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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人家就是大方,关你什么事。”昭霆帮罗兰说话,两个损友又吵成一团。杨阳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结果,不再浪费脑细胞,转向窗外,恰好看到印着羽毛徽记的风神神殿,内心一动:好久没见到希露菲尔了呢,哪天问问她有没有进入神域,找到她思慕的那位神。
一路颠簸,冒险家们多少都有些疲倦,决定第二天再参观,找了家干净的旅馆歇下。
睡到凌晨,生理时钟自动提醒,杨阳打着呵欠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穿衣整装,然后轻轻拉开窗帘,想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练习弓箭,意外瞄见一个背对自己的身影。
他半跪在一棵银杏前,背部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头却低垂着,仿佛悼念。两手专注捧土,慢慢堆高,旁边已经有七、八个成形的小土堆。杨阳开始以为他是堆着玩,渐渐发现不对,那些土堆……大小太接近了,像是——
坟墓。
耳畔轰隆作响,血液倒流,眼眶泛起湿意,突然明白这些坟墓是谁的,杨阳不由自主地转身滑坐于地,全身发抖。
是那些士兵,留在浮岛的人质,朱特的部下。应该不是罗兰城主下的手,是他们自己……为了不泄露秘密。
为什么?杨阳双手环膝,无声地啜泣,又是难受又是愤怒。她不明白朱特在想什么!拉克西丝在想什么!那些士兵在想什么!加莱又在想什么!生命对他们而言,是什么?
牺牲?牺牲!
这个过去只是单纯词汇的名词,此刻化作真实的死亡,横亘在她面前。
《杨阳……》肖恩心疼地低喃,紧紧抱住她,却不安慰。因为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空洞。
(他们一定认为值得吧。)杨阳微微勾了勾唇角,眼里毫无笑意,(可是我们怎么办?人命太重了,太重了啊!)
《……》
(也许,早就回不去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幽幽长叹,杨阳擦干眼泪,扶着墙起身。
失魂落魄地走出旅馆,当她回过神时,是站在一幢优雅纤细的建筑前面。敞开的大门上,刻着一对华丽的羽翼,在晨光下闪耀着温暖的金光。
神殿是全年24小时对外开放,因此两名守卫虽然诧异这么早就有人来参拜,也没有阻拦她。空荡荡的祈祷室里,飘荡着让人心神安宁的熏香。祭坛上,面容熟悉的女神双臂展开,神采飞扬地遥望远方。杨阳抬头凝视片刻,无意识地唤道:“希露菲尔。”
“到~~”几乎和雕像一模一样的少女应声出现,依旧是如烟的淡青长发,光彩闪烁的眸,轻若无物地飘浮在半空。眨眨眼,她面露关怀:“你怎么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
抱着满怀零食,两人大不敬地坐在钟楼上。
“神也吃东西啊?”杨阳问完才想起:普路托不也喝酒嘛,还一喝多就会跳脱衣舞!希露菲尔笑得无拘无束:“当然吃啦,不过我们不需要通过食物摄取营养,只是满足口腹之欲。”
“哦。”杨阳恍然大悟,拉开一袋克罗角(注:一种用面粉包馅料,油炸而成的食物),边吃边问,“那你们是和世人说的那样,靠能量补充元气?”
“也不对。”希露菲尔摇晃甜甜圈,“主神级都有自疗能力,我们元素神就不行了。但也不是在人界补充,而是回到始源之海吸收初元素,或者元素界的纯粹元素。”
“元素界?维烈曾经迷路到元素界,还见到水元素之王。”
“哇——那可真幸运,我都没去过呢。”
“你没去过吗?”杨阳很意外。希露菲尔怏怏不乐地叹气:“嗯,元素之王严格算来是和我们平等的存在,而且他们不太欢迎外人。”
“难怪维烈一会会儿时间就被赶出来。”
两人随兴地聊着,各自调整心情。当零食吃得差不多时,杨阳话锋一转:“你见到兰修斯了吗?”
“没有。”希露菲尔浮起怅然却不颓丧的笑容,“结界太强了,我连靠近都靠近不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哪怕花千年、万年、亿年,我也要进去!”杨阳拍拍她,既是鼓励,也是宽慰。
“说说你的事吧。”希露菲尔调皮一笑。杨阳垂下头,断断续续地将分别后的经历说了。听罢,希露菲尔沉默了好半晌。
“原来是这样。”仰望蓝天,她语气飘渺,“老实说,活了三千多年,我还是不了解人类。”
“你不了解我们吗?”杨阳凝视她的侧面。即使并肩坐在一起,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身旁坐的是个幻影,随时随地会融入风里,消失不见。
“嗯,神没有你们那么复杂,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没有你们复杂。你们可以正直、善良、无私、谦虚、博爱,同时也狡猾、贪婪、自私、无耻、狭隘,这种特质在乱世体现得最明显。”希露菲尔笑意悠长,仿佛想起某个遥远的梦,“要说牺牲,没有比降魔战争更庞大的流血牺牲了。我现在闭上眼就能看到,巨龙成群地从天空坠落;狮鹫骑士和飞龙骑士用自杀式攻击和魔族的移动堡垒同归于尽;大地上,战士们舍生忘死地拼杀。射完箭,魔力也掏空的精灵被魔兽吞吃入腹;妖精流尽最后一滴泪,用生命治疗伤者;水族用鲜血唤来暴风雪,直到干枯而死;地侏把敌人拖进陷坑,最后自己也活埋在里面;妖灵全部舍弃了防御,冲进敌阵用威力最强的自爆术;矮人最悍勇,一个能拼三十个,死到临头也要抱一个才肯气绝;连没什么战力的半身人也操着小刀上去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天是红的,地是红的,海是红的,一切都是红的。”
“……”杨阳听得耸然动容,良久,才涩声道,“联军呢?”希露菲尔笑道:“人类死得最多了。光红谷一役,死伤就突破百万,三个国家亡国。那个时候,什么利益啦、嫌隙啦,都不再重要了。除了夹着尾巴逃到天上的羽族,所有的种族都参战了,神族也是。”
“神族!?”
“没错,不过直接插手的,只有几位前辈,也就是上一代的元素神们。”希露菲尔一指天空,“看到了吗?”杨阳一怔,不明所以:“呃?”
“覆盖艾斯嘉大陆全境的封魔结界,就是他们的成果。”
“什么!”杨阳这一惊非同小可,瞪视一望无际的晴空。因为结界的关系,她只能看到东北方向的卡萨兰,而连接各上界大陆的绝对领域,肉眼完全无法辨认。希露菲尔却像看得到一般,感伤地低语:“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看不下去了,实在看不下去。明明有力量,为什么不能出手?就为了平衡吗?如果生命都死亡了,世界保存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一手放在胸前,她静静地流泪,“这是蕾亚大人的心情,把力量传给我时,她的心情也传达给我了。但是,只有这点碎片,她和其他几位前辈,在传承的一刻,就化为消散的烟尘。身体,灵魂,什么都没留下。”
杨阳心潮澎湃,久久说不出话。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换作我也会那么做。信徒们总是向我们祷告,其实只要认真活着,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祈祷。所以如何看待,如何编排自己的人生,都是个人的自由。没有人有权要求他人做什么,路是自己选的。前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影响到他人,但是负担这种东西,不是你抛,我就接。”
“像我,我是风神,但我首先是希露菲尔。我继承了蕾亚大人的遗志、力量,我有责任遵循风神的义务,代替她守望世界。可是一旦碰上违反我意志的事,我一样不会妥协。”
希露菲尔笑语如珠,平静的眼神透出神祗特有的睿智。杨阳敛眉沉吟,心结逐渐解开。
“我认为,你应该为那些人的死负上道德的责任,但是除了良心的谴责,就没了。一开始是他们先来招惹你,利用你,难道还要你反过来赴汤蹈火,效忠那个元帅吗?”一口气说完,希露菲尔伸了个懒腰,吐吐舌头,“嘿嘿,我不擅长布道,唠叨了半天,大部分都是废话,你别介意啊。”杨阳由衷地笑道:“没这回事,谢谢你。”
风神回以灿烂的笑靥,离得近了,杨阳才发现她长得极端秀美。过去总是被那双琉璃般光华万千的眸吸引注意力,而忽略了容貌。这种美不属于人类,是宛如山岚雨雾,风姿秀逸的绝尘。
不愧是最接近自然的元素神。她暗暗感叹。
“咦!”蓦地,杨阳瞪大眼,“希露菲尔,你好像那个雕像!”
“哦,大概是罗兰叫人照我的模样雕的吧。”
听出言下之意,杨阳张口结舌。希露菲尔笑嘻嘻地道:“没·错,我认识他。不光我,普路托大人、秦蒂丝大人、玛法、托尔、亚希、伊夫利特、萝尔烈雅、亚弥和艾尔菲瑞特都认识他。贺加斯大人也算。他是我们的牌友,义弟,非常重要的家人。”
牌友……义弟……家人……杨阳晕头转向,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想法:拉克西丝陛下,你还是赶紧投降吧!
“罗兰是个好孩子,虽然现在变得有点阴险。但是他对待我们的态度始终没变,所以我们也不会改变。”看穿她的心思,希露菲尔轻笑,“我们不会帮他,他也不会求我们。”
“为什么?他不是对你们很重要吗?而且,他怎么会放着你们这么强的臂助不用?”
“杨阳,人的心里总有一块圣地,不管其他地方被污染得多厉害。罗兰也不例外,我们就在他的圣地里。”
……圣地吗?杨阳有所触动:朱特的圣地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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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两个钟头,杨阳才告别希露菲尔,踏上回旅馆的路。
没走多远,就看到熟人。修剪得十分利落的短发凌乱不堪,满头大汗的脸上挂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焦急之情,一见她,立刻像头斗牛似地冲过来:“杨阳,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找了你一个早上!”
“对不起啦,我出去买点东西,不小心迷路了。”被他一数落,杨阳又是内疚又是心虚,早就想好的借口也说得底气不足。幸好朱特没听出来,如释重负地垂下肩膀:“真是的!”
“……”杨阳凝视他被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庞,累积至今的怨气突然消散,摊开双手,露出剩下的零食,“要吃吗?”
“这个?”朱特为难地瞪着她掌心的糖果。杨阳贼贼一笑:“不喜欢甜食?”
“没这回事!”一挺腰板,他抢过一粒剥开,感觉意外的清凉,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腻嘴。
“哈哈哈,是薄荷糖啦,我也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看着捧腹而笑的她,朱特的唇角也微微上扬,一如在胸口化开的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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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骂了某人一顿,恢复好心情的冒险家按照计划,拿好换洗衣服,结伴去澡堂。
伊维尔伦是个兼具悠久文化和优秀建筑技术的城市,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蓄水池系统和地下水道设施。甚至在东城,公共澡堂的数量决定了一座都市的规模和繁荣程度,这是个非常有趣也非常特殊的现象。
“洗好再出汗怎么办?”
走在路上,杨阳提出质疑。希莉丝挥挥手:“不会的啦,现在天气又不热,晚上也不会做什么运动,就是到几条风景优美的林荫道上散散步。”顿了顿,她徐徐绽开一抹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的森冷笑容:“告诉肖恩,我邀请他共进烛光晚餐。”
“呃……”
“还有,待会儿好·好洗干净。今晚我要把他一寸一寸吃下肚,连点渣都不剩。”
耶拉姆和朱特已经忍受不了寒气闪得远远的;昭霆和莎莉耶面红耳赤;杨阳苦笑着连连倒退:“那…那个,希莉丝,肖恩现在是在我的身体里,你这样说,我很为难。”
“叫他滚出来!用定幻石塑造假身!”
“席恩。”杨阳两个字让同伴从沸点降到冰点。希莉丝咬牙切齿,半晌,阴恻恻地一笑:“算了,反正我也不急于一时——肖恩,你给我听好了,尽管当缩头乌龟吧,本小姐也有对付你的法子。到时候,你就乖乖脱光了躺在床上,等我来临幸。”
《呜呜呜……》被刺得心汩汩流血的肖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杨阳爱莫能助地道:(抱歉,我无能为力。)
娶妻当娶贤,这句话果然没错。冷眼旁观的两位男士浮起相同的感想。昭霆打圆场:“别气了啦,希莉丝,找个机会和肖恩好好谈一谈,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哼!”希莉丝余怒未休地别过头,大步离去。隔着杨阳,其他人一致朝肖恩投以同情的目光。朱特还搭着他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气谆谆告诫:“以后偷吃嘴巴擦干净一点,更不能在大庭广众嚷嚷。老实说,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蠢的男人。”肖恩大怒:“什么话!自己做的事怎么好不承……”一言未毕,他灵敏的天线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