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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那界明哈哈一笑,说道:“六弟归来,迦南的雪柔郡主今日也到殿上辞行归国,想六弟在迦南尽阅佳色,或许及不上雪柔一人呢。”最后一句话低声说出,但是这有害两国邦交的放肆之言,落在身后的左右卿耳里,都禁不住大摇其头。
当年素鸣衍到迦南为质,这雪柔就是到青岚为质,素鸣衍归青岚,雪柔自然也要归迦南,想那雪柔初入青岚才十四岁,此时业已长大成人,素鸣衍常听人说雪柔郡主如何的天姿国色,却从未见过一面,没想到今日她会来殿上辞行。
“六弟真要去羽嘉,那可以荒凉之所,翻那些地方的土疙瘩,也找不到让六弟喜欢的佳女子。”
“无妨,到羽嘉就藩,总不至去碎叶看望四哥还要遭那巨石覆顶之灾。”
檀那界明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明河这些年未见,言辞变得这么锋利。话里藏锋,暗示他的嫌疑迄今还没洗脱。
内侍唱诺,帝君登上玉墀,素鸣衍与众人一起稍摒呼吸,招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檀那锡陵,心想:从下面望上去,确实添了几分威严,难道这个位置就值得添进去千万人的性命?
六殿下封爵羽嘉,封邑羽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素鸣衍代檀那隆城宣读秦山战事的奏章,听了一番勉励,接下来就议封邑之事。羽嘉郡只有一座羽嘉城,去羽嘉就藩,就要筑新城,新城筑成之前,可暂居帝都。
素鸣衍将这样的美事谢辞了,他现在留在帝都毫无作用,还不如早去羽嘉暗蓄实力。内府司拨付两百万银币为筑城费用,新城为王族封邑,官吏皆由内府任免,出乎意料,方镜川不再担任典签,改任新筑城池的城守、巫弥生为新城守备将军,郡王典签由内府司官员叶明琛出任,城守、守备将军要受羽嘉郡总督府与郡王典签的双重辖制。
素鸣衍不知道叶明琛是何许人也,但是内府司所委派的典签是约束封爵王族的重要筹码,叶明琛这人的身份背景不会太简单,所幸江采离、尤溪、阿黛都各安其位,分别出任王府待领、侍卫统领、女官长三职,倒是巫弥生出任守备将军,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是出自摩揭伯岑的安排。
自己在羽嘉大展手脚之际,摩揭伯岑绝不会想迦南时放任自流。素鸣衍无法明目张胆的架空巫弥生,更何况巫弥生也不是那么容易架空的人物,到羽嘉后,最需要防备的不是那位典签叶明琛,而是巫弥生,但是江采离、尤溪、方镜川等人对巫弥生会有多少戒备之心?素鸣衍无法将他对摩揭伯岑的敌意告诉江采离等人,这一切都要他一人小心筹划今后真是一段累人的人生,素鸣衍想来不由的感慨万千。
心里想着,耳畔响起一阵环佩轻击的悦耳响声,迦南的那位质子上殿辞行了,素鸣衍倒不知道檀那界明眼里的佳人是何等的天姿国色,禁不住回过头去看。
卷四
第一章 帝都廷议(中)
素鸣衍返回青岚之前,在迦南军任监军使,迦南储君原明沼是迦南军名义上的主帅。素鸣衍看不出原雪柔与她的兄长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明艳的容光灼人,素鸣衍禁不住目光在她绝美无暇的脸上停了一瞬,与她的目光相接,听到身边檀那界明的嗤笑,才回过神来。接下来的廷议,素鸣衍倒有一半心思在她身上。
廷议之后,素鸣衍依例到长照宫请安,长照妃不满足昨晚的相聚,让他整个下午都留在宫里,用过晚宴才回到驿馆。
巫弥生在驿馆等候,与他同时等候的还有一名中年官员,他就是今日廷议上宣传的王府典签叶明琛。
素鸣衍从长照宫出来,就精疲力竭,不愿再去敷衍叶明琛、巫弥生两人,陪他们喝了一盅茶,就起身送客。此时不能与巫弥生太生分,但又怕江采离、尤溪他们不知好歹,与巫弥生过于亲热,摩揭伯岑将巫弥生安排在他身边,自然是对他严加控制。
江采离见他脸色不善,只当是叶明琛在场,等叶明琛、巫弥生走后,说道:“封邑的事有了结论,我想先去羽嘉筹备,镜川出任城守,真是再好不过,筑城的事应由他出面,内府司为筑城拨两百万银币,足够前期所用,还要让叶明琛早日将这笔钱从内府司调出来,只是我们走了,大婚的事就无法替殿下操心了。”
“哦,”素鸣衍回过神来,“这样啊,你与方镜川先去羽嘉也好,大婚啊,呵呵……”素鸣衍想起对他冷若冰霜的纳吉若兰,轻笑起来,“我会早日去羽嘉的。”
“巫将军有意与我们一同去羽嘉,殿下的意思是……”
“城池还没建起来,巫弥生去羽嘉也没兵可带。筑城需要护卫的话,向苏盖文借调聂鲁达,巫弥生可以随我们一起去羽嘉。”
素鸣衍可不敢随便让巫弥生离开他的视野。既然摩揭伯岑要利用巫弥生控制自己,那就将巫弥生一直留在身边好了。
素鸣衍想起一事,担忧的问:“叶明琛会不会也要先去羽嘉?”此次筑城的规模要远超内府司的预算,势必会遭到非议,若让叶明琛太早知道,可能会有阻碍。”
“筑城是镜川的职责,叶明琛有权过问,但是他更应该留在帝都为殿下地大婚忙碌,他没理由先去羽嘉。
素鸣衍松了一口事,还真怕事情坏在叶明琛手里。不管怎么说。王府典签官都是套在封爵王族颈脖子上的绳索。日后王府的钱粮用度从商队,但是叶明琛有秘奏之权,不能将叶明琛摆平,总有缩手缩脚地感觉。
这边商议结束。回到内宅,阿黛与采儿也想先去羽嘉:“殿下留在帝都完婚,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碍手碍脚的。还妨碍殿下与王妃培养感情。”
素鸣衍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想让她先去羽嘉待着。但是阿黛、采儿这么说,只是气话,气他今日在大殿里没有对大婚的事没有一点推脱,真要答应她们,准没好脸色给他看。
“封邑之地,荒芜人烟,你们先去能做什么,明天与青菱都随我进宫见母妃。”
青菱娇声说:“阿黛、采儿是要封夫人的。我只是女侍,进长照宫做什么?”
“今日你来侍寝,”素鸣衍伸手过去拉她,让她转身躲开,阿黛、采儿也起身离开,看情形今夜没人愿意留下来陪他。素鸣衍没有进帝都之前的惶恐不安,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脱离摩揭伯岑的控制,于修炼之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素鸣衍正式受封羽嘉郡王,虽然封邑是荒僻的地方,但他是封爵的六殿下,客居驿馆,每天前来拜访地官员也不在少数。素鸣衍没心情在这个时候广结人脉,但是江采离、方镜川离开帝都之后,也没人帮他打发这些事,素鸣衍只得尽量少的留在驿馆里。
素鸣衍在帝都无所事事,秦山方面的战事此时也跟他没有关系了,他要通过裔天商队才知道白术、岐伯、藏金他们在秦山的消息。攻占荆门城之后,秦山地防线已经恢复到一年半的状态,青岚与迦南都想将高丘作为两国的缓冲,不大可能联合起来向高丘地区进军。
婚期还远,要等到明年仲春,除了到长照宫请安之外,此外只有羽嘉的事让素鸣衍烦神。摩揭伯岑所选地筑城地址十分险要,那里生存着大量地荒兽。
江采离在信里写道:“从上唐峡至燕云隘口,凡二百二十余里,多丘岭深壑,虽有聂鲁达率龙骑营相助,奈何路途不通,筑城之前应筑路,募民夫万人,然而沿途荒兽走没,强横者狮虎兽、蜥龙、猛鹫时常见,其外还有大群的魔羯、土狼等,需用武力驱逐之。龙骑营将勇凡五百余,不足用,需调白术、岐伯、藏金到羽嘉。”
“上唐峡?”素鸣衍皱着眉头,“这个地名很熟悉啊?”
素鸣衍第一次出羽嘉时,就是在上唐峡遇刺,巫弥生相信他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尤溪摊开地图,指着羽嘉、下资之间的一点,说道:“殿下上次这在上唐峡遇刺,下资到羽嘉只有一条道,上唐峡就在这条道上,离下资城有三百里。”
“摩揭先生选的好地方,上唐已经够荒凉了,新城离上唐还有两百多里,又不是下资前往羽嘉的主道上,没有商税、田税,日后拿什么来养活大家?”
“燕云盛产铜铁秘银精金,都是中陆急缺的金属,还有盐岩,都可以补日后不足,此地是燕云荒原的东南隘口,在此筑城,方便进出燕云荒原。”
素鸣衍看了一眼巫弥生,问道:“你认为呢?”
“直接在这里筑城,难度是大了一点,所需物资都要从羽嘉或下资转运,路途遥远,内府司所拨的两百万银币远远不够,若能在上唐峡筑关城,然而从上唐向里筑路,物资也可以先囤在上唐,耗费兴许能低一些。”
素鸣衍点点头:“封邑定在燕云隘口,在上唐筑城,就只能用羽嘉总督府的名义。苏盖文那边能不能通融?”
“若是不用羽嘉总督府出钱,在上唐峡筑城又归羽嘉总督管辖,苏盖文没理由不同意。”
“在上唐筑一座关城也用不了多少金铢,那就让江采离打通关节,先在上唐筑关城,我们也争取早日去羽嘉。”
在地形复杂的山地驱逐荒兽,龙骑营的将士还比不上楼迦罗武士,所能依仗的高手中,以巫弥生、尤溪、千贺长琴的修为最高,但是这三人都随素鸣衍留在帝都,素鸣衍倒想先去羽嘉帮忙,(奇*书*网^_^整*理*提*供)等来年仲春再赶到帝都完婚也不迟。
何时离开帝都,内府司方面没有大问题,到长照宫请辞,却挨了一顿训斥,素鸣衍见阙氏如此关爱他这个假冒的六殿下,心里略有惭愧,退了出来,再也不提早日去羽嘉的事情。秦山战事临近尾声,白术统领的乡勇步甲解散,以裔天商队的名义从狩猎者中招募了大量的人手,由白术、岐伯、藏金领着先去羽嘉了。素鸣衍留在帝都也没事做,整日留连妓馆酒肆,也不负檀那明河荒淫无度的恶名。淡出众人视野许久的巫慕丹此时又有了用武之地,素鸣衍感觉到巫弥生有些看不起他的这位族兄,此次回到帝都又特意将他召到身边,可惜还没有正式开幕,无法授给他正式的官职。
初春的季节,素鸣衍穿着华服锦袍,不觉得有丝毫的寒意。巫慕丹脸颊瘦长,相比四年之前,多了几分坚毅,跟素鸣衍一样,腰间挂着一柄长击刀。六殿下在碎叶城遇刺之后,就出质迦南,巫慕丹没能随行,返回族中再次受到冷落,再次回到六殿下身边,已不是当年的纨绔子弟。
四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有很大的变化,素鸣衍见巫慕丹这样,倒也不为自己这些年竟变成另外一个人有什么感慨了。
素鸣衍抬头看了看煨红楼的金字招牌,可惜阮阿蛮无法将背后双翼收进身边,不然每次让她跟着出来,舞姿要比煨红楼的头牌姑娘还佳,正这么想着,门口乞丐堆里走来一个人,尤溪警惕的站到素鸣衍的身前,煨红楼门。的护卫大声喝斥,要将那人赶到乞丐堆里去,免得冲撞了衣裳华丽的贵客。
“六殿下……”
素鸣衍回过头看那人,衣裳褴褛,污垢覆面,看不清他的面容,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来。
“六殿下,小民慕昭云。”
“啊,”素鸣衍一直让人寻找慕昭云不得,想不到他也到帝都来了,几个月不见,竟变成这般模样,“你怎么在这里?”走过去挽过慕昭云的手,“先进煨红楼洗漱一番,然后再说这几个月的行踪。
卷四
第一章 帝都廷议(下)
煨红楼是帝都屈指可数的妓馆之一,洗漱很方便,等慕昭云洗漱出来,酒刚刚温好。素鸣衍走下坐席,挽过慕昭云的手臂,不让他拜下来:“我让人去找你们,一直没有消息,想不到你也到帝都来了。”将他引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将温好的酒斟满他身前的杯子。
慕昭云坐在素鸣衍的身边,又是惶恐又是感激,将这几个月来的落魄经历跟众人细说了一遍。父亲慕天华临死之前,就要他日后到六殿下门下谋个出身,与乡勇步甲合兵之后,慕昭云护送父亲的尸体回乡安葬。等父亲的后事安排妥当,慕昭云才回到塞勒冈防线,素鸣衍已与尤溪等人返回秦山城。慕昭云追到秦山城时,素鸣衍却离开秦山城了。
遭遇赤肌鬼之王的那一战,父亲组织起来的狩猎者团队伤亡很大,为了抚恤伤亡的狩猎者,慕昭云在秦山城耽搁了月余,将父亲一身积蓄下来的财产散尽,才赶到帝都来。到帝都之后,却打听不到六殿下的府邸,盘缠用尽,又不屑做强盗,只得沦落到在妓馆门前出卖苦力做脚夫。
素鸣衍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在帝都是没什么名气,我们在此坐了大半天,也不见主事的人出来招呼一声,也难怪你打听不到我的住处。”
六殿下在帝都没有府邸,随侍女眷暂居驿馆,帝都的大小官员无人不知,但是慕昭云打来问路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又怎么知道六殿下的下落?素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