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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写得一手好字,那画也画的极妙。我是个不懂风雅的,那些个花花鸟鸟的我也瞧不出味儿来,只我听说孙大人极擅画仕女图,笔下女子栩栩如生,连先帝爷都曾请孙大人为宠妃郭贵妃画过相。所以今日登门,一来是听说大姑娘病了,来瞧瞧病。再来,也是想拜访下孙大人,买上两幅字画,也请孙大人能过府一趟,为我画上一幅画。”
慧安闻言控制不住地张了张嘴,对这位韦夫人真是生出了无限崇拜感。和韦夫人比起来,她前世倒追李云昶那些小伎俩简直都算不得什么了。虽说这大辉世风开化,但孙熙祥又不是画师,你叫这么个外男到你府中去给你作画,这叫什么事啊。孙熙祥虽是官身,但说白了那还是皇家的奴才,先帝爷传唤他给郭贵妃画像,那是无可厚非的。但你韦圆是个什么身份,这可不能相提并论啊。
慧安瞧着韦圆真有些无语,闹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是瞧上了孙熙祥什么她方,竟然如此上赶着要和他牵扯不清。不过慧安转念又想,这韦圆虽是官宦人家的女子,但毕竟韦方曾是奴身,再加上韦圆自己又和离了两次,名声早已传到了京城来,在辽州更是无人敢娶。她如今已花信之年,这种女子要想婚个官身,也只能给人做继室。
孙熙祥虽在她瞧来是个一无是处的,但外人怎会知道他是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母亲和前世的自己,甚至是杜美珂不都是被他那张书生面皮,那副良善模样给骗了吗?只怕在外人眼中,孙熙祥相貌英俊,年纪不大就官拜五品,又颇有些酸腐气质,懂舞文弄墨,可不就是那话本上年轻有为,仪表堂堂的良人嘛。虽说嫁了是做继室,但重要的是孙熙祥还没有子嗣。像孙熙祥这样的年纪,家中无主母又无儿子的那在京城也算是独一份了。可不正是如韦圆这等女子要找的佳婿嘛,也怪不得韦圆会如此上心。
慧安想着便冲秋儿招手,道:“你去瞧瞧老爷可曾回来了,若是回来了就说我这里来了客人,想要拜访老爷请教些关于字画方面的事,还请老爷过来一趟。”秋儿闻言脆生生应了句,转身一溜烟便出了屋。
慧安便瞧见韦圆面色亮了一亮,接着笑着起了身道:“府上的梅子汤实在是利口,一碗下去便想更衣,大姑娘见笑。”
慧安已被这韦圆震了几回,闻言已无什么惊讶,忙唤冬儿领了韦圆主仆前往净房。
方嬷嬷这才一脸笑意地凑近慧安,道:“姑娘,秦老板说的极是,这可是桩大喜事。夫人去了多年,老爷一直孤身,做女儿的没有不替父亲筹谋一二的道理,若任父亲这般孤单着,岂不是有违孝道?姑娘没出阁,不好插手这事,但如今舅夫人来了,这事姑娘少不得要去求一求舅夫人的。”
慧安闻言也笑了。她早就想过此事。若将孙熙祥赶出凤阳侯府,一来是开宗祠和孙熙祥脱离父女关系,这条道因碍着孝道,并不易办到。除非能揭示出当年母亲的死是孙熙祥谋害,或是孙熙祥做下什么天理不容的大不慈之事,还得拿出真凭实据,这才能不被人垢病地将他赶出府去,要做到这些都是极为难的。再来,便只能在孙熙祥是上门女婿之事上做文章,这条路却是容易的多。
慧安早想着最好是给孙熙祥说上一门亲事,只要这亲事定下来,孙熙祥这个姓孙的就万没在凤阳侯府沈家的地儿上迎娶新妇的道理,到时候娶亲之日就是他滚出凤阳侯府之时。这和前世却是不同,前世时是她以放弃侯位和沈家军军权为由和贤康帝达成了协议,最后嫁入了皇室,李云昶自不稀罕凤阳侯府这些家底,故而凤阳侯府就自然而然地改换门庭变成了孙府。而今世,她可不准备再做那不孝女将祖辈的基业都拱手让人,有舅舅做主,孙熙祥只要娶新妇这侯府就没有不分家的道理,这事到哪里都占着理呢。
故而慧安一直在留意这个继母人选,只一点慧安还没想好,就是这些年来被孙熙祥吞掉的那些侯府家产,若叫孙熙祥就这么带走,慧安是一万个不愿意。她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做才能叫孙熙祥光着身子滚蛋,故而才将这事给搁置了下来。
如今既有现成的继母送来门上,虽然慧安并不讨厌韦圆,也不想害她嫁给孙熙祥这样的混蛋,可慧安也非圣人,韦圆自己看上了孙熙祥,这般对自己有益而无害的事情慧安自也没有住外推的道理。而且,此事她是定要促成的!
他孙熙祥不是自认为是个高雅之人,自视颇高嘛,他不是瞧不上犹如凤阳侯府这样的粗野人家嘛,她就偏叫他再迎粗妇!
这韦圆虽说爽朗洒脱的一面极肖母亲,但从秦小双的话语中,慧安已听出来了,韦圆绝对没有母亲的宽容和骄傲,母亲是个不屑和后院女人争宠的,更从不去对付孙熙祥的那些鸳鸳燕燕,也不会耍什么妖媚手段固宠。可这韦圆却不一样,她倒要瞧瞧,迎了这等女人,孙熙祥又当如何。若没有比较,他永远不会知道母亲的好来。
慧安正想着,那韦圆已回到了屋中,慧安见她虽还是一身男装,但那一张脸蛋却又俏丽了几分,分明是补了妆容的,双颊徘红,面若桃花。慧安眸中闪过了然,心里不由暗道孙熙祥也算好福气,这韦圆虽说行至粗野了一些,但好歹算得上一个养眼的俏佳人了。
谁知韦圆刚坐下,秋儿便进来,道孙熙祥正在书房看书,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不过来了,叫韦圆有什么要问的不妨告诉慧安,待来日慧安请教了他再转告也是一样。韦圆闻言非但面色笑意未褪,反倒掩嘴呵呵笑了起来,接着竟道:“孙大人果然是知书达礼的文士,但他大概不知,在我们辽州可不兴这些个,我也是不在意这些的。既然孙大人如今在书房,我呢又是要请教书画之事,还想买孙大人两幅画作出去欣赏,刚巧到书房去挑选一二岂不两便?”
慧安闻言心中好笑,面上却是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叫丫头送夫人过去。”言罢便吩咐春儿亲自将人带过去。韦圆当即便站起身来,二话不多说扭着腰,带着她那五大三粗的丫头便随春儿出了门,直奔孙熙祥的书房而去。
慧安瞧见她们身影消失了,这才忍不住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方嬷嬷和冬儿几个也是一脸笑意。方嬷嬷当即便道:“这韦夫人可真是不讲究。”“是啊,姑娘,奴婢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怎就一点都不害羞呢,这也太狂野了吧。”夏儿也不由附和道。
慧安闻言想着方才韦圆那神情,怎么着都觉着孙熙祥是那大闺女,而韦圆就是那街头调戏良家女的恶霸,不由也摇头而笑,道:“辽州本就是荒蛮之地,边疆之城临近北胡,女子是要比京城的姑娘们爽快些的,加之这女子初嫁讲求父母之命,再嫁就是凭己了,韦夫人自己择夫也说得过去。”言罢慧安瞧向秋儿,问道:“你方才去见老爷,老爷反应如何?”
秋儿闻言却蹙了眉,道:“老爷听说是韦夫人来访,还要请他过来,当即就沉了脸,呵斥了奴婢一顿,还说姑娘不懂礼数……奴婢瞧着老爷一点都不想和这韦夫人沾上,这会子韦夫人去了书房,不定片刻老爷就会来发作姑娘。”
慧安由不得收了笑容,蔑声道:“他当然不想,只是这事可由不得他!”
孙熙祥一心想着要夺凤阳侯府的家产,他还没得逞,怎么会不想尽法子赖在凤阳侯府,要不然凭他的面皮和身份,这些年要说个清白之身的官家小姐也是能的,怎么会一直做着鳏夫。孙熙祥既然要做慈父,声称是为了年幼的女儿,这才不急着娶亲,留在凤阳侯府照看女儿,那她也得做做孝女给父亲找门好亲才是。
慧安想着眼珠子咕嘻嘻一转,道:“这喜事上门,不能只咱们榕梨院热闹,得叫阖府都热闹一番才好。秋儿啊,这事只怕珂姨娘最是关心,她如今躺在床上养病消息有些不灵通,你便走一趟吧,该知道的总得叫她知道知道才好。”
秋儿闻言而去,方嬷嬷便道:“此事老爷不同意,若要办成,只怕还有的麻烦。”
慧安想到韦圆那脾气,便笑着道:“那倒也未必,我瞧着韦夫人可是个颇有能耐的,咱们且先瞧瞧,若是不行,姑娘我少不得要帮韦夫人一回的。”说着她便起了身道:“嬷嬷陪我去见舅母吧,父亲若办喜事,我还得央舅母帮衬一二呢。”
第88章 碎嘴的沈童
慧安到了西跨院,童氏的大丫头青屏已迎了出来,笑着道:“我们夫人就知道姑娘一准儿会过来,已叫奴婢收拾了几样姑娘惯好吃的点心候着呢。姑娘快请进屋吧,这天儿虽说出着太阳,但风也不小,姑娘身子才刚见好,可别再着了寒气。”这侯府就这么大点,府中来了什么人,片刻就能传过来,慧安闻言一笑,忙点头道:“还是青屏姐姐疼我。”小丫头笑着打了帘子,慧安进了屋。
童氏已迎了出来,拉住她的手摸了摸,感觉暖和和的这才道:“今儿瞧着气色倒还好。”慧安脱去湘妃色狐狸毛大斗篷,交由青屏挂在了红木雕花的藤衣架子上,便和方嬷嬷一道儿进了屋,坐在梨花木八角雕牡丹浮纹的暖炕上说起话来。童氏又关切地询问了方嬷嬷,诸如慧安可曾用了药,晚上睡的可还安生,夜里是否盗汗这般琐碎问题,由不得又叮嘱了慧安半晌,这才道:“你来只怕是为了那位韦夫人的事儿吧?”慧安闻言一笑,道:“怎么舅母也知道她?”
童氏不由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韦夫人也算是近来京城的风云人物了。舅母虽说刚到京城,但这两天倒也有几位夫人前来拜访,也听她们提起过这个韦夫人,昨日你舅舅也曾提起,说那日宫中游园你那无良父亲还曾做了一首咏梅的诗,引得几个酸腐文臣连连称赞,当时他就瞧见那韦氏远远的打量你父亲,后来还听到她和人打听侯府的事,将才一听这位韦夫人来访,我便想着不定你就要过来了。”
不想韦圆竟是在游园时瞧上了孙熙祥,慧安挑了挑眉,笑道:“还是舅母懂安娘的心。”方嬷嬷也笑了道:“舅夫人瞧着这事能不能成?”童氏听罢冷哼一声,这才道:“有什么不成的!他孙熙祥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叫凤阳侯府替他养一辈子的小妾孩子不成?好好的侯府都叫一个姓孙的更弄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这事才是一劳永逸,要是成了这府中才能真的一下子清净下来,便是不成也得想法子促成了。”童氏言罢安抚得瞧向慧安,道:“难为你这孩子,摊上这么个良心都叫狗叼了的父亲。此事我和你舅舅商量了会找孙熙祥谈,你就不要再管了,省的被非议。”
慧安闻言放下心来,但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此事由舅舅和舅母做主只怕也会给他们带来非议。舅舅和舅母一到京城还没歇上口气就为了她的事忙上忙下,慧安心中也确实不安。但客套的话她也是说不出来的,只觉心中暖洋洋的,便眼眶微红着靠在童氏的手臂上蹭了两下,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暖香,软软的叫了声:“舅母。”
童氏瞧她这般倒是一阵心疼,她只生了四个儿子,一直想要个闺女.可惜生沈么童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如今她已过四十,孩子们也都大了,到底都是男娃虽说个个孝顺,但却不贴心。瞧见慧安后真就将她当成了闺女看待,如今见她拱着小脑袋在自己肩窝处蹭来蹭去,满脸依赖,童氏只觉一颗心都化了,一脸笑意的抬手摸了摸慧安的头发,道:“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卖乖……”
两人正说这话,冬儿进来笑着道:“姑娘,春韵院那边闹起来了。”慧安闻言眼晴一亮,腾的一下就坐,起来,道:“快说说。”冬儿便道:“珂姨娘和二姑娘听说韦夫人找上门来,还去了书房找老爷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珂姨娘身上的伤还没好,竟等不得叫聘菊和杜嬷嬷抬着,带着二姑娘当即就去了春韵院。到了书房刚巧瞧见……那韦夫人和老爷在拉扯,珂姨娘当即脸都绿了,二姑娘骂那韦夫人是个不要脸的,接着书房便乱了起来,打成了一片,笔洗砚台的都碎了一地,鸡飞狗跳的。闹的满府的下人们都探头探脑过去瞧热闹了,姑娘是没瞧见,老爷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慧安闻言哈哈大笑,童氏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这才道:“如今那边还闹着呢?却不知谁胜谁负?”冬儿便道:“先开始秋兰院的奴才主子一哄而上,韦夫人倒是被扯乱了头发,可那韦夫人是个了得的,她那丫头似也学过些粗浅功夫,再加上珂姨娘腿脚不便,二姑娘又是个外强中干的,没一会子就给打的花了脸。珂姨娘那伤口也裂了,连腿上的夹板都被人踢飞了。那韦夫人可真是个利索人,在咱府里打了人,竟也没觉着不好意思,当即收拾了仪容大摇大摆就走了,临了还跟老爷说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