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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
崔氏听三夫人这般说岂能不更气上三分,当即脚下便更快,一阵风般就冲了出去。
二夫人见状只摇头一叹,心道这仇恨的力量真真是能将人折磨的疯狂,崔氏这时候关心的竟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寻人报仇,这却不知是该说的轻重不分呢,还是该为她抱上一把同情泪了。
见怀恩大师站起身来,二夫人才细细又问起关元卓的病情,怀恩大师只道:“老衲会为六少爷开上一济祛毒的药方,一会另教太医一套行针散毒的针法,至于六少爷能否痊愈,却要看他的造化了。”
二夫人闻言感谢了怀恩大师,又照看着怀恩大师开了药方,瞧着小丫鬟领了药方去抓药,这才回到关元卓的床边代代崔氏照看起来。
待这厢忙完二老爷亲送了怀思大师出院,方嬷嬷却早已面带焦急地侯在了院外,见二人先后出来忙迎了上去,福了福身,道:“先前已有两位大夫为我们少奶奶安过胎了,只是方才少奶奶却又见了红,怕是情况不妙,我们爷请老奴来请大师,大师可否再次移步福德院,为我们少奶奶也再把把脉?”
早先李云昶去请他,便说是为了关府的六少爷中毒,还有三少奶奶滑胎一事,倒不曾听他提及定国夫人的病情,如今已瞧过关元卓,听闻方嬷嬷的话,怀恩大师便也未曾犹豫提步就又向福德院走,方嬷嬷冲二老爷福了福身忙快步跟上。
二老爷倒没跟着前往,只瞧着方嬷嬷一行匆匆而去,又看了看围着书海轩的一众甲衣侍卫,不觉负着手重重的叹了一声。仅仅半日功夫,这关府已病倒了三位主子,眼见着大房乱七八糟,闹成这般,先前还被世人赞颂的高门大户,门风严正的关府转眼间却是弄的鸡飞狗跳,宛若抄家,真让人不知当做如何感叹。
想到他那位不管何时都能威严而立的大哥,方才却脚步踉跄恍若老叟,关白瑾由不得再次摇头一叹,不知大哥此刻心中是作何感。原先他还曾羡慕大哥位极人臣,美妾坐拥,又子嗣有继,如今却生出几分悲凉之感来。当年大嫂便因妾室不安分遭受了不白之冤,事情虽是已过去多年,倒是关府却始终因之像是罩着一层阴云般,时时让人透不过气来,锦奴那孩子又因当年之故到现在都没能好好和大哥说上两句话。现如今大房闹成这般,若当真是那兰姨娘在背后搞鬼,可叫大哥情何以堪啊?
想到自己和夫人青梅竹马,虽是儿子早逝,但却有女儿承欢膝下,儿媳恭顺有加,虽比不得大哥位高权重,但却夫妻举案齐眉,家庭和睦,倒也算逍遥无忧。若当年大哥能多看顾着些家中,能听了他的话多顾念妻儿一些,兴许便不止如此……关白瑾不觉又是一叹。
福德院中,慧安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一如纸。关元鹤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盯着无声无息的慧安只觉一颗心都缩成了一团。他的眸光中充满了伤痛和苦涩,方才怀恩大师的话,祖母的病情,还有方才自慧安身下又涌出的猩红血色,不停在他耳中,在他眼前晃着,竟使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彷徨无措,脆弱无依。
他见过的慧安总是极为鲜活的,哭笑嗔闹,一举一动都灵动热烈,便是如只静静地坐着,也像一团火,身体中时刻都聚集着不逊色于他的力量和活力,但此刻的慧安,她只那样躺着,紧紧地闭着眼睛,像是要永远这般睡着一般。
这样脆弱的慧安是关元鹤不曾见过的,而此时他是多么的需要她,多想她用她的声音,用她的手抚平他心中的伤痛和不一安,哪怕她只睁开眼睛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也好,可她却似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中,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担忧和心伤。
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即便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也还是捂不暖,那血自她的身下涌出,像是要带走她的生命一般,这样的她已叫关元鹤无暇顿及这胎儿能否保住,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能健健康康地陪着他,莫要像祖母那般竟是要忍心抛下他离去了。只是他面前又回想起那日在栖霞寺慧安虔诚地冲送子观音跪拜的情景,她非那信佛求佛之人,然而那日却那段虔诚地跪拜求佛祖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是那样的期盼和喜爱,若是这胎没能保住……
心中这种想着关元鹤不觉将慧安的手攥地更紧,有些不忍看她的面容,他将脸颊埋入两人紧握的双手中,掩住了眸中的涩意。
却于此时方嬷嬷快步进来,关元鹤听到动静这才抬起身来,面上神情已是恢夏了常态,只是整个人便又深敛了冷意,方嬷嬷见他望来,忙福了福身,道:“爷,大师来了。”
关元鹤闻言起了身,将慧安的手放在被中,又给她压了压被角,这才冲方嬷嬷点了头,方嬷嬷请了怀恩大师进来。关元鹤恭敬地躬了射身,这才退开一边。
怀恩大师也不多言,在方嬷嬷搬来的锦杌上尘下,拉了慧安的手细细把了起来。
关元鹤不由紧紧盯着他的神情,见怀恩大师蹩眉,平生头一次没有耐性等下去,出声问道:“可是不妥?”
怀恩大师闻言放下慧安的右手,示意方嬷嬷,方嬷嬷又将慧安的左手拉出来,怀恩大师把了一会这才瞧向关元鹤,道:“少奶奶的意志力极强,这胎虽是凶险,又连番见红,但按太医的方子继续用药,想来保住胎儿却也不难,只是……”
关元鹤本松了一口气,见怀恩大师又蹙眉,语气急转,心不觉又是高高一提,唇线便抿地如同冰封般冷冽。他心里知道怀恩大师医术超群,方才听卢医正言辞含糊,他心中便已有不好的预感,如今单闻怀恩大师语气一转,便已知晓,若非出了大差错,怀恩大师定然不至如此神情。
果然,他双拳紧握,耐着性子未曾打断怀恩大师的话,便闻大师接口道:“只是少奶奶中了一种叫瘿血的毒,在我大辉南萤一带,那里的人极易得一种病,此病叫瘿病,得此病的人脖颈臃肿,犹如树瘤,而得瘿病的妇人若然怀胎,生下的婴孩多半有缺失,或哑或聋,或眼距宽、或鼻塌唇异、也或神智不清,因中了瘿血之毒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得这瘿病,从而影响腹中胎儿,故而此毒以瘿为名。少夫人如今中毒未深,只需两济药便能解毒,只她这腹中婴孩却小,老衲也无从判别婴孩是否已受此毒的影响……”
第191章 两难抉择
慧安只觉得似身在极深极深的海底一般,四周安静的紧,没有一丝的光线,黑沉一片,头脑无法思考,却又万分的疼痛,似有什么思绪在飞,隐约中她想要挽留住什么,可便是她竭尽全力却也无法捕捉到,只能使头脑阵阵发沉,越是想挣扎便越发陷入更深的无知之中。
迷蒙中似乎有人一直抓着她的手传递着力量,她想要回握却有心无力,身子软软的却是一丝力气也无,想要挣开眼睛无奈眼前似总有一片血红在流动,那红色一波一波却搅得她整颗心都纠了起来。
当慧安恢复第一丝意识时,便感觉到了从双手传来一股溽热和紧攥的力量,是那个在黑沉中一直抓着她欲给她支持和温暖的力量,那力量紧紧攥着她,紧的她的手都在隐隐发酸发疼,慧安不自觉轻声哼了下,立刻便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那般的急切和惊喜。
“慧安,慧安……慧安!”
那声音随着她睫羽震颤越发的清晰,是谁在唤她,为何如此的焦急又饱含了情意,为何单单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心便似一下子安宁了……
在那声音执着的催促下,慧安不觉挣扎了下,眼皮颤动着缓缓接触了光线,当眼前光亮大盛,她却对上了一双炯黑而焦灼的眼眸,那熟悉的清鸿般幽深的眸子中写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几欲掩盖的伤痛,慧安微微恍惚一下,这才瞧见眼前之人,不觉沙哑地轻唤一声,“文轩……”
关元鹤见慧安终于睁开了眼睛,握着她的手不觉再次用力,忙轻声回道:“我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慧安却是定定瞧着他,眨动了两下哏晴,有些迷茫地问道:“我怎么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的关元鹤穿着一身紫色宽和长袍,只是衣裳早已起了些褶皱,他的发髻也有些散了,额前落下一缕黑发,下巴处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眼晴中更是有着清晰可辩的红丝……慧安从未见过这般邋遢的关元鹤,他总是从外表到举止都透着一股清贵之气,冷傲的优雅,如今虽还是那般的俊美不凡,但却不修边幅又憔悴不堪,便是那次在雁城外头下着雨,他夜入郡守府也不曾这般的狼狈。
慧安只想着他这是怎么了,便终是捕捉到了残留在记忆中的最后一抹情景,她猛然睁大了眼睛,用尽全力突然将双手自关元鹤的掌中抽离.掀开被子便去抚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平整整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慧安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安稳,她求证地盯向关元鹤,急声问道:“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对不对?对不对?”
关元鹤见慧安如此激动,生恐她伤到自己,忙拉住她的手,想着怀恩大师的话不觉心中一痛,面上却点头,安抚地道:“他在……”
慧安闻言只觉心中一定,涌起件件感激来,眼眶就有些发热,她唇角不自觉地溢一丝虚弱却绝美的笑来,兀自拉着关元鹤的大掌和她一起放在那平坦的小腹上,慢慢地抚动,道:“幸好还在,真好呢……”
关元鹤听她如此说,又见她面上浮现出感激而舒缓的笑意,那般的真诚而明媚,他眉头蹙起,只觉一颗心又在不停地收缩再收缩,瞧着这样的慧安他本到嘴边的话,却都堵在了喉间一句也吐不出来了,便如有万千毫毛般的细针在一寸寸扎着他的心,扎她那颗本就伤痛不已的心鲜血淋漓,越发刺痛起来。
面对这样的慧安,他已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决定,故而只能紧紧将慧安的手握住,他靠近她,将慧安抱在怀中,死死地紧紧的,似想要借此让她分担他心中无法承受的痛。
慧安感受到关元鹤的激动,只以为他是和她一般在感激上苍对他们的眷顾,便拍手回抱住关元鹤,轻声道:“真不敢相信,他竟还在我的肚子中,早先看到那么多的血……你不知我有多么的害怕……我都不知道他的到来呢,若然他便那么仓促的离开我,我定无法原谅自己……幸好,幸好他不曾怪我这个做娘的,幸好他原谅了我,肯给我机会弥补……“
关元鹤听着慧安满含开心和感念的轻语,咬紧了牙关,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他舒了口气,这才忙推开慧安,笑着道:“你晕睡了许久可觉饿了?我叫方嬷嬷将厨上温着的热汤端来。”
慧安闻言还真觉一阵的腹空,眉眼弯起,却是点头道:“好,如今我要替他多吃些才成,我听舅母说过,女子刚有孕吃多些才能尘稳胎呢。”
关元鹤见慧安说话间整张脸似都在放着光芒,眉头不觉便又有些控制不住地打结,喉间一紧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抚了抚慧安黑亮的长发,起身出去。
慧安见他出去,这才若有所思地瞧了眼他的背影,关元鹤的低情绪她岂能感受不到,可他是为何。昏迷前崔氏曾大喊,说她害了关元卓,难道是在她昏迷期间关元卓出了事?却不知到底是何事,是否抓到了真凶。
只这些想法也只是在慧安心头转了一圈她便丢在了脑后,又抚着小腹清浅地勾起了双唇,只要她的孩子还在,别的事她本也未曾放在心上。加上前世她已年龄不小,早是该拥有孩子的年纪了,而且在这世上她的亲人也不多,她渴望拥有一个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和她所爱之人共同孕育的,想着腹中正有个小生命在悄悄地成长着,慧安便满心的欢喜。
自那次在宫中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她虽一直在调理身子,但月事却不曾像以前那般准了,时而提前,时而又推后多日,加之这段时间以来她又因中馈之事,参加两国马医比试等事分了心,忙碌不堪,早先虽是感觉容易困顿,又爱腰酸,可除此之外并未其它的异常,故而她便疏忽大意只当是累的,竟一直未曾发现这孩子的到来,慧安想着这些便觉一阵的歉疚和后怕。她抚着小腹,不觉轻声道:“孩子,谢谢你,娘亲以后一定不会再疏忽你了……”
慧安这一觉一直从早上睡到了入夜,这一日来方嬷嬷和冬儿几个是提足了心,自慧安下晌时从福德院被抬回来方嬷嬷便守在门外来回地踱步,只关元鹤一直守着慧安根本就不让人进屋,喂药照顾皆是亲力亲为,如今好不容易见关元鹤出来吩咐将吃食端上来,方嬷嬷才忙应了一声,顿时院子中便有些忙乱。
冬儿和秋儿伺候着慧安净面漱口,方嬷嬷将吃食端上来摆在炕桌上,关元鹤便亲自端了汤碗,试着温度一勺勺地喂给慧安。慧安吃的极为用心,虽口中被灌得满是药味,根本没多少食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