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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龙一身紫袍金冠,在偏殿中闲庭信步,偶尔遇到经过的宫女,无一不被这位大人风流之色憾住,看的脸红心跳,目送秋波。孙玉龙面上与诸位姐姐温文的笑,心中却不屑:这些女人,他衣衫褴褛时便冷嘲热讽,他蟒袍玉带便少女怀春,还真该把那些含春的眼睛都一一刺瞎呢!
也只有那个女人,在他是乞丐的时候就让他尝过春情,即使後来也知道,她不过是为了逃走而刻意的勾引。正所谓,少年情怀总是诗,巫山一梦徒心失。
他是要宠着她的,可是她自己不识时务那也没办法。不过日後有了权力在手,要什麽能没有?
他淡淡的恍惚,随即抛在脑後,突然想起什麽筹谋,眉眼一挑,胸有成竹,极为得意,手中把玩着半枚白玉虎符,淡淡笑道:“这位皇表弟,你却不知,我手中还留有半张牌没交吧……”
如果说定柔已经是平原水乡,江南风光,那麽定柔南部的鄂南就是险山恶水,寒山料峭。
鄂南交通不畅,气候湿寒,人口相对於天元和定柔也是少多了。
这里归於龙霖武帝,却又不尽然,因为在鄂南,因着闭塞和不便的原因,物资也是大为紧缺,朝廷供应不及,并没有在百姓里积起多少口碑,反倒是三五年前崛起的芙蕖门办了不少开山凿路,互通有无的好事,俗话说饮水思源,这芙蕖门的悯佑圣女在鄂南人心中几乎是神女一般的所在。
原本鄂南多异族,以前多服从於巫蛊大族郎氏秘族。可後来因为芙蕖门的汉人做了不少事无巨细的好事,因此,这芙蕖门的声威盖过了郎氏,郎氏不问世事,渐渐成了真正的秘族,不知所踪。
传闻道神女多情,又貌美温婉,鄂南人口稀少,自然恶劣,又未开化,在男女之事上向来比别的地方更加火辣和无所禁忌。走婚在这里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而作为悯佑圣女,更是每年公然选夫,多少英俊少年,皆以能入住芙蕖圣殿为美梦,可惜……
可惜他们的圣女似乎颇喜欢江湖客,先前的五位里,倒有四位都是江湖少侠,而令人愤怒的是,其中竟然有一位姓白的小郎君不知好歹,忤逆了圣女的美意。
眼下,芙蕖圣殿,又是寒冬季节,殿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映衬的这山城间尊座的大好风光。殿堂屋檐下四角的铃铛随着山风吹过,一阵阵叮叮玲玲的脆响,轻快极了。
中年美妇一袭朱红百雀石榴裙,仪态美艳,胜似牡丹,对一旁粉纱遮面的活泼女子责怪道,“逐波,你又顽皮了,把你那些个铃铃铛铛的挂身上还不够,还往这大殿上挂,这麽大风的,是要吵死我麽?”
话语满是埋怨,语气却似嗔怪,听不出一丁点的不高兴。
逐波仙子甜甜一笑,上去挽住美妇的胳膊,孩子般撒起娇来,“师傅啊,你也知道这麽大风的──师妹还跪在院子里呢,这冬风严寒,地下又冰的冻掉膝盖,可怎麽受得了?”
若是鄂南的善男信女看到他们神女般的圣女,这般顽皮的模样,恐怕要合不拢嘴巴了。
美妇的脸顿时不快了下来,“哪个是你师妹,我可还没答应收她。”
逐波急得一跺脚,“师傅啊,可不许这样,你答应过我的,等师妹满足了那三个条件──”
美妇冷哼了一声,“你也还记得那三个条件?她耽搁这麽些时日舍不得过来也就作罢,之前我三次考验也都作罢,这次的三个条件,她又可是做得到了?”
逐波忙辩解道,“师傅啊,师妹虽然不是自愿跟那死小王爷那个……不过您当初也没要求一定是自愿的嘛!而师妹自卫杀了他,也算是应了第二个条件,至於那第三……”
美妇哼了一声,“继续说啊!怎麽不说了?”
逐波也有些急了,“师傅!女子的容貌再重要不过了,虽说有倾城法力可以永驻容颜,可是从没有哪个女子毁了容貌再来修炼!”
美妇毫无回旋的收回了胳膊,冷声道,“并非我求着她来学我的功夫。愿不愿也随她。”
逐波又跺了一脚,却也无计可施,又来到院落里,看着那个单薄而瑟瑟发抖的人儿,索性也跪了下来,一把搂住她,附耳道,“师妹,我们不学了!当初给你书信的时候原也不曾想师傅她动了真格的,一把气生到现在,你跟我走,我回头有什麽会的都教给你!”
只听殿内美妇厉声道,“逐波──!”却是真的动了气了。
跪地女子避开逐波的拥抱,对她勉力笑了一下,却因为嘴角冻僵而艰涩难看,不是甘草又是谁。
却原来,甘草那日病发,被等候多日的逐波接了去,由太阴为她疏通真气。
“师姐,不要闹了,把匕首还给我吧,师傅要生气了──”甘草无奈的看了眼逐波,目露祈求。
“你……”逐波夹在两人中间,真是毫无办法了。
甘草身子瑟瑟发抖,却跪得笔直。
倘若毁了容貌便能收获强大的力量,那麽她有何不可?她倒宁可如此,索性毁了个干净,把往昔那些软骨柔肠都一笔勾销!
逐波却还不忍心,甘草心如铁石,说时迟那时快,捡起房檐坠落的冰锥,往面上划去,那张堪称秀美清丽的脸瞬间纵横交错,鲜血流淌,连行走江湖多时的逐波也“呀”的一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进来吧……”美妇严厉的声音又起,甘草一步一步忍着痛,迈进了那扇门。
直走到美妇身边,甘草再次跪下,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甘草还有一事不明,当日师傅说曾考验过甘草三次,甘草却只记得两回,却不知那还有一次是什麽时候?”
美妇不带丝毫情感,转过身来,直直盯着甘草纵横凄惨的面。
甘草抬起头来,看见美妇精致的妆容,艳丽的脸,阴冷的表情,乌黑的鬓发,忍不住踉踉跄跄後退三步。
“娘亲──?!”
作家的话:
周末三天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各更一篇
☆、(12鲜币)159。三救
即便堂上的女人莫名年轻了许多美艳了许多,甘草依然认得出,那是她那个失踪许久又卸掉乔装之後的“娘亲”。
美妇淡淡的蹙了蹙眉,“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你的娘亲。不错,当日在你醒来之前我的确守着你,乃是发现你的根骨性阴,很适合传承我的衣钵,修炼倾城法力,为了让你早日醒来,不惜把你带到山中,想要以自然灵气早日唤醒你,不想,你醒来却无心上进,只想要消极避世,我却传给你又有何用?”
甘草身子晃了几晃,竟然哑口无言,想不到啊想不到,绕了一大圈,自己竟然是回到了原路。
生活真是大大的讽刺!许是被事实刺激到,此时脸上的伤疤分外的刺痛起来。
“既入我门下,不得再有妄生的慈悲,从此抛却礼仪廉耻,非得有那颠覆山河之志,方能行颠倒众生之事。你可记住了?”美妇退後几尺,跟甘草拉开距离。
甘草咬咬牙,“徒儿记住了!”
美妇飘飘然落於座上,完美无暇,衣裙在尊座上四散开来,如百鸟朝凤。
“从此,你,已不是你,一朝入了我太阴门下,便要脱胎换骨,改头换面。”
逐波听的好生开心,道,“既然如此,甘草这个名字也不要再用了,我叫逐波,那麽师妹便叫凌波吧?”
美妇淡淡蹙了蹙眉,看着甘草纵横的面,漫不经心道,“美人蒙尘,便叫媸颜吧,日後修习了倾城法力能变成什麽样子,就看她的造化了。”
“师傅……”逐波听到那“名字”却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甘草却恍若与自己无关,全不在意,“是,媸颜谢过师傅再造之恩。”
冬去春来,甘草脸上的伤结疤又落下,只留下交错淡淡的白痕。
她一个人呆在内殿,反复操练口诀,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前世今生有这麽笨过。
那日太阴留下了《倾城法力》第一重口诀给她,让她炼气为先。
她足不出户,却怎麽都无法练成,别说贯通任督,就连基本的意沈丹田都做不到。
她心中气苦,照这样下去,她得什麽时候才能报仇?今日少不得拼一回,也要强行试上一试……
她索性什麽也不顾了,强行运作口诀,不到一炷香,她的头上散出蒸蒸热气,她感到血液行进的厉害,於是除掉外衣,只披一身极为轻薄的披纱,勉强遮体。
她强自从腹中运气,却觉得丹田一阵刺痛,她快速的运起二指在脐下一点,继续逆行倒施,突然觉得不好,胸口一阵闷痛,竟然哗哗吐出一口血来。
只听一声幽幽的叹息在空气中化开来,冷清的少年从石壁後跳出,烦恼的责怪道,“为何每次都是要我救你。”
甘草不住的吐血,几乎说不出话,看那少年依稀正是屡次替她传信的那少年,也苦笑了下,她也想知道,为何她每次见到他时都是她最狼狈不堪,衣不遮体的时刻。
好在那少年只是微微尴尬,旋即从她身上移开了目光,到她背後由下到上缓缓为她梳理经脉,他每梳理一道,甘草就发出痛苦的凄楚声,似不能承受。
少年微微讶异,“不是跟你说过!你的身子有异,这样强行练功是不行的。”他略一思忖,“也罢,我好人做到底,去帮你向你师傅传个信好了。”
甘草微微一笑,算是谢过,却又忍不住疼痛,吐出大片血花,少年为她拭去口角的鲜血,这才微微动容,“你的脸……”
甘草费力苦撑道,“让……让岳公子见笑了,公子既然是千里独行客,就劳烦去请一下我师傅便好……”
岳小川盯着她满是白痕的脸微微动容,她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容貌被毁,他想起上次密室里她的情景,孤独无助,被生存迫到了极点,却顽抗的想活下去,龙霖皇朝他还没见过那麽柔弱却顽强,身处逆境而不哭泣的女子,他也是因为她的强大的生念才想要救她,眼下她的顽强和冷漠,都又添了几分了。
他走出几步,终於又回来,皱眉把她抱起,飞掠出去,“还是我送你去吧。”
岳小川抱着甘草以最快的速度绕道正殿,把她放到太阴娘子沈玉萝面前。
沈玉萝微微蹙眉,冷厉的看向他,“你怎麽在这里?”
岳小川道,“你还是快看看你的徒儿吧。”
沈玉萝为甘草把了把脉,疑惑道,“一年了,该教的都教你了,竟然毫无内力!”说罢以极快的手势为她稳筑了气血,止住了她的痛苦。
待甘草气色回转,沈玉萝问道,“你是否曾经被人盗取了元阴?”
甘草才止住吐血,被她问的迷茫,不知该如何作答。
岳小川盯着她若有所思。
沈玉萝费解道,“难道是我看错,那陈大竟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主?”
甘草面上一阵红白交错,又想到还有男人在旁边,嗫嚅道,“师……师傅……如果说的是徒儿第一次,是曾经在失去神智时被人不知不觉夺去……夺去了……”
沈玉萝冷哼,“竟然能在我的看管之下把人带走……待我找到他,”她扬了扬眉,“你本来纯阴体质,我还道最适合练就倾城法力,现在元阴被非常手段盗取,无法练就内力,除非……”
甘草一听自己竟然无法修习内力,又似乎以往很多事有了眉目,又悲怆又焦急,恨不得上刀山下油锅,“除非怎样?”
岳小川实在见不得甘草那般姿态苦苦哀求的模样,摇摇头就要离去,却被太阴娘子挡住在前,“哼!大胆狂徒,强闯我芙蕖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岳小川皱皱眉,不再开口。
沈玉萝冷哼一声,“你到底当这里是什麽地方?当我是什麽人?”
岳小川又沈默半晌,不甘不愿道,“……师叔。”那一声生硬的,还不如不说。他不待太阴发难,又道,“我师傅叫我带话过来给你。”
沈玉萝一听,脸色一缓,变了三变,先是欣喜,继而得意,转而冷漠,“他可是说,今年的七月初七要来鄂南会我?”
岳小川道,“师傅说,他不会来,以後都不会来,叫你不必再下帖了,”他眼看着沈玉萝面色难看,却毫无畏惧,只当不见,“师傅还说,叫你害了师叔就罢了,不要再害旁人了。”说着瞥了甘草一眼。
“你──”太阴娘子脸色阴晴不定,憋着极大的气愤,怒极反笑,转而对甘草道,“颜儿,你可知你要修习内力可有什麽样的法子弥补?”
甘草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太阴娘子阴恻恻一笑,上下打量着岳小川微微扬眉,“当年师祖大人练武成痴,倾城法力乃师祖婆婆为挽留师祖大人所钻研的驻颜兼之阴阳之术,你剑仙门走的是纯阳之道,而我芙蕖门走的是纯阴之法,这二者本来就互为助益,”说着别有深意的睨了岳小川一眼,“更别说祖师婆婆的倾城法力本来就以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