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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道:“是啊,少爷您今天破案的事情,整个衙门都传遍了,都说你轻而易举就把这案子给解决了,好厉害呢。我和少奶奶一直在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孟天楚得意地挺了挺胸脯:“我不是早就说了嘛,本少爷才高八斗,不是灯草而是个宝呢!”
飞燕还待要说,夏凤仪道:“老爷喝醉了,飞燕你去打水服侍老爷安歇吧。”
飞燕答应了,搀扶着孟天楚站起来到了卧室,这卧室是标准的里外间,里间主人住,外间住伺候的丫鬟。路上已经说好了,等有了家,孟天楚要住里间,夏凤仪和飞燕住外间,所以白天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张大床安置在外间。
飞燕搀扶着孟天楚来到里间拔步床上坐下,赶紧跑去打水,回来的时候孟天楚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了。飞燕给孟天楚脱了鞋子和长袍,使劲抱着他的一双脚移到了床上,把他放平,盖好被子,见他呼呼睡得正香,这才放心,吹灭了几间的灯,到外间和夏凤仪洗漱睡了。
半夜,孟天楚被渴醒了,一骨碌爬了起来,四下里黑古隆冬的看不清楚,晃了一下脑袋,有点清醒了,新到这里,一切都还不熟悉,一时之间分不清东南西北,翻身下床,摸索着找到了拖鞋,睡眼朦胧摸索着出来找茶壶,不留神一脚碰在一根独凳上,咣当一声响,随即听到外间飞燕的声音道:“少爷!您要什么?等等,飞燕来给你拿!”
孟天楚还真看不清四下里情况,干脆站着不动。片刻,飞燕撩开门帘,提了一个小灯笼小碎步走了进来,只见她身上披着一件桃红色短衫,来不及扣好,里面猩红色亵衣在灯下若隐若现,睡眼朦胧问道:“少爷,您要什么?”
“我渴了,想喝水!”孟天楚飞快地瞟了一眼飞燕那诱人的亵衣,又赶紧扭开头。
飞燕揉了揉眼睛,说道:“少爷您先上床,当心着了风寒,飞燕到厨房给你倒热水。”
“不用了,桌上有凉茶,随便喝一点就行了。”说罢,伸又要去拿桌上的茶壶。
“那怎么成!”飞燕急忙拦住他,“你醉了酒不能喝凉的,不仅容易翻胃,喝了酒身子虚,也会伤着身子的。”不由分说,连抱带拉将孟天楚弄回了床上躺下,给他盖上被子,这才说道:“少爷稍等片刻,飞燕马上就拿热水回来。”
“不用了,现在生火太麻烦了。”
“不用生火的,少奶奶说你喝酒了晚上肯定叫渴,所以让我已经在厨房炭炉子上温着一壶水,就给您预备着的呢。”说着话,飞燕已经提着灯笼撩门帘出去了。
孟天楚心中感到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只有自己小时候才有,小时候生病了躺在床上,妈妈就是这样给自己掖被子端茶送水的。唉~!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好不好。
正想着的时候,只见外屋灯光亮起,飞燕已经提了灯笼快步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茶壶,将灯笼放在桌上,倒了一大杯温热水,端到孟天楚面前:“少爷,喝水吧,温开水养胃的,想着你还要睡觉,没给您冲茶。”
“你还真细心!”孟天楚接了过来,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擦了擦嘴角,把杯子递给了飞燕。
“还要吗?少爷。”
孟天楚摇了摇头:“啊~!喝一大杯温开水,真舒服!好飞燕,你真会体贴人!”
飞燕嘻嘻一笑:“哪个奴婢不是这样伺候主人的。以后晚上要什么,你就招呼飞燕好了,别自己起来,晚上寒露重,你们少爷身子骨精贵,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可就是我们作奴婢的不是了。”
孟天楚躺回床上,瞧了一眼飞燕猩红色的亵衣里高高鼓起的胸脯,半真半假低声说道:“飞燕,上床来陪我睡好不好?”
飞燕白了他一眼,可这一眼娇嗔的味道更多一些:“晚上我和少奶奶还在夸你,到这会子又露出狐狸尾巴了,嘻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公事等着你呢。”放下帐帘,拿着灯笼出去了。
是啊,明天,公事,明天自己就要真正走上刑名师爷的光荣岗位了,能胜任吗?当然能!心里这样鼓励着自己,可总觉得还是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正文 第76章 原来真的不懂
第二天,孟天楚睡得朦朦胧胧的,就听到清脆的当当声音传来。心想怎么大清早这内衙有人敲钟,让他想起了中学时上课的钟声,转个身正要接着睡,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进来,紧接着床帘一挑,飞燕清脆的声音道:“少爷!云板响了,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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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原来这是衙门的起床闹钟!怎么弄得跟军队似的,起床睡觉都还要个准点。说不得只好爬起床来,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惹得飞燕格格笑。
飞燕拿来孟天楚的衣袍,服侍他穿衣,打来水给他洗漱。然后孟天楚在梳妆台前坐下,飞燕帮他梳头。孟天楚从铜镜里瞧着飞燕婀娜的身姿,白藕般双手飘飘柔柔地给自己梳头,心想,这飞燕脸蛋虽然比不上夏凤仪,论身材却也丝毫不差,想起夏凤仪,信口问道:“少奶奶那个小懒虫起来了吗?”
“早起床了——少奶奶才不是小懒虫呢,她从来不睡懒觉赖床的。”
“那她上哪里去了?抓虫子去了吗?”
“抓虫子?”飞燕不明白。
“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吗!嘿嘿嘿”
飞燕格格一笑:“好啊,你敢说少奶奶是鸟儿,等会我告诉少奶奶去!”
“谁说我是鸟儿啊?”夏凤仪的声音从门帘外传了进来。接着门帘一挑,夏凤仪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一件银红衫子,雅淡梳妆,云髻半偏,两弯峨眉、一双剪水明眸,白净的脸蛋和脖颈,如同白玉琢成的,腰肢袅娜,凌波微步,真好似轻云出岫一般。大眼睛飞燕已算得上十分的俏丽,但在夏凤仪身边一站,顿时便黯然失色了。
常言道:不会看女人灯下看,会看女人早晨看。早晨的女子才是最有女人味的。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夏凤仪也没有刻意打扮,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漂亮女子,更为注重穿着打扮。昨天安顿下来之后,孟天楚去酒楼赴宴,飞燕烧了热水给夏凤仪泡了个澡,今天起床之后,刻意打扮了一下,她本来就天生丽质,再一打扮,真是国色天香,只把孟天楚看得痴了。
夏凤仪倒不是刻意要为孟天楚打扮的,只是一个女人的自然而然的行为,不过看见孟天楚那傻呆呆望着自己的痴迷样,夏凤仪心里倒有几分自豪,笑了笑,嗔道:“看什么?不认识了吗?”
“啧啧!是不认识了,我发觉我娘子真是一天一变,越变越好看了!不过,太美了的话,当心天上王母娘娘把你抓上天去哟。”
夏凤仪奇道:“王母娘娘抓我干什么?”
“你那么美,她老眼昏花,还以为是她七仙女又私自下凡来了呀!”
“嘻嘻嘻!”飞燕在一旁掩嘴而笑。
夏凤仪嗔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知县大老爷来了,在客厅等你呢!”
飞燕已经帮孟天楚梳好了头,闻言赶紧穿戴好,快步来到客厅,只见蔡钊蔡知县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孟天楚进来,忙起身拱手道:“孟先生早啊!昨日睡得可好?”
“很好!多谢东翁牵挂!”孟天楚急忙拱手还礼,在一旁主座上坐下,飞燕也给他切了一杯茶。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听到外面传来二道云板声响,蔡钊站起身拱手道:“今天是放告之日,再加上前些日子遗留的案件,可有得先生忙的了。以后刑名事务,可就全仰仗先生了。晚生告辞,这就去准备上堂去了。”
孟天楚客气了几句,将蔡钊送出了院门。
低着脑袋回到房里,飞燕见他皱着眉好像在思索什么,便问道:“少爷,想啥呢?”
“蔡知县说等一会他要去上堂,怎么没有叫我一起去的意思呢?我不是他的刑名师爷吗?我不听审,怎么帮他处理刑名案件啊?”
一旁的夏凤仪扑哧一声笑了:“刑名一科,可不是光会破案就成的,还有好多案件不需要破,只需要你居中裁判,现在遇到问题了吧?”
孟天楚脸上微微一红,是啊,《大明律》是个大杂烩,主要是实体法,很少涉及程序方面的规定,古代也没有什么程序公正是实体公正的保证之说,对民事案件也常常用刑罚手段处理。所以孟天楚光读大明律是不行的,单单是程序就搞不懂。
既然夏凤仪笑话自己,看样子她应该知道,毛老人家说得好:虚心使人进步。孟天楚躬身一礼:“娘子!请指点为夫一二,感激不尽。”
夏凤仪道:“你问我?那可就问道于盲了,我对刑名也是一窍不通的,不过我知道,这师爷都是官老爷自己私聘的,所以一般不在大堂或者签押房之类的公开场合办公,所以蔡知县上堂并没有叫你同去。”
“那……那我在哪里办公呢?”
“内衙家里啊,等一会蔡知县退了堂,就会把收到的状子拿回来给你处理的。”
“处理?怎么处理?”
夏凤仪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孟天楚转头望向飞燕。飞燕也歉意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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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楚叹了口气,现在才发觉,自己仅仅是读了《大明律》上的条文,可对古代的案件处理程序和公文格式根本还一无所知,真正要处理一件实实在在的案件的时候,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早知道这样,路上就该先找一个懂行的请教一番,唉,都怪自己太过轻敌,以为看一本《大明律》就什么都懂了。
这可怎么办?孟天楚急得跟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客厅里乱转,等一会蔡知县拿了一大叠状子交给自己,自己总不能说,老爷,我只会破案,这些状子,你让别人处理吧。那自己这脸可就丢大了!
夏凤仪也瞧着心急,说道:“要不,你找个人偷偷问问?”
孟天楚站定了,眼下也就只有这办法了:“问谁好呢?”
正文 第77章 师爷找师爷
“这衙门里懂刑名的,恐怕就只有刑房书吏了,反正蔡知县升堂估计时间短不了,要不你这会儿到刑房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可能找个懂行的,私下里问问。”
“这倒是个主意!我马上去!”孟天楚拿着折扇,急匆匆出了院门,穿过花园,出了内衙,昨天下午破了张老汉那案件之后,他曾经在蔡知县陪同下,到衙门各处转了转,知道刑房的位置。
现代社会的县政府下辖许多单位,分别掌管各方面的行政事务,在明朝,中央有六部,分别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各部委,而地方衙门,也相应地分设有六房,其中的刑房就是负责刑名事务的。
县衙门六房在大堂院落的两侧,相对而立东侧从北往南为吏房、户房、礼房,西侧从北往南为兵房、刑房、工房。
孟天楚来到西侧中间的刑房,毕竟是江南繁华之地的杭州属县的刑房,还算比较大,五间房屋,其中一间是刑房长官“司吏”的办公室,其余四个大间中,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是“经制吏”办公室,另外三个大房间,是“非经制吏”办公室。
明朝衙门的书吏有严格的编制,明初定编以后一直到明朝灭亡,几乎没有更改过,而最初的编制很少,要处理大量的繁杂行政事务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所以,衙门里为了办事就召不少编制外的书吏,这笔开支只能从地方财政截留,也就是“火耗”里支出。编制以内的书吏属于“经制吏”,称为“承发”(宋代叫“押司”,也就是宋江当过的那种小吏),负责抄写的书记员叫做“书手”;编制以外的属于“非经制吏”,称为“贴书”。
孟天楚踱着方步往刑房门口走,六房的办公室下部是砖墙,上部开有一长排槛窗,现在已经入夏,天有些热了,所以窗户都敞开着的,从里面一眼就能看见外面,刑房司吏温铭一眼看见了孟天楚,他昨天宴会上曾经和孟天楚喝过酒,急忙笑呵呵迎了出来,老远就哈着腰拱手道:“不知孟师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孟天楚是县太老爷聘请的刑名师爷,连县太老爷见到孟天楚,都要尊称先生,自称晚生,更何况这些书吏们呢,当然更是加倍的谦恭了。
孟天楚拱手还礼:“温司吏客气了。鄙人也就随便走走。”
温铭要将孟天楚往办公室里让,现在十万火急,孟天楚也不可能问刑房司吏,那也太丢人了,最好找个懂行有不起眼的小脚色问问,就算别人知道了,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所以没工夫和这温铭聊天,随口编了个谎话,拱手道:“温司吏忙你的吧,不用跟着我,蔡知县让我来随便瞧瞧。”
温铭心中一凛,原来是知县大人让他来视察工作来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