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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真是分手前一个长夜不眠、长欢不息的夜,就像死亡前的回光返照。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美景良辰,我的生命几乎全部都在消受他给我的狂吻里面。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个人的肉体像这样折腾上一天一夜的话,我想就只能剩下一具躯壳了。
直到天亮,直到我们两人的身体都疲软了。在晨曦中,John脸色灰白。他一句话也不说,男儿的泪珠不时从眼眶里滚落在他的面颊上,在安大略的晨阳中,它像金刚钻似的闪闪发光。
“我最爱最爱的人儿,记着,我爱你……”在眷恋中听着他的这种声音,感受着他至爱至诚的生命的喷涌。
我听着听着便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再也抑制不住强忍着的伤感。我痛苦万分地浑身发抖,他抱紧我,吻去我的泪珠。在那一刻,我多么想诉说我的委屈,恳求他留下来。John;留下吧,留下吧!我依恋你,我的亲爱的,我没有爱上别人,我在巴黎没有外遇,圣诞之夜我与你失之交臂前往巴黎,只是与天国的格兰姆相遇。在我的心中格兰姆没有死,他在我的幻觉中并没有死,他只是遭到毁容和失忆了。John;这一切你知道不?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被精神的病魔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吗?我以为我的格兰姆还活着,白日梦连着黑夜梦,我以为那个在巴黎古堡酒店的丑陋画家就是格兰姆?我那阵子真的走火入魔了,包括你应该记得的那次免费西餐,我根本就没有被烫着,完全是白吃了人家一顿。那一刻我是幻觉到你就是格兰姆才惊吓得张大了嘴巴……我在那些日子做了怎样的心灵挣扎!你知不知道这一切?
还有昨天半夜我是回来的,我并没有撇下你不顾而住在安娜家,只是我没带钥匙但又不忍心吵醒你,就一个人去酒店住了。我爱你的,John;我真的是爱你的呀!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被你窥探到的那堆床第间调情的物品,那些玩意儿并不表示我在花都巴黎与他人巫山云雨了。不是的,真不是的。说出来都不好意思,那一切都是我为了想与你在一起时买的呀,还是前天回到多伦多才刚买的呢!发票都在,我一一拆开包装是想于与你在夜里使用啊!但是,昨晚我们错失了,因为没有那把打开家门的钥匙;而此刻,我又发现我仍没有那把可以打开你心灵隔阂的钥匙。天哪!我这是怎么了呀!我们之间究竟从哪一天开始有了这层无形中的隔膜?为什么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浪漫,不敢点上“腾云驾雾”的印度香,不敢插上那片马德里的狂舞灯照,不敢放上那盘拉丁风格的Zuo爱狂热曲?更不敢穿上那一件件可爱的、糖做成的内衣裤?
天哪!挪威森林里的那个真性情的小母亲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我想大声歇斯底里地喊叫出那番话,想召唤那个真性情的小母亲回来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穿过蒙蒙的晨雾,在我的耳际惊叫,也是另一个自己的声音:John,你离开我吧,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情人;一个神经质的女人,一个有病的女人,一个忧郁的女人,一个快乐的时候比痛苦还要悲伤的女人,一个彻底无药可救的女人。离开我吧,救渎我就请远远地离开我,再也不要回来,让我感受到真实的痛,真实的笑,真实的孤独,让我变回一个正常的女人吧!拿走我的欲望,拿走我的伤感,我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与美国男人有关,我要向美国男人永远告别,我要成为纯粹的中国女儿。
天哪!我爱够了,爱得遍体鳞伤。我不能再爱了,我要回家,回到我的故乡,回到我的母亲身边。
“新的一天又将来临了。”John把我揽紧在他的胸口:“亲爱的,我们认识整整一年多了,这段并不算长的岁月对我来说,其生命的意义远远超过了我的一生。能遇上你,对我来说此生已无遗憾了,我不能奢望更多了。最美的东西是瞬间的光芒,是心头的永恒,就像我们每天在露台上看到的日落……回想起来这一切美丽得恍如是在梦中,在过去通向未来的时光隧道里。”
已是2月13日了吗?去年的2月8日,我们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邂逅,那之后……真是魂断梦萦。
“John;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那一片挪威的森林,那是我生命中爱情的圣地。等我老了,我一定会独自一人去寻访它,看看我们住过的木屋还在不在?你亲手搭的凉棚是不是被拆掉了?看看那家森林酒吧里的客人的脸上是不是一个个都苍老成树皮上的褶皱了?还有那个美丽得像月光女神般的‘索菲·玛索’会不会奇迹般地出现?那座Peter住过的农庄,是否依然有躲藏在窗户里的眼睛在窥探着森林里的爱情秘密?John;有一天,我们都会老,我很快就会老的,John……”我喃喃自语道。
当我的声音低吟着时,他也静止下来,懵懵地,一动不动地卧着;同时我也慢慢地放松了我的依攀,软慵地横陈着。
我们躺着,忘了一切,甚至互相忘了对方,两个人都茫然若失了。他那只毫无血色的手静默地握着我的手。
第十二章 伤感的卡萨布兰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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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忘不了一次次在挪威的森林里听到这首伤感的《卡萨布兰卡》。
这是一首爱情之歌,一首与John的名字连在一起,留在岁月沟壑里的伤感记忆。
我一直记得在初秋的挪威森林,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情景:
那个黄昏,我把木屋后院的门打开,望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像一张钢丝幕似的。蓦然地,爱突发奇想的我生出了一个欲望,欲望着向这无人的后院的雨中裸奔。我站了起来,急忙褪掉了身上的一切。John屏息地望着我。我的两座挺拔的小山,随着我的跑动而颤摆着。在那苍茫的光线里,身体是象牙色的。我套上了我的橡胶鞋,发出了一声野性的傻笑,跑了出去。我向着大雨挺着两|乳,舞动两臂,朦胧地在雨里跳着多年前在加勒比海学会的扭腰舞。那是个奇异的身影,在雨里扭动着、摇曳着,雨水在饱满的臀上闪着光点。我重新起舞着,小腹向前在雨中前进,重又弯身下去。我以背影的臀和腰向我的John呈献着,好像向他呈献着一种臣服之礼,一种野性的礼仪,一种女人对男人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求。
雨珠在我丰满的臀部闪着光,这是一个多么令我的情人惊诧的美妙裸体!
女人都是圣母,只因为她给予了所有人以生命,一切就该归她(们)所有。男人是女人的,因为她生育了他。她是悲伤的圣母玛丽亚,伟大的母亲。
当我差不多要跑到院子的深处时,John也带着他轻快的步履跑过来了。他赤裸着上身,着一条牛仔,展开两臂环抱着我,又有力地用手指按在我温软的腰肢。我快乐地尖叫了一声,舒展着身子,把整个柔软而湿漉漉的肉体,投在他的怀里。他癫狂地紧搂着这柔润的女儿身,在交触里,瞬即变成火一般的暖热了。
雨冲刷着我们,直至我们的裸体冒着蒸气。他把我可爱的小山握在两手里,并且狂乱地紧压在他自己的身上,在雨中战栗着,缠绵着……
当我们亦步亦趋地回到木屋的大厅里,音响里流旋着的旋律正是John喜欢的这首伤感的《卡萨布兰卡》。John拿来干浴巾,替我擦去身上的雨珠。我跪在炉火面前,伸着头在摇着,使头发干起来。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
Making love on a long hot summer's night。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
……
Oh'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I guess there are many broken hearts in Casablanca。
……
在这忧伤的歌曲中,我的眼里闪着泪光,似乎是看到了留在卡萨布兰卡那两颗破碎的心——一位沧桑的男人站在无人的走道里搂紧昔日的情人英格丽·鲍曼,两个人的眼中都噙着泪水。
而此刻,长得像那位沧桑男主角的美国男人则跪在我的背后,默默地望着我臀部美丽浑圆的曲线,我的情人醉了……
这曲线多么优雅地呈现在他的女人圆满的两股上!而在这两股之间,便是那神秘的花园!
他用手在我的背后,缓缓地、微妙地爱抚我臀部的曲线和饱满。“瞧,它多美丽!”他还故意用那低沉的带点儿苏格兰口音的英语颂咏道:“那是人间最美丽的臀儿!那上面的每一寸都是女人,纯粹的女人!可不是!您有一个真正的、柔软的肥臀,那是男子们所爱而使他们动心的东西,那是个可以承载整个世界的臀儿——就像地球承载了人类。”
他一边说,一边轻柔地爱抚着那圆满的臂部,直至一种蔓延的火热,从那儿传到了他的手。
“你是神奇的!啊!是!你简直就是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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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白种女人或者黑种女人的臀部不是比我更加肥硕吗?”
“但不知怎的,就只有你的臀部能让我产生这样的联想。你看看,它在我眼里就是地球,左半球右半球的,你的温热就仿佛是人类的爱,无处不在,无处不在的。”他突然从什么地方找来一枝笔,在上面涂抹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呀?”我尖叫起来。
“亲爱的,我在东半球上寻找中国的地理位置。”
“你疯了!”
“没,我没疯。我找到了,美国在这里,中国在这里。对,你的中国就在这个位置。”他轻轻地用那枝笔比画着,“对,我还找到了你的故乡上海,就在这里。不错,就这里。”他自言自语,用笔涂在了上面。
我在这刹那,想起当年同窗好友盛燕子曾告诉我的,那个法国华裔画家在她Ru房上画水墨画、在她###上涂抹娇艳欲滴的口红镜头。我在想:为什么男人都把女人性感的部位当做艺术的源泉呢?但又想,John也不是什么艺术家,他完全就是一个充满着大爱之胸怀的男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的中国,你的故乡上海,让我打心里感到舒服。是的,我的故乡是首先的,然后才是我的母亲、我自己以及我的情人。我觉得他把一个亚裔黄种中国女人的臀部比做东西半球的人类,是如此的如此的恰当,难道不是吗?我的中国,本就是一个有着绚烂文明史的东方巨人。而且,人类土地的颜色不是最接近黄种人吗?而今,以一位黄种女人丰肥之臀来隐喻整个东西半球的人类,倒不失为一种相当有趣的比喻。
“美国在西半球上。”他自言自语地说,随后可以感觉到他同样将那枝笔在上面做着记号。
我任意放逐他的孩子气,男人孩子气的时候就是心灵最接近自然和艺术的时候。
“最后就是中间的赤道。”他用一个手指柔柔地在我的股沟自上而下地轻拂着。
“那儿烫不烫?”我戏言道。
“比火焰还烫!”
“赤道一带的非洲是最早诞生人类的起源地,所以,在这被你称为赤道的深幽处,凝结着人类的欲望。”
“来吧,亲爱的,让我来吧,我要回到我的小母亲那原始的地带。”
我亦正在火上煎熬,就忙回转身去,爬在他的膝上,紧依着他。
“亲吻我吧!”我闭上眼睛细声说。
我明白,我俩的心里其实都深深烙上了“9·11”的伤口,我们彼此都只是为了逃避,为了释放,为了治疗,才在永不止境的欲望里迷失了现实,迷失了痛苦,沉浸在另一种更超脱的宗教般的心灵大爱中。想到这,不免觉得有些忧患起来,为如此充满了苦涩内涵的人类的生命。
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头依着他的胸膛。静静地感受《卡萨布兰卡》里所有破碎心灵的伤感。我象牙似的光滑的两腿,懒慵慵地伸张着,炉里的火光参差地照着我们的脸上,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第十二章 伤感的卡萨布兰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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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n离别的时刻是2月13日上午###点钟的光景。像往常一样,临别前,他总是俯下身来在我的脸上轻柔地吻别一下,而睡梦中的我则闭着眼睛,双手会紧紧地搂抱住他。这次也一样,我紧紧地搂住他,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充溢了我的胸口,我强忍着悲伤不让泪水流出来,装作平静的样子轻轻地嘟哝:“亲爱的,不送你了。多保重,早点回来啊!”
“嗯,我会的,我会的,我的宝贝。”他发出了像在风中抖索的老橡树的声音,随后我能感觉到他停停走走的脚步声,直至门被轻轻地打开,他在给我最后的一瞥,最后的一瞥……
门被那双曾抚摸过我无数次的手小心翼翼地合上时,我才终于迸发出悲伤,失声痛哭起来,我躲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就这样分手了吗?我们这么爱着的一对究竟是怎么了?John你真的误会了,你误认为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的那个他是在巴黎!
天知道,我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