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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微微一笑,并未将话说下去。
天青做了什么,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所以我也没继续追问。
“好妹妹,这次你下妖界,可有接触什么好玩的东西么?”
话锋一转,芳主开始关心我的妖界奇遇来,眼睛有意无意的朝苗圃飘去。。
我禁不住觉得好笑,不管浅绛还是芳主,怎么都这么想知道我在妖界的所见所闻?难不成是她们在天庭呆闷了,也想去妖界泡个绝世美男?
“妖界挺多丑八怪的,没什么意思。”出于某种邪恶的私心,我隐瞒了自己跟霁蓝的相遇,“倒是花花草草挺特别的,我就带了些种子回来养着玩。”
“胡闹!”芳主娇嗔一句,似是松了口气,“妖界的花自然要长在妖界,天庭里怎好养的活?”
“死马当活马医呗!”我无赖的笑笑,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傻丫头,我是芳草门的芳主,司百花万草,你说我是知道不知道!”芳主蹙眉瞪我一眼。
我被她这凌空一瞪瞪的浑身舒坦仙乐飘飘,仿佛每一根汗毛都做过了离子护理,柔顺飘逸潇洒自然。
“不养了不养了。”赶紧挽住芳主的胳膊撒娇,“芳主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说罢还踢了那水壶一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想要是我前世是男人,定是死在美人销魂的裙下。
“你呀……”芳主纤纤玉指一点我鼻尖,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听说这回是黑无常传你消息的?”
我点点头,将脸埋在她肩颈中深深吸一口气。
唔,好香,这就是让那老色狼吕洞宾心心念念难以忘怀的至纯花香吧!
——要是能把芳主变为一个小小的玉人儿收在袖子里,天天看她对我抛媚眼,每晚睡觉前跟她一起洗个花瓣澡,不知道该有多幸福呢?
我正飘飘然胡思乱想着,却听芳主声音幽幽道:“黑无常早已与那紫竹仙子有了婚约,虽说他们千年过了都未完婚,但这婚事毕竟是玉帝钦赐,紫竹仙子又是观音座下的人,你还是不要与黑无常频繁来往……”
一提黑无常,我便悲从中来的泄了气,从芳主身上悻悻撤离:“……知道了。”
芳主欣慰点头,然后又犹犹豫豫道:“这次圣君亲自下凡接你,消息传开,仙子们都十分羡慕你,你对圣君……作何想?”
我瞧她杏眼圆睁神色闪烁,真是忍不住很想作弄她一番。
“没想法,没感觉,没冲动。”话出了口,却还是真心实意,毕竟人家是我的直接主管,过于频繁的太岁头上动土不好。
芳主凝了眉,似乎不怎么相信:“……圣君他……有很多人喜欢,你还是不要……”
我知道她吞吞吐吐的是不想说出“肖想”二字,心中忍不住感叹芳主就是芳主,不似浅绛那般直白大胆,人家顾虑周全,生怕拂了我的面子。
“芳主大人。”
我搬正她身子,深情而热切的凝望她。
“如你所知,我是走文艺路线的。作为一个文艺女青仙,自然越小众的东西我越喜欢,越没人喜欢的我越喜欢。如果有谁正被很多人喜欢,那么,很抱歉,我一定非常的不喜欢。”
言下之意——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芳主盯着我双眼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努力想瞧进我的心里去。
君子坦荡荡,我也就敞开了怀抱鼓起胸脯任她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良久,芳主终于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唉,她幽幽叹口气,似乎是放弃了。
“你这糊涂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坏……”芳主伸手附上我的面颊,眉宇间仿佛有挥不去烟雾轻笼。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我赶紧捉住她的手甜滋滋吃豆腐。
芳主摇头笑起来,十分无奈。
“既然你喜欢种花养草,也好,花草娇贵需悉心照料,身边不可一日无人,以后莫再乱跑了。”
我立即拼命点头,此时此刻,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芳主留下一瓶玉露,说是养花的最好肥料,然后翩然而去。
她走后整整三日,我的小屋里都还有清雅的余香环绕。
无论我如何标榜自己的高雅文艺,这等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是望尘莫及的,芳主她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女神啊!
可望不可即,看得到吃不到,我心中悻悻一阵,回家洗洗打算睡了。
然而一连几日,我并未能好好安睡。
夜里总有一些嘈杂而纷乱的奇怪声音,扰的我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开头我以为那只是风声,然而往后几日,我竟渐渐从风声里听出一个单词来。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声音是如此的低沉压抑,仿佛包含了上万年的苦痛悲怆,以及沉甸甸的担忧和不甘。
“这里没有养猫呀……”被吵的实在睡不着,我索性从被子里支起身子——声音着实暗哑难辨,我下意识的,认定是哪只野猫在叫“喵喵”。
下了床,蓬头垢面朝屋外走去,我循声来到了一个地方。
——没想到声音的来源地是那小小的苗圃。
更让我吃惊的,本来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的泥土里,居然冒出了一片小小的青嫩花苗!
“渺渺!”
“渺渺!”
“渺渺!”
那些绿油油的小花苗,迎着凌厉夜风,昂着头肆意叫喊着。
我顿时又惊又喜——芳主不是说天庭是种不活妖界的花的?怎么我偏偏种出来了?
然后又颇为遗憾,望着眼前这群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花苗,我竟分不出哪些是真心花,哪些是结婚狂,哪些是遭遇背叛的大奶?
“估计是芳主的玉露发挥了作用吧!”我嘀咕一句,蹲下身拍拍一株小青苗,心中颇有总算种出了金枝玉叶的唏嘘感成就感。
小青苗还在低低的叫着“渺渺”,分外努力,分外执着。
到底是喵喵还是渺渺,我怎么也分不清,困意袭来,只好边打呵欠边慢慢朝屋内走去。
——妖界的花本来就是不按常理生长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还记得霁蓝的这句话。
估计是当时挖错了种子,顺便连什么喵喵树汪汪草也带回来了吧!反正不会是真心花,真心花真心花,人家自然是要开了花才能说话。
这些奇怪的花苗,很快没有对我的生活再产生什么影响。
因为它们渐渐长高长大,也不再呐喊了。
我悉心照料着它们,盘算着等它们开出花来,拿去买个好价钱。
结婚狂得卖给GOD FIVE粉丝俱乐部。
遭遇背叛的大奶要卖给天庭怨妇联谊会。
真心花嘛……是卖给天庭刑部,还是卖给顺风耳开的那家私人侦探所呢?
我活在美滋滋的幻想里,想象自己开了一家玻璃屋顶的花房,每天穿着优雅的豇豆红裙,娴静笑望来来往往的过客。如果遇到了霁蓝那样的极品帅哥,我便免费送他一朵“结婚狂”。如果是GOD FIVE来嘛,哼!哼!哼!
——为防止引起不良的生理反应,还是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没了责罚,没了讨厌的二郎神,没了乱七八糟袒胸露乳的女妖,我每天都在暖和的阳光下含笑睡去。
我爱天庭,发自内心的热爱。
我爱这里的和煦,爱这里的宁静,爱这里的轻松,爱这里的自由。
天青和芳主为何老担心我会离开天庭呢?不会的,并不会,我豇豆仙子的毕生理想就是好好修炼,成为一个有地位有尊严的上仙,然后永远呆在这旖旎景色里。
我喜欢美丽的东西。
即使得不到,哪怕无法占有,能留在他身边,也是很好很好的。
———————【豇豆茎茎篇】———————
豇豆茎茎(一)
西天有个凡人叫墨菲,墨菲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通俗点来说,就是你越害怕的事,越可能发生。
我认为这句话是相当有道理,相当有远见卓识的。
比如现下那满身金光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二郎神,就是完美印证这一定律的活生生范本。
“不知天君对我这雨花茶可还满意?”
生怕怠慢了这位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我往茶壶里又添了些热水,笑容分外讨巧。
“尚可入口。”二郎神嘴角一挑,凤眼微眯。
“……天君果然见多识广。”
这雨花茶可是我求了茶仙才到手的,听说是贵重至极的贡品,全年总产量不过二两五钱,多亏茶仙也是文艺女仙联盟成员,这才施舍了点边边角角与我。我本还指望着靠这茶让二郎神心头大愉免我些债务,没想到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得闷闷不乐起来。
“小豆仙,可知本座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二郎神大约是瞧出了我的不快,于是面色越发轻松愉悦。
“要钱没有,要命的有一条。”我哀叹一声,挥袖捂脸。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小豆仙。”静默片刻后,二郎神故作严肃的声音响起,“本座年纪也不小了,正急着娶媳妇儿呢!那金秋葵……”
“天君如此英俊威武不凡,何须一朵小小的金秋葵做媒?”我赶紧探出手抓他的袖口,挤眉弄眼极尽谄媚,“只要您一开口,天庭哪个仙子不点头?就算是有夫之妇也会马上离婚再嫁呀!”
然而二郎神却摇头:“此言差矣,偏偏有人不想嫁与我。”
“莫非天君已有了心上人?”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扯他袖子的力道也加重三分,“说说是谁?我帮你把她追过来!”
如此便可减少一笔巨额债务,甚好甚好,甚是划算!
二郎神望着我,笑而不语。
太阳照耀在他那张牙舞爪的盔甲上,此时此刻我眼中的二郎神仿佛镀金的弥勒佛祖一般尊贵慈祥,光芒万丈。
“天君你不要害羞,我保管不会说出去!”怕他不松口,我趁热打铁的对天发誓,“豇豆一向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之事乐见其成,您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
“你以为我追女人还需要帮忙?”
二郎神笑够了,从嘴里淡淡飘出一句。
我顿时气结。
金光四散开来,渐渐黯淡下去,眼中的二郎神又变回一坨散发铜臭的屎黄疙瘩。
“不过。”
二郎神顿了一顿,忽然又开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实在不想伺候这情绪变幻莫测的土财主,悻悻将茶杯茶壶收拢一团——什么雨花茶啊大红袍啊,以后都别给他喝了,直接凉白开就好,既然零收入,索性零投入。
“追女人不用帮忙,但我的心上人他,并不是女人。”
啪的一声,上好的珊瑚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圣君……”我尴尬的望着地上碎片,心里实在是疼的慌,“小、小仙竟然不知天君有如此偏好……”
“不怪你,我刚想明白那几日,也是十分震惊。”
二郎神认同的点点头,神色颇有几分哀伤:“感情一事,并不由自己说了算。”
“天君、天君终于找到心中挚爱,已是世间难得之事,何必在意性别?”我按捺住心头万马奔腾的咆哮血液,硬生生凹表情做善解人意知心姐姐状。
——GOD FIVE里有断臂!这是多么大的八卦啊!没想到如此丑陋如此黑暗如此龌龊的小团体里,居然也会产生同性相吸的神奇故事,不知消息传出后会有多少仙子为之疯狂?
不过不知为何,我瞧着二郎神的眉毛抽搐一下。
“……最紧要的是,那人心中并无我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二郎神的对白是如此黯然神伤。
若眼前人是个相貌清隽的美少年(比如霁蓝),我必定冲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悲嚎:“子啊,莫悲伤,跟姐走!”
可惜可惜,说这话的是个屎黄疙瘩。
“天君这样身家丰厚,拿钱砸也能砸的人家中意你呀!”我从震惊中平复心情,以袖掩口吃吃的笑,“送颗最大最闪的宝石,送只最名贵最值钱的宠物,对方总不至于刀枪不入吧?”
“我有的宝贝,他未必看得上。”二郎神低低叹了一声,似是无限感伤。
“谁这么厉害?连天君你的礼物都看不上?”我正诧异着,忽然想起一个人影来,笑容不由得僵在唇边,“……莫不是?”
“正是。”不等我说出名字,二郎神抢先一步作答。
他目光深深凝望着我,一如不可探究的暗黑海洋。
“那个……天君,叔侄乱伦是不好的。”
犹豫片刻,我终于还是惴惴开口。
“更何况玉帝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