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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模样呢。”
“听到你说边关这些天不断有战马病死我极为担忧,一夜未曾安眠,好不容易睡着却是被噩梦惊醒了过来。文轩,我梦到边关爆发了马瘟,死了极多战马,便朝廷竟是寻不到医治马瘟的法子。后来马瘟不知怎的便变成了人瘟,不停有人死亡,饿殍遍野……文轩,我心好慌,你能否答应我,千万莫要接近那些病马,连军中的马厩也莫要靠近?!”
慧安写下这封信时已是宏德十二年的二月,而她已身怀近八个月的身孕了。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到了初春,在慧安复杂的心情之下边关马瘟竟是如期而至了慧安放下手中的笔,将信纸上的墨迹扬干,装在信封中,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如今她的肚子已是挺的老大,只坐了这么一会子竟是有些腰酸背疼,慧安动了动腰身,目光穿过窗户望向遥远的北方,心中挂满了牵挂和担忧。这场瘟疫,终究还是来了啊……她兀自默然地站了许久,这才一手扶着后腰缓步出了书房,春儿刚巧端着一碗燕窝粥过来,见慧安出屋忙快步上前扶了她一下,笑道: “少奶奶定累了吧,奴婢扶您回房,叫灵儿来给少奶奶按按腰吧。”
慧安闻言笑着点了头,待回到寝室,尚未将一碗燕窝粥用完灵儿已是笑着进了屋,见慧安慵懒地依在美人榻上,由着冰心给揉捏着双腿,便笑着福了福身,道: “冰心倒是学的快,这穴位手法都拿捏的极准,来日奴婢去是要被她抢了饭碗了。”
自夏儿和冬儿嫁出去后,慧安便提了二等的冰心,水心为大丫头,如今她是双身子,府中虽是清净,但因发生过中毒一事,故而方嬷嬷照顾慧安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贴身伺候的活计都是秋儿几个大丫头在做。慧安肚子一天大过一天,双腿便也开始有些浮肿起来,每日都要由着灵儿给按上半个时辰,冰心几个在一旁瞧着倒是也都学会了。
此刻冰心听闻灵儿的话便回头笑着道: “灵儿姐姐净笑话我了,若真能顶了灵儿姐姐的差事,少奶奶如今也不用请姐姐你过来了。我倒是想多学两手,只姐姐肯不肯教我呢?”
慧安因是坐了一会子腰部酸疼,唤灵儿过采却是想叫她给按按腰部的,这腰腹部位,冰心却是不敢随便下手的。
灵儿闻言笑着上前,却道: “难得的你对这些个感兴趣,想跟着学又有何难,一会子你和我一道回去,我先给你拿本书瞧瞧,看不懂的自管来问我便是。”
灵儿言罢,冰心便忙笑着应了,灵儿却在美人榻前跪下,仔细抚摸了半响慧安的肚子,又俯身听了听胎动,这才抬头冲慧安笑着道: “心跳声似比前些天又慢了一些,孩儿极是健康,少奶奶且安心养胎,只等着来日做母亲吧。”
慧安闻言目光不自觉亮了几分,将手抚上腹部,轻轻地抚摸了起来。自关元鹤离京之后,她每日最大的任务便是养胎,虽是有怀恩大师和灵儿照看着这胎儿.可因关元鹤不在身边.慧安心中难免不安,有时候午夜梦回总是梦到婴孩哭泣的声音,然后便会猛然惊醒。这般有一阵时日,慧安已是被折磨的有些消瘦,怀恩大师说这是心病,令慧安想开一些,偏她觉着自己心中已是看开,可夜里还是频频被惊醒。随着腹部一点点鼓起,和感受到的胎动,她到底已和这孩子生出了感情,心底深处还是担忧,担忧有一日会被告知这孩子成长的不健全,还是要拿掉。
后来怀恩大师用心挑选了些中药,配置了一些不伤孩子的安神药丸,慧安服用后这才算是好些。待好不容易熬到了六个月,灵儿抚摸了胎儿的形体,又听了日日观察孩儿的胎心,告知慧安这孩子生长的极为健康,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连怀恩大师也道脉向正常,慧安这才算真正的安心下来。
也因此每日心中都充满了感激,只觉着这个孩子是苍天恩赐给她和关元鹤的珍宝,她一定要将他健健康康地带到这个世界,给他所有的爱,来弥补之前自己的疏忽大意。故而这些日不管怀恩大师和刘灵儿让慧安吃些什么, 或是做些什么,只要是有利于孩儿的,慧安便一力地用心配合。如今孩子已有近八个月大,随着胎动越来越厉害,慧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了。
只听闻灵儿的话她便又想起了方才关元鹤信中提到的事情来,他说边关最近总有战马染病,还说叫她不用担忧,安心养胎,他定然会兑现当日的承诺在她分娩之前赶回京城的。
当日临行,她为关元鹤穿上甲胄,他曾抱着她在她的耳边承诺,待孩儿出生时他定会守护在她的身旁,慧安当时却并未将他那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心中愧疚,说来安慰自己的。出征在外,征战纱场,哪里是他说回来便能回来的。可如今关元鹤信上又提及此事,慧安倒是坚信关元鹤必定会想法子回京的。
还有一个来月她便要分娩,若他已安排好一切赶在她生产前回京,那么最多再一个月他便需自边关出发往京城赶了,这样的话马瘟是不可能传染到他的,且不说人的体质和马不同,马瘟一时半刻还发展不成人瘟,只如今边关也只是刚刚出现染病的马匹而已,形式并不严重。
想着这些,慧安心中便渐渐安定了下来,只觉着腹中孩儿是她的福星,她正这般想着,偏腹中孩子便狠狠的踢了踢腿,掌心传来那般清楚的震动,慧安不觉惊呼一声,接着却在方嬷嬷几人的关切目光下喀咯的笑了起来,道: “我和他说话呢,他好似都听见了,还极是认同我的话呢。”
方嬷嬷等人闻言便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屋中便充斥着一股欢悦的气息,慧安瞧着春儿几人的笑脸,却是将手抚在小腹上暗自在心中念道:孩子,爹爹快要回来了呢……翌日慧安却是挺着个大肚子令方嬷嬷将早先准备好的官服捧了出来,服侍着她一层层地穿在了身上。
自那日在西郊马场上贤康帝亲指了慧安为太仆寺七品主事,李云昶便给她送来了官袍官帽,可无奈慧安接着便被发现有了身孕,这便没有法子再到太仆寺中供职,太仆寺卿芶大人亲允了慧安挂职在家中养胎。慧安在家中无事每日便抽出一定的时间继续研究那柳枝接骨一术,此事早在关元鹤尚在京城时便已有些眉目,如今却是终于被她琢磨成功了。
眼见着刚巧边关已出现了马病,慧安便知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她的机会已然到来了!借着柳枝接骨之术,她定然能够迅速在太仆寺中站稳脚跟,引起朝野震动。而这次柳枝接骨术若能成功地令贤康帝高看她一眼,来日边关发生大规模的马瘟,不必她自动请缨,太仆寺的官员们便会向贤康帝举荐她,而她也不必费什么心力,便能如愿前往边关。
一切完美的似在梦中,倒是应验了那句老话,机会果真是只给有准备的人的,只是令慧安觉着唯一不圆满的地方便是,她跟随前住边关,便要委屈孩子,到时候怕是不得不和父母分离一段时日……慧安沉思间,方嬷嬷已将官服给她穿戴齐整,不免沉着脸道: “那太仆寺乱糟糟的,少奶奶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孩子出世再忙,如今这肚子已是大成这般,却非要瞎折腾,若是动了胎气这可怎生是好!”
慧安闻言便道: “乳娘放心,我定会十万分的小心谨慎的,我不靠近马厩便是,只和芶大人说上两句话便回。何况我会将灵儿带在身边的,能出什么事?!”
方嬷嬷这才嗔了慧安两眼,又嘱咐刘灵儿好好看管着慧安,这才放人。慧安出了屋马车早已等候在侧,这马车却是按着关元鹤先前自边关遣人送回来的画稿专门定做的,也不知在车轮上动了些什么手脚,坐起来竟是格外的平稳,近来慧安出门都是乘坐的此马车。
她上了车,马车出了二门,便见秋儿已是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等候在了那里,慧安瞧了两眼那两匹腿部缠着布带的马儿.冲秋儿点了点头,这才关上了车窗。
200终结局(上)
马车缓缓出了侯府便直往太仆寺官街走,待到达太仆寺时,灵儿扶着慧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下来,高台阶上几个说着闲话的小史瞧着这一幕已是惊得张大了嘴。
方才他们眼瞧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远远而来,又见跟车的几个竟全是女子便想着只怕是那个大人家中出了什么变故,其夫人来请人回去。谁知待马车停下,竟从马车中出来一个大腹翩翩的妇人,这妇人眼见着已经到了临产期却还如此的奔波在外也便罢了,问题是这极为貌美的妇人身上的穿着实将众人惊在了当场。
只见她乌黑的青丝挽起,却并未插戴任何珠钗,只扣着一顶梁冠,穿着青领缘白纱袍子,青缘赤罗下裳,胸下系着革带,佩绶,白袜黑履,竟赫然便是朝廷命官的穿戴,只不过将那腰带处稍做调整,改成束带系在了胸下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华风姿的女子,还穿戴着官袍,几个小吏何曾见过,登时只惊地睁大了眼睛,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去,半响回过神时,慧安却已在灵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小吏们这才留意到,眼前这美袍雍容的妇人头上戴着二梁梁冠,胸下束带上佩着药玉,官袍上锈着由黄、绿、赤织成练雀的三色花锦绶图案,却是朝廷七品命宫的袍服。
瞧清这些几个小吏这才算是恍然过来,明白了慧安的身份。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紧赶着下了台阶冲慧安行礼。
“下官拜见主事大人。”
慧安见他们纷纷单膝跪地,不觉一愣。在大辉,官员是不必向品节比自己高的命妇行跪拜礼的,只需行一般的躬身礼便可,故而慧安前世纵使贵为王妃,也从未接受过官员的跪拜。而在朝廷之上,下臣对上峰却是要行跪拜礼的。
如今眼前几个小吏虽是无品,可到底也是为朝廷办事的,身上穿着的也是朝廷官服,这对慧安来说倒还真是头一次,她不觉愣了一下,接着才忙抬手道: “诸位同僚快快请起。”
见几个小吏起了身,慧安才笑着问道: “不知芶大人现下可是在官衙之中?”
其中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闻言便忙躬身道: “芶大人正在和牛监正等几位大人商讨这次从江南马场往边关派送战马的事,正在官衙中。”
慧安虽说是女子,可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如今贤康帝对东亭侯中用着呢,加之这东亭侯夫人身为女子却能成为朝廷七品命宫,那也不是单单靠东亭侯的颜面,眼前这女子那在皇上面前也是挂着号的人,万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起的,故而小吏们态度极为恭敬。
另一人上前一步主动请缨要带慧安过去,慧安笑着颔首,这才扶着灵儿的手进了太仆寺。
太仆寺修建的极为开阔,小史将慧安带到东面一字排开的青砖瓦房前,慧安已听到了里头几位大人的讨论声,众人似正在争执着,北方出现战马染病一事,是否应进言皇上延缓运送南方饲养的战马前住边关的时间。
“芶大人,虽说谍报上说马匹染病不严重,可春日本就是马匹容易生病的季节,南北方气候差异,若然此刻运送大批战马前往边关,染病伤亡定然极重,何不等天气渐暖了再……”
“战事岂能等的了?!如今正是北胡青黄不接之际,正是攻打北胡的有利时机,若然因为战马奇缺而延误了战机,高博士你能担待的起吗?”
“关夫人?”
众人正商讨着,牛监正却不巧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慧安,诧异地叫了一声,众人闻言皆看了过来,一时间喧闹的官衙便安宁了下来。
慧安微笑着进入,太仆寺卿芶大人见慧安上前欲行礼,忙道: “免了免了,莫伤到了,快扶沈大人坐下说话。”
慧安见芶大人态度亲切和蔼便也不客气,心知他是冲的关白泽的面子,原先芶大人在内阁和关白泽也算共事了一辈子,多少都有几分情面在的,慧安也不客套,谢了便在一旁坐下。
慧安虽是在上次的两国马医比试上出尽了风头,但她到底是女子之身,众人惊叹了两声,也便罢了,见她因有孕之故从未到过官衙,也没人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还在心中讥笑两声,这女人本就该是呆在家中生孩子的,出来为官就是不像话。
故而没两个月众人便就将此事给淡忘了,如今瞧着慧安挺着个大肚子却身着官袍进了官衙不觉都有些适应不了,见她落座,一时间竟是无人开口。
慧安镇定地坐着,半响还是芶大人笑着道: “皇上恩准沈大人在家中养胎,沈大人今日这是?”
慧安见众人都瞧来,面上皆有几分不自在,便笑着道: “今日下官前来太仆寺是有一事想要上禀芶大人,这些日子来下宫承蒙皇上隆恩,实是心中不安,故而便利用在家中养胎之便,潜心钻研柳枝接骨一术,如今已是小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