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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大致的看了看，这人的收藏并没有精品，杨耀奎指着一边的玻璃柜说道：“这边都是好东西，有几样我得保留着，中间书架上的呢，任你们挑，只要价格合理都没有问题。”
唐风指着另一边摆地上的问道：“这边的呢？”
“嗨！”杨耀奎摇着头说道：“那些都是打眼的，交的学费。”接着他转头问江源道：“江兄，你也没少交吧？”
江源摇着头说道：“怎么会没有，我也想开了，玩收藏享受的是刺激的过程，结果并不重要，就当是花钱买教训吧。”这时，江源的眼睛瞟向玻璃柜里的一个观音雕像，他问杨耀奎道：“这观音像能不能让我请回去？”大凡佛像观音像不能说买，得说请。
杨耀奎说道：“好你个江源，是不是看到我儿子都多大了，想请回去讨个吉利呀。”
这观音是送子观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代重男轻女，这个“后”指的是儿子，没儿子怎么办呢？那就得求神拜佛，这就有了送子观音。唐风远远的看了看，这东西的价值不会太低，因为她是用整根象牙雕刻而成的。这尊送子观音像身披菩萨衣，脸部丰腴，两眼微睁，鼻子饱满，上下唇丰润，脸露笑意，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所有的古玩中，象牙和犀角是最难作伪的，因为你找不到作伪的材质，现在捕杀大象和犀牛获取牙角是违法的，而且国内除了动物园你根本就见不到犀牛和大象。既然没有作伪的，牙角雕刻的辨认就很容易了。
杨耀奎说道：“江兄，这尊送子观音价值可不低呀。”
江源说道：“杨兄您还担心我被吓到不成？”
杨耀奎问道：“阮籍，你知道吗？”
“两晋时期竹林七贤之一嘛，阮籍是当时有名的孝子。”江源还是很有才学的，毕竟发财不能光靠狗屎运。
杨耀奎开打玻璃柜，拿出那尊送子观音递给江源，说道：“这尊牙雕底座刻的有字，上面写着尉氏嗣宗求子供奉。”
江源拿在手里看了看，这牙雕肯定是真的，尉氏就是指现代的河南开封，阮籍字嗣宗，正是河南开封人。其实这个字并不重要，也就是二三十万的差距，阮籍也不算是千古流芳的人物。江源看完之后问杨耀奎道：“开个价吧？”
杨耀奎说道：“这尊观音是我花二百八十万请来的，凑个整数让你请回去。”
江源望向唐风，问道：“唐兄觉得呢？”
唐风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吧，心诚则灵，江兄既然是祈福就不要在乎价钱。”
江源闻言之后，毫不犹豫的说道：“成，那就三百万了，我给你开张支票。”他当然不是因为唐风的话才做的决定，事实上行情就是如此。
江源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开具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递给杨耀奎，杨耀奎接过支票，说道：“江兄，那就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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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轻声问唐风道：“我怎么觉得江源又上当了呢？”他大概是看江源上当上太多了。
唐风轻声说道：“江源这次捡了一个漏，前几次上的当全回来了。”
陈彦很是意外，他问道：“怎么会呢？”
唐风轻描淡写的说道：“古玩，并不是越古越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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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有来头
观音的全称尊号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这是佛教中的一个人物，而佛教是来自古印度的宗教，在两汉时期传入中国。在南北朝之前，观音都是男相的，南北朝之后，观音才出现女相。到了唐代，观音的形象和装束基本定型，都是女性相貌。所以，在两晋时期不可能出现女性相貌的观音。因此，这尊观音像底座刻的尉氏嗣宗一定不是竹林七贤中的阮籍，而是同字的另外一个人，而且也是开封人。
趁着杨耀奎和江源在那边说话，唐风笑着对陈彦说道：“这就是明星效应了，在某个地方出了某位名人，后世的人起与这位名人相同的字很正常。”
陈彦琢磨了半天才弄明白，他奇怪问道：“古玩当然是越古越值钱了，那江源不就又上当了。”
“这你就错了。”唐风说道：“你不能拿现代中国的自然环境跟古代比，中国出土的牙角雕刻基本上都是唐代以前的，唐代以后的很少。”这就是自然环境改变的原因了，牙角雕刻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了，那时候的中原犀牛和大象满地跑，到了唐代基本上就看不到了，明清时期全赖“进口”，到了现代更是有价无市，连携带象牙犀角饰品都是非法的。
还是那句老话，物以稀为贵，唐代以后的牙角雕刻稀少，所以价值要高一些，目前，价值最高的此类工艺品都是明清时期的。唐风说道：“唯一可惜的是，这尊牙雕观音是民品，如果是官品或者御品的话就值大钱了。”
中国最著名的牙器也在六十四件禁止出境的国宝之中，就是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象牙杯，它的珍贵是因为它的历史意义。
唐风说话之际，眼睛瞟到了一块牙黄｜色的笏板，笏板是古代官员上朝面君时拿在手里的礼器，一头宽一头窄呈弧形。唐风将那块笏板拿在手中看了看，这是一块象牙笏板，上面有一块块均匀的自然裂痕，这种裂痕类似于哥窑瓷器的开片，看似裂，摸上去却很光滑，行里话把象牙的这种特性叫做“笑。”
他朝正在陪江源看东西的杨耀奎问道：“杨兄，这东西是否有意出手？”
杨耀奎一看那笏板，哈哈一笑，说道：“这东西虽然是象牙的，但也属于打眼的范畴。”
江源问道：“是象牙的还打眼？要知道，中国古代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上朝才有资格拿着象牙笏板，很有价值啊。”五品以下的都只能拿竹制的笏板。
杨耀奎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上面还刻了大清道光三庆六个楷体小字。”
唐风明白杨耀奎说打眼的原因了，清朝官员上朝是不使用笏板的。只要在电视上看到穿着僵尸袍子（清朝官服）的人拿着笏板上朝，那都是导演在扯淡。
杨耀奎说出打眼的过程之后，摆了摆手说道：“往事不堪回首，要是没有那六个字，我就把它摆进玻璃柜了。”
唐风知道这事儿有门，他说道：“再不济这也是象牙的，要不您把它让给我吧？”象牙笏板不是用整根象牙做成的，而且是不带雕饰的素活，市场行情并不高，价值在七千块钱左右。
“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本来我是不想卖的，但你是江源的朋友，就一万块吧，。”杨耀奎这个价钱开的有点高，但他的话还真没有骗人，虽然流年不利遇到熊市，但泄了气的足球总比乒乓大，他也不等这一万块钱。
“嗯，就一万吧。”唐风点了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摞还没有拆封条的人民币递给杨耀奎。
之后，虽然唐风和江源都在杨耀奎的收藏里看上了一些东西，但他之前开出的价钱实在过于“实在”，两人都没有问价。江源是认为价钱偏高没商业价值，而唐风是因为无漏可捡。
不久，三人向杨耀奎告辞，一起离开了杨家别墅。
唐风明显没有陈彦那般会做人，陈彦在路上就把唐风刚才的判断告诉了江源，江源一边开车一边对唐风说道：“唐兄，我真佩服你，你不说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就一心想着求神拜佛了。”
唐风说道：“江兄客气。”这尊观音江源起码能赚五十万，这就是钱多的好处了，打五块钱的麻将和一块钱的麻将绝对是两种概念。唐风现在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高级的漏，因为他根本没钱买，碰上这种好事就像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金砖，不偏不倚就砸自己脑门上，人砸晕了，金砖被人捡了。
唐风回到林沐雨的住处，林沐雨又拉着让，让他讲今天碰到的事儿，唐风跟她讲完之后把那块象牙笏板递给了她，林沐雨看了又看，说道：“就算是大官的笏板，也不过几千块，你花一万块钱买下来当然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沐雨你真聪明。”唐风说道：“这东西大有来头。”
林沐雨问道：“大有来头，能不能给一个直观点的概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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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说道：“这个就难说了，因为他的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这样拿出去卖肯定不行，这东西必须要拿去拍卖，底价开个五六万问题应该不大，如果恰好能够碰到两个或三个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人，那他的价值就比较高了。”
关键就在这“大清道光三庆”这六个字上了。清朝的官员不用笏板，但有一群人要用，这就是戏班子，他们需要笏板做道具。一般的戏班子当然不会用象牙的笏板，只有戏班子的大腕才会用。大清道光年间恰好就有一个叫“三庆”的戏班子，这个戏班子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大腕。
“大腕演戏也不用拿真的笏板啊，这么贵。”林沐雨说道。
唐风说道：“这些大腕当然不会糟蹋自己的钱去买一个象牙的笏板，古代不有些二愣子爱捧角吗？就像现代的追星族，这些都是他们买来送给大腕的。”
林沐雨望向唐风，问道：“那这个大腕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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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黑市消息
“嗯。”唐风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道：“好累啊。”
林沐雨拿起手中的抱枕扔向唐风，说道：“好啊，学会耍无赖了。”
“谢谢。”唐风将抱枕往脑袋下一放，闭眼就要睡觉，这边的林沐雨跑过去坐到他身边晃着他的胳臂说道：“快点讲啦。”
唐风说道：“这位大腕就是京剧形成的奠基人之一，清代京剧名伶程长庚，他是清代道光年间三庆班的班主。”
“程长庚？”林沐雨说道：“没怎么听说过。”
唐风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听说过，但他却是那个时期的超级巨星。”
程长庚是京剧“谭派”创始人谭鑫培的师父。他对现代京剧的贡献很大，被称为徽班领袖、京剧鼻祖。当时的咸丰皇帝曾赐他五品顶戴并钦任他为精忠庙会首。五品相当于清朝知州一级的官员，也就是现代的市长，精忠庙会首相当于现代的行业协会主席，比如，臭名昭著的足协。这唱戏能唱到市长地位、谢亚龙级别，只怕连周杰伦那样的“超级巨星”也望尘莫及了吧。
“我才不管那些，反正这个象牙笏板因为程长庚而身价倍增。”唐风说道：“这位程老先生在京剧界的徒子徒孙多如牛毛，把这东西交给拍卖行准没错。”
买方市场决定卖方市场，这类古玩本身并不值钱，但因为对某个特殊群体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身价也就跟着上去了，就好像唐风拿着明朝奏折卖给姓朱的有钱人能卖出高价一样。
“我的天。”林沐雨说道：“怪不得你总是能够捡到漏，这种旁枝末节的史海一粟你也知道？”
唐风苦涩一笑，说道：“十几年时间全堆这上面了，总该有点收获的。”
林沐雨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打算把这东西拿去拍卖了？”
唐风说道：“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价值，还是换成钱比较合算。”
这个时候，唐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
“是唐先生吗？”唐风听得出来，这是板刷头的声音。
“我就是。”唐风明知故问的问道：“你哪位？”
“唐先生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板刷头说道：“还记得那个佛像吗？”
“哦，我想起来了。”唐风说道：“原来是你啊，怎么？最近又有好东西了？”
板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要看唐先生有没有空闲时间了。”
唐风笑着说道：“哈哈，有好东西再忙也有时间的。”
板刷头说道：“那就有劳唐先生在周五晚上七点到王府井锦华大厦地下停车场来一趟了。”
“我一定到。”唐风说道：“这次都有些什么好货色呢？”
板刷头说道：“呵呵，恕我卖个关子，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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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挂了电话之后看到林沐雨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他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沐雨将脸靠在唐风的肩头，抚摸着他的脸颊，缓声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去充当警察的卧底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