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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通神庙,俗谓之“五圣庙”。
三人顿饭工夫已来至郊外“五通神商”处,但见一个矮矮光秃秃的山坡上果然有座尺五小庙,遥遥望去有如蚁埂,若非白极煞星引路,还颇不易寻到。
山坡周围却聚集了干余人,端的是汪洋如海,人声鼎沸中夹杂着刀剑兵刃的交击声。
三人俱不知出了何事,风清扬却隐隐约约猜到了七八分,拦住一人问道:“老兄,这里出了何事?”
那人几自翘足向里望去,不耐烦道:“华山派人为华山一风复仇,却被丐帮困佐,看来要全军尽没了,你别拉我,正精采着呢。”
风清扬心下一沉,回身对白极煞星道:“白兄,劳驾照顾一下内子,我先进去了。”纵身一拔,上了一人肩头,此人尚未省觉,风清扬已踏着人头、人肩,凌虚御风般飞过去,总算他轻功高绝,不过借力立足而已,这些人纷纷仰脸看天,却不明所以,还以为身旁人捣乱,骂声不绝。
风清扬转瞬间越过密集人丛,冲入圈里,果然是五师兄许青阳、七师兄邓清微率座下几十名弟子浴血苦战,丐帮二百余人摆成打狗阵,逐步缩小圈子,虽不时有人受伤,旋即便补上,华山派人个个浴血,不知是受伤,还是别人鲜血溅上,许青阳、邓清微两把剑舞动如山,丐帮倒一时突不破两座剑幢。
风清扬大喝道:“住手停斗,风清扬来也。”这一声舌绽春雷,宛若炸开一记霹雷,各人耳中俱感嗡嗡作响,须奥方消。
交战双方亦被此粹然之变惊得怔任,待看清是风清扬落入场中,无不惊骇莫名,霎时间千余人鸦雀无声,个个口中如塞了麻桃般。
风清扬见两位师兄挂彩多处,不由得热泪上涌,躬身到地,哽咽道:“见过五哥,七哥,是小弟累得两位师哥及众师侄如此,罪该万死。”
许青阳、邓清微这才醒过神来,几自怀疑身在梦中,摹然弃剑,双双抢上,抱住风清扬,热泪潜然,却说不出话来,浑忘了大敌当前,身处危境。
其余华山中人纷纷跪倒,口称“见过师叔。”不少人已然哭出声来。此番华山派人下山,原是听闻了风清扬的“噩耗”,人情激愤,得悉丐帮主力远征凉州,遂蜂拥而至,寻丐帮决战,人人头缠白布,“不”宇辈人臂带黑纱,必欲与丐帮拼个玉石俱焚。
不想天公戏人,在此竞尔见到生龙活虎的风清扬,人人骏诧之余,狂喜逾恒,不知所以。华山派人数渐多,门规益发峻严,是以“不”字辈弟子虽在重围之中,依然执礼谨严,不敢稍堕。
君山一役及凉州大小十余战,丐帮中人死伤已逾干名,总舵被挑,尤为奇耻大辱,丐帮弟子人人如丧考姚,悲愤痛但之情殊不减于华山派人。两路“哀师”相遇,杀得惨酷非凡,江湖各路好汉闻风而至,推波助澜,交煽其焰,益发使情势上涨,连少林方丈、武当掌教均无法排解。
丐帮中人见风清扬摹然现身,险些气得晕贩过去。这些酷烈事件均由他之“死”而起,谁承想他居然完好无损从空而降,主持打狗阵的乃是掌钵龙头陈舟,他怒火如焚,右手锤一击左手钵,当的一声丐帮打狗阵法迅即发动,游走进招。
华山派人以少敌多,之所以支撑不败,除了许、邓二人剑招凌厉,剑气纵横,多赖于当年段子羽创设的四人剑阵。
此四人剑阵乃是融昆仑派“正两仪剑法”和华山派“反两仪刀法”于一炉,正反相辅,相反相生,其妙用威力足可与少林派的“罗汉阵”,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一较短长,端的是天衣无缝,威猛无情。
华山派“清”宇辈弟子九人,除风清扬外,六人属剑宗,两人属气宗,人人自情艺业不俗,不屑于练合击之术,只传于晚辈弟子,作保身克敌之用,气宗中人视此为小道末技,专心习练内功,对此阵法倒荒疏了。
许、邓二位乃剑宗一系,座下弟子剑术纯熟,只是此阵用于困敌固尔威力秦宏,剑势向外便不免威力大减,饶是如此,四人一组,配合默契,亦令丐帮受创不小,推进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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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许、邓二人脚尖一挑,勾起长剑,两人剑气干幻,只求阻敌,不求伤人,座下弟子亦四人一组,候进候退,伊若走马灯一般,煞是好看。围观群豪轰雷价喝采不绝,山摇地动,益增威势。
风清扬情知事势如此,已非言语所能化解,心中倒觉对丐帮负咎良深,竟尔忘了庄梦蝶诸人对自己的百般追杀,只盼此事得以快些了局,以免波及太广。
心念动间,已有三四名师侄负伤仆地,他摹然脱如鹰肇,向阵外掠去,许、邓齐呼道:“九弟小心。”
打狗阵法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一环遭袭,则环环相攻,所谓“牵一发面动全局”风情扬一临阵之上空,登时十几柄刀剑棍杖齐地招呼上来,风清扬陡然长吸一曰气,竟尔于绝无凭借之空中双脚虚踏,宛若登山般升高数尺,施出九阴真经中“上天梯”的至上轻功来,诸般兵器皆从足底荡过。
山坡周围千余人看得目眩神摇,娇舌不下,实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轻功。
风清扬两臂一振,头下脚上直扑掌钵龙头陈舟而至,陈舟见其势头迅猛,不敢正擦其锋,滑步避开。风清扬身子一折,双脚分踢,将两名丐帮弟踢倒,飘然着地。
霎时间几名弓帮中人围到,风清扬掌劈措戳.肩顶膝撞,指东打西,势著飘风,将几人打倒在地。
众人只道风清扬剑术精绝、轻功独步,不想他拳脚功夫亦如是刚猛,惧轰然喝采。
风清扬左冲右突,意欲擒住掌钵龙头,则打狗阵法不攻自破、掌钵龙头自知非他放手,只调遣人手拖伎他,自己加紧攻势,意欲一鼓作气将阵中华山派人料理了,再合力对付风清扬,纵然此时在风清扬手上损折些人手,亦无暇顾及了。
风清扬片刻间击倒十余名丐帮中人,这些人俱是二三流庸手,不过仗恃阵法之利使华山派人受挫,若单打独斗,还真不是对手。风清扬对付这些人自是绰有余裕,若非想击破“打狗阵”,还不屑于与此辈动手过招,胜之不武,有损身份。
丐帮中人亦是以死相拼,明知不敌,仍潮涌而上。风清扬不愿残伤人命,是以倚天剑始终未出,这些人的武功在他独孤九剑的法眼中,破绽百出,不值一晒,随手击出,恰中要害,却也手下留情,单点|穴截脉,使之一时不得逞凶。丐帮打狗阵法虽非同小可,也是困人威力无比,反向拒敌与一般群殴乱斗殊无二致,霎时间被风清扬击倒一片,当者无不披靡。
然则掌钵龙头视如不见,手中敲击声如暴雨骤至,打狗阵势益发凶猛,阵中圈子愈缩愈小,已然近身肉博,诸般兵刃敲击声如黄钟大吕,轰然雷鸣,连受伤人的呻楚惨叫均淹没无闻。
风清扬心中怒急,却仍狠不下心拔出倚天剑狂斩乱劈,忽然心思一动,直冲入丐帮人群中,使开练熟不久的“斗转星移”功法,顿时将丐帮中人向自己发来的招术尽皆移注到他们同伴身上。他虽只练到第二层次,但内力深湛,这些人又没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个个着道儿,风清扬一招便击倒二人,当真事倍功半,大奏其功。
丐帮中人不明所以;纷纷骂道:“你奶奶的,窝里反哪”“你为甚打我?”诸般质问,咒骂乱成一片,登时打狗阵法断了一处缺口。风清扬兴致意飞,两手电闪,被他手沾上的人的兵刃拳脚全招呼到同伴身上,众人如遇鬼魅,齐声叫喝道:“妖法,这小子死后还魂,会了妖法了。”纷纷闪避不选,手上更是半招不敢出,打狗阵亦稀哩哗啦,土崩瓦解。
掌钵龙头见识广博,摹地想到一事,面色陡变,当当当连敲三下铜钵,却是撤阵之令。其实毋须发号施令,丐帮中人早已退潮般撤去,集结一处。
许青阳、邓清微等人正感不支,忽见丐帮中人哇哇乱叫乱嚷,自行撤阵,均感匪夷所思,不知他们何以为山九仍,却功亏一赘,风清扬的大手笔他们在圈内未能见到。这些人精力消耗殆尽,如此了局倒是意外之喜,均站立当地,调息养息。掌钵龙头脸色铁青,哼道:“堂堂华山一风,何时又投到慕容门下?不嫌有损身份吗?”
风情扬目的已达,并不穷追,见几位师侄已然尸横于地,伤者更不可计数,右手徽颤,直欲将这起人屠尽,但四下瞻顾,丐帮中人死伤更多,所余者不足百入,一时心中茫然,无所适从。
许青阳处事练达,风清扬依然活着已是意外之喜,隐隐也觉得对丐帮下手太辣,至于座下弟子损折几位,乃武林争夺不可避免,倒不甚着意。遂开口道:“陈大龙头,天幸我九弟无恙,今日咱们适可而止,贵帮如有意,来日咱们再切磋技艺。”
陈舟愤愤胸臆,但打狗阵已破,又无人抵得风清扬神勇。许、邓二位虽然带伤,亦非易与之辈,许青阳既将生死之搏改为技艺切磋,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势逼如此,也惟有借坡下驴,回去后从长计议,冷冷道:“丐帮永不敢忘华山大侠的恩德,他日定有重报。”一行人抢死扶伤,个个面有惭色,低头离去。
围观群豪登时散去大半,这些人中有不少与华山派有过往来,却又不敢得罪丐帮,便只作壁上观。此时见华山派获胜,忙脚底抹油,溜之乎也。惟恐被华山派人看见,不免颜面无光。倘若华山派恨起来,更是天大的祸殃。
风清扬为众人包扎伤口,见到几名师侄的尸身,垂泪不止,歉疚殊深。
慕容雪和白极煞星此时才走过来,适才慕容雪搓手顿足,恨不得插翅飞越人丛。匣耐她轻功平平,欲效风清扬之故技,自是不能,“凌波微步”虽然精妙,但人墙无落足之处,唯有干着急的份儿,此刻群豪散去,才得以通过。
慕容雪见风清扬夷然无损,芳心大悦,冲许青阳、邓清微二人道:“你们两人好得很那,我倒要好好谢谢你们。”
许青阳、邓清微听得匪夷所思,大惑不解,不知其意何指。
风清扬忙过来道:“雪儿,这是五哥、七哥。”
慕容雪敛袄为礼,口称“见过五哥、七哥。”
许、邓二位还礼不迭,仍不解道;“九弟,这位姑娘?”
风清扬面色微红,购购道:“这是慕容雪姑娘,是小弟的……”一时殊难措词,说朋友固尔不对,说“内子”又这近荒唐,虽然他率性放纵,不拘礼俗,但二人无父母师长之命,亦无三媒六证,“内子”二字究难说出,登时语塞。
白极煞星适时凑趣道:“内子。”
许青阳、邓清微轰然大笑,门下弟子们亦个个掩口窃笑,只是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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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清微笑道:“五哥,咱们这可真成了外人了。我们这些外人为九弟出了这么大力,不知弟妹怎样答谢我们?”
慕荣雪那句话冲口而出,未加思虑,被白极煞星和邓清微打趣得娇羞无地。
许青阳见二人狼狈图章,分解道:“我们两人做师兄的客地相逢,也拿不出什么见面礼、就对折了吧。”
邓清微仍不依不饶,回身骂道:“一群呆子,还不过来扣见九师母。”几十名弟子立时扶伤跪倒一片,齐声道:“弟子扣见九师母。”当真伏身于地,扣起响头来,实是恭谨无加。
幕容雪哪见过这阵仗,霎时慌了手脚,一闪身躲到风情扬身后,再不肯露面,风清扬亦是手足无措,面色紫胀。
许青阳笑道:“好了,七弟,你再欺负九弟,小心大师哥揭了你的皮。”
邓清微一吐舌头道:“大师哥欢喜还来不及呢,我这会儿便有什么过错,接了九弟大驾回去,大师哥也会赦免的。”
大家闹了一通,悲戚之情大减。
许青阳早瞥见白极煞星神气内敛,武功大是不弱,却想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成名人物,不敢怠慢,拱手道:“恕在下眼生,请教这位仁兄台甫风清扬忙道:“都是七师哥闹的,我倒忘了引见,这位是白自在自兄。”他知道两位师兄刚肠疾恶,白极煞星声名太过狼籍,唯恐有甚冲突。
白极煞星的字号江湖人无人不晓,“白自在”却是无人得知,许青阳、邓清微不免公有疑惑,却也未往深处想,拱手为礼,连道:“久仰。”
白极煞星心中雪亮,并不介意,还施一礼,便向风清扬辞别,风清扬虽有些留恋,但想此后不知有多少凶危大战,白极煞星脱身事外自是大佳,便不强留,一揖送客。
华山派人人身上有伤,筋力疲殆,便都坐在小庙前的山坡上将养气力。伤势较轻的弟子埋锅造饭,烧水煮茶。
其时已近仲夏,一阵清风讽然而至,旋即暮雨潇潇,浙浙沥沥,一扫炎威。连地上斑斑血迹也冲刷无遗。
华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