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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知味地吃完,雪露特抬起头:“那个人…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女人?”
将空酒杯放在几上,帕西斯微笑:“要见她吗?”
※ ※ ※
原东方学舍,九年前烧毁的圣域位于首都里那以北约一百六十公里的白石山脉,千年来一直担负着保存历史真相的重任,能人辈出,却与世无争。
骑着亡灵龙克拉费里格,从东城下界首府出发的两人来到了卡萨兰的中部地带。
重返故土,雪露特的心情不用说十分复杂。
而她环抱的男子,是单纯的迫不及待。在相思之情的主导下,分身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饶是如此,他还是小心地隐藏了行踪。圣域毕竟是魔导国人民心中的圣地,大摇大摆地闯进去,罗兰的面上不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湿泥的香气,旭日为大地勾勒出蓬勃的景象,拂过耳畔的夏季暖风清新而怡人,云彩化为碎散的气流,视野彼方出现高低起伏的翠绿色丘陵。
比起陡峭的红石山脉,这里的群山低矮许多,地形则更加错综复杂。分水岭切割出险要的峭壁和峡谷,加上清晨的浓雾,犹如迷宫一般。
在一座宽阔的谷地降落,帕西斯正要出发,注意到同伴难看的脸色,只得停下来休息。
雪露特本来体质很好,但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又被咒术残害,自然受创严重。尽管帕西斯已经帮她解开惩戒法术和魔力封印,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恢复过来。
没有坐下享用早餐,帕西斯焦躁地双手环胸,定定注视不远处的山壁。
坐在旁边的雪露特也一霎不霎地看着他,虽然静下心后,可以区分出很多不同,却有一股别样的甜蜜从内心深处泛开。过去在圣域,索莱顿是凝聚了所有人目光和期望的天才,而她是身份敏感的垫底,即使玩在一起,谈话还是有隔阂。他又老喜欢捉弄她,跑出去冒险。再聚首时,他变成了德修普家族的私生子,而她是东城的密探,尽管感情不变,立场也不允许她放开心。
而现在不同了,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尽情地看他。
“索莱顿,你不吃吗?我做了你喜欢的煎蛋三明治和甘蓝菜烤肉卷。”
帕西斯本想说没胃口,听到“甘蓝菜”三字改变了主意。
“嗯,你手很巧。”尝了一口,远比分身品位高的光复王由衷夸奖。紫发少女绽开喜悦的笑容。
“说到甘蓝菜,我师父一直相信生孩子要去甘蓝菜田。”
“……她是女的吗?”雪露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男的。”
“……”雪露特哑口无言,神官已经是她见过最迟钝的男子,可他至少还知道怎么生育!吃完美味的烤肉卷,帕西斯招呼下仆:“小克克,你也来吃啊。”
“我不用。”白龙的化身冷淡地拒绝,和主人一样,他也不必进食。
“真没情趣。”撇撇嘴,帕西斯接过水壶喝咖啡。雪露特蓦地想起纺织之都的事,冲口道:“你师父,就是那个幽灵,我的祖先,肖恩·普多尔卡雷?”
“嗯。”帕西斯眸光一沉。在他心目中,肖恩是绝对神圣的存在,所以对于迷奸他的爱蜜莉王妃,占据他身体的席恩,以及因此衍生出的后代,都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如果不是看在血缘的份上,他早就来个大清扫了。
“那,你和杨阳……”雪露特不知如何启齿。
“我和她算是敌人,不过和肖恩师父无关。”
雪露特当然不会把一个男人视为情敌,心情一放松,胃口也好,很快吃完饭。
“走吧,雪露特小姐。”帕西斯绅士地拿过野餐盒。
“叫我雪儿。”雪露特坚持。
用惯亲昵称谓的帕西斯也不介意,点点头表示答应,沿着环状的山麓往前走。雪露特快步跟在他后面,她在灰袍外披了件丝绸斗篷,枫叶形状的别针发出瑰丽的魔法光芒。只有佩带这种特殊的法器,才能自由进出圣域外面的结界。她没有资格,是偷取的。而为了杜绝追兵,她用圣兽煌丹藏在池塘里的矿物'真红火焰'炸了学院。
随着距离的接近,心头越发沉重。
她至今不后悔,为了复仇,为了追上那个如风的男子,然而罪恶感却不是这两个理由能减轻的。
留下克拉费里格,帕西斯花了半小时将结界融出一个小洞,和雪露特一前一后走进去。
眼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偌大的校区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到处可见崩塌的碎石和爆炸的焦痕。最让人胆寒的是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大坑和外圈堆积的尸骨——有很多学员显然是出不去活活饿死。行凶者非常残忍,将菜园和饲养房破坏得寸草不生,片瓦不存。
亡灵的哀号在风中回响,若非两人一个是协调神的附体,一个做了防范措施,当场就会被怨气同化。
“哦哦,毁得好彻底。”帕西斯吹了声口哨,这个地方是东方学舍的遗址,又是席恩一手所建,变成这副惨状他只觉快意。
“!”雪露特一凛,死死瞪着他,第一次强烈感觉到他和心上人之间的明显区别。换作神官目睹这样的情景,即使不杀了她,也会愤怒、悲伤、自责,而不是这种——这种幸灾乐祸的反应!
“小心,雪儿,接下来的地面很不平。”帕西斯下意识地照着神官的习惯,朝同伴伸出手。雪露特嘴唇颤抖,僵硬的神情融化。
下一秒,她紧紧抓住那只大手。
就算只剩下残渣,她也无法放手!
踏过四散的瓦砾碎片,帕西斯头痛地来回转悠:“唔……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你知道地穴在哪儿吗?”
“知道。”雪露特轻车熟路地牵着他转向,走了约莫半刻钟,踏上一排排布满裂痕的玉石阶梯,停在一扇只剩立柱的大门前,“到了。”
千年的时光刹那消失,帕西斯恍惚间好象又变回那个年轻的国王,来这里和谈,被师父的兄长欺骗,沉入地底,妻离子散……
“菲莉西亚!!”
他冲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没跑几步,一道银白的光墙凭空出现,将他弹了出去。
心潮激荡下,他没来得及做保护动作,这一跤摔得甚重。
“索莱顿!”雪露特连忙扶起他,惊讶地看向依然清晰的障壁,“奇怪,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只针对我。”呸了一声,帕西斯浮起懊恼之情,随即调匀呼吸,勉强用平静的语调道,“雪儿,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雪露特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点了点头。
“你先试试。”安全起见,帕西斯又对她布了一层防御。雪露特也小心谨慎地迈步,覆险如夷地穿过光幕。
“可以!”
松了口长气,帕西斯突然皱起眉,阻止探头想张望的雪露特:“慢着!”捡了块碎石,施加下坠时会启动的羽落术,准确地抛到她手上:“别冒险,先投这个看看。”雪露特依言丢下实验品,只见绿芒一闪,石子遵循自由落体定律快速坠落,没入黑暗。
“果然!有抵消的魔法!这条路不能走,你会摔死!”
“那怎么办?”雪露特六神无主,“我是听说用浮空术下去的前辈没有回来的,用绳子也不够长。”帕西斯压抑满心的急切,沉吟片刻,双目一亮:“有了!”
“什么?”
“空间门!这里应该还有个空间门!通向地下神殿!有没有!有没有?”帕西斯跳起来,连声问道。雪露特摆手安抚:“有,你别急,在祠堂。原来那扇门是通到地下,因为圣贤者留下严密看管的手谕,大家都不敢进去。”
“圣贤者……”帕西斯不屑地冷笑。看出他耐心有限,雪露特二话不说带路。
这是个非常广大的空间,黑曜石的地面,有精美浮雕的四壁,泛着珍珠色泽的天顶,还有中央华光闪烁的虚幻门扉。其他地方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惟独这里完好无缺。
“记住,我不能进去,那边对你而言完全陌生,一定要打起精神。”用魔晶粉在同伴额上画下代表感应术的印记,帕西斯千叮万嘱,把装满小道具的袋子牢牢系在她腰上,又交代了一遍使用方法。
“嗯。”克制紧张,雪露特回以真心的欢颜。虽然帕西斯可能是利用她,但从他眉间,她看到了属于神官的关怀。
“好,去吧,祝你好运。”
穿越空间门的过程,有种受挤压的强烈不适。上下失调的晕旋感过去后,她携带的银晶球已自动浮到半空,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一间以红色为主基调的宽广大厅。类似神殿的格局,从一些痕迹可以看出曾发生过冲突,地上还有像是干涸血迹的黑色斑点。
'成功了!'清越的嗓音在她脑中响起,混合着狂喜和由回忆而生的杂乱情绪,'雪儿,从你左边的门出去,导引球会感应到外面的气息。'
借助指引,雪露特顺利地走出神殿,睁大淡绿的眸子。
一座都市!
庞大的地下都市!!
“天……天哪……”雪露特张大嘴合不拢来,僵在当地。冉冉升起的光球就像一轮小太阳,照出幽暗的地底空间。她身处的是一条笔直宽敞的青石大道,足以让十辆马车并驰;两旁高耸的建筑投下压倒性的阴影,宛如一座座巨大的墓碑,给人陷身原始森林的错觉;而最远处,是一棵像是巨树的不知名物体,盘错在都市上方的枝干一望无际。
不及细细参观这一生也难得一见的奇景,雪露特发觉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开始奔跑,向着那棵树。两片纯白的光翼在她身后展开,抖落无数半透明的羽毛,伴随着急速飞行的身影,拖曳出灿烂的光之轨迹。
仿佛呼应,原本漆黑的树干渐渐浮现出璀璨的荧光,慢慢汇聚成银色的线条,那是个被咒文圈环绕的十字架。而一个白衣少女双手被缚,垂着头似在沉睡。乌木般的鬈发下,是一张憔悴苍白,却不掩清秀雅致的容颜。
'诺因城主!!'雪露特目瞪口呆。
两行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滚落。
“终于……见到你了。”
※ ※ ※
“莉莉安娜殿下!?”
侍女们纷纷惊呼,看着餐桌后的人。
“啊…我?”莉莉安娜发出如梦初醒的声音,抹了把脸,满手的湿意。
悲伤从体内的每个角落泉涌而出,又沉沉地堵在心口,喘不过气的难受。
“怎么回事?眼泪……停不下来。”
“是不是想诺因殿下了?”一人关怀地问。另一人拿起盘子:“奇怪,今天的菜里没放胡椒啊。”莉莉安娜盖住还在不断落泪的双眼,断断续续地道:“对不起,我很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这就是你的妻子?明明是诺因城主嘛!'
“切!那臭小子哪能和我的亲亲老婆相比!看看这眉,看看这眼,美了不知多少倍!”
分明一模一样!雪露特瞪视近在咫尺的黑发女郎,只觉眼前的情景无比怪诞。睁眼说瞎话的帕西斯教训完宿主,表情柔和下来,如捧至宝地托起妻子的脸庞:“亲爱的,我回来了哟。”
“虽然想给你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不过我用的是别人的身体,还是个美得冒泡的大姑娘,只好算了,亲尸体也怪悚的。”
“别急,别急,我知道你听得见。”帕西斯将自己的前额贴向对方的刘海,柔声道,“这一千年,苦了你了。”
久久,他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无比温柔。
再睁开眼时,他的手心沾满了泪迹,菲莉西亚脸部的线条也变得缓和。
'你、你居然说得出那么多恶心的肉麻话!'被迫拜听了一长串倾诉的雪露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再次深刻体会到此人与心上人的天差地别。帕西斯啐舌:“什么肉麻!那是我千年的相思,感天动地的真情!小丫头不懂,闪边去!”
'哼,你现在是用谁的嘴说话啊?'
“好好,你辛苦了,再让我说两句,我们就休息好不好?”
不等雪露特回答,帕西斯揪然色变:“糟了!”
守在外面的本体只觉一股大力撞上后背,硬生生撕开下意识张起的防壁,将他掼倒在地。紫黑色的闪电剥夺了行动能力,呈链状缠绕住他的身体。
下一秒,冥灵之杖幻化而成的手镯,吞日和噬月自动离体;尖锐的石锥插出地表,刺穿了他的四肢关节。
这情形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可怕,可怕到帕西斯一时间竟然失去所有的意识,当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久违了,帕尔。”
冰润的男性嗓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带着一点古语的腔调,优雅而充满韵律感。随之出现的男子身穿镶银边的蓝色天鹅绒外袍,黑皮靴纤尘不染,兜帽放下