他:“王爷果然厉害,蜀地距离京城如此遥远,你也把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看来这皇位是稳稳当当地被你握在手里了。”
当初蜀地发生洪涝,多亏赵家那不成器的长子把那里搞得乌烟瘴气,而秦殊却恰好出现在这个时候。
天灾**,百姓惶恐,正是人心惶惶之际,可他从容不迫地出现在了那里,临危不乱、亲自带人去抢险救灾,带着朝廷的饷银赈济百姓,如同天神一般平复了蜀地百姓的慌乱。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收拢人心的最佳时机吗?
秦殊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杯子,从容道:“只可惜京城太小,眼线太多,我纵是有兵马在手,也难以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来,真是抱歉,这个忙……恐怕是帮不上王爷了。”
顾初时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推诿呢?既然有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